“我有什么好看的?！?/br>
    顧細真的認真看了一下李雪，等她吃完，一邊幫她洗碗一邊說話：“我一直記得你以前的模樣，穿得干干凈凈，臉上也是朝氣蓬勃，眼睛亮亮的?！?/br>
    李雪看了一下自己現(xiàn)在穿的衣服，上門布滿各種奶漬，還有飯菜渣，她嘆了口氣：“養(yǎng)孩子呢?！?/br>
    “養(yǎng)孩子你也得好好收拾自己，這并不沖突，自己好看，是為了讓自己心情好，再者，孩子看到mama好看，也開心吶?！?/br>
    李雪一臉疲憊：“我也知道，但一起來，想到還有這么多事情要做，我就打不起精神來?！?/br>
    顧細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她想了想，還是跟李雪說了剛才李雷說的事，畢竟李雪才是李雷的mama。

    李雪怔住，眼眶立刻紅了。

    她一邊抹淚，一邊自責：“嗚嗚嗚……李雷怎么這樣想……嗚嗚嗚……都是我不好……”

    “別別別，”顧細拍她的的肩膀安慰她，“牛婆婆說的，不關(guān)你的事。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真的，你看，李雷和八-一、八二身上總是干干凈凈，可見你花了多少心思。李強不在家你都能做得這么好?！?/br>
    顧細望著李雪的眼睛，“你真的很厲害。”

    李雪被夸得臉紅，她眼眶也紅紅的，整個人特別像一只兔子。

    “真的？”

    “嗯，真的?！鳖櫦毿Φ?。

    晚上睡覺，顧細翻來覆去，覺得李雪有點產(chǎn)后抑郁，為了以防萬一，第二天她硬拖著李雪去看了醫(yī)生。

    醫(yī)生非常意外顧細提出這個想法，幫李雪看了之后，覺得身體機能的確有點下降，心態(tài)上也有些問題。

    “小顧，你怎么察覺出來的？”現(xiàn)在還沒有產(chǎn)后抑郁這個說法。

    顧細只能扯：“平時我和李雪聊得多，發(fā)現(xiàn)她自從生了雙胞胎之后，情緒比較低落，很容易哭。大夫你想想，以前李雪多樂觀啊。所以我就想，會不會是心理出現(xiàn)了問題?！?/br>
    醫(yī)生對這個新鮮的說法是粉感興趣，顧細鼓勵李雪想想自己這段時間有什么地方不對勁：“這是病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你也是當護士的，知道不能諱疾忌醫(yī)?！?/br>
    李雪被說服了，這里是她最熟悉的環(huán)境，身邊有她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醫(yī)生，她慢慢打開心扉，傾訴生下孩子以后的種種崩潰瞬間。

    顧細拍著她的背，輕輕安撫她。

    出醫(yī)院后，李雪一邊擦臉一邊道：“顧細，我覺得我已經(jīng)好許多了。謝謝你?！彼苷嬲\，今天真要感謝顧細，不然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深陷這種負面情緒這么久。

    “不用，你也應該謝謝你自己，能堅持這么久?！鳖櫦毜?。

    第二天，李雪光鮮亮麗地出現(xiàn)了沈家小院前。她們有時會一起送萌萌和李雷去上幼兒班。

    萌萌一見到李雪，眼前一亮：“李雪姨姨，你今天真好看?！?/br>
    李雪擰擰小丫頭的臉蛋：“你嘴真甜。”

    精神狀態(tài)都不一樣了，顧細很高興李雪能有這樣的變化。

    她挽起李雪的手：“走，我們向著太陽這條路，出發(fā)！”

    第61章 戲精六十一（三合一）   你有病？……

    時光荏苒, 很快到了七一年的冬天。

    沈天賜最近嗓子有點沉，估計是快到變聲期，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十三歲的半大小子, 過完春節(jié)就藥上初中班了。

    宋妍出落成體態(tài)均勻輕盈的姑娘, 容貌更加妍麗, 與顧細很像, 走出去誰都說這肯定是親戚。

    萌萌今年上一年級，好像一眨眼, 懷里的小嬰兒就長成一個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今天是期末考的日子，孩子們得去縣城參加考試, 顧細和他們都得按時去家屬區(qū)出口坐車。、

