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幾萬里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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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陸驍急急匆匆地回了武寧候府后,用金線繡著夔紋的衣擺光影明滅,神思不屬間,差點就撞了人。 管家十一叔利落地往路邊上避了避,見陸驍跟丟了魂似的,還在往前走,出聲道:“小侯爺?” 連喊了三聲,陸驍才停下來:“十一叔?” 侯府上下事情不少,全都是十一叔一手cao持,再加上昨日,梁國公府的工匠來了,開始著手修繕侯府后面的屋舍花園,更是不得閑。 “小侯爺這是在想什么,這么入迷?” 十一叔曾是陸驍父親陸淵的親兵,后來在戰(zhàn)場上傷了腿,再不能上陣殺敵,就被陸淵派去管理將軍府的內(nèi)務。陸驍封侯建府后,陸淵不放心,便把十一叔送過了過來,專門處理侯府的一應事務。 面對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陸驍很不好意思,但又很想找個人說一說,猶豫許久:“我、我好像有喜歡的人了。” 突然聽見這個消息,十一叔大驚:“怎么這么突然?小侯爺你喜歡上哪家姑娘了?姓甚名誰?及笄了嗎?家中長輩意見如何?你看我是馬上著手準備聘禮,還是趕緊先把婚約定下來?” 一副“不趕緊把婚事定下來,人跑了怎么辦”的模樣。 馬上又想到了最重要的問題,十一叔小心翼翼地問:“小侯爺,你喜歡那個人,她喜歡你嗎?” 這問題把陸驍問住了。 阿瓷喜歡他嗎? 小時候,阿瓷是喜歡他的。后來見面,阿瓷對他也不排斥,還會寬慰他、替他在咸寧帝面前打掩護。 現(xiàn)在…… 掌心開始發(fā)熱,陸驍想,阿瓷是喜歡他的。 他會在他面前笑,會送他蜥皮護腕,會因為他守著而安睡,會在擁擠的人群中扯住他的衣角…… 不知道應該如何佐證這種直覺,陸驍只是莫名確定,阿瓷是喜歡他的。 就像他喜歡阿瓷一樣。 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一點,陸驍噙著笑,十分含蓄又格外滿足地點了點頭。 十一叔心底的石頭猛地落地——小侯爺不是單相思就好! “那如此兩情相悅之事,要不我這就寫信去凌北,讓將軍和夫人趕緊來洛京,同時,我立刻著手準備六禮?” 這次輪到陸驍驚了驚,連忙道:“不行不行,現(xiàn)在還不行!” 阿瓷現(xiàn)在仇還沒有報完,如何有心思成婚? 至于男子身份,陸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見多了謝琢的男裝,已經(jīng)很習慣,隱約覺得無論男裝女裝都沒關(guān)系,只要是阿瓷就行。 十一叔不明白,猜測:“是女方不愿意?”又很擔心陸驍不解風情,“小侯爺可送過禮物表達心意?人家姑娘的反應呢?” 陸驍想了想:“我送了,我送過胭脂,發(fā)簪,耳墜,珍珠,兔子燈,阿——他都很喜歡。昨晚他還讓我進了他的臥房,在榻上睡了一覺。” 十一叔又驚住了,一拍大腿:“小侯爺,你怎如此莽撞,你們尚未成婚,怎能同睡一間房?” 陸驍連忙分辨:“他夜里睡不好,總是做噩夢驚醒,我便在榻上守了一晚,絕對沒有到處走動!” 十一叔清楚陸驍?shù)钠沸?,也冷靜下來,想著,常常做噩夢驚醒?這應該是位膽子不大的纖弱小姑娘,也得虧能看得上自家小侯爺。 “既然都愿意讓小侯爺你守睡了,為何還不能著手準備六禮?” “他、他還不知道我喜歡他?!?/br> 十一叔不這么認為。 就自家小侯爺這藏不住事的模樣,真喜歡上一個人,能藏得??? 不可能的。 不過他也認為:“小侯爺?shù)南敕]錯,涉及終身大事,一定要給人家姑娘一個明確的交代,絕對不能不清不楚的!” 夜半,謝琢放下毛筆,閉了閉干澀的眼睛。 窗外,風聲吹動竹枝,簌簌聲不絕于耳。他正想起身端上燭臺,幾聲輕叩從窗臺處傳來。 在他自己還沒意識到時,眼尾就已經(jīng)先綴上了點點笑意。 謝琢走過去,打開了窗。 陸驍仔細擋在風來的方向,盡量不讓謝琢受寒。正月的夜里,他指尖發(fā)顫,掌心一陣燙,沒話找話:“你、你還沒睡啊。” 想看謝琢,卻又不敢直視謝琢。 謝琢點點頭:“準備去睡了,這么晚了,要進來嗎,外面很冷?!?/br> “不,先不進來!”陸驍反應不小。他很怕再拖一會兒,蓄積起來的勇氣就散了。 血氣開始上涌,耳膜上都是鼓噪的心跳聲,陸驍定定看著謝琢,嗓子發(fā)干:“我、我來是有話想跟你說?!?/br> 這種極致的緊張、興奮和期許,在他此前近二十年的人生里,從未感受過,原本想了幾個時辰才想到的詞句更是一瞬間忘了個干凈。 一人在窗外,一人在房內(nèi)。 陸驍鄭重地執(zhí)起謝琢的手,輕輕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處。 謝琢勻長冷白的手指微蜷。 他的手背上,覆蓋著陸驍炙熱粗糲的掌心。