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還帶著外間風(fēng)雨的涼意，懷抱與語氣卻是暖融融的。孟晚霽陷在她的懷中，像溺在溫暖的水中，想沉淪，又怕窒息。

    她抬手摸盛槿書擁著她的手肘，觸著她的體溫，應(yīng)：“沒什么?！?/br>
    盛槿書好聽地笑：“好像不誠實啊?！?/br>
    孟晚霽耳廓酥癢，喉嚨卻更干了。她微微掙動雙臂，在盛槿書懷里轉(zhuǎn)過身，抵著陽臺欄桿望向盛槿書。

    盛槿書疑惑又耐心地看著她。桃花眼自帶風(fēng)情，五官精致、笑與不笑都同樣動人，是她十七歲只看一眼就心動的模樣，也是她不管過去多少年，多看一眼都依舊想擁有的人。

    她看著她，像最后給自己編造一場美夢般，仰起下巴親她的唇角，安撫她：“去洗澡吧?！?/br>
    語氣溫和，甚至透著笑意，仿佛剛剛的落寞只是盛槿書的錯覺。盛槿書不是喜歡勉強的人，見孟晚霽真的不愿意說，便也真的不再追問。

    她應(yīng)：“好?！遍_玩笑：“你要不要陪我去？”

    孟晚霽輕笑：“我洗過了?！?/br>
    “站這里這么久都吹冷了，再洗一次暖暖。”

    孟晚霽嗔她一眼，但笑不語。

    盛槿書沒有期待她會真的答應(yīng)，只是想逗逗她，轉(zhuǎn)移她注意力，讓她開心些的。但沒想到，她多逗兩句，孟晚霽居然真的進浴室陪她又洗了一次。

    連續(xù)兩周的高壓，她們已經(jīng)小半個月沒有做過了。仿佛是要釋放連日來的壓力與不快，她們做得恣意又暢快，孟晚霽更是少有的主動，眉梢眼角全是情意，予取予求，索要了一次又一次。

    做到最后，孟晚霽能感受到盛槿書越來越小心，越來越溫柔，生怕她受傷。

    她心里有一種不知道是滿足還是痛苦的知覺，明明已經(jīng)被填滿了，卻還是覺得空落落的。她受不住，沒有力氣了，脫力趴靠在盛槿書的肩上，情難自已，吐露心聲：“我愛你……”

    聲音帶著顫，說得很輕，語氣卻是很真。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說愛。

    丟掉了所有的自尊、羞恥、膽怯，把自己整個人、整顆心都赤裸裸地，一絲不掛地呈給盛槿書。

    可是盛槿書沒應(yīng)她。

    她好像呼吸沉重了些，而后只是更緊地抱住她，更溫柔地親吻她、安撫她。

    連“我也是”都沒有。

    孟晚霽在她的沉默中絕望。

    *

    第二日是周六，盛槿書被鬧鐘吵醒時，孟晚霽已經(jīng)起來了。她靠坐在她的身邊，側(cè)頭注視著她，衣著整齊，像是已經(jīng)清醒了很久。

    “早?！笔㈤葧鴱濏Γ^身抬手壓在她腿上撒嬌：“你怎么總能起得比我早？”

    孟晚霽淡笑：“可能你比較辛苦？”

    盛槿書低笑出聲，對這個答案表示滿意。

    孟晚霽撩她額發(fā)，眷戀地撫摸了一下，下床拉窗簾開窗戶，招呼盛槿書洗漱完出來做瑜伽。

    一如她們在一起以后每一個平凡又溫馨的清晨。

    她們一起做完瑜伽做早飯，吃完飯，洗過碗，在客廳閑坐著。

    陽臺外的朝陽已經(jīng)完全升起來了，光芒萬丈，透著灼熱。盛槿書隨口感慨：“寧城的夏天是不是要開始了？”

    孟晚霽沒有馬上應(yīng)話。

    盛槿書收回眼看她，孟晚霽也在看她。她的臉色比窗外的云還淡。

    “怎么了？”盛槿書的笑意不由也淡了些。

    孟晚霽開口：“槿書，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br>
    突如其來，不啻晴天霹靂。

    盛槿書有好幾秒反應(yīng)不過來她在說什么。她以為自己對這一天早有準(zhǔn)備的，甚至是從談戀愛的第一天就準(zhǔn)備好了的。可這一天真的到來了，她卻發(fā)現(xiàn)其實自己毫無準(zhǔn)備，前所未有的慌亂。

    “怎么了？這么突然?！彼幌胱屪约鹤兊锰y堪，可是依舊掛不住、也不想掛前幾次那個淡然的面具了。

    明明昨天晚上一切還好好的。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她握孟晚霽放在腿上的手，眼神關(guān)心，聲音像從喉嚨里擠出來。

    孟晚霽搖頭，烏黑的瞳眸如黑珍珠般明亮又如般古潭般幽靜。

    她抽手，說：“我們不合適，我不想浪費時間了。”

    又是這種話。

    “哪里不合適了？”盛槿書眉擰得更緊，語氣里有險些克制不住的焦躁。

    孟晚霽說：“和你在一起以后，我從來沒有對你設(shè)防過，所以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你可以也不對我設(shè)防，坦白地回答我?guī)讉€問題嗎？”

    盛槿書應(yīng)：“我從來沒有不坦白地騙過你?！?/br>
    孟晚霽點頭。倒也是，她確實沒騙過她，她只是連騙騙她、哄哄她都不愿意。

    她凝視著她，問：“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和我一直走下去？”

    盛槿書臉色頃刻間發(fā)白，整個人像被點了啞xue，在她的問話里定住。

    孟晚霽失笑，笑里有幾分黯然和自嘲。

    看來后一句“你愛我嗎？”沒有必要問出口、自取其辱了。

    盛槿書看得出她平靜臉色下的失望與傷心，心口泛起尖銳的痛。她張口想解釋“不是這樣的，就算一開始是，后來也不是……”，她想過的，她想過好多次，最近一直在想。

    可是她發(fā)不出聲。

    就像“我愛你”這句話，她曾以為她會對此類話語不抱期待甚至不當(dāng)一回事的?？墒亲蛲硭犚娒贤盱V說時，才知道原來她對孟晚霽早已經(jīng)不只是喜歡了，原來聽自己愛的人說這句話時，是這樣的感覺——像命運的奇跡、生命的圓滿、靈魂的完整。她居然想到了“永遠”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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