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骨 第1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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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做什么事?” “去見個朋友?!?/br> “朋友?男的女的?帶我一起去瞧瞧成么,我只瞧瞧,絕對不會耽誤你們說話。” “是個男的?!蓖鯎Q停下了腳步,也覺得這樣對待小云仙,是有些過分了。 他以前是這個脾氣,可是,人都是會變的,也應該去改變。友情難能可貴,小云仙不管怎么說,都該算是個朋友。 “你先回去吧,我跟朋友有點事情說,晚上回來,這瓶酒,我再喝?!?/br> “那我到胡同里等你?!毙≡葡上袷且粋€十三四歲的孩子,很好哄,本來都已經(jīng)打算賭氣了,但王換這些話一說出來,小云仙立刻高興了。 小云仙提著酒瓶,快步走到了胡同里面,她知道王換住在哪兒,等到了住處的時候,豬油飯正坐在門口掏耳朵。 豬油飯很喜歡喝酒,而且鼻子好像特別靈,透過沒有完全蓋嚴的瓶塞,似乎就聞到了酒的香味。 但小云仙把酒瓶抱得很緊,她要等王換回來之后才會打開。 王換出了城,按照老瞎子的手下說的地方,慢慢的走著。黃泥灘離這里還有十來里的距離,這樣不緊不慢的走,順便可以看看夜色中的眉尖河。 眉尖河的船家,大半都收工了,偶爾才能見到一艘小船,行色匆匆的行駛于河面,這十多里路,王換走了有大半個時辰,等到了這邊的時候,老瞎子還沒來。 他站在河邊,感受著眉尖河水那特有的,帶著絲絲涼意的水腥氣,摸出一支煙,點燃了抽。 就這樣等了大概有十幾分鐘,王換轉過身的時候,就看見那個捧煙袋的女人,正帶著老瞎子朝這邊走。他沒有動,就在原地等著,等對方把老瞎子領到跟前的時候,王換才丟下了手里的煙頭。 年輕女人小聲對老瞎子說了一句,老瞎子點點頭,年輕女人就退到了十多丈開外,意思就是不會聽他們倆的任何談話。 “我叫你來,是想問你一句話?!崩舷棺舆@一次沒有拐彎抹角,直言不諱的說道:“老斷死了,你知道不知道?!?/br> “老斷死了!”王換的眼皮子猛然一跳,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說,十不全那些人還能給王換留下那么一絲絲溫情的回憶,那這些回憶,就是老斷留下的。可是,王換沒有想到,老斷會死,會死的這么快。 在這一瞬間,王換心里陡然冒出了一個念頭,老斷不可能是得病死的,前幾天自己見到他的時候,他仍然生龍活虎,仍然一頓飯能喝兩三斤白酒。 老斷是被人殺掉的,一定是。 “老斷死了,不僅老斷死了,獨臂也死了?!崩舷棺游⑽⒌牡椭^,兩只手握著自己的盲杖,說道:“他們死了?!?/br> “我不知道?!蓖鯎Q立刻搖了搖頭,他是不想跟老瞎子有過多的交談,唯恐在交談中又發(fā)生什么矛盾,但是面對這樣的問題,王換不得不回答。 “他們死了,是被一個叫衛(wèi)八的人給殺掉的?!?/br> “衛(wèi)八為什么要殺他們?”王換又一次感覺不可思議,十不全的人和衛(wèi)八之間,沒有任何的瓜葛,再怎么說,也不可能是衛(wèi)八出手殺了人。 老瞎子沒有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這件事情,歸根結底,其實是老瞎子理虧的。 但是,一個滿心都是怨恨,一心想要報復的人,是不可能覺得自己理虧的。老瞎子就是這樣,他只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欠他一些,包括王換。 老瞎子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他要說一件讓王換生不如死的事情。 “我還想再問你一句話。”老瞎子慢慢摘掉了自己的墨鏡,露出那雙全是眼白的眼睛,陡然之間,老瞎子的眼白里,突然翻出了一雙小小的,又血紅的眼睛:“秀秀,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345章 余言未吐 此時此刻的老瞎子,在夜色中有些嚇人,王換早就知道老瞎子有一雙這樣的怪眼,他并不害怕這雙眼睛,然而,老瞎子的話,卻讓他突然一頭霧水。 