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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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住戶是一個年過七旬的老太太,她正在籬笆院里喂雞仔,見兩個戴著斗笠的姑娘,氣質(zhì)出塵,以為是天上的仙師,不敢怠慢,忙道:那家人早死了,六十年前突然來了一場大火,母子倆都被燒死了。 柳三葉臉色大變:什么!死了? 老太太指了指身后的樹林:墳墓就那在后頭,還是我三叔他們幫忙埋的,不過只有那老太太的墓,她那兒子沒有尸體,應該是燒成灰了。 北域魔宮,王殿。 金煉羅坐在王座上,想象著萬魔朝拜的盛景,如今重塑rou身的材料只剩下西漠的玄土,等他成功復活魔尊,魔尊帶領他們攻下資源最為豐厚的東州,他們魔族就能擺脫這極北酷寒之地。 屆時,他就是魔族最大的英雄,他的功績將永垂不朽! 沒人會認為他是一個弒父弒母的亂臣賊子,世人只會記住他的輝煌! 金煉羅想到此處,就已經(jīng)想要迫不及待地動身前往西漠,最后的一件材料,只有他親自前去才能安心。 他甚至連出行計劃都不想再安排,在他看來,一切的計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虛妄!而如今的他,已經(jīng)完全擁有了這個實力! 金煉羅掃視一圈,思考著該何時出發(fā)時,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心腹裘賀居然不見了! 裘賀呢?他人跑哪兒去了! 侍立身側的魔修微微躬下身,道:裘大人有事外出,具體什么事,他并沒有向屬下透露。 金煉羅極其憤怒地冷哼一聲,而后殿中的石爐便嘭地一聲,炸裂成了碎末。 自從吸取了他父君的功力后,金煉羅的脾氣變得愈發(fā)地暴怒且陰晴不定。 歷任魔君皆是如此,他自然也沒能例外:居然敢不經(jīng)過本座的同意,就擅自離開,找死! 然而他前一秒還在憤怒,下一秒又忽然冷靜下來,他往后一仰,背靠在椅背上,微瞇著眼睛斜睨著那嚇得瑟瑟發(fā)抖的魔侍:他有留下什么話沒? 魔侍道:他臨走前曾讓一個下屬轉告您一件事。 金煉羅把玩著手中的扳指:何事? 魔侍彎得更低了:他說離水被調(diào)包了,如今魔宮的離水是假的,請魔君謹慎使用。 此話一落,殿中頓時寂靜下來。 殿中低沉的氣壓,迫使魔侍唰地跪在了地上,他不停地磕著頭:魔君饒命,魔君饒命 然而,低壓之下的金煉羅只是不屑地冷笑了一聲,他一腳將魔侍踹下階梯:你這窩囊的樣子真叫本座惡心,滾! 一個滾字,讓魔侍如蒙大赦,他連連叩謝,而后果真是快速地滾出了大殿。 金煉羅看著手中的扳指,面無表情地勾了勾唇:疑神疑鬼,若是假的,龍王殿怎么可能會付出那么大的犧牲?他們都是傻子嗎! 金煉羅不以為意,很快便忘了此事。 與此同時,被金煉羅種下奴隸契約的金鈴鐺,正跪在玲瓏宮前,受眾人觀賞。 魔宮中的人被迫從她身前經(jīng)過,一個個走得比跑的還快,新上任的魔君也不知道發(fā)了哪門子瘋,非得讓他們?nèi)ビ^摩玲瓏宮主的姿容,他們哪兒敢??! 一撥人又一撥人匆匆忙忙從金鈴鐺的面前經(jīng)過,他們面色惶恐地低著頭,沒一個敢抬頭看金鈴鐺的尊容,生怕惹上什么麻煩,唯有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魔修,突然沖過人群,像魚兒一樣飛速竄到金鈴鐺面前。 她壓低帽檐,蹲在金鈴鐺的身側:裘大人讓我告訴您,離水被調(diào)包了,魔宮的離水是假的。 說罷,她便又像魚兒一樣重新游回了人|流中,速度之快,神不知鬼不覺。 裘賀相當于是一個雙面間諜,他原本是金鈴鐺的手下,后來背著金鈴鐺投靠了金煉羅,但金鈴鐺并不知情。 小魔修走后,金鈴鐺低著頭,細細消化完這個消息,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熾烈的狂熱。 沒有人知道,在玲瓏宮的密室里還藏著一具棺材,棺材里躺著一具擁有著天生魔體的傀儡,如果柳三葉在此,必能認出,里面的人就是六十年前失蹤的柳二草。 