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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又掉馬甲了 第39節(jié)

    “我自己來就好?!?/br>
    在未察覺之處,林長纓的耳骨通紅,如木棉花似的紅得滴血,沈清辭并未細看,轉眸望向遠處,沈懷松正牽著踏雪走出草場,問道:“踏雪就這么回去了?”

    “嗯!”林長纓望著同樣的方向而去,翦水般的眸子多了幾分清冽,多是了無遺憾,沉聲道:“京城內(nèi)很難有養(yǎng)它這樣烈馬的環(huán)境,還不如交由軍營的舊部照顧,今日能再見到,比上一場擊鞠,我就覺著很好了。”

    說罷,斂回神色,吩咐侍女那幾個錦袋將這些堅果裝好,收拾殘局,這兩人一下午整出來的量估計也夠她吃上一個月了。

    沈清辭心下清楚,也沒有多問,心里似是打定了主意,隨即幫她收拾著,不料余光瞥過,注意到宮城飛檐上的魅影,竟是讓他有些陌生,眨眼而過,一晃神又煙消云散。

    難不成看錯了......

    “殿下!”

    林長纓喚了她一聲,回過神來,只聽她說道:“怎么又喝冷酒,還是喝點茶吧,對身體好......”

    沈清辭沉聲應著,手指摩挲著蠶絲的衣料,有些心不在焉,仍覺著剛剛那一眼不太對勁。

    殊不知,遠在中天閣樓之上,伴隨著鈴鐸青鈴,多是莊嚴肅穆,凈化心靈的肅聲。

    月洞門窗格前,素衫黑袍對立,梨花案上擺著梅花枝小玉瓶,點著冷梅的清香,沁人心脾,在旁的則是一盤烏木紅梅棋盤。

    倏地,黃鐘大呂之聲驟響,一手落下,惹得墨寒玉覺著有點棘手,忍不住朗聲笑道:“許久未見,您還真是殺伐果決,絲毫不給寒玉一點退路?!?/br>
    素衫者縷過鬢間碎發(fā),低眉淺笑,打算給墨寒玉舀杯熱茶,不料被他拂手回絕:“您忘了,寒玉是不吃熱食的。”

    “怪我怪我!竟一時忘了此事,那不知......”

    他說話頓了頓,咬了口他帶來的柿餅,覺著這平民的玩意也別有一番滋味,喃喃說著:

    “寒玉,到底有什么驚喜?”

    “這個嘛......”

    墨寒玉捻著黑棋下了一手,聲東擊西。

    隨即目光眺望遠處草場,落在長廊下,盯著某人的背影,明眸一剎,掩映著眼底淺淺的眸色,沉聲道:

    “自然是一場好戲?!?/br>
    第53章 復得“我以后也能安心些......……

    夜幕降臨,繁星爍爍,冷風稍稍一吹,星落似是被凍著一番,隱于宮闕飛檐之間,細雪落在枝頭,金玉廊檐盡是朱紅燈籠,伴隨著青鈴叮鈴,萬千燈火勝過滿星盈盈。

    白天舉行了打馬球的擊鞠賽,晚上就是正式的壽宴。

    中天閣樓下,張燈結彩,歌舞升平,各席位都煮著古董羹,氤氳著裊裊熱氣,香味四溢,推杯換盞間,多是官宦世家的來往寒暄,更有甚者聊起了公務,亦或是官眷內(nèi)宅有意讓自家未出閣娶親的公子小姐見上一面,多為紛紛擾擾,還不如獨樂自在。

    不多時,純善貴妃扶著璟帝到場入北上座,眾人對其行禮問安。

    周全的虛禮過后,林長纓坐下,可謂是松了口氣,捧著沈清辭遞來的熱茶,捂了捂手,不知發(fā)呆在想什么,許是有些累了。

    如今她并未著今早華裳,倒是一身窄袖,干脆利落,到底是對今早阿依米娜所說之事心有疑慮,只好做萬全的準備。

    落在沈清辭眼里,隨即看向阿依米娜,回想她今日來壽宴目的,問道:“我聽說此次壽宴你還特地備了賀禮,難不成你是有什么......”

    話音剛落,林長纓抬眸看向他,他止住了話語,憫笑而過,復又道:“算了,你要是不想說也沒......”

    “這也沒什么不能說的?!绷珠L纓將茶杯放下淡聲說著,“其實就是......”

    忽地,不遠處外場傳來一陣刺耳的唿哨聲,眾人齊刷刷抬頭一看,漫漫星空下,火樹銀花閃爍著微光,焰火簌簌而落,在天邊綻放燦爛之花。

    大家紛紛跑去長廊的廊檐下,興高采烈地指著天際,回響在耳畔的多為歡呼喝彩之聲,映得他們臉龐五彩斑斕。

    “哇!快看!是焰火!沒想到那么早就放了!”

