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湯被嚇了一跳，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回，回王爺?shù)脑?。那日杜澄在乾清宮喧嘩，謊報了您的死訊，讓皇上的病情加重，魏公公一怒之下才把他給處置了?！?/br>
    “這都是弟弟的錯??！”朱由檢馬上就懂了其中的關(guān)鍵所在，那一嗓子差點就讓朱由校送命了，這是他為什么急怒攻心，無藥可治的原因，說著就要跪下來，就被朱由校攔住了，“你做什么啊，這不是你的錯，都是那些匪徒的錯，要不是他們，我們兄弟何必遭這些罪。”

    朱由校一點也沒有責(zé)怪朱由檢，沒有他帶來的吳無玥，自己也已經(jīng)差不多了，那一嗓子算什么。他當(dāng)下就扯開了話題，“好了，不是在說開心的事情，素娥懷孕了不是嗎。你家小土豆就要有個伴了，到時候把我們以前玩的那些也給他們看看，朕再做幾匹木馬給他們騎著玩?！?/br>
    朱由檢剛剛想要說什么，這時候在一邊的吳無玥冷不丁地出聲了，“皇上，還請屏退左右，草民有要事要報?！?/br>
    朱由校一愣，吳無玥一直都在邊上，還沒有走呢。這里也沒有什么人，其他的都清了出去，除了他們幾人，只有方正化在一邊待命。方正化一聽這話，就馬上退了出去。

    卓湯有些尷尬，但眼下這樣提心吊膽的場面，他是一刻也不想要多呆了。人都是趨利避害，死了一個杜澄，還是魏忠賢親手賜死的，今天的氣氛讓他本能地覺得，這紫禁城的天要變了。知道的多，死得快，他也溜了。

    等到房里面只有三人的時候，吳無玥好像想把朱由檢也給趕出去，被朱由校給攔下了，“無玥就說吧，沒有什么事情由檢不能知道的，是不是關(guān)于朕的病啊。”

    吳無玥還是無喜無悲的臉色，好像接下來的驚天秘事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皇上，草民剛才聽了皇上與王爺?shù)脑?，才會忍不住插嘴。后宮有孕的事情，還請皇上斟酌。就草民為皇上把脈所得，您一直一來陽.精不旺，是早年的時候沒有保養(yǎng)好的緣故。這樣的情況下，這幾年的身體又是受過風(fēng)寒沒有拔除，還有一些勞累過度，所以對于子嗣一事是有礙的。按理來說，在治愈之前，是不適合使人受孕的?！?/br>
    “什么！無玥，這樣的話，你可不能亂說。皇兄身體康健，宮中又不是沒有孕事出現(xiàn)過，怎么可能是那個，那個，不孕之癥呢?！敝煊蓹z猛地站了起來，質(zhì)問著吳無玥，“你一定是診治錯了！宮女素娥有孕是奉圣夫人親口說的，怎么可能沒有。她還細(xì)心照看著，要是沒有懷孕，怎么會報給皇嫂知道?！?/br>
    “王爺，您不要激動，對身體不好，您的身上還有箭傷呢?！眳菬o玥立即安撫著朱由檢，“許是草民的本領(lǐng)有限。說不定太醫(yī)給皇上在那時用了什么特質(zhì)的宮廷迷藥，可能有助于宮人懷孕吧?！?/br>
    “不孕之癥，宮女有孕……”朱由校被吳無玥的話說地悶住了，但是他沒有朱由檢的激動，好像是在沉思著某些事情，“素娥，小肚子，杜澄死了，忠賢殺了的。奶媽那里照顧的……一個月前有的身孕……由檢有箭傷？”

    突然電光火石之間，朱由校直起了身體，像是想到了一件十分可怕的，極不愿意承認(rèn)的事情，雙手一下子就冰冷了，他顫抖著手，握住了朱由檢的手，仿佛根本不相信地問到，“由檢，你說是得了朕病重的密旨才連夜回京？是誰傳的旨？”

    “傳旨的人？”朱由檢好像也傻了一下，“是錦衣衛(wèi)啊，弟弟也不知道是哪位，姓周還是姓鄒？反正就是九千歲手下的，弟弟身邊的雨化田認(rèn)識那位，是真的錦衣衛(wèi)。他也沒有明旨，只是口信而已。弟弟沒有多想，皇兄要是真的病了，無玥來給您看病不是正好嗎。要是沒有病，那弟弟也想早點見到你?！?/br>
    “是叫周冶吧。”朱由校忽然長嘆一口氣，好像有種說不出的悲涼，“朕記得周冶與杜澄的關(guān)系不錯，素娥還是杜澄的同鄉(xiāng)。好啊，真是好啊。”

    一息之間，朱由校竟然失去了力道，松開了握住了朱由檢的手，半躺到了枕頭上。閉起了眼睛，嘴唇泛白，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如同萬念俱灰一般，微不可聞地說，“朕累了，由檢我們改明再說話吧。朕要一個人靜靜?！?/br>
    “皇兄？”朱由檢像是不知發(fā)生了什么，要追問卻忍住了，“您是累了，那好好休息吧。弟弟就在偏殿，要是有事，總會一直陪著您的?！?/br>
    朱由校才微微睜開眼睛，有了一個抓住水中浮木的眼神看了朱由檢一下，才收起了哭喪的表情，稍稍欣慰了一些。這次他看清了朱由檢半截袖子被無意中撩起后，上面的那個繃帶，應(yīng)該就是箭傷了，“無玥去給由檢換藥吧，我們明天再說?！?/br>
    朱由校話音落下，就是累極了，再也不說話地背朝外側(cè)過了身體。朱由檢與吳無玥放輕了腳步退了出去，去了偏殿。

    偏殿里面沒有其他多余的人，方正化守在門外，房里只有朱由檢與吳無玥，正在換藥。兩人壓低了聲音，用難以被第三人聽到的聲音說著話。

    “無玥，這場戲到這里，也該是加上一把旺火了。明早只要皇兄讓你為皇后診脈，估計他就相信了九成?！?/br>
    “王爺，其實這根本就不是戲，而是真的。說來也怪，十成的真相人們往往不相信，但是七分真三分假，人們卻堅信不疑。”

    朱由校心中認(rèn)定的究竟是什么戲呢？不對，應(yīng)該說是什么真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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