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骨 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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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計劃很危險,誰都不知道地堡里有什么,誰也不能保證剛才那樣的轟鳴會不會再次發(fā)生。 “記得老子以前和你說的話嗎?”馬王爺啐了口唾沫,轉(zhuǎn)身對王換說道:“現(xiàn)在到了關(guān)鍵時刻了。” “你跟我說的話太多,你指的是哪一句?” “老子以前說,覺得你在這件事上一定有大用?!瘪R王爺有些后悔,他后悔沒有完全相信王換的卜算。卜算太靈驗了,說死一半兒人,就真的死一半兒,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王換吸了口氣,馬王爺?shù)囊馑己苊黠@,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不可能填上憑空掉下個大餡餅,如果有好運降臨到自己頭上,那么這好運,一定是有代價的。 馬王爺安排了一下人手,地面上還有十個人,他選了四個,連同經(jīng)常跟隨自己的那個刀客,再加上王換,一共七個人。人選好之后,王換第一個從暗門的梯子爬了下去。 暗門里,有一股火硝的氣味,還有夾雜在其中的血腥味。王換下到木梯子的盡頭,雙腳踩到地面時,那個放羊人已經(jīng)死透了。他慢慢的邁動腳步,一點點朝前走,走了三四步之后,上面的人依次跟進。最后,七個人全都進入了暗門下的地堡。 地堡里吊著一盞燈,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那是一盞風(fēng)燈,搖搖晃晃,燈罩上面還沾著血跡。 滿地都是橫七豎八的尸體,尸體死的都很慘,等真正下來之后,王換看清楚了,這些人都是被炸死的。 到了現(xiàn)在,王換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馬王爺堅信,王換在這件事上一定有大用處。要命的是,直到現(xiàn)在,王換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有什么用處。論見識,論經(jīng)驗,論身手,馬王爺身邊的刀客都不比王換差。 但誰也說服不了馬王爺,馬王爺認(rèn)準(zhǔn)的事兒,就算是天塌下來,也難以改變他的主意。 王換在橫七豎八的尸體之間尋找可以下腳的地方,走了幾步之后,王換看的更清楚了一些。炸死這些人的,是平時鄉(xiāng)下用來裝填土槍的那種火藥,很多的火藥,加入一定數(shù)量的鐵沙子,然后用幾層布包裹起來,放置在隱蔽的地方,到了需要用的時候,點燃引信,即便人不被直接炸死,橫飛出來的鐵沙子,也會把人給打成篩子。 王換可以肯定,那個報信的放羊人起了很關(guān)鍵的作用,如果不是他提前給地堡里的人示警,那么進入暗門的這些人,多少還能活下來幾個。就因為示警很及時,地堡里的人精準(zhǔn)的把握了點燃引信的時間。 王換的手里捏著自己的那把掌中刀,到了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自己的掌中刀在這個地方,似乎沒有什么用處了。 地堡里的結(jié)構(gòu),似乎并不算很復(fù)雜,木梯子相連的一條通道之后,便是地堡的中心。地堡的中心,大概是平時用來議事的,左右各有幾間房。 整個地堡空空蕩蕩,看不到人,也聽不到聲音,除了懸掛在頭頂?shù)膸妆K風(fēng)燈之外,就再也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東西。 地堡里擺著很多東西,酒壇子,桌椅板凳,羊皮,木頭箱,東西越多,王換就越覺得頭皮發(fā)麻,因為每一堆雜物后,都可能是致命的機關(guān)陷阱。 可是已經(jīng)走到這兒了,又能如何?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想盡一切辦法,把藏在地堡里的人給逼出來。