    “萌萌, 不要再磨蹭了, 趕快去廚房喝兩口冰糖雪莉水，還有天賜和小妍, 你們也喝！”

    現(xiàn)在天氣冷, 外面又刮風，干燥得很，臉上起皮不說, 嗓子還特別難受。沈天賜時不時咳嗽一聲, 沈青松又得天天在外面打滾，顧細趕緊燉上了, 一大家子沒人都喝一點。

    沈青松直接把雪梨水從廚房里端出來了。

    萌萌嘻嘻地從房間里出來，“剛好，我可以喝啦！”

    “懶得你?！鳖櫦気p輕點點她。

    萌萌笑得露出缺了一顆的門牙縫，然后她意識到，趕緊捂住嘴。

    “好了，快喝吧, ”顧細轉(zhuǎn)身又往兩邊喊，“另外那兩位同學，收拾好了沒有?。俊?/br>
    孩子們正處于“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的年齡，有時候他們做事那個效率哦，顧細都不想看。他們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估計也處于疲倦期，不只是夫妻又七年之癢，家人也有的吧，現(xiàn)在滿打滿算快五年半了，說不定正準備踏入這個階段。

    “來了！”宋妍率先走出來。她一身軍綠長外套配黑長棉褲，鞋子是楊大娘做的，顧細畫的棉靴，顯得更加纖細修長。

    “卡達”左邊小房間的門開了，沈天賜用帽子遮住了他的寸頭，這天氣的確有點冷。

    “萌萌，你的帽子呢？”顧細問。

    萌萌捂住頭發(fā)：“哎呀，嬸嬸，帽子會壓塌我的頭發(fā)，我不想戴?！?/br>
    顧細不勉強，“那我戴的哦，冷了你別找我。”

    被這么一說，萌萌又猶豫了，宋妍幫腔：“我也戴。我怕冷?！?/br>
    萌萌更糾結(jié)了。

    沈天賜給顧細遞上熱粥，“你先吃，讓他們慢慢琢磨。”

    顧細抬手看看手表，“那我吃完先走了，一會老師還得清點人數(shù)，你帶他們過去?！?/br>
    沈青松又給顧細塞了一個包子：“行?！?/br>
    這個男人，她還是很滿意的，這些年容貌并沒有多大變化，好像更堅毅了，他們的相處也很融洽，甚至于更有默契。

    顧細戴上面罩，頂著冷風出去，沈青松想要出來送，被她制止了。

    “今天真冷啊?！彼滩蛔〈蛄艘粋€寒顫。

    顧細和其他老師匯合，開了個簡短的會，而后各自散開，清點學生。經(jīng)過多年的發(fā)展，顧細現(xiàn)在的高中班人數(shù)也多了起來。

    不過她選了個班長，自己也能輕松些，丁大仁畢業(yè)多年，今年被推薦上了工農(nóng)兵大學，消息傳來時，與當年孟大妞去了文工團的熱鬧一樣熱鬧。孟二妞和另外一個女生今年也去了文工團，大家都高興壞了。幾人都是先來感謝過顧細才離開的。

    孩子們有好前途，當然值得高興，所以顧細更加不敢松懈，幾乎每一個高中畢業(yè)的學生，她都叮囑不要放棄學習。

    遠遠地看到沈青松帶著幾個孩子過來，她這邊已經(jīng)清點完了人數(shù)，走過去拉萌萌上車。

    沈青松給她正了正帽子：“不要著涼，小心點?！?/br>
    顧細笑道：“你也是?！?/br>
    兩人說了兩句話，車子要開動了，顧細撐著沈青松的手上車，朝他揮了揮手，沈青松也揮了回來。

    車廂里，坐在旁邊的穆老師打趣：“顧老師，你和沈營長的感情可真好啊?！?/br>
    顧細好笑：“正常夫妻而已?！?/br>
    “正常夫妻可不會像你們這樣黏黏膩膩的，”穆老師搖搖頭，“我們家那口子，跟他多說句話，我都覺得費勁?！?/br>
    兩人小聲相互交流了一下夫妻經(jīng)，說說笑笑到了學校。

