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大結(jié)局( ㈠8щ.cм
夜空中的月亮,即使蒙上陰翳,隨著云層浮動也會逐漸露出原本的光影,猶如世間的秘密總有曝光的時候。 但顧廷深還是希望,沉月永遠(yuǎn)不知道她mama那些遭遇。 “月月,你先冷靜下聽我說……” 沉月朝后退了一大步,“冷靜,你要我怎么冷靜?顧廷深,我今天要是不提,你是不是打算永遠(yuǎn)瞞著我?這么多年,你明明知道蘇柔對我mama做過些什么,一句話不說,粉飾太平讓我安心接受沉家的照顧,把發(fā)生過的那些事當(dāng)做不存在,現(xiàn)在還裝出一副為我著想的樣子,比起蘇柔,我更惡心你!” “你信我,我這么做只是不想你活在仇恨中……” “我不信,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信……”沉月漂亮的眸子凝視著露臺外面,“顧廷深,你知道嗎?以前我們住盛景花園的時候,每天回去我都會把陽臺門關(guān)緊,不敢看外面,害怕自己哪一天會控制不住從上面跳下去……我以前怎么那么傻呢?” 顧廷深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揉著又酸又澀,他闔上眼,又緩緩睜開,注視了沉月良久。ⅹτfгéé⒈?ǒм(xtfree1.) “江年……會讓你覺得快樂嗎?” “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永遠(yuǎn)不會傷害我,比親人還要親密的存在?!?/br> 江年坐在椅子上擺弄著桌前的仙人掌,見堂哥走進(jìn)來,漫不經(jīng)心地聳聳肩。 “我知道你找我想說什么,視頻是我給月月的,當(dāng)初沉心怡讓我?guī)退龜[脫王道乾的控制,那些視頻就到了我手里。” “江年,我其實很嫉妒你,你比我早了十幾年到月月身邊,那些歲月是我永遠(yuǎn)參與不進(jìn)去的過往,但我現(xiàn)在請求你,如果你愛月月,就不要和其他女人再糾纏不清,哪怕只是逢場作戲,月月需要的是一份忠貞堅定的感情?!鳖D了頓,顧廷深又說,“我知道唐欣是你的人,蘇家遲早也會查到……蘇柔父親蘇明德號稱資本大鱷,在官商馳騁多年,連沉叔叔當(dāng)年都不得不妥協(xié),你在A市根基尚淺,拿什么和他們斗?” “你不用威脅我!”江年臉色沉沉,“我和月月的感情,你理解不了,我們一起長大,互相喜歡,互相依賴,無論身邊有多少人,有過誰,在我們心里,永遠(yuǎn)都是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br> 他目光掃向桌面擺放的圖書,因為翻看次數(shù)太多,邊緣處微微上翹著。 “這本書是月月給我的,里面有段話我印象深刻,有些人,一出生就好像被拋到了一個本不屬于他的地方,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月月小時候被人欺負(fù)了,只會躲一邊哭,是我領(lǐng)她找到那些小王八蛋,告訴她女孩子不能像菟絲花,得活成仙人掌,別人怎么欺負(fù)你就千百倍地反擊回去,讓他們覺得你扎手,不敢再動你?!?/br> “江年,我雖然不認(rèn)同你這些觀念,但有一點我們一樣,都愛月月,我希望她永遠(yuǎn)開心快樂,很遺憾我沒有做好,你是我的弟弟,我的親人,不管是你還是月月,我不希望你們在上一代的怨恨中繼續(xù)糾纏下去,如果你真像自己說的那么喜歡她,愛她,就帶她遠(yuǎn)走高飛,離開A市,去過自由安寧的生活。