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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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憫歡沒有再說什么,他帶了幾名士兵、和公子嵐一同去城里買了幾樣酒釀、梨花,杏子,松子和白露。 這幾樣買回來,他和鳳鳶一同把酒釀了,一整天過的簡單,忙完之后他便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夜晚,他一個人坐在床榻邊,燭光映照著,他摩挲了紅蓮玉扣許久,這里的東西都還是原先的東西,他未曾添置什么。 也并不需要帶走什么。 他看向窗外,檀木窗在開著,外面是深沉的夜色。天邊盡頭是一片緋紅,帶著些許亮光,恍惚像是濃稠的血霧,那里是邪祟聚集的鬼城。 這里不屬于他很快就要結束了。 他躺在床榻上閉上了雙眼,這一晚上睡得很好,天亮時是被外面的動靜吵醒的。 戰(zhàn)鼓響起,狼煙在空中匯聚,鐵衣盔甲與劍扣碰撞在一起,月光在此時變得冰冷,巍峨的城墻之上,月隱旗幟飄蕩開來。 宋憫歡從床榻上起來,他從殿里出去,外面營帳士兵集結,看樣子十分匆忙,但是沒有人過來叫他。 他隨手拉了一名士兵,問道:發(fā)生了何事,為何如此慌亂? 士兵手中還握著長戟,驟然被拽住,反應過來對宋憫歡行禮。 稟大人昨夜有邪祟混進來,我們營里死了不少人,半夜邪祟又攻過來了,殿下他們已經上了戰(zhàn)場。 士兵說著聲音低了下來,殿下不讓我們喊大人這次邪祟來勢兇猛,聽聞,他們聯合了許多神祇后人,公子嵐大人的族人也被挾持了。 公子嵐的族人被挾持了? 宋憫歡松開了士兵,他一路去了城門。陰風迎面撲過來,遠處濃稠的黑霧聚集,邪祟尖銳猙獰的笑聲仿佛能夠穿透人群,銀戟與劍光交織,在此之中還有許多異族服飾的士兵。 神祇后人生來擁有血脈能力,人族與他們打,簡直是以卵擊石。 他們月隱的神祇后人也并不少,但是比不上對方人多,原先對付神祇后人便吃力,更何況加上數不勝數的邪祟。 宋憫歡看到了遠處長樂與公子嵐的身影,還有鳳鳶與藍琵琶,他撐著城墻,從城墻上直接跳了下去。 大人 身后是士兵對呼喊聲,宋憫歡穩(wěn)穩(wěn)的跳落在地上,他隨手拿了一根長戟,路過邪祟與士兵,長戟劃過去,所經之處邪祟煙消云散。 地上倒下的都是人族的尸體與邪祟化成的白骨,鮮血灑落、有些濺在他臉上,仍舊是guntang的。 火焰在尸體上燃燒,滾滾濃煙浩蕩飄至天際,士兵的慘叫聲不斷、長劍穿透白骨的聲音傳來,放眼處一片血rou模糊,此間宛如人間煉獄。 長戟挑斷神祇后人手中的武器,戟刃插進對方的脖頸,鮮血噴灑而出,旁邊有人嗓音嘶啞地喊著不要,隨即神祇后人都向著他過來了。 他手中長戟被折斷,他從一旁泥地里拿出來一把長劍。雪白的劍光破空而出,像是無盡霜雪飛天,空氣跟著冷冽了幾分,劍光橫掃過去,神祇后人臉上出現一條血縫,他們神情怔然,全部都倒下。 死了一個、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無窮無盡,一團團黑霧朝著他撲過來,宋憫歡在黑霧之中穿行,邪祟在他劍光下湮沒,無數白骨在他腳下堆積。 許多神祇后人都在對付公子嵐與長樂,尤其是公子嵐,他隔著風聲與兵刃聲聽見了對方的話音。 你族人如今在我們手里,公子嵐,你當真要丟下他們不管? 我們過去的時候,你族人還在為你祈福。公子隨吾王我留守地藏。地藏斬百惡,長戟護山河。年年不得見,公子在何方。 那名神祇后人輕聲唱著,嗓音里帶著殘忍的笑意,公子嵐,你有幾年沒有回去了?這次不回去,以后可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月隱與地藏孰輕孰重,你自己心中應該知曉。 宋憫歡頭一次見到公子嵐紅了眼眶,他在原地有些怔然。公子嵐心亂了,對方故意這么刻意激怒他,幾時名神祇后人同時攻向了公子嵐。 那名神祇后人還欲說什么,一道雪白的劍光嘭地穿透長戟,長戟劈成兩半,長劍插進那名神祇后人的喉嚨。 那名神祇后人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鮮血浸透衣襟,他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長戟要刺向公子嵐肩膀的那一刻,一把長劍擋住了他們的長戟。