    “這可是宮中少有的排場,恐怕也只有陛下壽宴和年會才會如此?!?/br>
    “今年陛下大壽,可能只有陛下當年登基大典的焰火才能與之相比咯......”

    林長纓訥訥地看向遠處銀花盛放,倒映在她清澈的瞳水里,眉眼放柔,火光映照在她臉上,多了幾分血色。

    沈清辭看在眼里,心下了然,便沒有多問。

    忽地,閣樓高處傳來稚童的驚呼聲,隨之而來的是眾人的驚慌嘶喊。

    “?。】炜?!有人從閣樓掉下來!”

    “是小殿下!”

    “平兒!”

    眼見著小殿下身體前傾撲到斷裂的欄桿往下墜,不過須臾間,一道黑影閃過,借著低處閣樓的欄桿往上一躍,將小殿下接入懷中,隨即穩(wěn)當落地。

    恍珰一聲,幾根斷裂的欄桿木也跟著掉在地上。

    眾人一驚,這不是剛剛在園會看到的安王妃嘛?

    林長纓落座處與閣樓最近,還未等周遭的侍衛(wèi)反應過來,她也沒細想,便出手救下了小殿下。

    小殿下閉著眼,蜷縮在她的懷里,緊攥著小拳頭發(fā)抖,似乎沒事之后,他訥訥地睜開圓咕隆咚的眼睛,抬眸對上林長纓。

    “小殿下,沒事吧!”

    他頓時喜上眉梢,手亂抓著,喊道:“是三皇嫂!嫂嫂會飛誒!”

    林長纓一愣,還是不太習慣這稱呼。

    “平兒!”純善貴妃急急忙忙跑過來,可謂是花容失色,林長纓先行將小殿下放下來,他邁著小碎步撲到其母妃的懷里,軟糯糯地喊著。

    眾人見孩子沒事,這提到心提到嗓子眼也終是放下,緩了口氣,璟帝方才也差點被嚇得昏過去,忙不迭喚太醫(yī)給小殿下瞧瞧,自己也吃了顆長生不老的丹藥。

    林長纓見一堆宮女侍衛(wèi)圍上來,識趣地回到了落座之處。

    沈清辭微瞇著眼睛,看向不遠處穿梭于宮城房檐的黑影,這影衛(wèi)不能靠近壽宴,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林長纓坐回位置,心中多是疑惑,有意側耳俯身說道:“殿下,此事恐怕不太妙?!?/br>
    “言下何意?”

    林長纓從衣袖中偷偷取出一塊小木屑,借著小案果盤的掩飾給沈清辭看。

    這還是剛剛趁亂一群人圍上來時她隨手抓的。

    “殿下你看,上面雖有些腐朽潰爛的痕跡,但是摸上去是有切口還是平滑整齊的,而且這個腐朽痕跡不像是長年失修的,更像是近來特意弄上去遮擋切口的?!?/br>
    沈清辭馬上會意過來,“所以你懷疑,這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林長纓微點著頭,神色凝重,可更是不解。

    聽聞純善貴妃是因為早年在璟帝的壽宴上,以一舞艷絕上京才得到他的青睞,入宮得封貴妃,托付中饋,母族并非官宦人家,況且小殿下是璟帝最小的皇子,可以說未參與奪嫡,與朝堂更是八竿子打不著,沒理由會對毫無威脅的皇子下手。

    璟帝如今很少到后宮中,多是沉浸在金明殿的丹藥蒼穹中,加之純善貴妃管理有序,爭寵一事更是無稽之談,就算要下手也不會挑此處此時如此扎眼的時機來。

    沈清辭也知其中深意,將木屑捻在手中,沉思其中,問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林長纓一怔,先前似乎也沒遇到過這個問題,思慮了一會兒,回復道,“我覺著此事不宜聲張,從這手法來看,此人應該是臨時起意,并未有周全縝密的計劃,應先暗中告訴純善貴妃讓她調(diào)查此事,我們畢竟是宮外人,不知宮中的水有多深,此事從我們這張揚出去恐怕也不好?!?/br>
    沈清辭點頭一笑,將木屑交還與她,可見是認同此事做法,想來若是放在以前,按她的性子定然是直接于眾人前呈報,不會考慮這樣做的后果。

    純善貴妃見小殿下活蹦亂跳的,可見是相安無事,也終是松了口氣,可礙于時下壽宴進行,百官世家甚至連北漠使者都看著,她也只好將小殿下托付與太醫(yī),熬些安神湯藥,便回到上座去了。

    璟帝問候了幾句,得知無事也安撫著純善貴妃,看向林長纓,眸中多了幾分復雜之色。

    純善貴妃看在眼里,提議道:“陛下,多虧安王妃相救,平兒才相安無事,不知臣妾是否可以替長纓討要個賞賜?!?/br>
    璟帝瞥向林長纓,多了幾分猶豫,但還是微點著頭,覺著甚是有理,就連座下的群臣也驚呼方才驚險,不敢回首。

    “不錯,王妃相救皇子有功,的確是應該好好賞賜,不知王妃想要什么?”