哪怕粗茶淡飯,只要活得簡單快樂,像她這個年齡女孩子原本應(yīng)該的樣子……” 凝視著那盆生機(jī)勃勃的仙人掌,顧廷深聲音越發(fā)低沉下去,“我曾經(jīng)以為愛一個人就應(yīng)該生同衾死同xue,但這不過是固執(zhí)地自私占有,其實,只要喜歡的女孩平安、幸福、快樂,哪怕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不是自己,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 蘇家的倒臺比前世更迅速更猝不及防,楊彥明被拍到與網(wǎng)紅開房,與沉心怡解除婚約事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蘇家少了楊氏海外資本扶持,一年多的時間,囤的幾塊地投資不順,被政府下令收回,蘇明德心臟病突發(fā)去世。 星月會所被查封,蘇炳良入獄,A市盛極一時的銷金窟成了yin窩,權(quán)色交易聚集地,背后保護(hù)傘被連根拔起,風(fēng)波涉及到好幾位位高層干部。沉連良收受巨額錢物,違規(guī)為其親屬經(jīng)營活動謀取利益,構(gòu)成受賄罪,鑒于其主動投案,如實供述罪行,具有法定減輕處罰情節(jié),判決有期徒刑十五年。蘇柔利用其丈夫職權(quán)大肆斂財,大搞錢權(quán)交易,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所得財物及其孳息依法予以追繳。 沉月去監(jiān)獄看了沉連良一次。 “爸爸,聽說你要見我。” 沉連良穿著囚衣,因為沒有染發(fā)的原因,兩鬢頭發(fā)已經(jīng)有不少花白,臉上深深的法令紋更顯得神情蕭索。 沉連良拉過玻璃隔斷前的椅子坐下,看到女兒,目光在那張俏麗的臉頰流連不去。 “月月,我以為你不敢來見我,不愧是爸爸的女兒,有膽魄,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你mama那件事的?又花了多少時間去收集證據(jù),楊彥明被拍也是你找的人吧?……” “爸爸,善惡有報,因果不虛,你是不是后悔當(dāng)初把我接回來了?” “不?!背吝B良搖搖頭,用一種近乎矛盾的眼神注視著沉月,半晌,微微下垂的嘴角往上揚(yáng)起。 “即使再讓我選擇,我還是會認(rèn)你這個女兒。你不知道你mama長得多像,尤其笑起來的樣子……糖糖如果當(dāng)年和你一樣勇敢,不傻傻一走了之,哪怕追來沉家找我哭鬧,要求給你們母女名分,她也不會吃那么多苦,受那些事。我愛她,怎么可能不管她?這些天,每天晚上躺這里睡不好,老夢到你mama,夢到你小時候的樣子,從小小的嬰兒一天天長成現(xiàn)在的模樣,人老了,總會想起以前的事,到今天,我才知道什么最珍貴……可惜太遲了……” 沉月譏諷地笑了:“爸爸,你不會以為mama生前還一直想著你,念著你吧?她離開你只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與其說你拋棄了她,不如說她主動放棄你,與你一刀兩斷,好好過自己的日子。mama是個很有生活情趣的女人,我們家陽臺種了很多花,生活的很幸福。這些年你從來不提去云亭鎮(zhèn)祭奠mama,因為你根本不敢,雖然找了一個又一個像mama的情人,但是爸爸,我可憐你,你真正想要的,這輩子永遠(yuǎn)也得不到了。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以后我也不會再來看你,但我每個月會給你帳戶上打錢,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要監(jiān)獄里有的,你都可以自己買。只是我有些懷疑,你高高在上了一輩子,想要什么有什么,現(xiàn)在這樣失去自由毫無尊嚴(yán)的生活還能忍受多久?” 沉連良張了張口,卻什么話也沒有說。 