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利爾紅色的卷發(fā)被熱風(fēng)吹得向上飄揚(yáng)起來，鮮紅的羽翼從祂背后展開，祂的翅膀比陶樂思所見過要更大，以至于陶樂思覺得祂保持翅膀張開的狀態(tài)走出門會被卡住，再加上祂臉上冰冷的怒容，使祂看起來像一只始祖鳥。

    祂抬起一只手，手中出現(xiàn)了金光燦爛的十字劍，劍鋒上的光暈逐漸擴(kuò)大，像是從地平線躍出的朝陽，光芒映亮了整個(gè)教堂，而地面的火勢隨之熄滅。

    教堂中擺放的椅子被風(fēng)吹得亂七八糟，滿地都是雜物，好像剛被洪水席卷過一般，不過沒有灼燒的痕跡。

    烏利爾對陶樂思輕輕頷首。

    陶樂思注意到，烏利爾沒有穿祂的黑西裝，也沒有穿白色的天使服，而且穿著一件紫白相間的長袍，也許這是屬于祂的戰(zhàn)袍。

    “我的女士，很抱歉將你卷了進(jìn)來?！钡k說，“上帝賜予我解決這件事的能力和責(zé)任，請你在一旁稍候，我將解救你的姐妹。”

    陶樂思退到一邊。大蛇與白馬隨之來到了她的身旁，隱沒在散發(fā)焦糊氣味、潮濕的空氣之中。

    她現(xiàn)在感到很累，吸了n多燃燒廢氣的肺在隱隱作痛，皮膚上被碎片劃傷的地方在緩慢愈合，同時(shí)給她帶來痛苦。她四處看了看，在管風(fēng)琴的演奏臺前，面目全非的克勞迪婭站在那里，她的雙翼完全張開了。

    “克勞迪婭，迷途的羔羊，你已經(jīng)墮落太久了，”烏利爾說，“你曾受膏上帝，而你背叛了祂?？藙诘蠇I，這一回，我無法再寬恕你。”

    “你無法戰(zhàn)勝地獄的力量，”克勞迪婭說，“你無法戰(zhàn)勝撒旦——”

    烏利爾揮動光劍，光芒比陶樂思任何一次所見都要輝煌，帶著無法抗拒的力量，像是海嘯襲來，天地崩裂，自四面八方形成氣流，沖向了克勞迪婭。

    祂的力量來自于上帝耶和華，無窮無盡，無從抵擋。

    克勞迪婭毫無懼色，撒旦的標(biāo)志再度浮現(xiàn)于半空之中，像一面五芒星形狀的盾牌，擋住了烏利爾的光芒。

    教堂所有的玻璃窗嘩啦一聲，全部爆裂，陶樂思在周身卷起氣流，避免被碎玻璃劃傷。

    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很混亂，非常混亂。

    陶樂思在一旁觀戰(zhàn)，身體正在緩慢恢復(fù)，傷口在漸漸愈合，只留下血痕和淺淡的傷疤。她看著教堂之中烏利爾和撒旦附身的克勞迪婭打得你來我往，后悔沒有在衣服口袋里揣一把瓜子，現(xiàn)在就可以邊看邊嗑。

    “您看著要不要趁亂溜走？”艾斯比出聲。

    “不，我挺喜歡看熱鬧的。而且，我至少要知道索莎娜在哪里，克勞迪婭究竟把她怎么了?！碧諛匪颊f。

    在光芒與火焰激烈碰撞，發(fā)出巨大的聲響與氣流，差點(diǎn)把陶樂思一塊連椅子都掀翻。烏利爾的身影又出現(xiàn)了，祂落到了教堂十字架的前面，紫色的長袍隨風(fēng)飄拂起來，從祂的神色來看，她很可能沒有占到什么便宜。

    “你吞噬了黑暗女神?！睘趵麪柍谅暤?。

    陶樂思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蛇和白馬出現(xiàn)在她的身側(cè)。

    “索莎娜……”她喃喃地說。

    她無法感受到索莎娜的氣息。當(dāng)她閉上眼睛，從克勞迪婭身上所傳達(dá)給她的，只有地獄之中無盡的火焰、硫磺與焦油。

    “我吞噬了三分之一的黑暗女神，這個(gè)女神孱弱，但是瘋狂，”克勞迪婭說，她時(shí)而是她自己的聲音，時(shí)而又變成一個(gè)男人嘶啞的聲音，“我還將要吞噬其他所有黑暗的女神，我將要重新降臨人間，令人類再一次被逐出伊甸園——”

    “烏利爾，”陶樂思忽然說道，她的聲音比她所想象得要更冷靜，“索莎娜曾經(jīng)中毒了，是卡俄斯之淚?！?/br>
    烏利爾轉(zhuǎn)過頭，看了陶樂思一眼。祂的怒容在看到陶樂思的瞬間平和下來，取而代之是一種溫柔而憐憫的神情。

    “我知道了，我的女士?！?/br>
    烏利爾的六翼張開，祂飛到了半空中，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十字劍。光芒像四面八方飛散而去，又在地面收攏。

    地面浮現(xiàn)出撒旦五芒星的標(biāo)志，同時(shí)傳出一聲類似于野獸般的嚎叫，好像烏利爾的攻擊確實(shí)傷害到了它。

    大量的火焰伴隨著狂風(fēng)從地上爆燃，碎玻璃渣被卷到了半空中。

    這一回，陶樂思感覺到了一點(diǎn)索莎娜的氣息，十分微弱，像是一個(gè)垂死之人，連帶她的狼人一同，好像正在火焰之中苦苦掙扎著，對著陶樂思發(fā)出瘆人的哭喊。

    索莎娜需要冷靜。

    陶樂思伸開手，冰棱從她的掌心浮現(xiàn)，如刀一般鋒利。她毫不猶豫，拿起冰刀往手腕上狠狠化了一刀，鮮血涌出來，化作一道細(xì)細(xì)的紅線，飄飛到空氣之中。

    好疼。

    比起上次用針管抽血有過之而無不及。

    然后她想起來，她其實(shí)不用造成外傷就能得到血的。

    烏利爾手中的十字劍光芒漸盛，甚至將祂的翅膀、衣服和臉龐都映照成了慘白色。陶樂思感到了刺眼，用沒有受傷的一只手遮擋住眼睛。

    所有的光都開始旋轉(zhuǎn)，陶樂思恍惚間以為自己進(jìn)入了迪廳，只是彩燈被全部替換成了氙氣燈，她的眼前一片交替的影像，什么都無法看清楚。她的血越流越多，在喚醒索莎娜的神志同時(shí)，也在凈化著她。

    只有陶樂思的血能夠喚醒沉睡的英格麗。

    只有陶樂思的血能夠拯救索莎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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