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他是不是咒術師呢，”秋山凜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不解，“他們就是害死了一條無辜的人命沒錯吧？”

    甚至差點殺了五條悟。

    瞥見夏油杰執(zhí)拗又迷茫的神情，秋山凜嘆了一口氣：“好吧，我們按照你的邏輯來。”

    “你認為沒有咒力的都是弱者對吧？所以你要保護他們。但你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原來受你保護的普通人可以做出這么兇狠的事情，你就不知道該怎么辦?！?/br>
    秋山凜分析著黑發(fā)少年的想法，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夏油，神愛世人，但你不是神。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保護的。”

    “不知道你平常關注新聞嗎？每天總有各種各樣的兇殺案在上演。有一些犯人甚至令人發(fā)指到折磨和殘殺了十數(shù)人，他們雖然是你眼中的弱者，但你覺得他們值得被保護嗎？”

    夏油杰低著頭，沉默不語。

    “這個世界上的壞人比你想的要多，他們沒有咒力，但也能做出超乎你想象的事情?！?/br>
    “也許有一天你會發(fā)現(xiàn)自己從咒靈手中救下的人是個無惡不作的混蛋，甚至他還當著你的面肆無忌憚的傷害其他人，你要怎么做？”

    對面的黑發(fā)少年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透過微弱的光，秋山凜看到了他眼里的掙扎。

    “那再換一種說法，”秋山凜直視著夏油杰狹長的紫色眼眸，面無表情，“如果有一天你的同伴們因為非術師而死去?！?/br>
    “那個時候你想做什么呢？”

    逐漸增強的刺激一點一點擊潰了夏油杰的心理防線。同學們鮮活的笑臉在他眼前出現(xiàn)，與之交纏的是那群非術師吃人般的惡心面貌。

    他攥緊了拳頭，徒然升起的殺意讓他臉上滿是陰沉：“非術師全部消失的話，咒術師是不是就不會受到傷害？”

    凜冽的氣息撲面而來，秋山凜沒有任何懼怕的神色，甚至臉上還帶著輕柔的笑：“你以為沒有非術師，你們咒術界就歌舞升平，歡樂祥和？”

    “別做夢了?！?/br>
    其實秋山凜猜到了夏油杰會給出這個回答。

    他一直被自己心中的善惡強弱的觀念束縛著，強迫著自己去保護不想保護的人。但長期的壓抑必然會導致他在受到強烈沖擊的時候，于一念之間走上歧途。

    “沒有了非術師，就沒有了咒靈，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們受到傷害的幾率確實大大減少?！?/br>
    秋山凜呼出一口氣，面容平靜：“但是夏油，有的時候人比咒靈還要可怕。”

    她看到對面的少年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繼續(xù)說道：“你試著想一下，假如按照你的想法，沒有了非術師，現(xiàn)在的日本會變成什么樣？”

    順著少女的話，夏油杰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了一些零碎的畫面。他試著去看清這些碎塊，卻驀然發(fā)現(xiàn)這都是好友口中那些“爛橘子”的身影。

    像是窺見了他心中所想，站在他身前的秋山凜開了口。

    “整個日本開始癱瘓，你們的高層必然會瓜分和攫取無主的財富。每個人，每個家族，都想要在這塊巨大的肥rou上剜下屬于自己的一部分?！?/br>
    背后是電車行駛的呼呼聲，微風輕輕帶起了她的長發(fā)：“到那個時候，咒靈就不再是你們的敵人?！?/br>
    “你們的敵人是利益關系不符的咒術師。這是咒術師的自相殘殺，而你們高專的學生，就是被高層搶奪和利用的工具?！?/br>
    看著那個對除了悟以外的人總是很溫和的少年，秋山凜突然覺得有些不忍心繼續(xù)說下去。

    她停止了假說，聲音很輕：“夏油。你覺得那時，你的愿望達成了嗎？”

    夏油杰有些怔忡的看著燈光下的少女。

    秋山凜所描繪的世界，是一個比現(xiàn)在更糟糕的世界。但他清楚的知道，這樣的事情未必不會發(fā)生。

    他無法想象自己的同伴們淪為高層攫取利益的工具，甚至因為反抗而被殺害。夏油杰有些狼狽的低下頭，凝視著在黑暗中斑駁的地面：“秋山，你對咒術師很熟悉嗎？”

    “或者說，是很討厭咒術師？刀刀見血呢?！?/br>
    過去的記憶在眼前閃回。

    秋山凜微微合上眼，再睜開的時候，眼中帶有幾分淺笑：“因為我曾經(jīng)就是一個被家族榨干利用價值的工具?！?/br>
    她沒有管黑發(fā)少年臉上的錯愕，坦然的說道：“我以前很討厭咒術師，因為我覺得那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是敗類?！?/br>
    “但我遇到了悟，硝子，還有你。你們都是和我討厭的那種術師截然不同的人，所以我會把你們分開來看?！?/br>
    “當你出任務遇到那種罪該萬死的惡棍的時候，你也要分清那并不是值得你去花費時間的人。對于他們，你的任務只是袱除咒靈，并不是什么‘保護’?！?/br>
    “他們的罪行，也輪不到你去審判，應該交給公安和司法去解決?！?/br>
    她微微揚起嘴角，注視著夏油杰的眼睛：“夏油，你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你和悟一樣，擔負著我們難以想象的重任，但你卻很自然的把它看做是你應盡的義務?！?/br>
    “這么做很累吧？也許你該好好休息一下了?！?/br>
    “不要為那些不值得的人放棄自己?！?/br>
    少女的聲音并不大，但夏油杰聽得十分清晰。

    他沉默的思考著她說的每一句話，夏日的暖風陣陣吹來，一抹深思從他的眼中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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