地堡里的人逃不掉,有浪里紅在水路那邊守著,誰也沖不過去。 王換慢慢的走了兩步,在地堡的議事廳邊緣站住腳,身子貼在后面的土墻上,他感覺自己心跳的很厲害,噗通噗通,好像隨時都要從嗓子眼蹦脫出來一般。 王換不由自主的轉(zhuǎn)頭看了看,自己身后就是刀客,刀客身后是馬王爺。馬王爺還算仗義,沒有躲到最后去。 王換望著馬王爺?shù)臅r候,馬王爺?shù)哪抗饫?,有一種信任。他很相信王換能頂大用。 其實,馬王爺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但他一直相信自己的感覺,他感覺,如果不是王換在這里,那么這次圍剿,自己這邊或許還要死更多的人。 第153章 大用 王換不知道馬王爺此刻心中所想,他在飛快的思索,思索著要用一個什么樣的辦法,才能盡快找到躲藏在地堡里的人。 王換的身子緊緊貼在土墻上,不動聲色的在周圍觀察。剛才浪里紅也說了,地堡里的人想從水道逃走,但是被堵了回來。這就說明,胡老大應(yīng)該渾身都是河水。 只不過,王換沒有找到有水漬的地方。 這個時候,身后的刀客拍了拍王換,使了個眼色,對方躲著不肯出來,那么,就只能一點一點的在地堡里尋找。地堡的面積應(yīng)該不算太大,只要放著對方再用火藥傷人,就不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刀客的意思,是從這邊開始,他們分成左右兩撥,然后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找,哪一邊突然遇到意外,另外一邊也能幫忙。 王換點了點頭,又吸了口氣,他的心跳還是很快,快的讓自己害怕,必須要調(diào)整呼吸,穩(wěn)住心神。 就在這時,從王換斜對面的那間小小的屋子里,傳出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王換剛剛想要邁出去的腳,立刻又收了回來。 不等王換再多想什么,一道人影從小屋里跑了出來。人影看樣子有些慌張,在人影跑出的同時,王換身后的刀客已經(jīng)抽出了自己的關(guān)山刀。 雪亮的關(guān)山刀,說不定比槍還要管用。 頭頂上懸掛著的幾盞風(fēng)燈,還是散發(fā)著昏沉的光芒。在刀客將要縱身前撲,斬殺那道人影的時候,王換突然覺得,這道人影,似乎有些眼熟。 這個從小屋里跑出來的,是個女人,地堡里比地面暖和,雖然上面天寒地凍,但地堡里溫暖如春。這個女人穿著一件很單薄的薄棉布褂子,頭發(fā)微微有些凌亂。 這個女人的眼睛很大,模樣也算說得過去。王換怔住了,他覺得,這個女人,自己一定見過,只是猛然間想不起來究竟在哪兒見過。 王換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這個女人的眼神一瞥,也看到了王換。 女人叫杏花,以前一直都在狗鎮(zhèn)那邊,做陪酒的買賣。因為狗場斗狗通宵達旦,一些人去斗狗的時候,還要講究排場,所以,狗場那邊有貴賓才能進去的單間,為了排解兩場斗狗之間的閑暇時間,狗場的伙計還管去喊人來給貴客陪酒取樂。 這碗飯,并不是好吃的。杏花今年二十四,做這個做了三年,雖然陪酒的對象是狗場的貴客,但貴客的品性參差不齊,很難遇到個好人。有些人賭輸了錢,火氣都發(fā)在自己身上,有的朝死里灌自己喝酒,有的賭錢時押上三兩百塊大洋連眼睛都不眨,但是給陪酒錢的時候,多掏一塊大洋都好像自己的祖墳被刨了似的。 杏花已經(jīng)記不清楚,這三年時間里,自己被冷嘲熱諷過多少次,被人趕出過狗場多少次。 她也記不清楚,自己喝多的時候有多難受,恨不得死掉。每次喝多了酒,她都會一邊嘔吐,吐的鼻涕眼淚橫流,一邊發(fā)誓這輩子不會再喝一滴酒。 然而,第二天酒醒的時候,想想頭天夜里發(fā)的誓,連自己都想笑。這樣的誓,發(fā)起來和放屁一樣。 就因為這樣,杏花對眼前這個年輕但是又頗有幾分風(fēng)度的年輕人印象很深。她還記得,這個年輕人沒有逼迫自己喝酒,沒有因為輸錢而拿自己出氣,等離開狗場時,對方還專門讓狗場的人多支了幾塊陪酒錢。 對于這些事情,王換肯定已經(jīng)不記得了,然而,對杏花來說,這樣的經(jīng)歷,是一輩子都難忘記的。 她平生頭一次,被一個貴客當(dāng)做真正的人來看待。這種看待里,不需要有很多的尊重,但最起碼,讓杏花感覺自己和貴客之間的身份差距,不會遠到從西安到海南。 