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8)
黃金面具的光反射在紀明夏的臉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明亮的金光。 他神情空洞,臉上無悲無喜,手捏著面具,宛如捏著一只渺小的昆蟲,在丁嘉霖看來,此刻的紀明夏,竟有一種靜謐又詭異的恐怖感。 黃金面具內(nèi)的能量不斷震蕩,眼看著就要潰散。 就在這時,紀明夏手指頭輕輕一轉(zhuǎn)。 在丁嘉霖驚恐的目光下,黃金面具就像是被風吹動的紙一樣,緩慢地扭曲起來。 所有能量被汲取而出,化作一道金色的光,一點一點地飄入紀明夏的身體。 丁嘉霖只覺得刮骨一般的鈍痛席卷全身,令他整個人不自覺顫抖起來。 他身中詛咒,隱藏在黑色衣服下的身軀,大半面積都已經(jīng)腐蝕潰爛,有的甚至生出了一團團蛆蟲,附著在骨rou之中,蠕動著、啃食著他這將死未死的皮囊。 幸好他身懷許多神秘物品,不斷汲取能量維持生機,才讓他茍延殘喘至今。 其中,這件黃金面具,對丁嘉霖而言,更是至關(guān)重要。 這件黃金面具,作為最頂級的神秘物品,具有兩大能力。 第一:能對所有生靈進行簡單的催眠; 第二:汲取萬物能量,轉(zhuǎn)化成生機為自己所用。 普通的神秘物品,大多是針對人的,但這黃金面具不同。 世間萬物都在它的狩獵范圍中,不管是人和動物的生機壽命,還是其他神秘物品的力量,它都能抽取。 丁嘉霖身上的詛咒怨念極強,普通的能量抽取,只能讓他勉強活著,卻無法康復。 他必須找一個,與他牽連至深、同時實力也與他不相上下的人,將那個人抽成人干。 大量的能量猛地沖進體內(nèi),將詛咒沖垮,丁嘉霖才能擺脫詛咒,重新回到陽光下生活。 而虞寧,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以他現(xiàn)在的情況,正面對上虞寧,完全沒有勝算,但如果利用虞寧身邊的人,將有極大概率獲得成功。 為此他在暗中窺探數(shù)日,終于找到機會,打算從紀明夏身上下手。 在丁嘉霖看來,紀明夏不過是個普通人,他親自出馬催眠,簡直是手到擒來之事。 整件事情中,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萬一紀明夏笨手笨腳,給虞寧戴面具的時候被虞寧發(fā)現(xiàn),那么虞寧可能會心生歹念,想要將這黃金面具搶走。 為此,丁嘉霖做了大量的準備,加固了自己和黃金面具的聯(lián)系,深怕面具被人奪走。 結(jié)果丁嘉霖怎么也沒想到,虞寧都沒見著,他竟然在紀明夏這條陰溝里翻船了! 要是以往,面具被人搶走,他趕緊再找一件神秘物品替代一下,還有希望脫身。 可是偏生他在來之前,加固了自己與面具之間的聯(lián)系。 面具汲取到虞寧的力量后,會第一時間反哺給丁嘉霖。 但相對應的,當面具的力量被人抽走后,丁嘉霖也將會遭到反噬。 他本就靠面具的能量維持生機,此刻不僅面具的能量被抽走,他體內(nèi)更是翻江倒海一般,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萎靡了下去。 金色的能量洋洋灑灑飄進紀明夏的體內(nèi),由于雙方實力差距過于懸殊的緣故,黃金面具連掙扎都沒有,近乎是獻祭一般地,將所有能量全都送給了紀明夏。 當最后一道金光嵌入紀明夏的身軀,丁嘉霖只覺得喉間一窒,他佝僂著身軀,干嘔了幾下,猛地噴出了一大口碎rou。 