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骨 第2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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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紅拍了拍手,從那邊走了過來,說道:“我打賭,你沒吃過狼rou?!?/br> “你贏了?!蓖鯎Q看了看那只被人抬豬一般抬走的狼,問道:“狼rou好吃嗎?” “不好吃,rou粗,而且腥氣很大?!?/br> “不好吃,還要吃?” “我們這些葉子,是沒有資格挑嘴的,逃亡之中,能找到什么就吃什么,若是做了葉子,還要挑三揀四,那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雙紅笑著說道:“雖然不好吃,但今天還是要請你嘗一嘗,各種滋味,都要嘗一遍,這輩子,才沒有白活。” “真的?我不信這世上還有人愿意主動去吃苦?!?/br> “假的,我也不信?!彪p紅說道:“只是落到了這步田地,沒有別的辦法,就只能編一些這樣的話,自己來騙自己。若有好日子過,誰會跑到這兒來做葉子?” 王換跟著雙紅笑了笑,并非做作,他突然覺得,這個土匪一般的女人,直率的有些可愛。 天剛剛擦黑的時候,那只狼,已經(jīng)被架在了篝火上,九王墳的葉子,沒有那么多可消遣的東西,最多也就是一起圍著火,烤烤rou,喝喝酒,等舌頭喝的發(fā)麻發(fā)硬時,再各自吼兩句自己家鄉(xiāng)的民歌小調(diào)。 狼rou的確很腥氣,已經(jīng)洗的很干凈,而且撒了花椒粉還有辣椒,那么重的料,似乎都壓不住狼rou的氣息。 “這個給你,人家說,戴在身上辟邪?!彪p紅抬手丟給王換一顆狼牙。 狼牙會不會辟邪,王換并不知道,但是,這顆狼牙握在手里的時候,王換似乎能感受到狼不滅的魂魄。 “狼不合群,總是獨來獨往,有東西,自己吃,受了傷,自己忍,從不求人什么,到了該死的時候,也不會膽怯。我喜歡狼,可惜,人家說狼和狗不一樣,是養(yǎng)不熟的。” “所以才有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那句話?!?/br> “我覺得,你倒不是白眼狼,喝酒。”雙紅直接給王換搬過來個小壇子,說道:“我們沒有拿碗喝酒的習(xí)慣,就這樣對著壇子喝,我們做葉子的,今天能過癮,就不會等到明天,因為,明天能不能活著,還不知道?!?/br> 狼rou烤好了,果然不好吃,王換硬著頭皮吃了兩口,又灌下去好幾口酒,雙紅的酒量很大,三四斤喝下去,臉龐連顏色都沒變,依然談笑風生。 這個女人,真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息,那種氣息,很誘人,會讓人覺得心里癢癢。 葉子們喝酒,通常都要喝到后半夜,甚至喝到天亮,雙紅微微有了一點醉意,站起身,沖著王換招了招手。 王換跟著雙紅走了過去,雙紅順著山坳,一直走到了路口,然后抬頭望著不遠處的一座小山,說道:“我時常一個人,爬到那座山頂上,去看月亮,那座山,跟別的山不一樣,你別不信,在那座山的山頂看月亮,會讓你忘記所有的煩惱?!?/br> “我不信。” “我?guī)闳ピ囈辉?。”雙紅擠了擠眼睛,帶著王換朝那座小山走去。 小山看著是不遠,但是,真要走起來,起碼也要走半個多時辰,雙紅又讓王換給她講個故事。王換想了想,也說不清楚是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小茶碗。 小茶碗,已經(jīng)死去很久了,那個一直留著齊劉海,笑起來甜甜的,怯怯的姑娘,是王換心頭美好卻又痛苦的回憶。 