秀秀是怎么死的? 王換可以忘記任何事情,卻獨獨不會忘記這一點。秀秀病的很厲害,請了很多醫(yī)生都看不好,秀秀是病死的,王換不可能記錯。 但是,老瞎子現(xiàn)在問起這句話,卻讓王換感覺很莫名其妙。 “你忘記了?還是記錯了?”老瞎子說道:“難道,你連這些都記不住……” 老瞎子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就一轉頭,身子跟著哆嗦了一下。 他感覺到了一股很濃重的殺機,那種殺機,不是語言可以形容的,洶涌如潮,讓人感覺透不過氣來。 老瞎子那雙如同黃豆一般大小,又血紅血紅的眼球在眼眶里轉動了一下,那股突如其來的殺機,就好像一股寒流,把他嗓子里還沒說出的話,全都給凍住了。 靜靜的眉尖河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飄過來了一條小船。那是一條破舊的小烏篷船,老瞎子察覺到烏篷船過來時,王換也看到了烏篷船。 他的心猛然一陣激動,他認得這條烏篷船,這是蓑衣老人的烏篷船,已經(jīng)離開西頭城很久了。 果然,在烏篷船停下的時候,蓑衣老人的身影,也出現(xiàn)在了船頭。 這么長時間沒有見,蓑衣老人似乎又衰老了一些,他的胡子,還有斗笠下隱隱露出的鬢角,已經(jīng)花白一片。 蓑衣老人是真的老了,前后分別了這么久,他的老邁,已經(jīng)掩飾不住。 然而,蓑衣老人即便老了,站在船頭的時候,依然讓老瞎子噤若寒蟬。 老瞎子說不上來,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害怕這條烏篷船。關于烏篷船的傳說,老瞎子以前在西頭城住的時候,也曾經(jīng)聽說過。但是,他沒有跟烏篷船打交道的機會,他也不知道,這條烏篷船,這個蓑衣老人,怎么會迸發(fā)出如此強大的殺機。 老瞎子只覺得,烏篷船上的蓑衣老人只要一伸手,自己這條老命,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蓑衣老人站在船頭,看了看老瞎子,語氣中沒有一絲的波瀾,平靜的如同這河水一般。 “你走吧?!彼蛞吕先说恼f道:“現(xiàn)在就走?!?/br> 老瞎子原本是不會輕易服軟和認輸?shù)娜?,然而,在這時候聽到了這句話,一下子如蒙大赦,調(diào)頭就走,沒有任何的猶豫和遲疑。 老瞎子走的很快,用盲杖不斷的探著路,站在遠處的年輕女人似乎看出有了變化,急忙應了上去,老瞎子低低的說了兩句,年輕女人立刻攙扶著他,朝著城南走去。 老瞎子走了,河畔除了王換,再沒有別的人,這時候,烏篷船和蓑衣老人散發(fā)出來的殺機,無聲無息的退卻了。 蓑衣老人從船上搭起一個小跳板,然后上岸,他走到王換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似乎瘦了。” “這一年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可能的確是瘦了一些?!蓖鯎Q對于這一兩年的經(jīng)歷,是不想說出來的,也不能說出來,但是在蓑衣老人面前,他說不清楚為什么,總是撒不出謊。 “一個人,從小到大,總要經(jīng)歷一些事情,很多事,你只聽別人說,是永遠體會不到的。”蓑衣老人在河邊坐了下來,說道:“人這一輩子,總不可能老是一種味道,酸甜苦辣,五味人生,什么滋味全都嘗過了,那才是一生?!?/br> “您說得對?!蓖鯎Q沒有反駁,蓑衣老人說的是至理。 “所以,若是人生路上,有不如意了,有苦痛了,總是要自己忍一下,雨過,便會天晴的?!?/br> “我記住了?!蓖鯎Q點了點頭,問道:“你遠游回來了?!?/br> “回來了,這么長一段時間,走了不少地方,南邊算是走了,還有北邊,這次回來,就是朝著北邊去的。”蓑衣老人說道:“趁著現(xiàn)在還走的動,就要來回走一走,各處去看看,等到臨死時,也有個念想?!?/br> 王換明白,蓑衣老人回到西頭城這邊,只是意外,他是要從這里逆流而上,到北方去走一走。 王換不知道蓑衣老人的來歷,但是,他心里對蓑衣老人有種莫名的信任,還有親近,他愿意把自己心里的話告訴蓑衣老人。 “我想問您一句話?!?