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水池

    在一片漆黑之中，王換宛若被頭發(fā)給完全纏繞了起來。密密麻麻的頭發(fā)，如同一張無法掙脫的網(wǎng)。

    “衛(wèi)八！”王換不想發(fā)出任何聲音，因為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發(fā)出聲音，就是給自己找麻煩，否則的話，衛(wèi)八也不會突然把燈給熄滅。然而，身陷絕境，衛(wèi)八又突然間無影無蹤，王換沒有別的辦法。

    直到這一刻，他才猛的感覺出來，這一路走過來，無形之中，他已經(jīng)把衛(wèi)八當成了最親近也最信任的人。

    王換的喊叫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衛(wèi)八似乎是真的不見了。周圍很黑，王換的叫聲得不到回應，他又開始胡思亂想。他甚至懷疑，衛(wèi)八是不是無聲無息的死在了這兒。

    但這個念頭剛一出現(xiàn)，立刻被王換自己打消掉了。他卜算過，衛(wèi)八很長壽，絕不會死在這兒。

    呼喊一聲沒有得到回應，王換就放棄了繼續(xù)叫喊的打算。他咬緊牙關，趁著兩只手還能動彈，用指間的小刀不斷的順著身上的頭發(fā)切割下去。

    王換這把刀子還是當初老斷送給他的，老斷的掌中刀曾經(jīng)是江湖一絕。掌中刀一共兩把，老斷原本是雙手刀，只不過后來身手越來越好，所以丟下了一把。丟下的這一把，給了王換。

    這把小刀無比鋒利，說是吹毛斷發(fā)也不為過。纏繞在王換身上的頭發(fā)雖然細密柔韌，但是在小刀的切割之下，還是一縷一縷的被割斷了。王換割斷一縷頭發(fā)，就拼命的掙脫出來一分，他唯恐斷掉的頭發(fā)還能繼續(xù)生長，再困住自己。

    頭發(fā)很多，小刀又很小，王換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路切割下來的。到了最后，他感覺身上的頭發(fā)被割斷了一大半，立刻翻身爬起，朝旁邊退了退。

    哐當一聲，衛(wèi)八剛才吹滅的油燈被王換撞倒了，聲音立刻傳遍了整個船艙。王換急忙扶起油燈，這個時候，他的腦子一熱，把所有的雜念都丟在了一旁。

    他覺得，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自己現(xiàn)在的位置，肯定被船艙里看不到的對手察覺，即便再多下去，也沒什么意義。如果現(xiàn)在沒有光線，王換可能下一分鐘就會死掉。

    他拿起了油燈，隨即劃亮一根洋火，把油燈點燃。這種風燈很結(jié)實耐用，燈油也沒有灑出去多少。

    等光線重新明亮起來，王換馬上看見自己身上還纏繞著一些尚未被發(fā)現(xiàn)的頭發(fā)。這些頭發(fā)附著在衣服上，仍然在不停的蔓延。王換用刀子把所有的頭發(fā)全都割斷，提著油燈徹底退到了船艙的一角。

    等背靠著墻角的時候，王換心里總算踏實了那么一點點，他環(huán)視左右，只看到剛才站立的地方，有一堆不知從何處蔓延出來的頭發(fā)，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

    他看不到衛(wèi)八，衛(wèi)八仿佛真的蒸發(fā)了似的，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但是，他的目光一晃，立刻就在那一堆被自己割斷的頭發(fā)下面，看見了包袱的一角。他和衛(wèi)八一人有一個包袱，自己的包袱還在身上，頭發(fā)下的包袱，顯然是衛(wèi)八的。

    王換本來已經(jīng)暗中叮囑自己，一定不要懷疑衛(wèi)八的生死?？墒强匆娺@個包袱，王換的心又涼了。衛(wèi)八這種老手，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是不可能丟下包袱的，在一個完全陌生而且充滿危機的環(huán)境里，丟掉了裝著工具和食物的報復，就等于死亡。

    現(xiàn)在怎么辦？王換頓時沒了主意，有衛(wèi)八在的時候，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在這條路上走到底。然而衛(wèi)八一消失，王換突然覺得，自己一個人似乎走不了太遠。

    王換是個講義氣講情分的人，但他終究還是個人，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他不由自主的產(chǎn)生了退走的想法，最起碼要先退出去，等待機會?？墒牵l(wèi)八下落不明，消失在這個見鬼的船艙里，每過一分鐘，衛(wèi)八就可能受到生命威脅。

    一瞬間，王換又有些吃不準自己卜算的準確性。

    不過，他的猶豫只是一個一閃而過的念頭而已，他不會丟下衛(wèi)八，也不能丟下衛(wèi)八，沒有衛(wèi)八指引，這條路，他絕對走不下去。他決定，要找衛(wèi)八。

