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得到答案的夏油杰只是一笑置之，將木盒遞給她：“你認識貼在這上面的符紙嗎？”

    從對方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異樣，與霧織看著以血為字的符咒，她向來不太關(guān)注這些，只依稀認得：“這是鎮(zhèn)壓咒靈的符紙?！?/br>
    夏油杰微笑：“要撕開嗎？”

    與霧織沒有動作。

    “……建議你直接帶走喔?！?/br>
    這是夏油杰僅聽到的那聲抱歉中，最后給予的善意，他不自覺壓低了嗓音。

    與霧織卻搖搖頭，不是她無法相信夏油杰，而是這種極惡之物必須謹慎對待，“我要確認這里面的咒物情況?！?/br>
    與霧織伸出指尖輕輕揭開木盒上的符紙。

    夏油杰閉了閉眼睛，嘴角卻緩緩揚起。

    剝離的符紙的瞬間封印解除，與霧織早有準備將符紙先一步毀掉，出乎意料的是符紙上的血咒化作新鮮的血液沖了出來！

    血絲立即纏繞在與霧織手上！

    “什么？”

    與霧織張開五指試圖推離這些血絲。

    束縛性很強的咒力，以血為媒介愈發(fā)提升了咒術(shù)的強度。

    “……這不是普通的符紙，是我特意從加茂家請來的鎮(zhèn)壓血咒符。”夏油杰低聲說著，緩緩?fù)撕髱撞健?/br>
    “血咒？”

    與霧織皺眉，右手被層層血絲桎梏住，白皙的手腕與濃烈的鮮血產(chǎn)生出極有沖擊力的色差美感。

    這些被注入了鮮血咒力竟然如此驚人。

    “也就是說……會詛咒撕開符紙之人?！毕挠徒芊畔履竞?，語氣悠然自得。

    “我一早就告訴過你，直接帶走會更好，這樣我就能打消念頭了啊……”

    “……原來是這樣嗎？”

    與霧織扯了下嘴角，將手腕反轉(zhuǎn)向上，手中的白光升起瞬間照亮了整個冰庫。

    “你不會以為咒力這種東西能桎梏神明吧？”

    她臉色漸漸冷下，平穩(wěn)對抗著加茂家所流傳下來的術(shù)式，神明之力本身就能削弱咒力，這層壓制只不過在拖延時間。

    “如果……”

    夏油杰抬手，黑色漩渦在他手掌上空浮現(xiàn)。

    “……如果，你不再是神明呢？”

    霎時，一陣青煙從他手中散出。

    夏油杰本身偏黑的瞳孔被低垂的眼睫遮蓋住，似有暗潮涌動劃過面前少女的發(fā)尾，趁她走神之際施展咒術(shù)。

    頃刻間被青煙籠罩的冰庫能見度降為零，

    “夏油杰！”

    與霧織果不其然怒了。

    被騙了？

    不，不是。

    他一早就勸告來意，示弱不過是催眠劑，呈遞被封印的木盒不過是投入陷阱，而最后的忠告……又是什么？

    漆黑的身影緩緩在與霧織身后立起，帶著瘆人的利爪與詭譎的九尾。

    那是——?。?/br>
    與霧織回頭幾乎一眼認出那只咒靈。

    那是她作為交換給夏油杰的狐妖咒靈！

    回憶瞬間浸入與霧織的大腦，栃木縣靠北面的村莊，深山老林中的神社，被人們遺忘的狐仙以及山中旅館的那個晚上。

    夏油杰……？

    「如果你不再是神明呢？」

    身披袈裟的黑發(fā)男人不知何時走到與霧織身邊，鼻尖被那股淡淡的檀香繚繞，濃郁到近乎完全覆蓋她身上的冷香。

    他手中的黑色漩渦還在，cao控著咒靈一步步靠近她。

    與霧織并不懼怕夏油杰與身后的咒靈，夏油杰是無法撼動神明的，但是她不知道這全是為了什么。

    為什么夏油杰要這樣對付她。

    她忽然很想知道答案，不去管手上纏繞的血絲，也不去看身后的咒靈，仿若星辰的眼眸似乎卷入了些許朦朧，像玻璃上的霧氣。

    “為什么？”

    夏油杰靜靜聽著她這句話，墨色將她籠罩宛如他擁著神明一般萬般貼近。

    “我記得霧織曾經(jīng)對我說過一句話?！?/br>
    耳邊的聲音卻如此輕柔，甚至無法分清哪個才是夏油杰最真實溫柔的親昵。

    在天元的地下宮殿，夏油杰曾滿懷絕望地這樣問過她，回應(yīng)卻讓他差點從咒術(shù)師的頂點跌落。

    「大概因為你們是咒術(shù)師吧」

    他和悟曾是最強組合，也是遠凌駕于咒術(shù)師之上。

    無論被上級或元老長輩議論過多少次的‘倨傲自大’，也從未被人否認過身為咒術(shù)師這一點。

    他當(dāng)然憤怒了。

    盡管他現(xiàn)在的身份看似與咒術(shù)師對調(diào)，卻無法忍受被否定的感覺，說起來真正傲慢的人，是與霧織才對吧。

    仗著身為神明的便利，給予或者剝奪都如此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

    無論是美美子和菜菜子還是他和悟，也同樣被丟下了不是嗎。

    那么我們來互換一下吧。

    假如——

    神明不再是神明。

    又是否會墜入人間。

    *

    偌大，空曠，寂靜又冰冷的屋子。

    乍看之下竟有幾分相似當(dāng)年囚禁菜菜子和美美子的那座牢籠，而身份被互調(diào)，濃烈的惡意覆蓋在與霧織周身。

    青色的煙霧淹沒了她。

    “我不會傷害你?！毕挠徒苷f完后又失笑，“應(yīng)該說，現(xiàn)在的我是無法傷害到你的。”

    以與霧織削弱的特性，除了借用加茂家以血為媒的咒術(shù)略加壓制，本身削弱傷害的特性在根本無害的咒術(shù)下顯得更加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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