他給雙紅講了小茶碗的故事,講的很認真,盡管他想用一個旁觀者的口吻講述這個故事,然而,講著講著,王換就覺得自己的眼睛發(fā)澀,似乎要有淚水溢出來。 “這個姑娘,你認識嗎?” “我……認識……” “那你會想她嗎?” “會……” 王換還沒有來得及再說下去,在前面不遠處一條小路的路邊,有人慢慢的探出腦袋,左右看了看。王換一下子拉著雙紅,躲到一旁,他們躲的夠及時,路邊的那人探出腦袋看了一圈,沒有看到有人,這才輕輕的爬了上來。 他爬上來之后,轉(zhuǎn)身彎腰,從下面拉上來一個小孩兒,跟著,又拉上來一個女人。女人身上背著兩個很大的包袱,被拉上來之后,似乎有些不堪重負,扶著腰,喘了幾口氣。 這三個人,顯然剛從山外進來不久,外頭的人犯了案子,躲到九王墳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拖家?guī)Э诘奶拥竭@里,還是頭一次,不僅王換奇怪,連雙紅也覺得奇怪。 “歇一歇吧?!蹦桥藢δ腥苏f道:“我能熬得住,孩子……孩子怕是熬不住……” “我就說了,帶著這小崽子進山,一定是個累贅,你偏不聽?!蹦腥擞行鈵?,低聲呵斥道:“什么時候把我拖累死了,你也就甘心了!” “你莫要這樣說……” 他們小聲拌嘴的時候,王換的眼睛突然一睜,差一點就從藏身處跳出來。 第538章 活之難 九王墳的秋夜,天高氣爽,星月閃光,在那一男一女小聲交談的時候,王換的眼睛就頓住了,他最先認出來的,是那個小男孩。 對于這個小男孩,王換有深刻的印象,這是六指的兒子,當時在六指隱居的山區(qū)里,王換見過這個小孩兒。 這個孩子,看著很普通,然而,王換卻知道,這應(yīng)該是正宗的六指家族最后一個嫡系后裔。 一個家族,歷經(jīng)千年興衰,最后能延存至今,已經(jīng)是個奇跡。六指家族的歷史,實則就是一部血淚史,不管在什么時候,有人想要尋找六指家族的人,便是要利用他們。 王換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清楚的記得,六指的妻子帶著兒子,已經(jīng)離開了那片山區(qū),就是因為王換的指點,讓他們逃過了被衛(wèi)八抓住的危險。 王換一直覺得,六指的妻子帶著兒子已經(jīng)隱居到了別的地方,正平平淡淡的過著自己的生活。 可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竟然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還能見到六指的兒子。 認出六指的兒子之后,王換又去看那個女人,那個女人背對著王換,看不清楚正臉,但是,聽著女人的聲音,王換有一種熟悉感,他判斷出,那女人一定是六指的妻子。 “可孩子還小……若是丟下他,他怎么活……” “不丟下他,你先想想你自己怎么活吧!”那男人語氣很不耐煩,越說聲音越高,最后用一種歇斯底里的叫聲,沖著女人喊道:“若是我死了,你們倆以為自己還能活下去!?這是九王墳!你知道九王墳嗎!” 女人不言語了,不知道是被男人說服,還是畏懼這個男人。她慢慢的轉(zhuǎn)過身,拉起了小男孩的手。在女人轉(zhuǎn)身的一刻,王換終于可以完全肯定,這就是六指的妻子。 他們怎么會來到這里?王換不知道其中的過程,但看著這三個人的模樣,多半應(yīng)該是到九王墳里來避禍的。 九王墳這種地方,人進來就和一只螞蟻一樣,被外界徹底的拋棄,在這里死一百次,也不會有人過問。若不是惹了天大的麻煩,誰也不會跑到這里來。 六指的妻子不跟男人還嘴了,但是,她緊緊拉著小男孩的手,那意思很明顯,無論如何,即便把命丟了,也絕對不會放棄這個孩子。 “你這女人!總是這樣倔!”男人的脾氣愈發(fā)暴躁,指著小男孩,對六指的妻子說道:“這是別人的種!不是我兒子!我憑什么要豁出命來保著他?” 六指的妻子,哆嗦了一下,嘴唇微微的開合,可能是想說什么話。