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骨 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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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字之后,那人看了一眼,不再說話,王換等了半天,也看不到對方有什么動靜,他正想詢問,陡然發(fā)現(xiàn),對方的兩只手,此刻已經(jīng)抄到了袖子里。 袖子在微微的顫動,這就說明,對方的手在袖口里面抖動。王換微微的吃了一驚。 當(dāng)時,王換跟著常青老人學(xué)功夫的時候,順便也學(xué)了卜算。常青老人是個全才,會的東西很多。 他教王換的,是陰陽錢,尋常卜算,銅錢一般是三枚,三枚銅錢卜算,才能組成卦象。但陰陽錢不用三枚,兩枚足矣,這已經(jīng)是很了不得的手段了。 但是,常青老人有一次和王換閑聊的時候,對他講過,所有卜算的手段里,有一種登峰造極的手法。常青老人說,如果有一天,遇到以這種手法卜算的人,那么對方所推演的結(jié)果,每一句都值得相信。 第136章 五指天機(jī) 常青老人說過,這種卜算的手段,叫做五指天機(jī),也叫做袖里乾坤。是卜算中最最上乘的手段,從古至今,懂得運用五指天機(jī)的人,一只巴掌就數(shù)得過來。 傳聞中的五指天機(jī),是真正可以觸碰天機(jī)的手法,一般是用來推演國運的。如果用五指天機(jī)給人卜算,那么卜算出的結(jié)果便是十成十的精準(zhǔn)。 王換面子上不露聲色,但是心里很驚訝,這個看起來幼稚又略微顯得呆滯的人,竟然會運用五指天機(jī)。 他一聲不響的看著對方,那人的雙手抄在袖口中,雙目緊閉,嘴唇在不斷的輕輕開合。像是在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的呢喃,沒有人知道,他在說什么,王換離的這么近,也聽不清楚。 過了大概有一支煙的功夫,那人慢慢睜開眼睛,所在袖口里的兩只手也停止了顫抖。 “算出來了?” “嗯?!?/br> “算出些什么,說說吧。” “很多?!蹦侨税褎偛艣]有抽完的半支煙點上,然后說道:“一條一條說吧?!?/br> “你說,我在聽?!?/br> “你的運勢不好,而且無法破解,你身邊的人,會一個一個離你而去,最后只剩下你自己。你有一點財運,但財運并不旺盛,只是夠用而已,不會發(fā)達(dá)暴富?!?/br> 這人說了一堆,林林總總,從各方各面說出了卜算的結(jié)果。王換自己也懂得卜算,從對方的話里,他能聽出來,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命格。 “還有嗎?” “還有最重要的一條。”那人抽完最后一口煙,把煙頭丟在地上,說道:“你現(xiàn)在做的事,都是虛妄,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醒一醒,再向前走,會越陷越深?!?/br> “什么意思?”王換聽完這幾句話,陡然一驚,因為他聽得出來,對方的話里似乎有話。 “你有一個放不下的人,你一心想要救她,你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皆是為此。”那人搖了搖頭,說道:“但是,沒有結(jié)果的?!?/br> “怎么沒有結(jié)果?”王換聽這人說起自己別的事情的時候,顯得很淡定,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無論吃什么,喝什么,每天賺多少錢,這些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唯有心底的那個人。 “卜算的結(jié)果,就是沒有結(jié)果。我是按照卜算來說的,有沒有結(jié)果,都是天意,人不可逆天。” “誰說人不可逆天?”王換很少跟人較真,也很少跟人抬杠,但是這人現(xiàn)在說的話,讓他覺得受不了:“什么事,都是人做出來的?!?/br> “心里的執(zhí)念太重,不是一件好事?!?/br> 王換突然對這個人產(chǎn)生了一種強(qiáng)烈的厭惡和排斥,或許就是一個正在行竊的賊,被人發(fā)現(xiàn)了。賊本來是沒理的,賊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理虧,但是為了掩飾理虧,他就會窮兇惡極。 