    王換把心里沉甸甸的包袱徹底放下，他握著掌中刀，另只手提著油燈，慢慢的朝前面走。船艙里到處都是雜物，除了血陶和凌亂的白骨，還有一些工具。

    這些工具很破舊，大概有幾十把，堆放在一起，破舊的工具后面，是一塊大約方圓兩三丈的空地。王換走到這些破爛的工具后，一眼就看到那片平坦的空地，其實并不空。

    那好像是一個修建的非常精巧的小水池，水池只有不到一丈的直徑。因為水池里的水非常平靜，所以遠遠看過去，會把水池忽略掉。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水池，引起了王換的注意，他的腳步一下子又變的沉重起來。

    他很害怕，害怕在這個水池里看到什么接受不了的情景。

    水池的水非常的清澈，王換走過去的時候，平靜的水面，似乎泛起了一點點不易覺察的微瀾。

    在微瀾起伏的同時，王換的雙眼陡然爆射出一團精芒。他的眼力很好，至少在眼力這一點，并不比衛(wèi)八差多少。他看見，清澈的水池里，似乎有一條魚。

    那是一條近乎透明的魚，幾乎和水是一個顏色，所以眼力稍差的人，就可能觀察不到這條魚。這條透明的魚在水中緩緩的游蕩，偶爾浮出水面的時候，才會讓平靜的水面蕩起一點點不易覺察的波瀾。

    王換想要靜心看看這個水池里的魚，因為在這種地方，突然有個養(yǎng)魚的池子，本身就是比較奇怪的事情。事有反常即為妖，王換必須得弄清楚，這個魚池到底有沒有什么玄機。

    他很小心的在水池旁邊伏下身子，把重心壓的很低，以免不留神落到魚池里。手里的油燈在水面折射出一點一點金黃的光芒，那條透明的魚，似乎又看不到了。王換觀察了好半天，的確再也找不到那條魚。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的重心似乎有些偏差。

    首要之物，是要找到衛(wèi)八，別的事情都可以朝后放一放，衛(wèi)八顯然不在這個魚池里，如果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兒，得不償失。

    想到這兒，王換放棄了繼續(xù)觀察那條魚的打算，他站起身，繞過魚池，繼續(xù)朝前摸索。

    水池的后面，又是一些凌亂的石頭，石頭沒有什么異常，但王換很小心，唯恐再遇到那種要命的黑甲蟲。他繞過石頭之后，發(fā)現(xiàn)船艙幾乎快到盡頭了。

    這個船艙里，只有血陶，白骨，石頭，還有破破爛爛的工具，除此之外，只剩下那個魚池，是現(xiàn)在沒有徹底摸索的。

    在快要走到船艙盡頭的時候，王換覺得非常奇怪，衛(wèi)八消失的很詭異，幾乎是無聲無息之間就消失的。而且，他消失了之后，究竟到哪兒去了？那么大一個人，即便是身遭不測，至少得留下尸體。

    可是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衛(wèi)八就如同一顆暴曬在陽光下的水滴，水滴被蒸發(fā)之后，就徹底的無影無蹤了。

    王換的感覺仍然不好，他不習慣這種環(huán)境，也不適應這種環(huán)境。在找到船艙的盡頭之后，還是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無奈之下，他只能重新朝回走，再次仔細的尋找。

    不多久，王換又回到了那個魚池旁邊，魚池的水，仍然非常的平靜，但是這一次，王換走到魚池跟前，目光投落過去的時候，頓時就邁不動腳步了。

    第106章 老狐貍

    魚池看似平靜如常，水面上只有一點點不易覺察的漣漪，但王換重新走到魚池旁邊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那條若隱若現(xiàn)的魚。

    魚很小，而且是幾近透明的，和水融為了一體，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這條透明的魚在水池之間不停的游動，時不時的輕輕探出水面。水面的漣漪一陣接著一陣，當王換舉起手中的油燈時，千百點漣漪似乎交織成了一副畫面。

    這副畫面，如同水中的倒影，又如同海市蜃樓。王換只看了一眼，目光頓時像是凝固了。

    水面的倒影中，有衛(wèi)八的身影，衛(wèi)八好像被困在了什么地方，正在上下左右不斷的張望。

    衛(wèi)八的身旁，有一只老的連毛都快掉光的狐貍。

    王換的心理泛起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并不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人，他知道，水面的倒影，也只是影子而已，代表不了什么。然而，此時此刻的倒影，卻如同一個近在咫尺的牢籠，死死的困住了衛(wèi)八。

