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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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歡歡說是。 陸矜洲眼底浮出戲謔,唇邊揚(yáng)起一個譏誚的笑。 “小滑頭?!?/br> 意味深長嘆了一聲,加大了手臂的力道,勒得宋歡歡疼。 “你爹在朝堂上是個老滑頭,左右逢源的戲最會做,朝堂里的人都夸宋畚,你跟著你爹也不遑多讓,學(xué)了九分模樣?!?/br> 同一個窩出來,都是會拍馬屁的。 “果茶里沒下東西罷?!?/br> 知道她不敢下,唬她而已。 宋歡歡嚇得小心肝兒砰砰跳,從沒和外男挨那么近過,心里焉能不怕。 她還要小心應(yīng)承著。“殿下多慮,奴怎敢謀害您?!?/br> 陸矜洲越發(fā)挨她,宋歡歡腿肚子軟。 縱然心大些,有想過進(jìn)了東宮貞潔可能不保,真要來了,她到底是怕的。 因著怕,宋歡歡兩只手揮舞著掙扎。 男人的手臂攔得穩(wěn),宋歡歡那點小蠻子力氣耍上來,至多給他撓癢癢,壓根就掙脫不開。 “推脫什么?” “不是討孤歡心嗎,不貼身怎么做侍婢?” 鼻息間都是男子凜洌的沉水香味,陌生又叫人覺得恐懼。 籠罩在整個人當(dāng)中,她還沒想到的是,瞧著陸矜洲清瘦文雅,沒想到身上的臂膀精壯。 “太后驅(qū)使你爹送你過來,孤還能猜錯了意思不成?!?/br> 陸矜洲也不打算拿她如何,就想著逗來玩玩,看她怎么周旋。 他開了口,沒想到宋歡歡是這么答的。 “殿下,奴還未及笄?!焙蟀刖渎窳四X袋,甕聲甕氣跟他說?!爸慌滤藕虿缓媚?。” 聲音糊了嗓子眼,陸矜洲比她要高,為了防止宋歡歡裝聾作啞,話湊著她的耳畔講。 她適才扭來扭去,鬢發(fā)里別的松花簪子就差些準(zhǔn)頭戳到陸矜洲的臉上。 及笄兩個字狠狠砸在陸矜洲的眉宇間,眉頭皺了起來,他僵了片刻沒有動作。 幺女,十四。 他怎生忘了,宋畚的送來的幺女今年不過十四,還小著呢。 當(dāng)真要糊弄他不成,陸矜洲意味深長的笑。 “十四啊,不過十四就這么會長?” 陸矜洲這么想,他的目光狀似漫不經(jīng)心垂下來,落在宋歡歡的臉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只一眼,不自覺瞥開了眼。“心眼不少?!蹦┝?,他給補(bǔ)上了這么一句。 宋歡歡察覺不到陸矜洲的變化,腦中想著萬全之策。 “殿下,待奴及笄了好嗎?” 要把陸矜洲勸下來,她掏心窩子說好話,“奴是殿下的人,早些晚些都會是的。” 宋歡歡低著頭,陸矜洲瞧不見她臉上的神色,完全想象不出她滿嘴都是謊話。 她裝可憐慣了的,糊弄人也算是天給的本事,否則宋夫人也不會就因著宋家主的話留下她。 為了求塊地方,宋歡歡當(dāng)年沒少哭。 長高了,養(yǎng)大了,懂事了,過得不好她才想走了。 其實她今年已然及笄,就在前幾日,已至十五。 宋夫人從她十三那年不管她,撂開手。 誰還記得她幾歲,什么時候生的。 總以為丟了她一年,實則已經(jīng)兩年有余,她吃糟糠剩菜飯已經(jīng)兩年,這些苦日子宋歡歡都記著。 她已經(jīng)及笄,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家里的兩位jiejie及笄之時,宋家院子里敲鑼打鼓,燈火通明。 