這個小女兒,是他最愛的女人生的,剛知道她存在時,心里是竊喜的,可看到她就會想起她的mama許棠,讓他又不敢面對。 即使后來把所有的父愛都給了這個女兒,父女之間的鴻溝卻越來越深遠(yuǎn)。 都怪蘇柔,要不是她找人侮辱了糖糖,糖糖不會離開,月月也不會憎恨自己這個父親。 “探視時間到了?!豹z警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沉連良近乎貪婪地注視著女兒決然離開的背影,“月月……”伸出手卻只觸到厚厚的玻璃幕墻。 “19374,回去!”在獄警斥責(zé)下,沉連良一步步蹣跚地朝監(jiān)舍走去,聽到會見室關(guān)門的聲音,他猛地回頭,只看到兩扇門逐漸闔成一條縫,眼前的光線完全黯了下來。 “19374!轉(zhuǎn)過去,立刻、馬上!” 沉連良木然回過身,想起沉月剛才說的話: “爸爸,以后我不會再來看你,但我每個月會給你帳戶上打錢,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要監(jiān)獄里有的,你都可以自己買。只是我有些懷疑,你高高在上了一輩子,想要什么有什么,現(xiàn)在這樣失去自由毫無尊嚴(yán)的生活能忍受多久?” 還要忍受多久? 十五年的時間很漫長,出來時已經(jīng)是風(fēng)燭殘年,也許他根本等不到出來就老死在這囹圄里。 只是九泉之下,糖糖看到自己,還會像以前一樣全身心地愛慕依戀嗎?她知道自己隱瞞已婚的身份哄騙她,她所受的欺辱遭遇的不幸都是來自蘇柔的報復(fù),那她肯定不會再原諒,不愿意再看到自己吧? 四周的空氣越發(fā)凝固窒息,沉連良不由打了個深深的寒噤。 …… 從監(jiān)獄出來,沉月開車去江年的酒吧,江年忙碌了一會兒上來找她,看她在喝酒,“嘖”得一聲奪過酒杯:“女孩子家家的,少喝點。” “你管我!”沉月倚坐在沙發(fā)上,眼神迷離,“江年,你今年送我的生日禮物呢?” 江年挨著她坐下來,一雙眸子深遂黑亮,正正經(jīng)經(jīng)問:“丫頭,我們結(jié)婚吧!” 沉月沒做聲,好一會兒才道:“結(jié)婚?怎么突然提這個?我還沒有想過?!?/br> 江年就著沉月的杯子仰頭喝了一大口,輕輕環(huán)住她的肩,低聲說:“可我想過,你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我就憧憬著我們以后的生活,每天我在外面打拼,回到家,你做好了飯菜等我,問我餓不餓,是先吃東西還是先洗個澡?我讀書少,以后有了孩子,只能你負(fù)責(zé)他們的學(xué)習(xí),要是不聽話惹你生氣,我就狠狠揍他們一頓……月月,現(xiàn)在許姨的仇也報了,我們離開這里,以后好好過日子……” 沉月不置可否,輕笑道:“搶我的酒喝?一會兒再說自己胃疼,我可不管你?!?/br> “結(jié)婚了,你得天天管我。” 市一院的新河院區(qū)今年裝修完畢,粉白屋頂,走廊的墻壁閃爍著白光,江年做了胃鏡頭還暈乎乎的,聽醫(yī)生說目前問題不算嚴(yán)重,胃病主要叁分治七分養(yǎng),平時注意叁餐均衡,不喝酒少熬夜。 沉月讓江年在留觀室坐會,等麻藥徹底散去,她去藥房拿藥。 電梯人多,沉月沿著樓梯往下走,經(jīng)過二樓長廊,一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孤零零坐在CT候診區(qū)。 女人一頭短發(fā),身體瘦削得可怕,臉泛著病態(tài)的蒼白,早沒有昔日優(yōu)雅高貴的模樣。 “蘇阿姨,好久不見啊,監(jiān)獄的伙食不好嗎?怎么瘦了這么多,哦,對了,聽說你辦了保外就醫(yī),難道是得了什么病?” 蘇柔緩緩抬起頭,看見沉月,眼皮暴跳,曾經(jīng)保養(yǎng)得宜的臉扭曲到無法辯識的程度。 “是你這個賤人!我真是恨自己,玩了一輩子鷹,最后卻被鷹啄瞎了眼睛。沉月,你和你那個不要臉的媽一樣,狐貍精,四處勾引男人,下賤!” 沉月也不惱,繼續(xù)笑道,“蘇阿姨,要說下賤,我可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你的寶貝女兒,我記得以前你總是教導(dǎo)沉心怡穿衣打扮,如何贏得男人歡心,誰知道她最出彩的偏偏是那些不穿衣服的樣子……” “照片是你發(fā)給楊家的對不對?楊彥明才會和心怡提分手……” “蘇阿姨,我可沒有你那么歹毒,再說那些照片視頻也不是我找人拍的,天理昭昭,報應(yīng)不爽!當(dāng)年你對我mama做出那些事時,沒有想過最后會統(tǒng)統(tǒng)報應(yīng)在自己女兒身上嗎?你可以叫得更大聲一點,最好讓這里所有人都清楚聽到?!?/br> “賤人!賤人!”蘇柔掙扎著站起身,揚(yáng)起巴掌朝沉月臉上揮去。 “蘇女士,請自重!”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男人的手扣住蘇柔手腕。 顧廷深目光沉靜,淡淡說道:“你如果動手,我保證你保外就醫(yī)的資格會被立刻取消,沉心怡國外留學(xué)的費用也會被凍結(jié)。” “哈哈哈哈……”蘇柔仰頭大笑了起來,目光癲狂,“你們到底被她下了什么蠱?連良這樣,你也這樣,沉月,你以為你贏了?你知道不知道?顧廷深還是對心怡心軟,他明明可以阻止心怡出國的,卻給我留了準(zhǔn)備的時間,你以為勾引了jiejie的男朋友,他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一個?我的心怡和他青梅竹馬長大,要不是你,他們差一點就結(jié)婚成一家人了,你今天跑來嘲諷我,不也是因為心中壓抑憋屈嗎?看來這些日子你過得也不怎么樣?即使嫁進(jìn)了顧家,五年十年后……這個男人還會一心一意對你嗎?我等著看你的好下場呢,哈哈哈……” 護(hù)士和保安走來,很快架走蘇柔。 顧廷深望著沉月的手指,輕聲說:“別在意那女人的話,醫(yī)生說她最多還有半年生命,法院才同意了保外就醫(yī),沉心怡……” “你做的對,對沉心怡我是有些虧欠,她去國外挺好的?!背猎律袂橛行脩?,眼前這男人,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了,卻又似乎無處不在,蘇家案子的審理,父親的倒臺,沒他的參與,根本不可能取得這么快的進(jìn)展。 還有剛才,明明品嘗到了報復(fù)的快感,可顧廷深說蘇柔還剩下半年的生命,沉月突然就意興闌珊了,那些恩恩怨怨隨著生命的死亡終將灰飛煙滅。 至于一切罪孽的始作俑者,父親沉連良,她不會再去看他,以后唯一的聯(lián)系就是每個月給監(jiān)獄賬戶匯入的生活費。 “我還有事,先走了?!?/br> 沉月加快腳步從顧廷深身邊經(jīng)過,顧廷深突然伸手拉住她。 “月月,我聽江年說你們準(zhǔn)備離開A市?” 沉月輕輕扯開他的手,手揣進(jìn)口袋,低沉著聲音:“江年還告訴了你什么?我和他要結(jié)婚了,喜帖是不是也送你一張?” 顧廷深嘴唇動了兩下,抬手想幫沉月把頭發(fā)挽到耳后,指尖動了動,又默默控制住,柔聲道,“月月,你要好好吃飯,好好照顧自己。”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光景。 兩個鄉(xiāng)鎮(zhèn)長大的年輕人,偏偏選擇了在教堂舉行西式婚禮。 “怎么還在玩手機(jī)?馬上神父就要領(lǐng)著我們宣讀誓詞了?!苯昕粗簧戆准喌某猎?,眼里的喜悅根本掩飾不住,今天他終于能把從小就喜歡的女孩娶回家,這丫頭心里也許還想著他的堂哥,可又有什么關(guān)系,她最后還是答應(yīng)嫁給自己。 “江年,我心里有些亂……”從最初定下結(jié)婚的日子,沉月覺得自己各種不舒服,手腳發(fā)冷,心臟咚咚跳個不停,她忘不了前世的這一天,去檢察廳送文件幫顧廷深擋了一刀。 不知道為什么江年偏偏選了那天,到底是命中注定還是…… 好說歹說,把結(jié)婚的日子往后推了一天。 沉月又看了看手機(jī)屏幕,沒有任何電話和短信,也沒有任何相關(guān)新聞推送。 江年半開玩笑地安慰她:“傻丫頭,你是做新娘子緊張,我也一樣,比你更緊張,總怕有人突然出現(xiàn)把你搶跑了?!?/br> “胡說?!彼€(wěn)住心神,和江年一步步向教堂深處走去。 神父微笑著朝他們伸出手。 “今天我們聚集在上帝的面前,是為了面前的這對新人神圣的婚禮,這是上帝從創(chuàng)世起留下的一個寶貴財富,在這個神圣的時刻這兩位可以結(jié)合?!?/br> “新郎,你是否愿意這個美麗的女士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jié)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yuǎn)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愿意。” “新娘,你是否愿意這位英俊的先生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jié)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yuǎn)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她不愿意?!?/br> 一個聲音從教堂門外響起。 “顧誠宇?怎么是你……” 沉月吃了一驚,來人竟然是去美國留學(xué)四年不見的顧誠宇。 顧誠宇語帶譏諷:“怎么?很失望?你以為是誰?顧家還有兩個男人,一個正站在你身邊,另一個躺在病床生死未卜。”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趕來通知沉月,到底是想拆散她和江年,還是害怕顧廷深死了沉月會埋怨自己,或者恨他一輩子。 “你說什么……” 神父輕聲咳嗽:“如果任何人知道有什么理由使得這次婚姻不能成立,就請說出來,或永遠(yuǎn)保持緘默?!?/br> “昨天,顧庭深出門被一個戴口罩的男人持刀襲擊,送到醫(yī)院時已經(jīng)失去意識……” 他看向江年:“是蘇家的人?!?/br> 明明是初秋,沉月卻覺得渾身冰冷,臉色比身上的婚紗還要蒼白。 空氣在凝固了幾秒后,她慢慢開口:“帶我去見他?!?/br> 醫(yī)院的墻壁是雪白的,醫(yī)生也穿著白大褂,戴著白色的口罩。 在沉月眼里,都沒有顧廷深臉蒼白得可怕,她想前世自己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一路上都是渾渾噩噩的,現(xiàn)在她突然感覺到了痛,像有人拿著一把刀子在她心里狠狠戳著,顧廷深快死了! 她從沒有想過這個男人會死,她愛過他、恨過她、但從沒有想過他死。 顧廷深感覺自己走進(jìn)了一個冰雪鑄就的迷宮。 他全身發(fā)冷,刺骨的冷。 面前有好幾扇門,腦子里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誡他,只能選擇一次,錯了他將萬劫不復(fù),再也見不到沉月。 他迷茫著不知道應(yīng)該推開那一扇? 突然想沉月是不是也困在這里? 不然她怎么會一直喊他的名字? 這個念頭讓顧廷深驚嚇得立刻睜開眼。 “月月,真是你?”