    一直到這個時候，王換才明白過來，為什么始終都找不到衛(wèi)八，船艙雖然比較大，但面積總歸有限，他找不到衛(wèi)八，只因為衛(wèi)八是在這片倒影中。

    這可能是王換這輩子遇到的最最奇怪的事情，可是他已經(jīng)沒有了思考的余地，他要把衛(wèi)八給救出來。

    水面的倒影一直存在，隨著漣漪在輕輕的起伏。王換又看了一眼，他發(fā)現(xiàn)，衛(wèi)八和那條老的毛都掉光的老狐貍，現(xiàn)在保持了暫時的和平。這種局面只能說明，衛(wèi)八搞不定老狐貍，老狐貍同時也搞不定衛(wèi)八。

    王換不知道該怎么樣打破水面的倒影，他回過神，跑到后面，從那堆破破爛爛的工具里頭，拿起了一把木鍬。他抓著木鍬重新返回，輕輕的在水中攪動了一下。

    水面隨著木鍬的攪動而上下波動，倒影似乎也跟著有些搖曳，然而，那條幾乎透明的魚在水中飛快的游動了一圈，波動的水面仿佛隨即恢復了平靜和正常，水面的倒影也完整如初。

    王換輕輕的又攪動了一下，透明的魚故技重施。這個時候，王換感覺這條透明的魚就好像一個能工巧匠，把殘破的畫面飛快的織補起來。

    他前后試探了三次，心里已經(jīng)確定了?，F(xiàn)在的情況是怎么樣的，他不能百分百的判斷出來，但這一切一定都和水池里的這條魚有關。

    王換打定了主意，不管怎么說，都要把眼前的危局給化解掉?；馕＞?，大概就要抓到那條透明的魚。

    王換不敢冒然下水，如果衛(wèi)八身陷不測，只剩下王換一個人，如果自己再沖動行事，一旦遇險，那么兩個人就等于被一鍋端了。他舉著木鍬，在水池邊等了好一會兒，在那條透明魚剛剛浮出水面的一瞬間，王換直接就用木鍬拍了過去。

    王換對自己的身手有一定的信心，他也確信，自己已經(jīng)把速度放到了最快。木鍬幾乎化成了一團影子，風馳電掣般的拍打到了水面上。

    然而，那條透明魚的靈活程度超乎王換的想象，在木鍬拍到水面之前，透明魚已經(jīng)非常機敏的游走了。在水中，透明魚的速度傲視一切，王換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抓住它。

    但王換沒有放棄，他能觀察出來，只要水面的倒影出現(xiàn)了波瀾，將要散去的時候，透明魚就會浮出水面，然后穩(wěn)定住這詭異的一幕。王換圍著水池走了一圈，然后慢慢的蹲下來。

    他有一個想法，和賭博相似的想法，不管成敗，都要賭一把。只不過，這個賭注有些太大了，大到王換都承受不起。但他覺得，自己沒有選擇的余地。因為倒影中的衛(wèi)八非常明顯的急躁了，就好像一頭被困在了牢籠中的猛虎，可能再過一會兒，衛(wèi)八就會遭遇生命危險。

    王換冷靜下來，慢慢的攥住了自己手心那把掌中刀，另一只手用木鍬在水面上一劃。水面被攪動了，那條透明魚肯定知道王換就在水池邊，但依仗著無比的靈活，透明魚在水下一個盤旋，然后嗖的躥了上來。

    就在透明魚將要出水的那一瞬間，王換突然動了，整個人像是一只魚鷹，身子朝前猛然一探，一只手閃電般的劃了出來。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王換不可能穩(wěn)住身形，手揮出去的同時，整個人已經(jīng)不由自主的栽到了水池中。

    水無比的冰涼，但王換有所防備，在他落水的一剎那間，他已經(jīng)察覺到，掌中刀肯定劃中了透明魚。只有一巴掌長的透明魚直接被鋒利的掌中刀給劃成了兩段。

    嘩……

    在王換落水的時候，原本只有一圈一圈波瀾的水面，陡然間像是要沸騰起來一般。緊跟著，水下猛的翻起了兩團很大的水花，衛(wèi)八和那條老狐貍，已經(jīng)從水花中浮了出來。

    衛(wèi)八的反應永遠都是那么快，在浮出水面的剎那間，一只手已經(jīng)緊緊的揪住了老狐貍的一只耳朵。王換翻身跳上水池，把衛(wèi)八拉了上來。

    “想不到，你也機靈了一次?！毙l(wèi)八滿身水花，等雙腳踩在水池邊的時候，咧嘴一笑：“我本來以為，自己是躲不過這一劫了?！?/br>
    “你也太小看我了?！?/br>
    “不光是我小看你了，這只老狐貍，也小看你了。”

