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靈魂覺醒之后，陶樂思獲得了一條作為神使的巨蛇，一頂可以乘涼的皇冠，還有著薛定諤的神力。除此之外，在她的內心中，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改變。她仍然有著人類的思想與情緒，她開心、滿足、難過、嫉妒，受著多巴胺和催產素的控制，即使是在目睹了種種神跡之后，她的所思所想，都是人，而非神祇。

    “我在深淵中已經沉睡了許多年，也許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適應現(xiàn)在的世界，”她微笑著對陶樂思說，“在我沉睡深淵的那一年，你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住在遙遠的地方。但是現(xiàn)在，你來到了這里，而且已經這么大了。時間過得真快，對不對？你要知道，在那個時候，烏利爾將我封印在你看到我的地方，我以為我只會沉睡幾個小時，或者幾天?？墒钱斘倚堰^來的時候，居然已經過去了十年……不過還好，還不算太晚，希萊麗婭仍然在這里等待著我，那真是太好了?！?/br>
    “她留在這里是為了維持住這座學校，而不是為了你。”陶樂思冷冷地說。

    索莎娜還在這里，陶樂思已經在索莎娜面前失態(tài)過了，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再對著英格麗失態(tài)。

    英格麗含笑看著她，那種表情分明就是“我知道你在撒謊，但是為了維持你可憐的自尊心，我暫時不打算戳破你的謊言”。

    陶樂思很想朝英格麗那張美麗且頗具成熟風韻的臉上來一套組合拳，不過她克制住了這種沖動。

    艾斯比愉快地在陶樂思意識里補了一刀：“您好，桃樂絲小姐，您想想看，在今年的十一月二十五日之前，希爾達為什么要執(zhí)著于進行儀式？”

    這句話在陶樂思腦中盤旋回蕩，像是一個房間中不斷傳來的回音。她快步地從祭壇之中跑了出去。她的身上沒有攜帶任何光源，她在黑暗中奔跑，如同游走于幻覺或是夢境。

    她穿過黑暗的通道，爬上了豎井，沖下樓梯，哐當一聲推開四層的那扇雕花木門。動作之重，簡直像土匪在打劫。

    希爾達的房間內，光線昏暗。書桌上亮著一盞臺燈，希爾達正在桌后，捧著一本書發(fā)呆。聽到動靜，她抬起頭，放下了手中的書。

    “桃樂絲，”她問，“你還好嗎？”

    陶樂思沒有說話，她用力扯下自己大衣系在腰間的衣帶，費力地將大衣脫下來，扔到地毯上。

    希爾達從書桌后站起身，走向了她。她察覺出了陶樂思的異樣。

    “你到底是怎么——”

    不等她說完，陶樂思已經搶步到希爾達的面前，伸手摟住她的脖頸，抬頭去吻她的下巴和脖頸。

    “桃樂絲，你先告訴我——”比起慌亂，希爾達表現(xiàn)出更多的是訝異，她試圖伸手去推開陶樂思，但是她的抗拒是軟弱的。陶樂思抬起頭，吻上了希爾達的嘴唇，使她所有來不及說出的言語都化作這冬夜之中的沉默，溺死在喉嚨之中。

    陶樂思閉上眼睛，她的眼前好像仍然有金光照耀，仿佛天使烏利爾的光芒將她灼傷，或是英格麗的金發(fā)令她感到刺眼。她攥著希爾達的肩膀，當她的嘴唇和舌尖觸及到希爾達的皮膚時，她感覺到自己慢慢平靜下來，好像是陣痛終于得到了紓解。

    “沒事了，陶樂思，已經沒事了。”希爾達將陶樂思擁在懷中，低頭吻著她的額頭。陶樂思將側臉貼在希爾達的胸前，過了很久，她平靜下來了，她擁住希爾達的肩膀，將臉完全埋入了她的衣服里。

    “讓我再這樣抱著你一會兒，”陶樂思咕噥著，“天啊，我希望時間永遠停留現(xiàn)在。”

    第60章 Je t'aime

    “桃樂絲, 聽我說，”希爾達一手輕輕撥著陶樂思垂在臉邊的頭發(fā)，她低下頭, 額頭幾乎和陶樂思相抵, 用一種哄誘小孩的語氣說到，“聽我說, 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不好。你太累了, 這讓你的臉色看起來非常糟糕。你需要的是休息，好好睡一覺?！?/br>
    陶樂思其實很想逞強地說，她不累，女神不需要休息，她不僅精神百倍，還能大鬧天宮, 根本停不下來。

    可是希爾達說得沒錯, 她感到疲憊和睡意向她席卷而來, 或許比起在希爾達臉上啃來啃去，她更需要的是躺在柔軟的床榻上沉沉入眠。

    “真的, 親愛的, 你現(xiàn)在必須休息?！毕栠_拉著陶樂思的手, 兩人一同走到臥室之中。

    陶樂思倒在床上，希爾達在床邊坐下來，將床頭燈調到一個合適的亮度。

    “你希望我關掉燈嗎？”希爾達問。

    “不, 就這個樣子……就很好?！碧諛匪颊f。

    她暫時什么都不去想，她將烏利爾和克勞迪婭鮮紅的翅膀, 英格麗金色的頭發(fā), 還有索莎娜黑色的瞳仁, 這些色彩鮮明的事物用意識擠壓進一個很小的角落?，F(xiàn)在, 所有占據(jù)她的心緒的，只有眼前昏暗的燈光，還有包裹在黑色如隱修女衣裙下的希爾達。

    “我想喝水?！碧諛匪颊f。

    希爾達起身去給陶樂思倒水，但是陶樂思發(fā)現(xiàn)她端過來的水是直接從水龍頭里接出來的涼水。

    “我想喝熱水?！碧諛匪加终f。

    “你要喝茶嗎？”希爾達挑起一邊眉毛，她從陶樂思的手中拿過水杯，并沒有絲毫慍色。

    “不，我只是想喝熱水，我喜歡喝熱水?！?/br>
    “我去找熱水壺?！毕栠_說道，走出了臥室。陶樂思抱著枕頭，聽見希爾達在外間走來走去忙碌的動靜，她感覺到內心比剛才要平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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