/br> “什么話?” “我……”王換記得,之前和蓑衣老人聊天的時候,就曾經(jīng)說過自己心中的執(zhí)念還有愿望,他現(xiàn)在不知道自己的執(zhí)念和愿望,是否可以和瞎姑娘所說的那樣,變?yōu)楝F(xiàn)實。 他想找蓑衣老人再問一問,在他看來,這世上沒有蓑衣老人不知道的事情。 蓑衣老人聽完了他的話,自己想了想,說道:“你若心里抱定了主意,那你的愿望,一定就會實現(xiàn),你還會見到那個你想見到的人,而且,再也不會分開了?!?/br> “真的!?”王換的眼睛一亮,此時此刻,他如同一個孩子,從大人那里得到了一個承諾。 盡管這個承諾是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卻足以讓他興奮的難以入睡。 蓑衣老人看著王換此時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這是蓑衣老人第一次露出笑容,在他露出笑容的時候,他就像是天底下成千上萬個上了歲數(shù)的老人那樣慈祥。 蓑衣老人在這里跟王換聊了好久,王換的心情很激動,激動的無以復加,有瞎姑娘和蓑衣老人的話,他完全相信了,只要自己沿著這條路走下去,愿望遲早成真。 “好了,天晚了,回去吧?!?/br> “那您……” “我也要趕路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總是要走的?!彼蛞吕先隧樦寤氐搅藶跖翊?,沖著王換擺了擺手,說道:“回家去吧?!?/br> 王換沒有再挽留,他知道,蓑衣老人不同于常人,對方要走的時候,誰也挽留不住。 但是,他只覺得今天這一趟沒有白走,在回去的路上,他幾乎要蹦跳起來。 他在幻想,幻想著秀秀活過來的那一刻,四目相對的時候,自己會對秀秀說些什么。 第346章 魅影 王換的心情又一次輕松了下來,腳步輕快的離開了眉尖河畔,又回到西頭城。 小云仙已經(jīng)困了,卻仍然在等,等到王換回來之后,她帶著幾分困頓的眼神,立刻清醒了起來,從椅子上立身而起。 “你怎么這個時候才回來?!毙≡葡赡弥恢倍急г趹牙锏木破浚f給王換,說道:“我已經(jīng)等的困了。” “辦了點事,耽擱了時間。”王換接過酒瓶,打開蓋子之后,豬油飯似乎嗅到了酒的香味,從睡夢中蘇醒過來。 豬油飯喝酒,是不分時間的,只要能喝,隨時都可以喝。三個人圍坐在小桌旁邊,白天的下酒菜吃完了,只剩下半瓶還沒喝完的燒刀子。 “這個點兒了,沒有地方去買菜。”小云仙說道:“要不……等到天亮了,買點菜再喝?” “喝酒不能等的,等一等,酒的香味就散光了。”豬油飯指著那瓶辛辣的燒刀子,說道:“這就是我的下酒菜。” “拿酒當下酒菜?” “沒見過吧?!必i油飯有點迫不及待的奪過酒瓶,先給自己倒了一杯。 王換的心情是喜悅的,來自內(nèi)心的喜悅,盡管蓑衣老人和當初的瞎姑娘一樣,只是說了一句話,可就是這句話,讓王換心中充滿了希望。 小云仙照例不喝,只看著王換和豬油飯推杯換盞,王換拿過一只杯子,倒了半杯,遞給小云仙,說道:“一起喝點吧?!?/br> 這一瞬間,小云仙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盡管她從小到大滴酒不沾,可王換遞過來的酒,小云仙想都沒想,直接仰脖子喝了。 酒很好,很醇厚,但喝在小云仙嘴里,卻又苦又辣,她使勁擠了擠眼睛,又吐了吐舌頭,臉盤都紅了。 王換笑了笑,他在想,無論什么樣的女人,似乎都有她可愛的一面。 王換他們?nèi)齻€人在喝酒的時候,老瞎子剛剛回到城南的豬圈,院子里擺著兩口棺材,是老斷還有獨臂人的。 一直到這時候,老瞎子仍然心有余悸,他回想到剛才在河邊的一幕,心就在七上八下的亂跳。 那股洶涌的殺機,仿佛還在左右盤旋,讓老瞎子如坐針氈。 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害怕過。他在想,想過去的經(jīng)歷,這一生,血雨腥風見的多了,可這種被殺機淹沒的感覺,他從未體驗過。 年輕女人給老瞎子裝了一鍋煙,但老瞎子不抽,他有些疲憊,身心俱疲,就是剛才在河畔的那短短的幾分鐘經(jīng)歷,讓老瞎子好像在生死旅程上狂奔了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