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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又掉馬甲了 第41節(jié)

    幽幽說著,挽了個劍花便將劍插入會劍鞘當中。

    高公公睨了眼璟帝,已是干脆背靠在龍椅上,一臉生無可戀,沒眼看下去,想來也是失策,今日壽宴請來的將門中人和會武功的女子竟是少之又少。

    無奈之下,高公公只好捻著嗓子高低聲宣布戰(zhàn)果,落座在一旁的北漠使者明顯都興奮起來,甚至還爭相喝起羊奶酒,惹得座下的文臣側目而視,可又無可奈何,別過臉去想著有什么法子讓大梁有臺階下。

    阿依米娜見下面開始鬧起來,淡然笑著,拱手高聲道:“在下只是抱著切磋學習之心來和各位討教,并非有惡意,諸位多是養(yǎng)在京城的貴女,與我這種在草原長大的,自然有所不同,所以輸給我,也不奇怪,相信璟帝陛下心如闊海,定然不會怪罪各位?!?/br>
    話音剛落,似是激起了堂下一群人的忿忿不平,其余往后,但凡有點底子的官眷都請求與她比試一番,只是幾乎都在半柱香內落敗。

    這壽宴的氛圍一下子似是凝固起來,老古董官員見此氣焰頗盛不由得捏一把汗,堂上親和北漠的官員連紛開始俯身耳語,皆是有關北漠兵力原本就比大梁強盛,只是碰巧遇上他們內政混亂,沈懷松帶兵有法才贏得此次勝利,甚至有的還打算讓中郎官去打圓場,就此了結此事,否則撂挑子的璟帝第二日上早朝肯定得大發(fā)脾氣。

    沈懷松緊咬著后槽牙,幾乎要把金玉瓷杯捏碎,額間漫上青筋。

    這些老古董典型就是禍亂軍心朝政之人。

    林長纓聽到臉色自然也不好看,似乎蠢蠢欲動,蕭雪燃看出了她的心思,趕在這之前,一把按住她的雙肩,俯身低聲道:

    “小姐,您不能去,這連我都看得出來是激將法,有意引你出去?!?/br>
    “可我不去,就能萬事大吉了嗎?”

    明眼人都看出來,如今堂上只余她一人出身將門,更何況她與阿依米娜的恩怨糾葛許多人都知道,現(xiàn)在交談的官員中很多都瞥向她,一切盡在不言中。

    若是她袖手旁觀,不用第二日,今晚肯定就會有林家置之不顧,妄為忠臣的言論大肆宣揚出去,到時林楓實于官場中就難辦了。

    “您!”蕭雪燃著急了,連忙抓著她的手道,“可您現(xiàn)在不能用內力,肯定贏不了她的,若是不小心毒......”

    “好了!”林長纓當即打斷她,不想讓別人知道,隨即輕聲安慰道,“我自有分寸,怎么不相信我能用計贏過她?”

    話音剛落,不遠處就聽到阿依米娜朝她們說道:“這不是我兩年未見的立青嘛!怎么,都到這個節(jié)骨眼上了,不愿意與我切磋切磋?難不成是中原有嫁人就不能拋頭露面的規(guī)矩......”

    “自然不是?!绷珠L纓起身回應,欲走出去,可又忍不住看了眼沈清辭。

    沈清辭抿了口冷酒,知道如今說什么也于事無補,她要是能聽旁人的勸,那就不是林長纓了。

    思及此,他抬眸看向林長纓,柔聲道:“去吧!讓這愛挑事的郡主好好領教下我們夫人的厲害。”

    “你!”蕭雪燃氣的不打一處來,原以為是來勸的,沒想到是來拱火的。

    林長纓一笑,沉聲應著,便請示上前。

    蕭雪燃氣得干脆一腳踢到紅木柱上,但又不能發(fā)泄出來,只能生無可戀地將額頭抵到木柱上,似是面壁思過。

    李成風也對他的決定感到意外,附耳道:“殿下,您怎么能讓夫人去呢?這要是出什么事怎么辦才好。”

    上次在林家不過練了次劍就毒發(fā)了,況且今日還是阿依米娜這樣的對手。

    “她心下決意的,我自是攔不住,而且她也說了自有分寸,我也只能見機行事,可有件事,我至今都覺著奇怪?!?/br>
    “嗯?”李成風一怔,居然還有事比夫人還要重要的。

    “上次見到你給我的壽宴出席名單我就覺著不對勁,怎么剛好出身將門亦或是從過軍的官員官眷都有事出任,未到壽宴上?!?/br>
    他心知肚明璟帝對將門中人有偏見,但逢年過節(jié)也會礙于其兵權和官位邀請至年會壽宴,偏偏這次如此巧合,來參加壽宴的將門之人少之又少......

    李成風撓了撓頭,最近要除掉埋伏在大相國寺的北漠和東瀛的細作已是忙得暈頭轉向,江南最近開采煤礦也要盯著,這么小的事自然不會有心去查。

    忽地,鑼鼓轟鳴,聲聲入耳。

    林長纓準備上臺,經過沈懷松之時,他頗為憂慮,只聽他小聲道:“長......立青,你不行的,這阿依米娜詭計多端,這兩年你又!”

