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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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陸傾實在是受不了每天班上人看向他的帶著好奇和探究的目光,便答應了齊燃每天吃飯時都拍照給他看。 其實陸傾也可以非常強硬的拒絕,但不知怎的,一看到齊燃那散漫的眼睛背后所帶著的關(guān)心時,就怎么也說不出強硬拒絕的話。 這天他正把自己在食堂吃的晚飯拍照發(fā)給他呢,還沒等到齊燃回復,王之浩就端著個盤子坐到他對面。 一坐下,心直口快的王之浩同學就連飯都顧不上吃,睜著雙裝滿了好奇的大眼睛看著他問:陸傾,那個燃哥真是你哥哥?。克媸俏覀儗W校的? 陸傾抬起頭撇了他一眼,停了會兒說道:不是。 哦。我就說怎么這么帥一人我卻對他沒什么印象呢!王之浩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那他跟你什么關(guān)系啊? 陸傾愣了下,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好好考慮過他和齊燃之間什么關(guān)系?這種問題。 要說沒什么關(guān)系,但齊燃借了他買自行車的錢,又背著他去醫(yī)院看過病,自己還在齊燃家里睡了一覺,又已經(jīng)在齊燃經(jīng)營的酒吧打了好幾天的工。 但要說是朋友,卻又不像,朋友間的感情應該是相互的對待,可他與齊燃之間,倒是說齊燃單方面的緊逼比較合理,雖然他好像也沒怎么強硬的拒絕。 所以他停下了筷子,歪著頭想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只是一個認識的人。 ???王之浩明顯對這個答案感覺很震驚,僅僅認識他怎么可能每天都來找你啊,還搞到了我們學校的校服,你們關(guān)系肯定特別好! 陸傾有些驚訝,他不明白王之浩怎么會得出這個結(jié)論,你為什么會覺得我們關(guān)系特別好? 王之浩像是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噼里啪啦說道:你看啊,你平常遇到這種情況從來都是直接不理的,就算有些比較死纏爛打的,你不都是直接冷眼相待嗎?也不管人女孩子會不會尷尬。可是燃哥一找你,你不光不拒絕還由著人拽著你走了好久。 他停了下,喝了口湯。 我當時看到都覺得驚訝死了,平常眼高于頂?shù)谋鶋K學霸居然就這么乖乖的被人拉著走了?唉,你是不知道我們學校那些女孩子怎么傳的啊,你知道她們說啥嗎? 王之浩故意停下,對著陸傾賣了個關(guān)子。 等到陸傾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了,他才勾起一個神秘的笑,又看了看周圍,確認沒什么注意這里之后才壓低了聲音說:她們都說現(xiàn)在不光要跟同校的女孩子搶了,還要和外面的男孩子搶。 陸傾一聽有些懵,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本來白皙的臉上卻突然有了點兒不自然的紅。 他皺了皺眉,想堅定的開口,卻莫名沒什么底氣,胡說。 嘿!我也覺得,這怎么可能王之浩抬起頭,我艸,陸傾你臉怎么這么紅?! 陸傾猛地低下了頭吃著碗里的飯,胡亂吞了幾口,你看錯了。 王之浩看他這低頭呈鴕鳥狀吃飯的樣子,也沒繼續(xù)多講,低下頭吃起了自己的飯,吃了一會兒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頭一抬就說:陸傾,咱們是不是再過兩周就要舉行英語劇比賽了??? 陸傾終于從剛剛有些尷尬的局面中走了出來,點了點頭,是。 二中向來對學生的英語水平很重視,每年都有舉行英語劇比賽的習慣,所以老師也把這次的比賽看得很重,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開始準備。陸傾他們班選中的英語劇本是《仲夏夜之夢》,各個演員都已經(jīng)定好,正在按部就班的進行著排練。 王之浩的聲音響起:你是演拉山德是不是? 陸傾點點頭,對。 哦。王之浩想了想,那海倫娜誰演??? 程麗麗。 我去!王之浩一聽就不淡定了,程麗麗演海倫娜?!不是,你能對著她說出'多漂亮的女人,我愿為你赴湯蹈火'嗎?! 陸傾皺了皺眉,王之浩過于大的嗓音已經(jīng)吸引來了周圍一些同學的目光,他低著聲音道:沒辦法,她的口語水平位居前列,而且 他頓了頓:對他說出這種話的是拉山德,又不是我。 王之浩看了會兒陸傾沒說話,過了會兒才點了點頭,回了句有道理。就繼續(xù)低下頭扒飯。 