威壓嗡然碰撞在一起,周圍的斷劍跟著發(fā)出嗡鳴聲,一眾神祇后人紛紛被震的向后退了數步。 別分神,相信你族人,他們不可能那么輕易的被抓住。 哪怕宋憫歡已經知道了真相,他想起來在公子嵐族中遺址見過的,公子嵐的族人們無一幸免,之前不知道原因如今明白了。 公子嵐在地藏和月隱之間,選擇了月隱。 他們的神祇拋棄了他們,選擇了人族。他回憶起來,至死那些族人都在為公子嵐祈福,他們未曾怨恨過公子嵐。 如今公子嵐還不知道他的族人已經被屠,只是因為對方的威脅而晃了心神,他心中不忍將真相告訴對方。 他看著遠處天空,緋紅色的血色像是一條長河,籠罩下來戰(zhàn)亂紛伐,破碎而千瘡百孔的人間。 這里充斥著壓抑、恐懼,黯淡與絕望的氣息。 公子嵐向他投來感謝的一眼,神情故作輕松,小子,謝謝你了。 之后公子嵐很快又加入了戰(zhàn)斗之中,他也一同跟著投入進去,他與長樂相遇,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在長樂背后一劍削平了幾十名邪祟。 長樂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些許異樣的情緒,眉心微微擰著,明顯的不想讓他出現在這里。 但是此時哪有時間責怪他,宋憫歡也知曉,他凝神與邪祟廝殺,這場戰(zhàn)亂一直持續(xù),遠比他想象之中的要長。 整整五天五夜,地上的血堆積成了深色,遍地是腐爛的尸體與燃燒的煙火,落日盡頭灑落光輝,他卻感受不到一絲溫度。 他的指尖脫力,握著劍的手指都在發(fā)抖,臉上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嗓眼已經發(fā)不出來聲音,眼前看東西也幾乎出了重影。 戰(zhàn)鼓在此時停歇,戰(zhàn)場上仿佛也跟著安靜下來,堆積的尸體像是一座山,白骨與鮮血交織,血色天空揉碎,天空恢復了澄澈明凈。 人族贏了。 他們打贏了仗,卻沒有一個人有力氣慶祝,幸存下來的寥寥無幾,他們臉上帶著殘存的灰敗絕望,哪怕贏了戰(zhàn)亂也始終無休無止。 不知何時才能夠到盡頭。 此時此刻,戰(zhàn)場上寂靜下來,紛殺落下帷幕,落日之下,靜謐而又空蕩。 宋憫歡手中還拿著那把劍,他耳邊仿佛能夠聽到長樂與公子嵐在喊他的名字。 善善 晚風迎面吹過來,帶著濃稠的血腥氣與腐爛的氣息,他若有所覺的看向遠處天際,在天際之處看到了一抹人影。 周圍的場景跟著消退,他手中的劍一點點的消失殆盡,長樂與公子嵐的聲音也跟著遠去。他遠離了戰(zhàn)場,置身在一片白茫之中。 在他面前,是一道熟悉的人影。 男子穿了一身破舊的長袍,他此時原本的面貌顯現出來,臉上一半俊逸一般毀容。他的皮膚上布滿了燙傷與疤痕,耳朵、眼睛下面,脖子,都有縫合的線。上面布滿了黑色的咒文,看起來丑陋而邪惡。 白茫之中無比安靜,只剩下他與面前的男人。 他看著對方,此時不必言說,他知曉這便是真正的僭越。 終于見面了此時他異常的冷靜,平淡地看著不遠處的僭越。 身體幾乎沒有力氣,此時他像是全身的弦都跟著緊繃起來,這是他的最后一場戰(zhàn)斗。 只能贏,不能輸。 宋憫歡在原地站著,他掌心變出來一把長戟,長戟之上覆蓋著劍與冠冕的圖案,戟刃對準了僭越的方向。 指尖握緊,長戟森寒冰冷,無盡威壓凜然逼人,滔天殺意畢現。 真沒想到你還能活下來。 僭越在笑著,他嗓音清清冷冷,不復當初的低啞難聽。他向前走了兩步,臉上的傷口消失不見,銀色發(fā)絲如瀑,身體上的疤痕與咒文也消失不見。 為何你不愿意待在里面,在這里尚且有長樂,出去之后,可就再也沒有沈映雪。 你可想清楚了? 第173章 我?guī)熥鹨恢倍荚?你不必蠱惑我。 隔著白光,兩個人相對而站,無盡的威壓碰撞在一起,僭越看著他,眼眸中帶著些許憐憫與高高在上的冷漠。 僭越:你心中覺得沈映雪比長樂重要?他不過是長樂的轉世,長樂之后會有無數轉世,但是世間只會有一個長樂。 如今還在勸他留在幻陣中? 周圍寂靜無聲,宋憫歡戟刃雪白威壓顯現出來,他輕聲笑了,唇角微微的勾著,眼中帶著淺淡的嘲諷。 像你這種人自然不會懂得,不會明白每個人、世間的生靈,萬物,他們的存在都是獨一無二。 你身上的邪咒可解開了?宋憫歡的目光落在僭越的手腕上,那里常年被遮擋,他看不見對方的手腕。 想來是沒辦法解開,你在人間為禍多年上天憐憫眾生,自然不會放過你。 宋憫歡平淡的訴說著,他看著僭越的氣息變得沉了些許,面上沒有什么神情。 你之前說我便是你,你卻不是我。