    林長纓的眼皮向上抬了抬,這還是第一次都要上了還給她潑冷水,沉聲道:“難不成昔王能替我去?”

    “這......”沈懷松被堵得沒話說,只好作罷不言。

    一盞茶過后,兩人于擂臺上對立而戰(zhàn),不露聲色間沒有比試前互放狠話,端的是滲在冷風中的肅殺,原本座下嘈雜看熱鬧的討論聲逐漸歸于沉寂,紛紛朝堂上望去,

    眾人都忍不住屏著呼吸,無心品嘗美酒家宴,只余時不時在四角火盆迸濺出的爆蕊聲。

    不多時,太監(jiān)呈上他們所要用的佩劍,林長纓垂眸一看。

    看似普通的三尺長劍,鱗波水紋于劍體上栩栩如生,劍柄以烏木雕刻而成,劍脊拓印不俗,手握挽著劍花,渡上月華,似是月水濺灑,蒼勁矍鑠,淺淺地倒映著她的面容。

    不過她心下生疑,這宮里的劍什么時候這么重了......

    阿依米娜眉目沉沉地盯著她手中那把劍,笑著揚聲道:“怎么!許久未練劍連感覺都忘了!不過還是現(xiàn)在這副打扮適合你,今早見你還以為立青真的成良家婦女了?!?/br>
    林長纓回神,一甩劍鋒朝下,劍嘯微鳴,冷聲道:“廢話太多!”

    “這才像你,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這么干脆就上來了,不會是見前面的姑娘們落敗得太慘,要來替她們扳回一城吧!不過都沒有用的,先不說姑且她們我只了解個一星半點,至于你!”

    說著,劍鋒指向林長纓,幽藍眸子微翹,如孤月高懸之下,凜冽著兇光的野狼于懸崖嗷叫,多是隱隱的興奮。

    “這么多年來,你的一招一式我都清楚得很,你覺得還能......”

    倏地,一陣虛影而過,阿依米娜往后連退,反手以劍擋下,僅是須臾,劍鋒摩擦,伴隨著錚錚金石之聲,似有火花迸濺,劃破在場人的耳膜,不由得面露難色。

    阿依米娜被逼退抵至紅木柱,橫眉緊蹙,兩人的劍阻隔而至,隱隱微顫,僅是毫厘,難以分辨,她抬眸對上林長纓的目光,只聽她道:“都說了,你廢話太多了。”

    阿依米娜一咬牙,奮力推阻,趁機起勢揮劍砍去,交手相接速度過快,rou眼只余殘影,林長纓并未正面硬剛,借力打力,憑著后退之勢,劍體如銀蛇吐信般,攛掇于對方佩劍中,往外一挑,似要將其打落至空中。

    阿依米娜看準時機,掌心凝力,向她持劍手腕擊去,林長纓心下一緊,干脆松手借力挑開她手中的劍。

    眾人嘩然,只見兩劍如回旋鏢似的被打入空中,與此同時,兩人在擂臺上以拳腳相擊,隱者股暗勁于手臂間來回穿梭,掌心掌背相推,摩肩擦踵間趁著劍落下的時間已來回是十幾個來回。

    正當兩人執(zhí)手束縛對方之時,抬眸一怔,劍欲落下,趁此推開對方,握住劍柄再行來回相接,只余哐哐叮當聲,拂過冷風,燈燭復燃,焦灼之下,毫厘皆不退讓。

    李成風急得來回同手同腳,如今局勢雖是互不相讓,但阿依米娜攻勢太猛,就怕林長纓有點力不從心。

    “殿下,這該如何是好,阿依米娜可是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br>
    “不對。”沈清辭當即否認,心中多了幾分確信,“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阿依米娜已經按捺不住了嗎?”

    先前多是別人被她牽著鼻子走,擂臺上站位她都不用動,如今面對林長纓求勝心切,可所有攻擊都好像打在棉花上似的,任哪個方位都不對,林長纓也未有要一決勝負的意思,她自然得要心急了。

    兩劍交接下,以劍脊為中心相抵,兩人凝視而望。

    “你為何不用內力?”阿依米娜目眥欲裂,余光瞥向座下的阿依扎爾。

    林長纓緩了口氣微微低喘著,冷汗漫上額角,沾濕著碎發(fā),聽此一言,她冷笑道:“那自然是因為不需要?!?/br>
    一字一頓,都在以激將法試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借此找準時機。

    阿依米娜頓時羞憤難當,反手握著劍柄,用北漠砍大刀的方式橫劈朝她重重砍去,林長纓凝眉一怔,僅是瞬間抓住她的空檔,以落地千斤的步法橫穿,挽起劍花,劍鋒朝下,借著她砍過來的氣力,劍體在月水縈繞下似青鳥飛天,攛掇纏繞她的劍。

    阿依米娜回神,立刻以橫劍阻擋,只見她的劍鋒直逼劍脊,腰力不穩(wěn),被連連逼退至幾里才停下。

    忽地,刺裂聲響,阿依米娜的劍體似有裂縫漫上,銀光從縫隙跳出,凜著流水月華。

    眾人在席位上探頭瞧著,甚至長廊后面有些人都圍在欄桿上仰著脖子想看看結果到底何為。

    不多時,有個老古董官員在座下眉眼一挑,似乎看出點門道,捻著灰白的胡子,幽幽笑道:“誒唷!這不是當年林大將軍那招青鸞于飛嘛!”