每個婢女都得了賞錢,臉上都是笑模樣,就連她都有幾個溫?zé)岬娘炞映?,在那個特殊的日子里,老媽子忙過了,都沒打她。 宋歡歡一直記得,她及笄的時候平靜極了。她就睡在柴房的稻草窩上,還有老鼠在地上跑呢。 誰記得啊。 生娘死了,后娘知道她的身世再也不疼她了,以前對她的好都要討回去,爹也不看她。 她自己不在意,只要活得好,天天都是好日子,及笄的日子也算不上什么特殊的日子。 陸矜洲沉默半響,宋歡歡求人說的話就跟沒聽進(jìn)去似的。 說的話里都是斤斤計較,“早些晚些都是,孤偏喜歡早些?!?/br> 非跟她犟上了,就要來。 說罷更是湊過來,宋歡歡垂著臉,她正想著要不要哭個聲,醞釀著,眼尾憋紅了。 “殿下...” 陸矜洲看她一副沒出息的模樣。 正要嘲諷她一番,沒曾料到宋歡歡抬頭偏了偏,親了親他的側(cè)臉。 就短短的一瞬,只是碰了碰臉皮子。 很快就縮回去躲著了,近近看著,唇哆嗦。 “殿下,您覺著這樣成嗎?” 尾音都含著顫,舉止生澀。 陸矜洲到了弱冠都沒女人,還是頭一遭被人碰臉皮子。 這人就在他的懷里,問他可不可以,覺著成不成。 “殿下。” 宋歡歡是預(yù)備著要哭了,臨了,覺得哭不頂用,陸矜洲不比宋家人,他的脾氣不好,說不定不吃這招。 親就親唄,還能嘴皮子潰爛如何。 陸矜洲怔了一瞬,隨即冷斥道,“放肆!” 他另一只手拍了桌子,宋歡歡被男人突如其來的威勢嚇得人了個起跳。 對上男人冷若冰霜的臉,心里都怕了。 這怎么不是他要的嗎,不就是親了一口,她的嘴都沒爛呢。 這要求的人,反而嬌矜上了。 跟她是個登徒子占便宜了,擺那副臉是何道理。 “殿下,您不喜歡嗎?” 宋歡歡好死不死的補(bǔ)了一句,狀似無意單純的問問。 陸矜洲由著她從懷里掙脫了,跪在地上。 “殿下,奴是得了您的授意才動手的,您不能倒打一耙,跟奴動手。” 宋歡歡怕他打人。 她可扛不住陸矜洲一個大巴掌,桌上的果茶都被他震翻了,這要是糊到她的臉上。 不死,人的臉要毀了。 “殿、殿下?!?/br> 宋歡歡拉著他的衣袂擺,說哭就哭了。 陸矜洲看她心里覺得淡淡的厭煩,適才若不是他懸崖勒馬,真要被她使的招數(shù)迷晃神。 “殿、殿、殿、殿.........” 哭起來沒完沒了,陸矜洲眉骨凸凸跳,皺著眉頭很是嫌棄,哭便哭了,嘴里不停喊些什么東西,那個下字愣是出不來。 含糊不清的,殿字一下就變了,拐個彎...... 陸矜洲用書卷敲她的頭。 “誰是你爹?” 打下來那一下不疼,話把宋歡歡嚇懵了,抬頭看著他。 眼里滿是疑惑。 喜怒無常的陸太子剛剛說什么來著? 殿?爹? 啊呸! 占她身上的便宜就算了,還要占口頭的便宜,他就不是個人。 宋歡歡心里嘔了千萬遍,嘴上還得陪著笑。 “殿下不罰奴,便是奴的再生父母?!?/br> 陸矜洲今兒個算是發(fā)現(xiàn)了,宋畚養(yǎng)的幺女是個不要臉皮的,她的臉皮厚得跟城墻一般,你說什么她都能接。 還很會忍辱負(fù)重,你做什么她都能容。 “宋歡歡,你還真厲害?!?/br> 宋歡歡擦干凈眼睛上的淚珠,小嘴皮子吧嗒吧嗒。 “殿下贊譽(yù),奴哪里有本事,都是殿下眷顧,給奴面子,奴想著哄您高興,殿下高興了,奴才能活得開心。” 不是活得開心,是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