杏花記得王換,記得很清楚,即便在這樣光線昏沉的環(huán)境里,杏花依然能看到王換那張臉。 她很驚訝,驚訝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又見到了王換。杏花的腸子都悔青了,前幾天,一個人到狗鎮(zhèn)里尋陪酒的女人,每天五塊大洋,杏花經(jīng)不住誘惑,跟著對方來了,可是來了之后,再想脫身就很困難。 剛才的那聲轟鳴,杏花聽的很清楚,她躲在小屋的角落里,差點被轟鳴給震昏過去。 杏花站在原地,歪著頭,沖王換眨了眨眼睛。就眨眼這個小動作,王換陡然想起了杏花這個人。 杏花是個聰明人,盡管她到現(xiàn)在都不清楚,把自己關(guān)在地堡里的人是誰,但她能猜得出來,王換一定是來找這個人的麻煩的。 杏花不愿意惹麻煩,因為麻煩惹不好,就會惹到自己身上??墒牵?dāng)她看見王換之后,心里就想著,即便給自己惹點麻煩也值得。 她立刻朝斜對面的一間屋子望了過去,隨著她的眼神,王換立刻能夠確定,他們要找的人,就在這間屋子里。 王換盯住了那間屋子,屋子無聲無息,從外面看,看不出任何的異樣。然而,頭頂?shù)臒艄庹丈洳坏轿葑永锩?。屋里究竟有沒有人,有幾個人,都看不清楚。如果不是杏花的指引,王換暫時還不會注意到這間屋子。 在他注意這間屋子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的頭皮好像緊縮了一圈,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懼的感覺,像是電光一般蔓延到了全身上下。王換根本就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但這樣的感覺,以前似曾有過。 偶爾,當(dāng)他遇到很危險的而且無法預(yù)料的情況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會油然而生。 王換下意識的反手推了刀客一把,刀客又撞了馬王爺一下。在場的都是精明之極的人,立刻朝后縮著身子。 就在這個時候,從那間屋子里,猛的沖出來一個人。那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理著光頭,一臉橫rou。年輕人懷里抱著一個已經(jīng)裹好的火藥包,火藥包的引信點燃了。 點燃引信的人,肯定掐算好了時間,年輕人沖到這邊的時候,引信就會燃到頭。從上面下來的人都堵在這條過道里,躲都沒處躲,等火藥引爆,所有人都要死。 王換來不及想那么多了,迎頭就沖了上去。腳步一動,他一擰身子,從旁邊拽過一張木桌。 木桌很厚實,桌面還鑲嵌著鐵皮,沉重之極。如果放到平時,王換不可能把這么沉重的桌子拖拽自如,可是此時此刻,他不知道哪兒來的這么大的力氣,一手拽著桌子,嘭的一下,把正在朝這邊猛沖的年輕人撞倒在地。 年輕人倒下的時候,根本沒想著再爬起來,只是裂開嘴,沖著王換一笑。那意思似乎是在告訴王換,即便死了,也要拉王換墊背。 引信馬上就要燃到頭了,這個時候,王換沒有選擇的余地,他直接抓著桌子,把桌面壓在年輕人身上,自己按住兩條桌腿,縱身躍起。 轟?。?! 桌面下的年輕人在火藥包炸開的瞬間,幾乎變成了一坨餃子餡,血rou貼著桌面和地面的縫隙四溢出來。王換整個人都被掀飛了,重重的落到地上。 這一下摔的很慘,但是,王換這行云流水般的幾個動作,將身后那些人,都從鬼門關(guān)給拉了回來。 王換落地,刀客一把將他拖起來,拖到了后面。所有人,包括馬王爺在內(nèi),一起沖向了那間屋子。 “老子說了,你一定有大用?!瘪R王爺拍拍王換的臉,咧嘴一笑。緊跟著,就邁步?jīng)_了過去。 第154章 只看一眼 王換的腦袋已經(jīng)被震暈了,躺在地上,目光朦朧,頭頂那盞散發(fā)著昏黃光線的油燈,忽遠忽近。 這個時候,杏花溜著墻根跑了過來,小心的把王換扶起。杏花也算是幸運的,剛才那個光頭年輕人懷里的火藥爆炸時,被王換用桌面給堵死了,杏花離的不遠,安然無恙。 王換的眼神仍然有些恍惚,他想要支撐著坐起來,可是頭暈的厲害。杏花嬌弱無力,抱不起王換,只能用力把王換拖到了木梯旁邊。 那邊傳來了激烈的打斗聲,胡老大的功夫肯定不錯,只不過,他遇到的是馬王爺,還有馬王爺手下最出眾的刀客。