    璟帝微怔,青鸞于飛......

    一語驚醒夢中人,熟悉的劍招再次拉回他的思緒。

    當年大梁初立,朝堂之上文武皆宜,融洽自得,在他的壽宴上還和官員來玩比劍對詩的樂子,林楓華也時常在堂上和武官比試切磋,點到為止,其中這招青鸞于飛正是他展示的其中一招,在前朝時,還教過他。

    此招無需內力,常人亦可習會,在對方招式過猛時,需借著他的氣力,尋著最佳時機,劍鋒朝下,以落地千斤的步法順著對方的氣力直擊劍脊,由于兩劍橫直摩擦的聲音如青鸞啼鳴,亦有此得名。

    思及此,腦海里紛紛擾擾的回憶終繞不過他,抬眸看向堂下的林長纓,肅身而立,以劍相逼,恍神中仍覺故人猶在,只得垂眸嘆道:

    “楓華,你還真是教出個好女兒??!”

    如今勝負基本了已,沈清辭終是松了口氣,只覺冷汗漫上薄衫,縈在脖頸滑落,不由得一笑。

    都不知這給的是驚喜還是驚嚇......

    林長纓以劍鋒直抵她手中劍脊,只要再用力幾分,這把劍便寸斷盡分,落到此處,她轉眸看向阿依米娜,肅聲道:“你輸了!”

    阿依米娜雖心有不甘,到底是自己亂了章法,可今日目的不在此,不過一瞬,抬眸看向座下之人,嘴角微揚,嬌聲道:“哦......是嗎!”

    林長纓一怔,發(fā)現(xiàn)她并未退到界外,線香也還沒燃盡,可她的劍已經......

    未及細想,阿依米娜以劍擊逼她后退,不顧劍體裂紋,朝她重砍過來,聲聲如打鐵,林長纓頓時發(fā)現(xiàn)不對勁,這手中的劍竟越來越重,似要往某個方向而去。

    回神過來,她又是一擊,劍鋒直刺劍脊,僅是須臾,林長纓的劍在空中斷成兩截,瞬間脫手,似是受到什么牽引一般,直刺座下。

    “小可汗!”

    “扎爾哥哥!”

    伴隨著聲聲厲喝,鮮血四濺,劍刃沒入血rou的聲音絲絲入耳,待眾人回眸,只余他的錯愕,鮮血從喉中噴涌而出,杯落桌翻,重重倒地。

    眾人一怔,呆滯在原地,面如死寂,不知誰說了句:

    “林長纓她......殺了阿依扎爾!”

    中天閣樓,月洞門。

    壺形燈閃爍著微光,盈盈月輝濺灑,飛蛾撲朔著翅膀縈繞在壺形燈周圍,最后欲/火焚身,只余焦味殘尸。

    閣樓下的紛擾似與二人無關,墨寒玉拈花煮茶,順勢嘩啦將玄扇一開,眉眼微翹。

    “難怪寒玉之前有求于我,原來是為了現(xiàn)在的驚喜?!?/br>
    “不知這驚喜可還滿意,太子殿下?!?/br>
    抬眸望去,沈品文背手而立,觀望著閣樓下,不由得搖頭嘆氣,頗為可惜,端的是悲天憫人的姿態(tài),只余雪落笙簫,淡笑道:

    “滿意?!?/br>
    第55章 宣戰(zhàn)我警告你,莫要再打她的主意!……

    眾人嘩然而起,不敢相信眼前之事,甚至有些官宦世家的官眷未瞧見過血,嚇得暈過去,林心然亦是掩面躲在木柱后。

    只余眼前煩擾雜亂的殘局,連帶著璟帝急忙喚太醫(yī)的喚聲。

    長廊下的北漠使者紛擁而上,圍在阿依扎爾身旁,只見血流不止,緊緊摁著心肺的刀劍處,染紅雙手,血腥濃稠。

    “小可汗!”

    使者連聲喚著他,只見他發(fā)出喑啞的聲音,似是一口氣提不上來,眼神迷離之下,落到正從背后抱著他的阿依米娜。

    事發(fā)后她從擂臺上奔下來,如今更是泣不成聲,淚灑四濺,喃喃喚道:“扎爾哥哥......”

    落到此處,阿依扎爾似乎明白了什么,喉嚨微動,舉著微顫的手似是指向她,極力發(fā)出嘶喊,眼眶中的淚在不停打轉,神情悲愴。

    忽地,瞳孔逐漸擴散,舉在半空中的手一頓,就此落下,垂死而去,只余周遭人的焦急叫喚,亦是

    “小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