當年金鈴鐺在化龍山脈一帶活動,偶然間發(fā)現(xiàn)了柳二草,他靈智極低,但rou|體卻極其強大,于是她將其擄走煉制成了傀儡。 血玲瓏作為魔族的圣物,除了吸血外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功能,那便是cao控傀儡。 魔尊若是不能重塑rou身,就只能奪舍天生魔體了。 對于柳二草的意外死亡,柳三葉內(nèi)心十分復雜:我曾經(jīng)給他吃過延壽丹,我以為,他至少能活兩百歲,沒想到我走后不久,他就被大火燒死了。 她對柳二草的感情并不深,但好歹也是相處了三個月的親人,突然得知離世,難免有些唏噓。 她在原地站了許久,白瞳起初也陪著,后來見天色不早,就拉起柳三葉的手:不能再耽擱了。 柳三葉不解:耽擱什么? 我們得快點去西漠找荀墨。 柳三葉微微一愣,她沒想到白瞳居然時刻都惦記著這件事,白瞳見她久久不說話,心中莫名不安:你怎么了? 柳三葉笑道:我沒事,走吧。 說罷,她便率先邁開步子,走向村外。 此時正值午時,熱烈的陽光照耀在大地上,反射出刺目的白光,她看著曾經(jīng)啟航仙途的天空,這一次卻是去往了相反的方向。 第123章 西漠 西漠靈氣極度匱乏, 因此沒什么格外出眾的修真門派,若真要在矮子里拔高個,那便是流沙城。 流沙城不是什么正經(jīng)門派,它是由五湖四海逃竄而來的罪犯組成的門派, 里面有妖修仙修, 也有半妖和鬼修, 甚至還有魔修,他們聚集在一起??康叵陆灰诪樯?/br> 這些人最不服管教, 因此他們的城主年年都換,誰若看城主不順眼了,都能去挑戰(zhàn), 贏了便是城主, 輸了,那就只好收拾包袱走人。 流沙城內(nèi)大都是些窮兇極惡的惡徒, 但城內(nèi)卻很少發(fā)生打架斗毆的事件, 因為他們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誰若先挑事,挑事的人就會被街上所有人拔去舌頭,挖去眼睛, 砍掉四肢,大家都是惡徒, 干起狠事來, 絕不留情面。 流沙城內(nèi)治安好,但流沙城外就不一樣了, 外面的黃沙,幾乎每走十步刨一個坑,都能看見一具被黃沙掩埋的干尸,城內(nèi)結怨, 城外了結,這也是流沙城里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 盡管如此,每年來此的修士仍是不少,因為此處有著修真界最為快捷的消息網(wǎng)絡和最大的黑市交易場所,所有被東州明令禁止的妖術禁術以及偷來搶來的法寶靈材,這里都有販賣。 白瞳早早做好功課,尚未來到流沙城前,就變換了容顏,她給柳三葉裹上頭巾,同時囑咐道:三葉,一會兒進了城,切記小心。 柳三葉也給白瞳裹好頭巾:你放心,我知道。 說罷,柳三葉便踮起腳尖眺望起遠方的城市,那城市像是一個小黑點,在黃色與藍色的交界處,風沙彌漫,仿佛隨時都會被黃沙掩埋。 她問白瞳:這個地方真的能買到荀墨的消息嗎? 白瞳目光灼灼地望著遠方:能的。 柳三葉看著白瞳的側顏,心中微微蕩起一點漣漪:那便能吧。 她牽起白瞳的手往流沙城走,心中想?yún)s是該如何騙過白瞳,因為找到荀墨也沒有用,完整的噬木圣卷并不能救她,不然她的師父風竹早在救師祖時就用了,何必還會大費周章地來找她這個試驗品呢? 兩人走到流沙城門口時受到了阻礙,這流沙城果真是靠打家劫舍為生的,進城居然要收十枚下品靈石! 柳三葉同守門的人理論:你這是在打劫嗎!進個城居然要收十枚下品靈石! 守門的也誠實,他回:對啊,我就是在打劫,愛進進,不進滾! 柳三葉: 柳三葉氣得火冒三丈,一旁的白瞳低聲勸她:不要生氣,來到別人地盤,自然要服從別人的規(guī)矩,你看大家進城都是要交十枚下品靈石的。 白瞳此話剛一說完,又一個人進城,那守門的人卻說:進城交一枚下品靈石。 白瞳: 柳三葉不服:為什么他只交一枚,而我們要一人交十枚? 守門地不屑瞥她一眼:你個沒靈力又面生還瘦不拉幾的女人,不坑你坑誰?也算是老子今天心情好,在城門外教了你,等你進城你就知道什么叫吃人不吐骨頭了。 柳三葉了然:原來如此。 說罷,她拉著白瞳又從后面排起了長隊。 這一次她和白瞳都換上了黑色的斗篷,這樣就比較有神秘感,能唬人。 兩人成功混入城中,就像是小雞仔混入了狼群,大街上隨處可見扛著狼牙棒四處游蕩的壯漢,和長得奇形怪狀的妖怪。 