只是,她似乎沒有勇氣,心里的話,一直都說不出來。 “你要是護著他!那老子什么都不管了!你們走!現(xiàn)在就走!” 女人又哆嗦了一下,她愣愣的看著男人,過了片刻,女人默默把肩膀上的包袱放下一個,自己背著另一個包袱,拉著小男孩,轉(zhuǎn)身就走。 或許,這男人沒想到六指的妻子真的會轉(zhuǎn)身離開,他頓了頓,似乎又有點不甘心,一咬牙,緊追了幾步,一把按住對方的肩膀。 “你說走就走!你以為自己能走得出去!我們進來的時候費了多大的力氣!你都忘記了!” “我現(xiàn)在,明白了,這都是我的命……”六指的妻子不去看男人那張因為憤怒而變了顏色的臉,側(cè)著頭,說道:“我?guī)Ш⒆幼?,不拖累你,我想明白了,命就是命,躲也躲不過的……” “你給老子站住!” 小男孩一直緊緊咬著嘴唇不出聲,等到這男人又一次死死抓住六指妻子的胳膊時,小男孩像是忍不住了,撲了過去,擋在倆人中間。 一個孩子,威脅不到一個大人,小男孩抬起頭,瞪著那男人,雖然他的歲數(shù)不大,可眼睛里透射的目光,卻讓男人感覺脊背一陣發(fā)涼。 “小崽子!你找死!” 男人抽手就是一巴掌,小男孩被打了個趔趄,半邊臉頓時腫了,六指的妻子想把小男孩擋在身后。但這個孩子脾氣似乎很倔強,比他的父親要倔強的多,挺著脖子,不顧母親的阻攔,又站到了那男人的面前。 他依舊仰著頭,用那種帶著憤恨,還帶著鄙視的目光,望向?qū)Ψ健?/br> “你真的是找死……” 男人心里有火沒地方撒,小男孩似乎就是最好的宣泄對象,他又一次舉起了手,但是,這一次,他的手剛剛舉起來,就覺得有人從背后一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男人嚇了一大跳,敢到九王墳里來的人,多少都是有些功夫的,但對方無聲無息的到了自己身后,自己都沒有察覺,這足以說明,彼此不是一個檔次上的。 男人一回頭,就看見了王換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不等他多說一句話,王換的手一收一放,男人的一條胳膊立刻就脫臼了。 六指的妻子,還有小男孩,顯然也沒想到,過了這么久了,還能在這個地方遇見王換。六指的妻子微微張著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倒是小男孩,還記得當時在山區(qū)的時候,王換曾和自己玩耍過。 孩子很單純,無論過去多久,若遇見了從前對自己好的人,他依然會記得。 “帶著孩子到這里來,就是害了他。”王換對六指的妻子說了一句,然后轉(zhuǎn)頭望向躺在地上翻滾嚎叫的男人,說道:“這個人怎么處置,你說吧。” “他……”六指的妻子咬了咬嘴唇,可以看得出,她對這個男人或許有懼怕,但也有依賴,可是,世間的情,莫過于父母與兒女之情,再多的依賴,一旦要用自己的孩子去交換的話,那便不能再要了:“你……讓他走吧……” 王換沒有說話,只看了那男人一眼,這么一眼,男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王換默不作聲的蹲下來,替男人把脫臼的胳膊給送了回去,跟著就站起身,帶著六指的妻兒,從小路走了。 雙紅就在不遠處看著,等到王換帶人過來,登山望月的事情,便泡湯了。他們一起重新回到山坳,六指的妻兒一路上都在擔驚受怕,現(xiàn)在遇見了王換,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雙紅叫人拿了點小米,放在鍋里熬粥,王換問六指的妻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到九王墳來。 