呼和聲,東西被摔碎的乒乓聲,還有叫罵聲,響成了一片。 杏花不知道誰會取勝,她拼命想要把王換從梯子上給抽上去,但是她的力氣太小,試了幾次都力有未逮。 “不用……”王換瞇著眼睛,只有這樣,才能讓眩暈的視線稍稍平復(fù)一些,他想使勁擠出一個笑容,但他好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連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現(xiàn)在齜牙咧嘴的樣子究竟像是笑,亦或像是哭。 前后大概只是幾分鐘時間,馬王爺手下那個刀客跑了過來。杏花看見刀客的時候,嚇了一跳,刀客手中的刀子,還有那張黑黝黝的臉龐,都沾著噴濺般的鮮血。 “別的都做掉了。”刀客收起了手中的關(guān)山刀,一把扶起王換,使勁的朝梯子上面送:“胡老大沒有路走,順?biāo)诽恿?,浪里紅在那邊等著他?!?/br> 聽到刀客的話,王換完全放心了,胡老大狗急跳墻,還想從水路逃走,浪里紅肯定不會放過他。 回到地面的時候,這邊的局面徹底被控制了,馬王爺跟著也從地堡上來,坐在王換身邊。王換暈乎乎的腦子過了一會兒才恢復(fù)過來,這個時候,浪里紅從那邊臨水的岸邊爬上來,他身后跟著兩個人,拖著一具已經(jīng)斷氣的尸體。 “好了,好了……”馬王爺喘了口氣,對王換說道:“后患都掃平了?!?/br> 浪里紅走過來的時候,王換剛剛能勉強坐在地上,他看見浪里紅那張白生生又俊俏的臉龐上面,多了兩道很深很長的刀口。這兩刀,已經(jīng)讓浪里紅破了相。浪里紅一直皺著眉頭,他可能不會覺得多疼,只是認(rèn)為自己臉上的刀口將來愈合,會留下兩道很明顯的刀疤。對浪里紅這樣注重外表的人來說,還不如斷條胳膊。 馬王爺看著浪里紅,咧嘴笑了。浪里紅也在笑,但是嘴巴一動,牽連著臉上的刀口,刀口宛若另一張嘴,噴薄出了一股一股的血跡。 有人過來給浪里紅上藥,浪里紅堅持不肯用太多的外傷藥,他覺得用藥多了,肯定會讓傷疤的顏色變深,若是刀疤又明顯,而且還黑不溜秋的,浪里紅會更難受。 “好了,老弟,這一次,你能休息很長時間?!瘪R王爺拍拍浪里紅的肩膀,七星灘水鬼一掃平,浪里紅暫時就沒有用武之地,的確可以休息很長時間。 馬王爺和刀客一起把王換抬到了那輛破舊的馬車跟前,杏花一直跟在身后。等王換被塞上車子的時候,馬王爺轉(zhuǎn)頭看看杏花。這一次死了不少人,但是,終究還是把水鬼這個隱患給徹底清除了,杏花的指點,算是給他們幫了大忙。馬王爺就沖杏花招了招手,讓杏花坐到馬車上。 杏花很高興,上車以后,就用沾了水的布,把王換臉上的灰塵輕輕的擦干凈。 馬車一路朝著狗鎮(zhèn)的方向開去,馬王爺?shù)男那?,有些?fù)雜。這一次死去的那些兄弟,有幾個跟了他好幾年,拋開別的不說,彼此之間也算有了兄弟之情。好端端的人,說沒就沒了,這讓馬王爺傷感。 有些東西,的確是再多的錢都換不回來的。 同時,他心里又有點得意,從此以后,七星灘這塊地頭,他就完全說一不二了,再也沒人會跟他明里暗里過不去。守著七星灘,然后再好好經(jīng)營狗鎮(zhèn),前途不可限量。 破舊的馬車回到狗鎮(zhèn)的時候,王換已經(jīng)恢復(fù)了過來,他使勁搖搖頭,從杏花手里接過布巾,擦了擦臉。馬車開到狗鎮(zhèn)門口,停了下來,杏花知道,自己該下車了。 她慢慢的走下馬車,看著馬車的車輪又一次將要轉(zhuǎn)動的時候,突然就扒著窗戶,望向王換。 “你……”杏花咬了咬嘴唇,小聲說道:“你要不要個女人照顧你?不用贖身,只要你一句話就行……” 王換的心,隨著杏花這幾句話,猛然間和行駛在坎坷路上的舊馬車一樣,顛簸了起來。 他沒有答話,因為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不是,你大概誤會我的意思了……”杏花看著王換不言語,急忙說道:“這女人什么都不求,只求……” “好好過日子?!蓖鯎Q伸手在懷里摸了摸,他記得,自己隨身帶了一張一百塊的銀元票,抽出來塞到杏花手里。杏花今天等于救了他們的命,這點錢,并不算什么。 馬車開動了,杏花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手里捏著那張銀元票。她突然就笑了,笑的有些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