碎rou落在地面,不論是血液還是腐rou,都是黑紅色的,rou塊之間,還隱約可以看到白色的蛆蟲在不斷蠕動。 丁嘉霖滿頭大汗,雙目通紅地盯著地面,近乎是恐懼地看著自己吐出的碎rou,當發(fā)現(xiàn)他周身的皮膚也逐漸發(fā)黑,越來越腐敗后,丁嘉霖驚叫一聲,彎下腰,飛快將碎rou拾起,再次塞進了口中。 我不能死,我不能就這樣死了他喃喃道,聲音又干又啞,到最后逐漸發(fā)不出聲。 感覺五臟一陣翻涌,又是幾口血rou涌上喉頭,丁嘉霖趕緊捂住嘴,他不敢看紀明夏,也沒勇氣將黃金面具拿回來,轉(zhuǎn)身狼狽的逃離了現(xiàn)場 紀明夏眨了眨眼睛,慢慢清醒過來。 對他而言,時間剛過去不到一秒,他就愣了一下而已。 但很神奇的是,渾身上下就像剛泡過澡似的,全身毛孔都打開,通體暖洋洋的,舒坦得不行。 正值一年中最冷的時候,紀明夏覺得自己就跟個小火爐似的,陣陣寒風吹過,不僅不覺得冷,甚至有種春風拂面的溫柔感。 難道是今天/衣服穿的太厚了? 紀明夏有些奇怪地想,低頭再看那黃金面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剛剛第一眼看到這面具時,只覺得格外玄妙,令人忍不住看了又想看。 但現(xiàn)在就像失了靈氣似的,那股神秘幽透的感覺,莫名消失不見了,變成了一件普普通通的金器。 這是神秘物品嗎?還是普通的金器啊?紀明夏問道。 身旁空蕩蕩的,丁嘉霖早已消失不見。 紀明夏一愣,當發(fā)現(xiàn)地上有一灘暗紅色的血跡后,更是驚懼不已。 他可以確定自己沒有流血,那么這攤看起來有點惡心,還泛著臭味的血,是丁嘉霖留下的? 他什么時候在自己旁邊吐了一口血,然后一溜煙跑走的,紀明夏毫無察覺! 紀明夏有些震驚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確定完全不見丁嘉霖的影子。 與此同時,路人也像是沒事人似的走來走去,至始至終都沒有人注意到他這邊的情況,宛如丁嘉霖這個人,從頭到尾都不存在似的。 你好,請問是紀先生嗎?這時,一名身著工作服的小哥詢問道。 紀明夏回過神來,這才想起他之所以站在校門口,是為了寄件。 我是我是。紀明夏連忙道,將葉甜的禮物遞了過去。 至于丁嘉霖送的這個面具,乍一看還挺有意思,現(xiàn)在卻是越看越普通,想來也沒什么威脅,紀明夏還是決定交給虞寧看看。 林乘和羅子軒都出門了,宿舍內(nèi)只有虞寧一人。 紀明夏剛回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卻見虞寧神情一凝,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問紀明夏道:你剛剛見過什么人? 呃,我剛剛確實遇到了個人。紀明夏沒想到虞寧這么厲害,一眼就猜出了不尋常,他將丁嘉霖送的盒子放在桌上,然后打開盒子,黃金面具呈現(xiàn)在了虞寧面前,丁嘉霖說感謝你救了葉甜和葉宸,想要拿這個當作謝禮,托我送給你。 丁嘉霖? 就是葉家的世交紀明夏將丁家和葉家的關(guān)系簡單說了一通,然后又將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都告訴了虞寧。 見虞寧面色凝重,紀明夏小心翼翼地道:我把這個黃金面具帶回來,會不會有事??? 虞寧拿起黃金面具,仔細打量了幾眼,又放了回去。 這件頂級的靈器,此刻已經(jīng)變成了普通的金飾,再也沒有半點能量了。 