    緊張的是那些要考試的孩子們，她們老師反而是輕松的。教了這么久，該是怎樣的結(jié)果就是怎樣的結(jié)果，現(xiàn)在急也急不來，還不如放松心態(tài)。

    他們家屬區(qū)的孩子，只有個別喜歡臨時抱佛腳，說的就是楊小猴兒。

    “顧老師，我做完明明記住了的，可一覺起來，又忘記了。”

    顧細給他一個腦瓜崩，“清醒了沒？”

    楊小猴兒：“醒了醒了?！?/br>
    “待會別想這么多，好好答題就是。”

    楊小猴兒這孩子，真的是有考試運，每次都是堪堪到達他們家屬區(qū)學校規(guī)定的及格線，不用被罰加倍作業(yè)。他們學校有自己的一套評判標準，每次拿到考卷，他們自己根據(jù)考卷的難度，劃出一個分數(shù)線，到了的同學，假期作業(yè)正常，沒到，那不好意思，作業(yè)加倍。

    所以孩子們都卯足勁考好，誰也不知道老師之后劃出的分數(shù)是多少，那當然是越多越好。

    孩子們進考場了，顧細沒有特地去看萌萌和宋妍、沈天賜，他們都有各自的老師，他們在學校里也只是普通的學生。

    閑來無事，她在縣城中學逛了逛，墻上畫滿了各種標語，有時她都看得心驚。

    不過，快了，再堅持幾年，就能恢復正常。

    這么一想，她腳下輕松許多。

    到了中午，老師統(tǒng)一帶孩子去國營飯店吃飯，顧細這才有空和萌萌說幾句話：“冷不冷？”

    小丫頭還是戴上了帽子，關(guān)鍵是全家人除了她都戴了，她看到這樣，自己也跟著戴上。

    “不冷，”萌萌蹭在她身上，扭呀扭，“嬸嬸，待會能去買點好吃的嗎？”

    這小丫頭，就記住吃了。

    顧細捏住她的小鼻子，小聲在她耳邊道：“今天不行，等之后我們?nèi)チ薭市，帶你在首都好好逛逛行不行？”今天是學校統(tǒng)一安排行動，不能壞了規(guī)矩，要是其他學生看到，有樣學樣，以后難管理。

    萌萌眼睛一亮，捂住嘴用氣音道：“首都比縣城大嗎？”

    “那當然，比縣城大很多很多?！鳖櫦氄Z氣拉長。

    萌萌點點頭，“好，嬸嬸一定要帶我去啊?！?/br>
    是的，他們打算今年回b市過年。

    沈青松終于申請到了探親假，等萌萌他們考完試，明天收拾東西，后天就要出發(fā)了。

    這幾個孩子的學習成績不用她cao心，一向都是班里的第一第二。

    嫂子們問她怎么把孩子教得這么好，她只能說，家里有學習的氛圍。

    現(xiàn)在還沒有電視機電腦等誘惑，能做的事比較少，他們家的人一有空都喜歡鉆書房里，萌萌懂事開始就知道在書房里絕對不能大聲說話，不能在里面吃東西，只能在里面看書。

    晚上看書費眼睛，干脆全家人圍著收音機，跟著廣播知道國家形勢變化，沈青松會掰碎了給孩子們講些他們能懂的知識。再不然，晚上他們會弄家庭知識競賽，相互輪流出題，誰輸了第二天燒火。

    在這樣的氛圍下，孩子們一定也不抗拒學習，反而覺得學習是一件很愉悅的事。

    考完回到家，顧細看水壺里滿滿都是熱水，肯定是沈青松中午回來燒的。

    她連忙道：“拿你們的洗腳盆出來，先泡一泡腳，暖暖身子?！?/br>
    四個人一排坐在長椅上，顧細捧著一杯熱奶茶，喝了一口，熱乎乎的，流進喉嚨，與腳底的熱相呼應，舒服地喟嘆出聲：“舒服啊?！?/br>
    萌萌學著她：“舒服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