這句話一問出來,六指的妻子眼圈就紅了,低著頭,抽泣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說道:“家里沒了男人……活的……真的是難……” 六指的妻子帶著孩子離開隱居的山地,身上是有一些錢,但孤兒寡母,什么營生都不做,錢總有花光的一天。在一個陌生的小鎮(zhèn)安身之后,時間一長,鎮(zhèn)子里的人就知道,這是個寡婦,帶著一個孩子。 有人盯上了他們,三天兩頭過來尋事,六指的妻子不堪忍受,實在沒有辦法了,想要再嫁人,不為別的,只為有個依靠,能活下來。 六指活著的時候,雖然沒有太多主見,但畢竟是個男人,有事的時候還可以出去頂一頂,等六指不在了,六指的妻子才知道,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是有多難。她不求對方家產(chǎn),只求著能照料他們娘倆。 最后,一個老光棍娶了六指的妻子,但成家之后,老光棍完全指望不上,自己慫的一塌糊涂,跟六指的妻子過了半年,最后竟然偷偷拿了六指妻子一筆錢,溜之大吉。 這場變故,對六指的妻子來說是致命的,積蓄被人卷走了一半兒,更要緊的是,她似乎更加孤獨,更加脆弱了。 第539章 出山 六指的妻子緊緊摟著自己的孩子,坐在山洞的一角,她跟王換講述自己的經(jīng)歷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無奈,也充滿了悲哀。 她并不想要這樣的日子,但是,身處在那個環(huán)境里,別無選擇。 “那怎么又跑到這個地方來了?”王換問道:“這里太危險。” 六指的妻子苦笑了一下,她說,那個老光棍跑了之后,自己在小鎮(zhèn)也待不下去了,左思右想,她決定朝北邊走,這里還有遠房親戚,只是很多年沒走動過了,她想,寄人籬下,也總比顛沛流離的好,為了孩子,什么都要忍下來。 等她帶著小孩輾轉(zhuǎn)來到北方,又尋找了一圈之后,才知道遠房親戚早已經(jīng)搬走了,流落到此處,舉目無親,她又一次不知所措。 再后來,她認識了剛才那個呵斥她的男人。男人脾氣很暴躁,動不動就要跟人翻臉,動刀子。不過,女人也就是看上了他這一點,對外人惡一點,自己才不會受欺負。 這男人說不上是什么好人,不過,他沒有和老光棍一樣,自己偷了六指妻子的錢悄悄溜走。在這邊安頓下來之后,男人無所事事,每天在外頭廝混,六指妻子除了縫縫補補,也不會別的手藝,時間一長,日子就不太好過。 六指妻子就跟男人商量,做一點小買賣,男人經(jīng)人介紹,認識了兩個商人,雙方商議之后,男人就入了伙,六指妻子把自己僅剩的家底兒都交給了男人。 結(jié)果,男人還是被對方給算計了,投進去的錢血本無歸,要也要不回來,男人脾氣一上來,當街就將兩個人全都殺了。 捅了這樣一個大簍子,他們不得不離開,他們的運氣也很差勁,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鬧大了,到處都是抓捕他們的告示,好像天下再沒有立足之地,男人后來也是道聽途說,說進了九王墳,就安全了,沒人會到九王墳里抓人,而且九王墳還可以淘金。 就這樣,男人帶著六指妻子和孩子,踏上了逃亡之路,六指妻子并不愿意逃亡,然而,她已經(jīng)失去了自我,她的積蓄無存,若離開這個男人,她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六指妻子說著說著,眼淚已經(jīng)憋不住了,外面的人送來了小米粥,六指妻子急忙擦了眼淚,拿粥讓孩子喝。 王換心里很難過,直到現(xiàn)在,對于六指的死,他仍然是自責的,他覺得,若是六指沒死,他的妻兒也斷不至于落到今天的地步。 這種自責,再加上眼前凄苦的六指的妻兒,讓王換心里愈發(fā)的不是滋味,他想了好一會兒,想先讓六指的妻子和孩子離開九王墳,到九王鎮(zhèn)去暫時住著,等自己出山了之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