虞寧道:不用擔心,已經(jīng)沒事了。 紀明夏這種時候,思維格外的敏銳:所以,他原本確實想要害你的,因為某個意外,導致陰謀沒法實施了? 虞寧看著紀明夏,緩緩點頭。 是因為我嗎?紀明夏猜測道,他想利用我,拿這個面具來害你,結(jié)果沒有想到,我身上也有神秘物品。 紀明夏說著,看向自己的手。 虞寧送他的戒指,紀明夏一直佩戴著防身用,加上這一次,已經(jīng)救了紀明夏三次了! 虞寧看了那戒指一眼,沒有多言,而是鄭重道:明夏,丁嘉霖見你這件事,對外不要提起。 好。紀明夏一口答應,隨后好奇地道,為什么?。课腋杏X他不太正常,原本還想提醒一下葉宸和葉甜呢。 他遭到了反噬,就算僥幸當場不死,也活不了多久,接下來不會再出來作惡了。虞寧道,他這次有備而來,見你的時候一定抹除了自己的痕跡,所以只要你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你和他見過面。 紀明夏想到在校門口的時候,丁嘉霖那詭異的外形,竟然沒有引起任何路人圍觀,在場的人中,似乎只有紀明夏能看得到他,原來那時候丁嘉霖就開始下套了。 紀明夏有些后怕地摸了摸戒指,崇拜地看著虞寧道:還好你比較厲害,沒有讓他得逞。 他被詛咒,和我無關(guān),你還記得李柚嗎?虞寧道。 李柚?紀明夏一愣。 這個名字,已經(jīng)距離紀明夏的生活很遠很遠了,不過畢竟在森林中度過那段難忘的歷程,紀明夏現(xiàn)在手上佩戴的戒指,還和李柚有關(guān),紀明夏自然不會忘記她。 丁嘉霖和李柚難道有關(guān)聯(lián)? 丁嘉霖面若尸鬼,rou腐骨爛,是中了詛咒的癥狀,這種詛咒生效的條件非常苛刻,而半年前,李柚屠殺數(shù)人,臨死前以鮮血和靈魂為祭,曾對一個人下了詛咒。虞寧道,李柚的詛咒,和丁嘉霖的癥狀,可以完美對應上。 第111章 秘密(二) 紀明夏腦海中,忽然想起了許久之前,李柚臨死前的場景。 幾年前,包光遠一行人受到神秘人的邀請,進行了一場死亡捉迷藏游戲,游戲失敗后,他們從神秘人那兒,獲得了兩枚血紅色的戒指。 因為知道這是一件不祥之物,他們?yōu)榱颂颖軕土P,便將兩枚戒指交給了不知情的李柚和林思蕓。 普通人獲得神秘物品,無法掌控能量,最終被其反噬,林思蕓成為了第一個慘死的人。 她死在了高考前夕,距離自己的夢想只有一步之遙,卻戛然而止,永遠也無法前行半步。 林思蕓死后,李柚意識到她們中了圈套,開始準備復仇。 為此,紀明夏和虞寧還前往泉莊度假村找尋李柚,不僅沒找到人,反而誤打誤撞得到一枚銅鏡。 事后,紀明夏和虞寧在泉莊度假村后方的森林內(nèi),遇到了包光遠和李柚等人。 李柚為了復仇,復刻了這場死亡捉迷藏游戲,將當年的幾個人集齊森林中,以這群人的鮮血作為媒介,又以自己的靈魂為祭品,與戒指做了交易,詛咒所有害她的人。 在我之前,手持這枚戒指的人,將承受我和戒指的反噬與詛咒,我將詛咒他靈魂腐朽,軀體腐爛,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所有害我的人,都將不得好死,我終與我所愛的人,共同沉眠 紀明夏喃喃地念出了李柚的遺言。 李柚死在了森林之中,連骨灰都沒留下,永遠地消散在了山水間。 伴隨著她死亡,這場風波徹底平息,緊接著,原著攻裴淵出現(xiàn),還與虞寧針鋒相對。 紀明夏忙著處理虞寧和裴淵之間的關(guān)系,沒顧得上多想李柚的詛咒。 轉(zhuǎn)眼半年過去,紀明夏身邊發(fā)生了大大小小許多事,李柚自然也被他逐漸淡忘。 