王換不想讓自己變的這么小肚雞腸,但是那人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針,在扎著王換的心,讓王換疼痛之中又有說不出的惱火。 他唰的站起身,但是等站起身的時候,他突然又想到,對方只是根據(jù)卦象來說的,這沒有什么錯。自己在西頭鬼市給人卜算的時候,同樣是這樣。 “你叫什么名字?”王換在離開之前,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名字,只是個名字而已,沒有什么意義。”那人卜算結(jié)束,又變回了之前那副懦弱,敏感的樣子,抬頭看了看王換,說道:“你叫我張三李四王二麻子,都可以。這個鬼市的人,都叫我瘋子,你若愿意,也可以這么叫。” “瘋子……”王換點了點頭:“你真的是個瘋子?!?/br> 王換轉(zhuǎn)身就走,從南邊走了出來。在他走了很遠(yuǎn)的時候,回頭看了看,鬼市的燈火,依然朦朧,那個算卦的人,依然靜靜坐在卦攤跟前,似乎這個世間的所有一切,都跟他無關(guān)。 冷風(fēng)吹來,王換感覺有點不舒服,直到這時候,他才覺得自己的頭暈,后腦勺仍舊像是要裂開了一樣,疼的厲害。跟馬王爺還有浪里紅這場酒,喝的的確有些多了,浪里紅看著娘里娘氣,但酒量是真不含糊。 王換有一點頭重腳輕,他本來還想在這里多觀察觀察,盡量弄清楚更多的線索,但是從南邊走出鬼市的時候,王換改變了主意。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非常不好,可能隨便來兩個市井無賴,就能讓他頭疼。他必須得回去休息,養(yǎng)好精神之后,才能做更多的事。 如果這個狗鎮(zhèn)的鬼市是真實的,那么絕對不會突然消失,鬼市每天都有,不用擔(dān)心找不到這里。 王換一步一步的朝著狗鎮(zhèn)的方向走去,他走了很遠(yuǎn),等回頭再看看,鬼市的燈火,縹緲的仿佛是在云端。 王換回到狗鎮(zhèn),期間很順利,沒有一點意外。他上樓的時候,感覺兩條腿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了,這樣的感覺很不好,尤其對王換這種在江湖里混生活的人來說,必須得時刻都保證自己有應(yīng)對突發(fā)意外的實力。 他上了三樓,那個守在門外的刀客看見王換的時候,有些詫異。他可能不知道,王換在半夜翻窗離開了屋子。 王換記得這個刀客,刀客的名字叫做焦大,三十歲上下的年齡,長著一副很濃密的絡(luò)腮胡子。焦大很實誠,是馬王爺手下一個經(jīng)常跑腿做事的伙計。焦大的刀用的也很好,是個很有用處的好伴當(dāng)。 “下去轉(zhuǎn)了一圈?!蓖鯎Q不太想把自己剛才的經(jīng)歷告訴焦大,他看了看,馬王爺屋子里的燈還是滅著的,于是就問道:“老馬還沒有回來?” “今晚怕是不回了?!苯勾罂粗鯎Q的臉色,說道:“你害了病了?眼睛那么紅?!?/br> “你要是喝三四斤酒,又沒有睡好,你的眼睛一樣會這么紅?!蓖鯎Q推門走了進(jìn)去,他一句話也不想說了,感覺渾身上下沒有力氣,走到床邊,王換倒頭就睡。 這一輩子,他還從來沒有這樣快的入睡過。 這一覺睡的很沉,也很美,中間連夢都沒有做。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焦大在外面使勁的敲門,把王換驚醒了。焦大說,馬王爺叫店里準(zhǔn)備了午飯,讓王換過去吃飯。 王換的腦袋似乎還有一萬斤重,覺得自己的雙腿和身軀已經(jīng)撐不起沉甸甸的腦袋。他癔癥了一會兒,才慢慢的下床,來到了馬王爺?shù)姆块g里。 馬王爺估計一夜都沒有睡,而且喝了很多酒,但是此時此刻的馬王爺,顯得精神抖擻,一點熬夜的樣子都看不出來。他招呼王換坐下,把碗筷擺開。 除了飯菜,桌上還有一壇子五斤裝的白酒,馬王爺要給王換倒酒,王換死都不肯再喝,在喝酒這一塊兒,王換其實已經(jīng)對馬王爺認(rèn)輸了。 馬王爺勸了兩次,王換不肯喝,他就沒再勉強(qiáng),吃著飯的時候,王換有點心不在焉,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有沒有必要把鬼市的事情和馬王爺說出來。 但至少,王換覺得,這件事必須還要去查探一下。自己今天再好好休息半天,等養(yǎng)足了精神之后,晚上再到狗鎮(zhèn)的東邊去看看。 “狗鎮(zhèn)這邊,有鬼市?”王換想來想去,沒有把昨天的經(jīng)歷說出來,但他還是要跟馬王爺打聽清楚。 “鬼市?”