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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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楚知南難得的做了個好夢。 夢里父皇母后猶在,皇弟仍是那個調(diào)皮的孩童,總喜藏在假山里躲貓貓,害得蘇福一陣好找。 南燕盛世,國泰民安,天下太平。 醒來時她的嘴角仍舊噙著笑意,閉著眼仍回味著夢里的美好。 景如前來伺候她起身,見此輕笑道,“殿下可是做好夢了?” “嗯!”緩緩睜眼,熟悉的床幔漸漸使她清醒。 夢里的記憶正在漸漸退散,不過轉(zhuǎn)瞬間,似乎那些細(xì)節(jié)忽然想不起來了。 景如見她狀態(tài)好,也跟著開心,“這幾日殿下總是夢魘,唯獨昨夜與陛下吃了頓宵夜便好,婢子得去尚陽宮,央著陛下日后都來一遭才好!” 昨夜楚玨瀾來尋她,姐弟二人未多說甚話,只聊了幾句家常,吃了些宵夜,他便回了。 “胡鬧!”楚知南起身,“陛下日理萬機(jī),豈可因我誤了時辰?” 景如吐吐舌頭,“陛下待殿下是真好呢!” 聞言,楚知南下床的動作頓住。 須臾,嘆了一聲,“他就我這么一個依靠了!” 護(hù)國公雖是外翁,但一直在邊疆未得其回京詔令,在這虎狼成群的京城里,小瀾唯一的依靠便是她。 上一世她到底是有多不懂事??! 竟為了那最不值得的兒女情長,豁出了楚家天下。 上天叫她重活一次,是要她來贖罪的罷? 氣氛在眨眼之間變的沉重,景如連是轉(zhuǎn)移話題,“婢子今日路過御花園時,見那花兒開得正好,殿下若是無事,不妨早膳后婢子給您做蔻丹?” 少女纖細(xì)如蔥的手極是素凈。 “不必了!” 她素來不喜那些花里胡哨的。 “吃過早膳,本宮去給太妃娘娘請個安罷!” 景如詫異,“太妃娘娘?” 太妃娘娘馬氏,自打入宮以來便性子淡雅,不參與任何宮廷斗爭。 也正因如此,這才叫善妒的許太后留下了她。 而楚知南與馬太妃素來無交集,乍然聽她要去給馬太妃請安,自是詫異的。 楚知南再未回她的話,只讓其服侍更衣。 …… 宜壽宮,位于皇宮以西,是個難得清靜之地。 早年先皇共有四妃,分別為德、良、賢、淑。 賢淑兩位妃子早逝,德妃則成了如今的太后娘娘,良妃便是馬太妃。 宮中之人最是勢力,許太后雖未刻意刁難馬太妃,但也從來不多過問,這導(dǎo)致宮人對她多少有了些苛刻。 楚知南帶著景微景如到得宜壽宮前時,只見院內(nèi)種滿了花草,那花草開得正好,整個宮殿內(nèi)飄蕩著一股清香之氣。 院中正有一位穿著素凈長袍的女子替花草澆水,墨發(fā)以木簪隨意挽起。 偶有清風(fēng)吹,將她那廣袖長袍吹得翩翩起舞,像極了凡塵立世里,超凡脫俗的仙子。 楚知南呆呆在殿外立了半響,景如欲要通報一聲,卻被楚知南阻止。 在這諾大的皇宮里,唯一算得上安靜的,便是此處了。 陽光正好,清風(fēng)不燥,一切都顯得既寧靜又和諧,似是唯一的一處世外桃源。 前一世,馬太妃也是唯一那個活到了最后的人。 不知站了多久,院中女子回頭時終是瞧見了她,素麗未著粉黛的臉上一愣,將手里盛水的瓢又放入了木桶中,臉上揚起和善的笑意。 “殿下來了!” “太妃奶奶安好!”楚知南這才抬步邁入了殿內(nèi),福身給她行了禮。 一入宜壽宮,只覺此處似與外界隔絕,乃獨成一處的世外之地。 “殿下無需多禮!”馬太妃笑笑,“此處簡陋,若殿下不嫌棄,入殿飲杯熱茶?” 楚知南未有半點客氣,“那便叨擾太妃娘娘了!” 二人之間極少有交集,相處之間的氣氛多少帶了些僵硬。 宜壽宮內(nèi)僅有四名宮女,其中白芷是隨著馬太妃一同陪嫁入宮的。 見得楚知南,四人皆福身行禮。 宜壽宮比起她的長樂宮,著實太過簡陋了。 殿內(nèi)陳設(shè)簡單,瞧著極是樸素。 不知是宮人苛待,還是太妃喜如此。 待得茶泡好,馬太妃親自替楚知南斟了一杯茶,“知曉殿下喜綠茶,這是哀家父親打?qū)m外送來的云霧,也不知殿下是否入眼!” 楚知南去接茶的手微不可見一頓。 她與馬太妃素來無交集,馬太妃卻知曉她喜好綠茶。 可見,她心中自有一扇明鏡。 端過茶盞,淺淺入口,茶香之氣在整個味覺里散開。 醇厚味甘。 而后,她放下杯子,眉開眼笑道,“早知太妃奶奶這兒有好茶,熙樂早便上門叨擾了。” 馬太妃也隨之笑笑,“殿下若喜歡,哀家便讓差白芷送些去長樂宮。” “好茶必得有個好環(huán)境才是,在我那長樂宮里喝,倒是白費好茶了?!背鲜种赴淹嬷璞K,“太妃娘娘若不嫌棄,日后熙樂嘴饞了,便上門來討杯茶喝!” “殿下肯來哀家這偏僻之處,倒是給哀家添了幾分熱鬧,求之不得呢,如何會嫌棄!” 楚知南笑笑,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馬太妃之父乃是當(dāng)今大司馬,掌管著各地的糧草與軍隊調(diào)動。 想要外翁回京,還得從馬太妃身上打些主意。 畢竟馬家多出男丁,唯一的嫡女便是馬太妃,乃是大司馬的手中寶。 若非如此,她這在后宮中也立不穩(wěn)腳跟。 前一世的楚知南未曾與馬太妃打過交過,其一是她性子太素,一副對世事皆不關(guān)心的模樣。 其二則是她一心撲在陸宴安身上,未有閑暇時間去與旁人打交道。 與楚知南而言,先帝的妃子她壓根不需去打交道。 二人一時之間皆未開口,氣氛有些僵凝。 楚知南將茶飲下,須臾開口,“太妃娘娘這日子倒是我所奢望的,守一方天地,過自己安逸的生活!在這宮廷大院中,太妃娘娘是唯一能叫我羨慕之人了!” 這番話楚知南說得倒是真心。 她也想過這種安逸的生活。 但……她得等到天下太平,國勢穩(wěn)當(dāng)之后。 馬太妃聞言低頭輕笑,笑意落在楚知南的眼里,竟覺著有幾分苦澀意味。 而后聽得她道,“有何羨慕呢?無非是殘喘度日,數(shù)著日子了卻殘生罷了!” 活得淡雅,卻活得沒有目標(biāo),日復(fù)一日得過著相同的日子。 久了,也難免覺著未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