    衛(wèi)八一直揪著老狐貍的耳朵不肯放手，到了這個時候，王換才發(fā)現(xiàn)，這只老狐貍只有一只耳朵。

    耳朵似乎是老狐貍的軟肋，被衛(wèi)八揪著耳朵之后，老狐貍緊緊的閉著雙眼，四條腿貼著身子蜷曲起來，那樣子看著有些滑稽，又有些可憐。

    對于狐貍這種東西，王換是很戒備的，以前老斷養(yǎng)的那條小狐貍，非常的聰明，如果不在籠子里關著，小狐貍就要翻天，搞的家里烏煙瘴氣，就因為這樣，老斷覺得養(yǎng)不下去了，才把小狐貍給放生到了山里。

    “在北方的民間，這東西被稱作八大妖仙之一?！毙l(wèi)八嘴上輕描淡寫，但對這條老狐貍非常的戒備，揪著老狐貍，一絲都不肯松懈。

    王換仔細的沖著老狐貍打量了一番，這只老狐貍肯定活了很多年，已經(jīng)老的不成樣子了。盡管王換以前沒有遇到過什么傳說中的山精野怪，但這么老的狐貍，本身就是個奇跡。

    “這是傳說里的狐貍精？”

    “哪兒有什么狐貍精?！毙l(wèi)八揪著老狐貍的耳朵，看樣子是想換一只手，對王換說道：“這就是只狐貍?！?/br>
    衛(wèi)八跟王換說，這只老狐貍，一定被人豢養(yǎng)過，雖然沒有成精，但是心思已經(jīng)和人差不多了，所以非常機敏，也非常狡猾。

    “這如果就是只狡猾的狐貍，那你剛才怎么無聲無息的就消失了？”王換現(xiàn)在回想衛(wèi)八消失的那一剎那，還覺得心有余悸，而且非常吊軌。

    “這船艙里，可不止這只老狐貍?！毙l(wèi)八的嘴角泛起了一股比較復雜的笑意，說道：“這只老狐貍，只是個跑腿的，它身后，還有人?！?/br>
    “它身后還有人？在船艙里？”

    “多半就在船艙里，只不過我們看不見?！?/br>
    王換聽到衛(wèi)八的話，心里那種不自在的感覺就像一片潮水，洶涌而來。這條老狐貍已經(jīng)比較棘手了，但衛(wèi)八的話說的很明白，老狐貍只不過是明面上的危險，早就這些危險的人，依然躲在幕后。

    王換終于知道，為什么自己一直覺得在看不到的黑暗里，總有一雙眼睛，似乎在無聲無息的注視著他們。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被衛(wèi)八揪著耳朵的老狐貍突然悄悄的睜開了一只眼睛，它非常謹慎，也非常小心，然而，這細小的動作也瞞不過衛(wèi)八。就在老狐貍睜開眼的瞬間，衛(wèi)八突然一伸手，用另一只手的拇指死死的按住了老狐貍的額頭。

    第107章 背后的人

    對于衛(wèi)八此刻的舉動，王換覺得有點奇怪，不過，他知道衛(wèi)八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這么做。

    衛(wèi)八一按住老狐貍的額頭，老狐貍頓時就開始急躁，四條腿不停的亂蹬，身子也扭來扭去。只不過，在衛(wèi)八手里，它就算力氣再大也掙脫不開。

    過了三四分鐘時間，老狐貍一下就蔫兒了，整個身子似乎蜷曲成了一個球。王換看的很清楚，老狐貍額頭上，有一個黑漆漆的指印。

    “好了?！毙l(wèi)八隨手取出一截繩子，把老狐貍的兩條后腿一綁，然后丟在了地上：“它背后的人，這次不想出來也得出來。”

    “這是怎么回事？”王換覺得這次跟衛(wèi)八遠行，很長見識，最起碼見到了很多自己以前沒見過的事兒，這樣的經(jīng)歷是一種吹牛的資本，同時也是積累。

    “還有沒有干糧，給我拿點?！毙l(wèi)八看著很無所謂，一只腳踩著繩子，朝王換伸出手。

    王換拿了干糧給衛(wèi)八，衛(wèi)八不挑食，雞鴨魚rou能吃一堆，干糧咸菜也能吃一堆，他吃東西只是為了填飽肚子，保證體力，至于吃什么，衛(wèi)八可能從來都不在乎。

    這樣的人，其實是很可怕的，沒有自己的嗜好和弱點，為了達到目的，可以把人最原始的欲念都給壓制下來。

    衛(wèi)八一邊吃著干糧，一邊跟王換說了說。老狐貍額頭上被按住的地方，其實是一個“竅”。

    所謂的竅，是供神魂進出的通道。王換在以前不太相信這些，但衛(wèi)八又補了一句，他說，有沒有神魂，現(xiàn)在他也不確定，但人一定是有念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