陸傾也低下頭吃著,但吃了沒兩口,他就覺得沒什么胃口,對著眼前的菜發(fā)了會兒呆,又神使鬼差的拿起旁邊的手機,打開了與齊燃的微信聊天界面。 齊燃已經(jīng)回復了他。 燃:真乖(摸頭) 他沒回,就看著齊燃發(fā)的那兩個字盯了挺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4章 我教你 日子漸漸走上了正軌。 陸傾還是照常的將每天自己吃了什么拍照發(fā)給齊燃,有時候?qū)W習太忙忘了發(fā),齊燃也總會在大概的時間發(fā)來提醒的消息。 看到照片后,對方總是會發(fā)一個乖字,然后再問他一些譬如這個菜好吃嗎?,你今天怎么這么晚才吃?的話。 他大多時候也會回復,話不見多,卻也不止嗯。是的。之類。 久而久之,陸傾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開始習慣性地在每次吃飯前都拿出手機拍個照,有時甚至會主動評價菜的口味。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他想。 陸世林也還是和往常一樣一周去九號三四次,自從上次吵架不歡而散后,他們之間的話變得越來越少,但陸世林還是會提前給陸傾打電話讓他來九號接他。 陸傾每次來都能看到齊燃,對方一般都是坐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等看到他來了就會揚起一個痞笑,對著他揮手,再走過去同他聊會兒天。 和他們約定的一樣,陸傾有時會幫著酒吧端端盤子,打掃衛(wèi)生,有時候作業(yè)太多,就安靜地在角落里寫作業(yè)。 在他專屬的座位上,每次來時都能看到一株綻放的紅玫瑰。 暗紅的玫瑰在酒吧昏暗燈光的照射下,總是透著一股蠱惑的味道,讓人浮想聯(lián)翩。 二中這邊的英語話劇也在如火如荼的排練著,隨著比賽時間的漸漸逼近,陸傾也不得不把更多的時間用在糾正發(fā)音和琢磨演出效果上。 英語的發(fā)音上不成問題,現(xiàn)場演出的走位,動作什么的也都已經(jīng)商量清楚。 但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就是: 陸傾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無法融入拉山德這個角色。 他高估了自己,他完全無法對著程麗麗說出多漂亮的女人,我愿為你赴湯蹈火。這種話。 就算是英語也不行。 這天例時的排練結(jié)束后,陸傾就接到了陸世林要他去酒吧的電話。 他向同學們示意了一下,就背起書包騎著自行車向九號行去。 九號還是跟初次來時一樣,五顏六色的光纏繞著黑色鐵片,雜亂妖冶的圖騰印在門口的布簾上,襯著夜色,透著一種無聲的誘惑。 他掀開布簾走進去,沒有按往常環(huán)視一圈,卻一眼就看見了正在吧臺內(nèi)站著搖酒的男人。 眼前的場景與他們第一次對話的那個夜晚產(chǎn)生奇異的重合,齊燃依舊沒有穿專門調(diào)酒的衣服,頭發(fā)懶散的在腦后扎成了一個小揪,身后玻璃瓶反射的光打在他身上,光亂迷離,有股邪氣。 唯一不同的便是這人眼角與嘴角上翹的弧度變得越發(fā)放肆了些,眼中不再有掩飾,反而透著絲張揚。 看到陸傾進來,齊燃搖酒的動作沒停,朝著他揚了下腦袋,示意他過來。 陸傾走了過去,在齊燃面前的吧臺椅上坐下。 剛坐下,眼前就被擺了一杯牛奶。 齊燃早已經(jīng)將搖好的酒遞給了另一位客人,此時正用胳膊撐著吧臺,眉眼彎彎地看著他開口:小朋友不可以喝酒,只能喝牛奶。 陸傾皺了皺眉,他不喜歡聽到酒這個字,這會讓他想起陸世林。 他撇撇嘴:我才不會喝酒。 齊燃笑了笑,沒繼續(xù)這個話題,你,今天還要寫作業(yè)嗎? 陸傾點了點頭,嗯。想了想又加了句,作業(yè)挺多。 好吧。齊燃將胳膊收回,叉著腰,那你去做吧,我不打擾你了。 陸傾也沒再說什么,拿起牛奶正準備往他的專屬座位走,抬眼的瞬間,身體卻突然頓住。 他看到了酒吧一角落里喝得正嗨的陸世林,那人手不自覺地揮著,嘴里也嘟囔著什么。 他感到有些驚訝,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一刻才意識到來九號的目的。 他是來接陸世林的,可從走進九號的那一瞬間起,他就從來沒有注意過陸世林在哪。 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齊燃。 這個發(fā)現(xiàn)讓陸傾感到十分震驚,腿也不受控制地軟了一下,連帶著人一個趔趄,他忙拼命穩(wěn)住重心,居然有些狼狽的走向擺著玫瑰花的桌子。 他沒注意到身后齊燃一直注視著他的目光。 在確定陸傾在椅子上坐下后,齊燃把手機從口袋里拿出來,按亮了電源鍵,調(diào)出與方懷梁的聊天記錄。 