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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保安已經(jīng)收假回來值班了,光天化日下,她們不好做什么。兩人相對而立,有幾秒鐘都沒說話。 “我把誰氣那幾句刪掉了?!笔㈤葧蝗婚_口。 孟晚霽微愣,隨即心頭一松,忍不住漾出了些笑。 “到了給我發(fā)消息?!彼焓挚酥频貛退肀揪推秸囊骂I(lǐng)。 盛槿書應(yīng):“嗯?!?/br> 孟晚霽沒再引人注目地逗留,轉(zhuǎn)身進(jìn)門。 身后盛槿書一直沒動。孟晚霽沒有聽見車輛啟動的聲音,她知道盛槿書在看她。 她走在通往孟家大宅的路上,走在盛槿書留戀的目光里,像走在一條布滿荊棘卻心向往之的大道上。 她在心底反復(fù)預(yù)演進(jìn)門后遇見李元淑要打的招呼,面對孟士培時要做的解釋,可進(jìn)門后,孟家卻是安靜的。 她第一個遇上的人是池葉。 池葉仿佛是在等什么人,坐在茶幾旁的沙發(fā)上百無聊賴地?fù)Q電視臺,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她抬起頭,一眼就撞上孟晚霽的視線。 這還是除夕夜那一頓不歡而散的晚飯后兩人第一次碰面。 “新年好?!泵贤盱V客氣地打招呼。 池葉打量著她,不冷不熱地點(diǎn)了下頭。 “爸媽和初陽呢?”孟晚霽關(guān)心。 “媽和初陽出門了,爸在樓上書房?!背厝~盯著她,眉頭微蹙,像想說什么:“你……” 她話剛出口,孟士培的聲音忽然出現(xiàn):“小霽回來了?” 他站在樓道的書房門口,沒有走近,語氣平和。 孟晚霽心有愧,喉嚨不自覺地發(fā)緊:“是,爸爸,我回來了?!?/br> “上來?!?/br> 再尋常不過的一句話,孟晚霽卻聽得腳步發(fā)沉。 她微蜷指頭,應(yīng):“好?!?/br> “那我先上去了?!彼龑χ厝~頷首。 池葉像是欲言又止,半晌,隨意地“嗯”了聲。 孟晚霽沒多想,提起腳步上樓。 書房里,孟士培戴著老花鏡在往常的位置上泡茶閱覽新聞,看見孟晚霽進(jìn)門,他把平板放下,眼鏡摘下,閑話家常般問:“看起來這幾天過得還不錯?” 孟晚霽在他對面坐下,極力自然:“還可以。” “吃飯了?” “嗯,吃過了?!?/br> 孟士培給她推熱茶,“去哪兒了?” 孟晚霽半真半假:“去了一趟承州鷺山?!?/br> “一個人?” 孟晚霽心提起,摸著茶杯謹(jǐn)慎應(yīng):“和朋友一起?!?/br> 孟士培臉色淡淡的,不置可否,只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沉默片刻,突然切入正題:“你說要思考一些事情,思考得怎么樣了?” 他問得平淡,仿佛不過在問今天天氣怎樣,孟晚霽的心跳卻在一瞬間倉皇。 明明已經(jīng)在心里打過千百遍的腹稿了,可此刻真的要說口卻還是艱澀。她不自覺地屏息,指甲扎進(jìn)掌心才強(qiáng)迫著自己抬起頭直面孟士培,張口說:“爸爸……我考慮好了?!?/br> 孟士培眼神很肅地與她對視。 孟晚霽咬唇,說出口:“爸爸,我……我想辭職。教完這下半個學(xué)年,我想離開寧外,不想從事教師這個行業(yè)了?!?/br> 孟士培有好幾秒沒說話。孟晚霽從他臉上讀出了沉重和失望,頭漸漸垂下。 孟士培開口:“是因?yàn)槌厝~和你媽嗎?” 孟晚霽啞聲:“不是。是因?yàn)槲易约??!?/br> “爸爸……其實(shí)我不喜歡當(dāng)老師,我的性格也不適合當(dāng)老師。我沒有那么有耐心,也沒有那么擅長處理學(xué)生和家長的問題?!?/br> “這是你之前就這么想的,還是現(xiàn)在才這么想的?!?/br> 孟晚霽知道什么樣的答案能讓他更好受一點(diǎn),可謊話說一百遍也不會成真,她也不忍心再給他虛假的期望:“是很早之前就這么想的?!?/br> 孟士培很沉地問:“這才是你的真心話是嗎?” 孟晚霽喉頭發(fā)哽,應(yīng)不出聲。 孟士培自嘲地嘆氣。他說:“小霽啊,你最近經(jīng)常讓爸爸覺得,爸爸好像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你?!?/br> 不重的一句話,卻讓孟晚霽的淚一瞬間滾了出來。 她哽著聲說:“對不起……爸爸?!?/br> 孟士培在她長大后,幾乎沒有再見過她這樣失態(tài)。他被帶得心酸。平日在外多大的生意他都能殺伐果決,可對著她的離經(jīng)叛道,他卻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 他像一下子老了十歲,說:“小霽,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在襁褓里,瘦瘦小小的一團(tuán)。我?guī)状伪е愠鋈脶t(yī)院,看著你小小一團(tuán)卻幾經(jīng)折磨,在心里祈盼,我不需要你多聰明能干,大富大貴,只要你能平安順?biāo)?,健康快樂地長大就好了?!?/br> “你越長大越沉穩(wěn),不愛爭也不愛搶,我以為你是性子如此。我想女孩子四平八穩(wěn)也沒事,我孟士培的女兒總不會缺一口飯吃。所以我為你籌謀未來,為你著急婚姻,可最后其實(shí)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都只是我強(qiáng)加給你的,是嗎?” 孟晚霽呼吸間全是鼻音,她祈求:“不是的,爸爸,你不要這樣說?!?/br> 這無異于誅心。 是她自己怯弱,怕失去,貪心太多太多不該屬于自己的愛。 孟士培苦笑:“到現(xiàn)在了,我們父女之間還不能坦誠地說話嗎?” “我把你當(dāng)親女兒,你有把我當(dāng)親爸爸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