她們在街上走了沒多久,便被一個一只腳的獨眼龍給盯上了,柳三葉偶然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那人竟然在陰森森地沖她笑。 柳三葉轉過身壓低帽檐對白瞳說:后面有個變態(tài)在一直盯著我們。 白瞳聞言朝那人望去,斗篷下的龍吟劍悄悄拔出了一條縫隙,一道劍光正好照在獨眼龍剩下的一只眼睛上,獨眼龍的心臟如同凍結,他嚇得魂飛魄散,杵著拐杖連忙溜進了巷道里。 白瞳回:現(xiàn)在沒有了。 柳三葉往后一看,確實沒有了。 流沙城雖然是靠黑市發(fā)家,不過明面上仍是一個正常的城市,里面有正常的鐵器鋪,靈材店,和客棧。 柳三葉和白瞳尋了一處客棧,打算在這兒暫時歇腳,兩人剛走進店里,一個半人半馬的半妖便拿著一張通緝令噠噠噠跑進了客棧,那半妖對掌柜的說:最新消息!鶴歸宗捉拿白瞳的懸賞又提高了,除了靈石,還額外追加了三枚結嬰丹和一個天品法寶! 那掌柜的聞言立馬露出一副財迷模樣:白瞳只是金丹,抓到她我可就發(fā)了! 半妖接著道:這白瞳如今肯定無處可去,說不定就會來咱們流沙城 來流沙城肯定就會來客棧歇腳,來歇腳,咱們就嘿嘿嘿發(fā)了 掌柜的美滋滋地想,一只腳柔軟無骨地從柜臺下搬出一面鏡子:這是我特意買來的堪破易容幻術的鏡子,我把它偷偷藏在我的腳邊,只要她來我這兒住店,我肯定能第一時間看清她的真容。 半妖溜須拍馬:掌柜的這招高??!只要藏在柜臺下她肯定就發(fā)現(xiàn)不了! 說罷,兩人都是嘿嘿直笑,一邊笑一邊在那兒嘆服著自己的聰明才智以及計劃的天衣無縫。 白瞳和柳三葉對視一眼,默默退出了客棧。 大街上,柳三葉神色凝重,她壓低聲音道:看來大家都能猜到你會來流沙城,此處不宜久留。 白瞳回:不行,我得買到荀墨的消息。 柳三葉一時語噎。 白瞳接著道:明日地下黑市就會開啟,等明日一過,我們就離開此處。 柳三葉聞言只得無奈點頭。 走了一段路,柳三葉意識到:那今晚我們睡哪兒呢? 白瞳的腳步忽然停下。 深夜,流沙城里突然下了一場大雨,柳三葉和白瞳坐在街道的某個角落里,此時街道上已經(jīng)沒有一個人,所有店鋪都關了門,除了街道對面的鐵匠鋪還在打鐵。 火紅的爐子旁邊時時傳來砰砰砰打鐵的聲音,打鐵的是三個以靈礦為材料做成的寵物靈器,這些寵物靈器只有西瓜大小,能夠飄浮在空中,它們的模樣長得有點像機器人,只要給足夠的靈石做能源,它們就能自己行動。 白瞳坐得端正,特地撐了把百花傘為兩人遮雨,柳三葉在傘下用手撐著臉,興致缺缺地盯著這些小靈器打鐵。 他們的主人已經(jīng)歇下,但它們還在忙碌地工作著。 這就好像,街上的人都回家了,而她和瞳瞳卻流落街頭一樣,柳三葉莫名對這三個小靈器產(chǎn)生了一種同命相連的情感。 看得久了,守著鐵匠鋪的大黑靈犬便注意到了她,柳三葉同樣也注意到了這只大黑狗,那家伙立著碩大的身軀,嗚嗚地呲著牙,目光兇狠,兩條腿還微微往下壓了壓,看架勢是把柳三葉誤會成要打劫的匪徒了。 柳三葉有些不開心:我離他家店鋪那么遠,它瞪我做什么,我看上去那么像壞人嗎! 白瞳默默道:因為你一直盯著它家的寵物靈器看。 末了,她又補充道:還看得目不轉睛。 柳三葉: 柳三葉轉過身看白瞳,手支著臉:那我目不轉睛地看你好了。 白瞳聞言一愣,然后不自然地點點頭:可以。 柳三葉噗嗤一聲笑出聲。 白瞳紅了耳尖,悄悄問:你笑甚么? 沒笑什么。柳三葉說著便撲上前,揉了揉白瞳的臉,揉得白瞳鬢角的幾縷發(fā)絲都落了下來,只是覺得瞳瞳有點可愛。 白瞳穩(wěn)穩(wěn)地握住傘,臉微微偏向一側,她一邊梳理自己的亂發(fā),一邊淡淡回:還好吧。 白瞳雖是這樣說,但她的嘴角已經(jīng)忍不住揚了起來。 雨,淅淅瀝瀝,下緩了些,柳三葉看著傘外的雨水,眼底像是蕩起了一片漣漪,溫柔繾綣。 她忽然問白瞳:瞳瞳你還記得當年在留山村時,我要離開去鶴歸宗,劉母拉著我的手,逼我發(fā)誓的事情嗎? 白瞳點點頭:記得。 柳三葉笑道:當時你強行拉著我的手帶我離開,不要我發(fā)誓,那個時候我還覺得你腦子進水,我倆非親非故,你怎么會無緣無故對我那么好。 白瞳: 還有去鈺王山的時候,我看到前方的幻境嚇個半死,是你幫我捂住了雙眼,一般人根本就不會管我的,嚇死就嚇死,又不是真的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