燃:方懷梁你們學校怎么回事?陸傾最近作業(yè)這么這么多 LP梁:哈?不可能啊!最近他們排練英語話劇挺費時的,我特定叫老師們把作業(yè)減量了??! 聊天記錄停了幾分鐘。 燃:啥劇 LP梁:仲夏夜之夢,陸傾演的拉山德 LP梁:哦對了,程麗麗演的海倫娜 齊燃就這么盯著短短幾句話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才移開了目光,他緊緊握了幾下手機,看向陸傾的眼神有些晦暗。 小朋友不想他知道話劇這事兒。 他一時半會兒想不到原因,陸傾這是察覺到了什么?還是單純覺得麻煩? 但不管哪樣,他都感覺心口發(fā)堵,仿佛把心臟摁在滿缸的水里,讓他喘不過氣來。 齊燃垂下目光,將自己摔在身后的沙發(fā)里,也沒再看手機,就這么盯著陸傾寫作業(yè)的樣子發(fā)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他看到陸傾終于把筆蓋合攏后,才長腿一伸,朝著陸傾走去。 他邊走邊說:寫完啦? 陸傾明顯被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嚇了一下,轉(zhuǎn)過身看到來人是齊燃,眼中有些閃躲,點了點頭,嗯。 你們作業(yè)這么多??!齊燃坐在陸傾對面的椅子上,又道:我聽你們班主任說你們最近在排什么英語話劇,都快要比賽了,他還給你們布置這么多作業(yè)? 陸傾有些驚訝的抬起頭看著他,過了會兒才說:嗯他對我們要求比較高。 對方隔了一段時間沒說話,像是在消化著什么,等到目光在天花板上轉(zhuǎn)了一圈,才聽見他聲音:這樣啊你們話劇,演的什么? 陸傾有著明顯的猶豫,但又不好意思不說,只見他躊躇了一會兒,才道:《仲夏夜之夢》。 哦。齊燃裝作明白的點點頭,你是演拉山德嗎? 嗯。 見陸傾又低下了頭,齊燃也沒再說什么,眼睛往桌上一撇,就看到了幾張白色的紙疊在一起。 這是什么?你們的劇本嗎? 說完也不等陸傾回答,直接把那幾張紙拿了過來,陸傾在這時反應了過來,剛想伸手阻止,紙就已經(jīng)到了齊燃手上。 齊燃往紙上看了看,這是由好幾張紙訂在一起的一疊,紙上被人認真的做了批注,用藍色熒光筆劃出了拉山德的臺詞部分。 陸傾看劇本已經(jīng)被拿走了,也就沒掙扎,回他:嗯。我剛剛就在背。 已經(jīng)背下來了?齊燃問。 差不多。 這樣啊。齊燃瞇起眼想了會兒,突然換了英語,親愛的父親,你不再愛我了嗎?請不要放棄我。 陸傾眨了眨眼睛,一時半會兒沒明白這是什么意思,眼前的男人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拿著劇本,正念著上面的英文,發(fā)音很標準,在酒吧爵士樂的稱托下,讓他一瞬間愣了神。 待他反應過來,男人已將目光移向他,嘴角勾起:到你了,拉山德。 ?。?/br> 齊燃噗得一下笑出聲,少年呆呆的模樣真的很可愛,小朋友,別看我這樣,我大學時可是排過不少英語話劇的。 他又笑,挑眉:檢查你是不是真的背熟了。 酒吧響著的爵士樂仿佛更大聲了些。 陸傾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應該一把上前把劇本搶過來的,畢竟現(xiàn)在這一切已經(jīng)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nèi),他本不準備把話劇的事告訴齊燃,因為他不想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 但顯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有些麻煩了,但這完全可以補救,他覺得,只要自己強硬一些。 可是,在這昏暗的燈光下,耳邊小聲跳脫著歡快的爵士樂,觸手可及的地方豎著朵嬌艷欲滴的紅玫瑰,男人正眉眼帶笑,溫柔的看著他。 他突然不知道怎么說出口,他只想順著齊燃的話往下講。 赫米婭,不要害怕,聽我說,明天晚上,我將在樹林幾里外的地方等你,如果你真的愛我,就和我一起逃離這傷心的城市吧 他看到齊燃嘴角的弧度加深了,接著聽到對方沉緩的聲音:我會的,因為我如此愛你。 陸傾愣了愣,齊燃說這句話時沒有看劇本,而是看著他,劉海投出的陰影蓋在齊燃眼睛上,讓他看不清楚對方的臉。 下一句呀。齊燃道,小朋友。 陸傾突然抖了下,接著就不由自主的說起下一句:一言為定,親愛的,海倫娜來了,我得先走了。 齊燃沒繼續(xù),只是隨著爵士樂的調(diào)子微站起身,緩慢移了個步子背靠在桌邊,手里還拿著劇本,側(cè)過臉看著陸傾,緩緩說道:發(fā)音不錯,但好像沒什么情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