    說罷,眾人紛紛看向她,林心然捻著手帕的力道加重了幾分,眼眶逐漸微紅,縱使憤憤不平也無可奈何。

    為什么!她又如此輕而易舉地引得大家的關注,就連......

    思及此,她看向坐在身旁的沈懷松,目光爍爍,眉目盛滿柔情,是先前從未在旁人發(fā)生過的,包括她自己......

    林長纓得令,出席跪拜,說道:“此乃身為人臣應該做的,不敢邀功討賞?!?/br>
    此言一出,璟帝也不覺著意外,的確是林楓華教出來的,原本想就此賞賜些金銀財寶就算了,不料剛想開口,林長纓復又頷首道:“不過臣下確有一事所愿,望陛下成全?!?/br>
    璟帝眉眼一挑,這林長纓又要搞什么鬼......

    沈清辭一怔,眉目沉沉,似乎心有成算,看來正是因為此事她才要到宮中來參加此次壽宴。

    于眾人面前,璟帝不好表露,只好揮了揮手,面目溫和道:“但說無妨?!?/br>
    “臣下想為臣的祖母林王氏求得誥命?!?/br>
    此話一出,眾人微怔,附耳私語起來,按理來說單憑林楓華的軍功,林老太君早應得一品誥命,只是早年林楓華和璟帝心生隔閡,他不愿理會此事,林家亦不在意這些殊榮,更沒有人提及,便也默認地忘記此事,沒想到時至今日,還是在眾人面前提起,加之方才救皇子有功,如今璟帝可謂是不答應也不行了。

    眾大臣點頭有理,紛紛上前諫議此事理所當然,更何況不過是年近八十的林老太君得封誥命一事,于朝堂黨爭中,并無利害關系。

    璟帝微蹙著眉,怔怔地看向正跪著行禮的林長纓,神色肅然,有那么瞬間竟錯眼看成林楓華,交疊虛影間,恍如故人還在。

    他揉了揉額角,只覺冷汗?jié)B出,隨即只好擺手,示意應允此事。

    高公公熟絡地向得令應下,向在場眾人宣告,林長纓亦是謝恩退下,不露聲色,她知道若是私下進宮和璟帝說此事定然不會如此順利,還不如借著群臣的面子。

    如今生前事又完成一樁,也算是心有所愿了。

    林長纓回到座位上,注意到沈清辭正默默地飲著冷酒,似乎沉思其中,并未理會她。

    落到此處,她探頭問道:“殿下可是怨我沒有提前告知?”

    沈清辭緩了口氣,捻轉著酒杯,說道:“沒有的事,我早該想到的,只是有些不明,林老太君并非貪圖誥命之人,定然不是她老人家讓夫人做的,按夫人的脾性也定然不會在意這些虛榮,如今怎么會這么突然?!?/br>
    “也沒有很突然,其實這也早就想好了要進宮說此事,祖母小時候在宮里長大的,她早就說過想再看看宮里景色,若封誥命便能隨時遞拜帖過來,以純善貴妃的脾性定然不會拒帖,不僅如此,還能隨時召宮中太醫(yī)調(diào)養(yǎng)下祖母的身子,我死......”

    倏地,她頓了頓,對上沈清辭的眸子,連忙改口道:“我以后也能安心些,怎么,殿下不會在意我們林家沾了你們皇室的榮光吧!這怎么說也是我們林家應得的?!?/br>
    說罷,她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沈清辭看在眼里亦是心下滋味復雜,緊握著茶杯,琥珀色眸光瞬間暗沉幾分。

    末了,只得淡淡道:“是呀!宮里的太醫(yī)的確是醫(yī)術精湛......”

    不多時,他們聞到一股濃重的羊膻味,抬頭一看才知是侍奉的太監(jiān)向各處落座的席位斟滿了羊奶酒,這還是阿依米娜帶來的見面禮。

    沒一會兒整個宴會都糅雜著一股膻味,對于吃不消的人來說著實是受罪,阿依米娜見有些人受不住,戲謔一笑,隨即起身持杯,拱手行禮道:

    “梁皇,此乃我北漠皇家草場的羊所產(chǎn)下的奶,正所謂‘馬逐水草,人仰潼酪’,羊奶酒自古以來皆有御膳酒的美名,所以叔汗此次命我前來帶上這羊奶酒以表我北漠結交和談之好?!?/br>
    話音剛落,璟帝就哈哈大笑起來,似乎很久沒如此敞開心扉大笑,連聲叫好,一手拿起羊奶酒一飲而盡,侃侃而談。

    “此次和談事宜順利,定能保邊境數(shù)十年和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