怎么也沒有想到,有一天那個被詛咒的人,竟然會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甚至還打起了虞寧的主意。 紀明夏震驚道:那個隱藏在背后作惡的神秘男人,竟然是丁嘉霖?! 從校園鬼影,到蕉葉村借壽,再到近日的葉家獻祭,這半年多來,紀明夏遭遇的靈異事件,大半都有這神秘男人的身影。 根據(jù)包光遠還有周濤等人的口供,這神秘男人身著西裝,手持魔術(shù)師道具,頭戴小丑面具,浮夸中透著詭異,令人猜不透身份。 紀明夏原本以為,這樣的變態(tài),會是一個老謀深算的老男人,結(jié)果竟然是這樣年輕的一個男人 他腦海中,不自覺浮現(xiàn)丁嘉霖的模樣。 貌若僵尸,軀體腐爛,淋漓的暗紅色鮮血中,蛆蟲在腐rou中蠕動。 即便手持神秘物品,能力非同一般的強悍,也無法抵擋詛咒的力量。 身體與靈魂日益腐朽糜爛,最終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我想起來了,葉宸之前說過,丁嘉霖從小就很喜歡小丑和魔術(shù)師,他們那張合照,還是丁嘉霖生日的時候參加派對拍的,這和那個神秘男人的外形對上了沒想到,這個隱藏在幕后的人,竟然是葉宸和葉甜的好友。 紀明夏說著,忽然想到了什么,渾身脊背一涼:不對,丁家和葉家是世交,那么葉家這些年來發(fā)生的事情 林思蕓包光遠等人,和丁嘉霖毫無關(guān)聯(lián),都能被他坑害至此。 葉家和丁家認識這么多年,現(xiàn)成的人選在這兒,丁嘉霖沒理由放過他們。 縱觀葉家人這些年的人生軌跡,多多少少都有丁家人的影子。 虞寧提醒道:那位香港鄭大師曾說過,他是無辜的,葉家給他鈔票讓他來做法事,但他并不知道,那一團rou是個人。 紀明夏仔細回想了一下,才隱約記起,似乎確實有這么一回事。 鄭大師是香港人,說普通話的時候磕磕絆絆含含糊糊,紀明夏聽的時候非常吃力,簡直連蒙帶猜。 當時他被葉家秘聞震驚到,那個大師參與了當年那樁案件,紀明夏就默認這個鄭大師是兇手了,沒怎么仔細思考鄭大師話語背后的意思。 幾個月前的往事,又是無關(guān)緊要人的口供,要不是虞寧提醒,打死紀明夏都想不起來,還有這條線索。 鄭大師不知道那團rou是人,說明他是后期才參與進來,事先對此事概不知情。紀明夏分析道,而丁家從父母輩開始,就從事神秘職業(yè),葉甜也曾說,她來H大,是丁家人指點的,由此可以推斷,丁家很早就開始指點葉家,當年雙胞胎獻祭求財之事,很可能就是丁家人指點葉家做的 葉家求財心切,經(jīng)過丁家人的指點后,犧牲自己的小女兒從此發(fā)家致富,有過這樣一次經(jīng)歷,葉家人定然會極度信任丁家人。 丁葉兩家交好成為世交,葉宸葉甜和丁嘉霖一起青梅竹馬地長大,如果事情到此打住,也許當年的往事再也不會被人挖出。 然而十幾年后,雙胞胎中唯一存活下來的葉甜,卻也出事了。 紀明夏想到被逼得快發(fā)瘋的葉甜,想到那塊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黑色石頭。 再看看一旁毫無靈氣的黃金面具,紀明夏忍不住道:有沒有可能,那枚隕石,也是丁嘉霖設計落入葉甜手中的?葉甜受到隕石的力量影響,感覺到無時無刻的跟蹤和窺探,無奈之下再次向丁家求救,葉宸和葉甜親口說過,他們來H大,是丁伯伯丁伯母指點的。 說完,紀明夏又有些疑惑道:他們讓葉甜來H大做什么,難道他們一開始盯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