手心下,是讓人無法忽視的激烈震動。 陸驍眼中的情感專注、熱烈而灼燙,他告訴謝琢:“我、我沒有喜歡過誰,但我知道我喜歡你?!?/br> “因為一想起你,我的心就會跳得很快?!?/br> 第50章 第五十萬里 謝琢感受著掌心下劇烈的心跳聲, 它仿佛和陸驍這個人一樣,熱忱而直白。 周圍的一切霜風都被驅(qū)離,他再一次意識到, 自己是一個貪心不足的人,在千里的冰雪中沾上了一丁點火星, 知道了什么是“溫暖”、什么是“愛”, 就再不愿放開。 即使會被灼傷。 他聽見自己澀聲道:“我……沒有你想象得那么好?!?/br> 陸驍握著謝琢的手收緊, 眼神明亮, 確定道:“可是, 你無論是什么樣,我都很喜歡!” 他曾經(jīng)不知道多少次在腦中描摹過阿瓷的模樣,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 無論他如何描摹, 都不會比眼前這個人更具有吸引力。 無論是哪一面,他都在吸引著他。 他同樣覺得, 阿瓷的哪一面,都沒有一點不好。 陸驍輕輕吸了口冷氣,勉強壓下心底如熔巖般翻滾的情愫, 十分直白地詢問:“那延齡呢, 延齡喜歡我嗎?” 謝琢沒有直接回答。他被陸驍焐熱了的手稍稍掙開, 反握住了對方的手,隨后引著陸驍?shù)氖终? 同樣觸在了自己的心口處。 一下,兩下——陸驍雙眼微睜, 又忍不住笑起來。 原來,不止他一個人心跳得這么快。 這時,院中有開門的聲音傳來, 不知道是葛叔還是葛武,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動靜起來查看。 陸驍本來就是翻墻進來的,大半夜地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有兩分心虛:“我、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見你!” 說完,他又加了句:“好不好?” 謝琢眸中映著的燭光溫軟:“好,我等你?!?/br> 陸驍臉上笑容極是燦爛,他倒退著往后走了幾步,視線一寸不錯地落在謝琢身上,覺得怎么都看不夠。等快退到墻根他,才轉(zhuǎn)了身,但轉(zhuǎn)身后,又忍不住回頭,依依不舍。 直到有腳步聲靠近謝琢的書房門,他才最后看了謝琢一眼,利落地越上墻頭。 冷風吹得厲害,陸驍卻半點感覺不到,他的手掌撐在粗糙的墻上,正準備借力往下跳,突然想起掌心下謝琢激烈的心跳,還有—— 等等,他的手、他的手剛剛竟然放在了阿瓷的那里? 耳朵立時通紅,手一軟,陸驍差點從謝琢院子的圍墻上摔下去! 與此同時,聽見圍墻處傳來響動,葛武就想前去查看,被謝琢攔了下來:“只是風吹竹葉而已?!?/br> 葛武停下,繼續(xù)站在原地——不管是還是不是,反正公子說是風吹竹葉,那就是了。又確定沒什么狀況,他才依言回了自己的臥房。 關(guān)好窗戶,謝琢端起燭臺,披散的長發(fā)和衣料表面都浮上了一層淺淺的燭光。 跨出書房門,謝琢望著因風不斷晃動的燭火。 是他經(jīng)不住誘惑,經(jīng)不住內(nèi)心渴望的沖擊,經(jīng)不住徹底淪陷的美妙滋味。所以,這場棋局,他只能贏。 因為,他輸不起。 陸驍回府后,幾乎一晚上沒睡著,閉眼睜眼全都是謝琢。第二天天還沒亮,他便早早收拾好,快步去了馬廄。 剛摸了兩下照夜明的馬鬃,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趕緊跑回臥房。 張召正好來找,見陸驍面前擺著六七頂發(fā)冠,金的銀的玉的都有,全都是平時用來壓箱底、兩三月都用不上一次的,不免奇怪:“侯爺,您這是在干什么?” 陸驍正發(fā)愁,一把將人拉到銅鏡前:“你來得正好,說說,我戴哪頂好看?” 張召正想打哈欠,見陸驍面色鄭重,不由把哈欠憋了回去,也認真地挑起來。試了又試,終于選了一頂嵌玉革冠。 以為這就完了,沒想到陸驍又認真詢問:“你看看這十幾套衣服里,哪一套我穿上最好看?” 張召一臉茫然。 衣服雖然有足足十幾套,但除了一半繡麒麟紋一半繡夔紋以外,別的型制布料長短顏色,有一點區(qū)別嗎? 難道是他眼睛出了問題? 直到時間快不夠了,陸驍才穿好黑色繡夔紋服,戴上蜥皮護腕,騎著照夜明出了門。 到了謝琢家門旁邊的拐角處,陸驍悄悄看了看,就見他想了一夜的人站在門前的石階上,素白色的斗篷長至腳踝,露出幾寸官服的緋色來。 他正思考著應該怎么打招呼、說什么話才好,照夜明已經(jīng)邁開前腿,熟門熟路地穿過院門,朝馬廄的方向走去,順便暴露了陸驍藏身的地方。 謝琢看向墻角處,嗓音里笑意十分明顯:“馳風?” 心尖一顫,陸驍身體快于意識地先走了出來,又覺得,明明都是叫“馳風”,阿瓷叫起來,為什么悅耳這么多? 讓他耳里癢癢的。 視線一頓,見謝琢露在外面的手已經(jīng)被凍紅了,陸驍連忙上前兩步,將浸涼的手攏進自己掌心。 反應過來后,不免有些忐忑。 阿瓷是不喜歡與人肢體接觸的,雖然昨晚已經(jīng)明了心意,但自己這般……會不會太過急躁莽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