馬王爺楞了一下,端著酒碗,用一種帶著詫異的目光望向王換:“你這么知道?” “聽人說的?!蓖鯎Q一聽馬王爺?shù)脑?,就知道,狗?zhèn)的鬼市一定存在。 但是,馬王爺?shù)谋砬楹驼Z氣,又讓王換覺得自己的心突然突突的跳動起來。鬼市這地方,并沒有傳說中那么邪乎,說白了,鬼市只不過是一個做生意的去處,僅此而已。 可馬王爺?shù)难劬?,卻顯然帶著一絲讓人難以捉摸的目光。 第137章 真鬼市 馬王爺?shù)恼Z氣,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王換感覺自己是問對了。馬王爺在很早以前已經(jīng)開始打狗鎮(zhèn)的主意,所以,他對狗鎮(zhèn)的所有情況,一定會摸的很透。有些無關(guān)緊要的細(xì)節(jié),馬王爺也不會放過,對他這樣經(jīng)驗豐富的頭把子來說,任何疏忽,都可能導(dǎo)致整個計劃的失敗。 “你在撒謊?!瘪R王爺突然就搖了搖頭,對王換說道:“老子不相信,有人會告訴你鬼市的事情?!?/br> “為什么?鬼市那種地方,誰都能去,又離鎮(zhèn)子不遠(yuǎn),別人怎么就不能告訴我?” “這鎮(zhèn)子里的人,不知道有一個鬼市?!瘪R王爺很肯定的說道:“狗鎮(zhèn)的鬼市,不是誰想見到就見到的,老子敢肯定,鎮(zhèn)子里的人沒有誰見過鬼市,見都沒見過,怎么可能告訴你?” 這個時候,王換突然感覺自己的脊背好像有點發(fā)寒,就如同有人躲在身后,不斷的朝著他的脖頸上吹涼氣。 這種半夜見鬼的感覺,讓王換頓時沒有了食欲,他放下筷子,看著馬王爺,心里在盤算著該如何跟馬王爺說。 馬王爺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就表示,狗鎮(zhèn)的鬼市,一定是有什么故事的,而且,是很要緊,又很可怕的故事,否則,鬼市不可能變成小鎮(zhèn)的一個禁忌。 王換考慮了一下,在馬王爺這樣的人面前撒謊,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說句不太中聽的話,馬王爺可能在這附近的頭把子里,算是比較仗義的一個,但是混跡江湖那么多年,沾上毛比猴都精,想要騙他,估計很難。 思來想去,王換決定,不再說謊了,至少不能完全說謊。 “老子倒是有點奇怪,怎么你就能知道狗鎮(zhèn)的鬼市呢?”馬王爺喝了口酒,把酒碗放下來,說道:“老子跟狗鎮(zhèn)這么多人都認(rèn)識,誰也沒跟老子提過鬼市,你是第一個?!?/br> “說實話吧,我看見了。”王換頓了頓,把昨天自己的見聞?wù)f了說,但是他沒有告訴馬王爺,是一個跟自己很像的人引著自己跑到鬼市去的,也沒有說在鬼市里見到了幾個似曾相識的人。 “你倒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瘪R王爺聽完王換的講述,不置可否,也沒有說懷疑,也沒有說相信。 不過,馬王爺多半還是相信王換的話的,因為狗鎮(zhèn)如今的居民,已經(jīng)沒人知道鬼市的事情,所以,王換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了鬼市,那么,他就根本不可能知道鬼市的存在。 “我怎么就不簡單了?如果我真的不簡單,就不會讓困在這兒,跟你一起想辦法聯(lián)手去對付七星灘水鬼?!?/br> “一碼歸一碼,水鬼是水鬼,鬼市是鬼市?!瘪R王爺停了一下,慢慢的把酒碗里剩下的那點酒喝完,說道:“老子不是嚇唬你,狗鎮(zhèn)的鬼市,是真正的鬼市?!?/br> “什么意思?鬼市還分假鬼市?真鬼市?” “你到底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馬王爺捏了一塊rou,丟在嘴里吃,等rou咽下去,他抬起頭,說道:“老子在西北長大,但是以前也去過南方。你難道不知道,老百姓說的鬼市,就是做買賣的地方?只不過白天不開張,專門到晚上開張,所以才叫鬼市?” “我知道?!?/br> “別的地方的鬼市,都是做買賣的地方,里面的人,都是活人?!瘪R王爺說道:“但狗鎮(zhèn)的鬼市,卻是真的鬼市,鬼市里面的人,都是……鬼?!?/br> 王換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zhàn),他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對于王換來說,生長在鄉(xiāng)下,從小到大,他聽過不知一次關(guān)于神神鬼鬼之類的傳說,但是,王換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他自己到現(xiàn)在為止都不能確定,人們傳說的鬼,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是一團(tuán)霧?