顧廷深看著沉月紅腫的眼睛,四周的醫(yī)療儀器,嚴(yán)陣以待的醫(yī)生團(tuán)隊,慢慢明白了過來。 他被蘇家手下報復(fù),中了一刀,傷在腹部要害處,大出血命在旦夕。 “月月,我有話對你說……江年是我弟弟,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只有把你交給他,我才放心……我死之后,你把我骨灰埋在鳳竮山,那是我第一次遇見你的地方,你去祭拜mama的往生牌位時……” 也看看我。 這句話他還是沒有說出口,還有好多話想說: “月月不哭,這輩子我欠你的,下輩子一定還?!?/br> “你還想和我有下輩子嗎?” 如果兩世帶給沉月的都是痛苦,何必還要再勉強(qiáng)呢? 只要月月好,他就安心了,她那么堅強(qiáng),一定會好好的。 眼前又慢慢白茫茫一片,似乎有天使在輕聲歌唱: 我曾經(jīng)愛過你 愛情,也許 在我的心靈里還沒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會再打擾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難過悲傷。 我曾經(jīng)默默無語、毫無指望地愛過你 我既忍受著羞怯,又忍受著嫉妒的折磨 我曾經(jīng)那樣真誠、那樣溫柔地愛過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個人也會像我愛你一樣。 意識快要消散的時候,顧廷深模模糊糊聽到沉月伏在他耳朵邊堅定地說:“顧廷深,你要敢死,我就來陪你?!?/br> 尾聲 顧老爺子找的頂級外科專家團(tuán)隊醫(yī)術(shù)相當(dāng)精湛,硬是將長孫從死亡邊界拉了回來,當(dāng)然,病人強(qiáng)烈的求生意識也是重要原因。 出院后,顧廷深和沉月住在一套帶泳池的別墅內(nèi),他每天沿著池壁四周游上幾公里,鍛煉心肺功能。 沉月一開始不放心,也會換上泳衣下水,耳鬢廝磨間,兩人面色潮紅,很快換了另一種衣衫不整的運動方式。 沉月害怕影響顧廷深傷口愈合的速度,漸漸也不去泳池,獨自留在廚房做飯。 她現(xiàn)在的手藝比以前好了不少,會煲各種滋補(bǔ)湯,炒菜也有模有樣。 這天顧廷深出去辦事,顧誠宇不請自來。 “你們這套房子很漂亮,老同學(xué),不介意帶我參觀下吧,放心,有大哥在,我還能把你吃了怎的?” 沉月知道小霸王應(yīng)該有話對自己說。 兩人沿著屋后花園慢慢走了一圈,到泳池邊上,顧誠宇停下腳步,看著波光粼粼的池面,又抬頭看了眼面前人比花嬌的女孩。 “爺爺說你們準(zhǔn)備結(jié)婚……” “已經(jīng)領(lǐng)證了。”這也是沉月和顧誠宇出來的原因,她嫁給了顧廷深,以后就是顧誠宇的嫂子,和小霸王改善關(guān)系是必須的。 “什么時候領(lǐng)的證?我怎么不知道?”顧誠宇咬緊了牙,聲音里夾雜了巨大的痛苦與失落。 沉月心里翻了個白眼,現(xiàn)在不是告訴他了嗎? “小鵪鶉,你好……” 顧誠宇越想越生氣,顧廷深沒有告訴自己,沉月又一臉的不以為意,虧他還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去通知她,在他們心里,自己到底算什么? 他一把將沉月推進(jìn)了泳池,自己也跳了下去。 沉月大叫一聲,完全沒有防備,心中一慌,連喝了好幾口水,想開口呼救,重心不穩(wěn),頭一下埋進(jìn)水里,碧藍(lán)的池水,似乎有什么畫面一閃而過,那種感覺又來了,真實得像蒙太奇片段一樣從腦海掠過。 她整個靈魂飄了起來,四處轉(zhuǎn)游。 她看到了當(dāng)初歌華號失事的那片海域,剛才推她入水的小王八蛋正陪在一臉蕭索的顧廷深身邊。 “哥,你說……她會不會還活著?” “她當(dāng)然活著?!?/br> 顧廷深猛地站起來。 “我活著,我在這里!”沉月大聲喊著,眼前的男人卻根本聽不見,自顧自地快步朝外走去。 沉月跟著他去了一家火鍋店,服務(wù)員拿了個可愛的大抱熊放在凳子上。 她走過去,笑瞇瞇地抱起玩具熊。 “老婆,坐我這兒來,一會兒把熊給你買下來帶回家。 “好??!” 沉月看顧廷深伸出手,卻穿過了自己身體,她的身影變淡了,逐漸透明起來,整個人又飄了起來。 顧廷深也不見了。 她找啊找,不知道找了多久,最后才在一家醫(yī)院發(fā)現(xiàn)他。 他守在病床邊,床上躺著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 那就是自己吧! 顧廷深嘴里喃喃說著什么,最后伏在她床邊哭了起來。 “月月,我好恨我自己,優(yōu)柔寡斷,一次一次傷害你,你醒來,只要醒過來,你要什么我都答應(yīng),離婚我也同意。” 沉月見過幾次顧廷深流淚的樣子,隱忍的,默然的,這樣像個孩子一樣嗚嗚哭著卻是第一次。 她伸手推他,發(fā)現(xiàn)他以前青黑的頭發(fā)里夾雜了不少白發(fā),正一臉木然望著自己。 突然,他低下身子緊緊抱住了她,力道好大,沉月覺得四肢都快被勒斷了,呼吸不暢,拼命揮手打他。 “放開我!你這樣我再也不理你了。” “月月,叁年了?!鳖櫷⑸钛蹨I一下流了出來,“你終于醒來了,以后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你要不在這世界上,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了。” “你怎么這么多白頭發(fā)了!” 他握著她的手指細(xì)細(xì)親吻,“你不喜歡?我馬上去染,月月,我等了你好久,他們說你不會醒過來了,我不信,我每天都叫你的名字,我知道你肯定會好起來的?!?/br> 沉月目光注意到床邊的一張折迭床,軍綠色的帆布,支架有些脫漆。 “你每天都睡在那里嗎?” “嗯!”顧廷深拉著妻子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貪婪地汲取她的溫度,“月月,我想陪著你睡的,每一天都想睡在你身邊,可你還在生我的氣,又不肯和我說話,我怕我自作主張你一生氣,不愿意醒過來怎么辦?老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別嚇我了,也不要不理我。我愛你,我每天都要說一遍,我愛你,等我們老了,我還要每天都說,月月,我愛你!” “有時候我在想,你不愿意醒來就不醒來吧,只要時時刻刻能看到你,我就心滿意足,可我還是害怕,你要一直不醒來,以后我老了,動不了了,照顧不了你怎么辦? 沉月眼睛也慢慢紅了。 “你又何苦呢?你怎么找到我的?” 其實她也知道這句話很多余,愛你的總有辦法找到你,即使隔著山海,前世今生…… 他們經(jīng)歷了兩世,最后還是走在一起。 (前世結(jié)局完) “沉月,沉月!” 顧誠宇慌了神,將沉月打橫抱起,他只是想嚇嚇沉月,弄花她的妝,讓她出丑。 他還想說“你親親我,我就救你上來?!?/br> 顧誠宇試探地將手指伸到沉月鼻子下試探,氣息平穩(wěn),放心了不少,微冷的唇劃過她耳畔,全身癢酥酥的,兩瓣嬌艷如玫瑰花的唇瓣近在遲尺,他卻不敢再觸碰。 沉月和大哥領(lǐng)證了,以后就是自己嫂子。 “小鵪鶉,你醒醒,別嚇唬我?!?/br> 沉月慢慢睜開眼,看見自己躺在顧誠宇懷里,剛才的記憶一幀幀涌起,小霸王又作弄了自己,她卻沒有像前兩次一樣扇小王八蛋一巴掌,站起身,笑吟吟地說:“顧誠宇,謝謝你啊!” 謝謝你讓我看到那個世界的自己! 她愛著那男人,那男人也愛著她! 免費精彩在線:ρо①㈧c.cом(po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