那時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如今明白了。 僭越,我是曾經的你,卻也不是曾經的你。 宋憫歡開了口,眸光堅定而充滿光芒,每個人的人生從來都不一樣,我們各自有自己的人生。若是我與你相像大抵是像身中邪咒、囹圄其中,你在幻陣之中讓我經歷的,都是之前你經歷過的。 你是想要告訴我什么?告訴我人族丑惡、自私、他們知恩不報、心懷惡念,他們不值得去拯救? 僭越輕輕笑起來,嗓音意味不明,你覺得他們值得拯救,這般,是被背叛、被欺辱,被惡意中傷的還不夠。 他們本性為惡,劣根難移,他們本來便不應存在于這個世上。 你這般說,邪祟也不應當存在于世上,宋憫歡淡道,有善自然有惡,有黑暗自然有光明,兩相持平,從來都沒有所謂的應不應當存于世間。 他曾經在宗門里見過心思陰暗丑陋的仙門弟子、那些弟子單純因為嫉妒不惜把莊離推向死路。他也見過為了凡間百姓而付出性命的善良弟子,甚至有弟子、三千年前順手被神祇所救,因此執(zhí)念難消,三千年后再次踏入仙門。 他見過為惡四處害人的邪祟,見過像凡人一般良善的邪祟,人族有善惡之分,邪祟也有善惡之分。 他們存在于世間,只要保證光的一面覆蓋黑暗的一面,讓普天照下來依舊是陽光,這般便足夠。 宋憫歡想起來了什么,他透過茫茫白光,目光落在僭越身上,像是能夠穿透那層黑色兜帽袍,看到僭越遍體鱗傷的瘡痕。 你是圣君,有人說你愚善、說你偽善虛假,你在幫助人族的過程中被欺騙、受傷、被污蔑,被陷害,你覺得這般幫助凡人沒有意義可是你的族人對你賦予非常高的期待,他們認為你是生來神祇,理所應當為人族著想。 你并不想辜負族人的期待,然而你心底卻怨恨人族、怨恨族人,怨恨他們帶給你痛苦,你卻只能默默承受著一切。哪怕心里千瘡百孔,你依舊按照族人的期待去做、去做人人稱贊的圣君,為人族考慮、犧牲自己,永遠都是受傷的那一方。 你的族人怎么對你說的?你們是救世的神祇,神祇賦予你們血脈能力,你們能夠天生強大、尊貴,擁有漫長的壽命,能夠得到許多人族傾盡一生也得不到的東西。 你信以為真,就算不信,也只能信不然你所有的堅持、所有的信仰都會崩塌,本來以為只是這般,但是上天好像在給你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僭越兜帽袍下的臉上發(fā)生了些許變化,一貫冷淡的模樣此時崩裂,眼眸中一片深沉郁色。 宋憫歡平淡道:邪咒出現在了你們神祇后人身上,它像是最好的證明,你們從來不是救世的神祇,為何上天要你們消隕因為你們禍亂人間、對人族的存在已經沒有意義。 當人族不再信仰你們的時候,你們也會在世間消失。 他說出來的這些,都并不是他想的,而是僭越所想,此時由他說出來。 何其諷刺,你們一族堅持良善、為人族著想,你們卻也是最先發(fā)現邪咒你的堅持、你在人間這些年經歷的一切、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沒有意義。 神非神,人非人,邪祟非邪祟,這般的你信念在一瞬之間便輕易的崩塌。 一道威壓無聲的落在他身上,宋憫歡依舊站在原地,他并未受到威壓的影響,手中長戟散出來的威壓與之碰撞在一起,嘭地一聲向四周蕩開,發(fā)絲跟著向后飄散。 你以為你看到了一些三千年前的片段,就以為自己看到了全部的真相?僭越眸光冰冷,你生在盛世之中,自然不會知曉,亂世之下堅守道義從來不是說起來那般的簡單。 我明白,我未曾有過你那些經歷,宋憫歡看向僭越,倏然笑了起來,但是世事從來不問緣由,做了便是做了。 你蠱惑神祇后人、分裂十二夜之門,輕賤人族把人族當螻蟻,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你手里,若說因為這些天下道義,興許也不輪到我討伐你。 你在我身上下了邪咒、蠱惑我?guī)煹苋牍斫?,之后派人去殺沈映雪我命不久矣,我?guī)熥馂槲矣H手拔了護心蓮,你并不知你的一步棋,所給我們帶來了多少痛苦。 或許你知曉,反正你也并不在意,我如今也覺得不需要在意。 只要他親手破開自己的束縛、斬幕后縱棋之人,以劍血洗道義親手披荊斬棘,走出來屬于自己的路。 如此,便夠了。 算上幻陣之中,一共七年,兩千多個日夜,如今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他反倒冷靜、釋然,能夠坦然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