是一片陰影?是血盆大口?甚或青面獠牙?王換沒有任何概念。 “老子跟你說,狗鎮(zhèn)鬼市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很少,而且,大老爺不許人在鎮(zhèn)子里宣揚鬼市的事兒,那樣會攪擾人心?!?/br> 狗鎮(zhèn)如今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肥的流油的地方,隨著狗場的興盛,很多賭客不遠(yuǎn)千里趕到這兒,還有很多客商,也想在這個方興未艾的地方施展拳腳。在小白龍被趕走之后,大老爺曾經(jīng)略微和馬王爺提過,把狗鎮(zhèn)的規(guī)矩改一改。狗鎮(zhèn)原本是兩個月開一次狗場,大老爺?shù)囊馑?,以后就不要定時間了,狗場每天都開。 所以,大老爺不希望有任何有損狗鎮(zhèn)的消息流傳出去,而狗鎮(zhèn)的鬼市,就是一個十足的禁忌。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跟我說?我一個外地人,又不會把事情泄露出去?!?/br> “你到底想干什么?”馬王爺翻著眼皮子,說道:“你不可能只是單純好奇,打聽關(guān)于鬼市的事情吧?” 王換不知道該怎么和馬王爺解釋,要是真解釋起來,那就要說很多很多,而且要跟馬王爺講述一些自己根本不愿提及的事情。 “我就是想知道鬼市的事,你看能不能跟我說說。”王換想到最后,也想不出什么說辭,他干脆連理由都不編了,直言不諱的說道:“你跟我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會爛到肚子里?!?/br> 馬王爺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慢慢的喝了半碗,說道:“好,老子也說不上來為什么這么信你,老子跟你講一講。先說好,你自己答應(yīng)的,你聽到的,都爛到肚子里,你要是真說出去,老子可不認(rèn)賬?!?/br> “既然信得過我,就不用交代這些,我一定守口如瓶?!蓖鯎Q對馬王爺?shù)母纱嗤纯煲埠芤馔?,反正這件事如果調(diào)換一下,是馬王爺在詢問王換,那么王換起碼要知道馬王爺詢問的目的,才會考慮說或者不說。 “不用這樣看著老子,你是不是在想,老子為啥這么干脆果斷的就告訴你?”馬王爺笑了笑,說道:“你正好問起來,老子正好也知道,就當(dāng)個故事跟你講講。你為什么要問鬼市的事兒,老子沒興趣,老子只是想著,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出來的心事,不是嗎?” 說到這兒的時候,馬王爺?shù)哪橗嬌?,似乎飄起了一絲非常罕見的嚴(yán)肅,他一邊喝著酒,一邊朝著窗外望了望。 天氣很冷,窗外的天是晴朗的,但是寒冷總讓人覺得壓抑,覺得自己的視線被灰蒙蒙的霧氣給遮擋了。 王換本來不想喝酒,但是和馬王爺說起這些的時候,他又忍不住了,拿著酒壇倒了半碗。 狗鎮(zhèn)的鬼市,是這樣來的。 如今的狗鎮(zhèn),和原先的狗鎮(zhèn),有一點不同。這其中的不同,并不是說鎮(zhèn)子本身有什么變化,而是鎮(zhèn)子里的人有了變化。 在十幾年前,狗鎮(zhèn)還遠(yuǎn)沒有現(xiàn)在這樣興旺,狗鎮(zhèn)附近有三個村子。這三個村子里,有不少做土龍的人,所以,當(dāng)時的狗鎮(zhèn),還是以交易古物為主的地方。只不過,狗鎮(zhèn)附近的土龍,都是尋常角色,從坑里帶上來的,也基本都是些搬不上臺面的次品,所以生意一直做不大。 因為一些土龍常年都挖墳掘墓,沒有時間做別的營生,所以他們的衣食住行,就需要有人提供。而村子里一些不做土龍的人,抓住了這個機(jī)會,做起別的買賣,來滿足土龍的需要。因此,狗鎮(zhèn),連同附近三個村子之間的集市還是比較熱鬧的。 有一年,狗鎮(zhèn),還有附近的村子,遭了禍?,F(xiàn)在回想一下,那可能是狗鎮(zhèn)注定要遭禍,一個比較特殊,也比較離奇的現(xiàn)象,導(dǎo)致了狗鎮(zhèn)的滅頂之災(zā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