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得驚訝，”希爾達說，“學生們似乎不喜歡我。我是說，他們好像害怕我?！?/br>
    “學生們都會害怕嚴厲的老師?！碧諛匪颊f。

    “可是你不害怕?！?/br>
    “大概我和別人不太一樣吧?！碧諛匪茧S口說。

    希爾達駛出了城鎮(zhèn)，天全然亮了。她開到了郊外的一片山坡上，山坡上的草已經(jīng)全然變黃了，只有其間立著的幾棵柏樹仍然是翠綠的。陶樂思望著道路遠處，在濃重的云霧之中，隱約能看到群山的影子，山頂覆蓋著皚皚白雪。那里會是阿爾卑斯山嗎？

    陶樂思還想再看看清楚，又是一陣烏云飄過來，天色暗了下來。

    “陰天了?！毕栠_說。

    她們在九點多的時候抵達了萊茲城鎮(zhèn)。希爾達將車停在路邊，去咖啡廳里買了三明治和咖啡。兩個人坐在車里吃完了這頓不算豐盛的早餐，希爾達又發(fā)動了汽車，朝萊茲郊外的雷曼莊園駛?cè)ァ?/br>
    第25章 哦嚯，第一次表白被拒絕了

    希爾達還沒有把車開出萊茲城區(qū), 天上就開始滴落雨點?？磥硭八f的“陰天了”只是一種美好的愿望，事實是不僅陰天了，而且還下雨。

    她將車停到雷曼莊園前時, 雨下大了。

    莊園立在懸崖之上, 懸崖之下就是海灘，風景宜人, 就像是女作家杜穆里埃的小說《蝴蝶夢》中所描寫的曼德雷莊園。陰雨天時, 從道路下方向上望去，更有一種駭人的氣勢。

    “過去這里住著的人姓雷曼，傳說他們一家都是從英格蘭那邊來的，很多人說他們是吸血鬼，”希爾達說，她和陶樂思冒雨步行通過去往莊園的石質(zhì)臺階, “到了最后一代, 雷曼家已經(jīng)沒有多少錢了。他們的小兒子據(jù)說和魯?shù)婪蛲踝邮桥笥?。一?zhàn)時, 他逃到了國外，之后再沒有音訊, 可能死在了列支敦士登。二戰(zhàn)之后, 這里就對外開放了。”

    盡管是個周六, 不過不知道是因為她們來得太早了，還是因為天氣欠佳，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陶樂思恍恍惚惚地覺得, 仿佛希爾達成了這個莊園的主人。

    莊園保留了英國都鐸王朝的建筑風格，在莊園前的花園中, 有一個灌木所修建而成的迷宮, 樣子有點像《閃靈》里面的那種, 不過規(guī)模沒有那么大?？斓蕉炝? 灌木呈現(xiàn)一種深青綠的顏色。

    這時候，雨下得大了起來。兩人走到迷宮里。灌木有一人多高，陶樂思一進去就暈頭轉(zhuǎn)向。好在希爾達對此應(yīng)該很熟悉了，她帶著陶樂思在雨中從迷宮的通道中穿梭，在每一個岔路都準確的選對了方向。

    “這種迷宮實際上是維多利亞時代莊園的裝飾，用來向客人炫耀和打發(fā)時間。”希爾達說。她的步伐很快，陶樂思需要小跑才能跟得上。她那身黑衣讓她顯得更像一直在這座莊園中徘徊，存活于上個世紀（指19世紀）的幽靈，而陶樂思的牛仔褲和燈芯絨外套讓她覺得自己不知道是來干什么的。

    灌木迷宮的規(guī)模并不大，幾分鐘之后，兩人就走了出去。隨后希爾達帶著陶樂思到室內(nèi)避雨，并參觀了莊園中的圖書館、收藏室、臥室、酒窖之類的地方。這里雖然極力想要模仿出英國皇家精致生活的風格，但不少地方還能看出德式建筑的痕跡。

    陶樂思摘下了被淋濕的報童帽，一邊盯著藏品室中展覽的雕塑和繪畫作品，想著學院下方的迷宮，還有通道中所展示的藝術(shù)品，是否與此也具有相同的意味？

    不過她沒有什么美術(shù)鑒賞能力，也許讓克勞迪婭過來，還能發(fā)表出一些有營養(yǎng)的觀點。但陶樂思并不覺得無聊，她只是覺得自己能夠通過這種方式，觸碰到平時觸不可及的，希爾達的另外一面。

    參觀過莊園地上建筑部分后，她們又來到了地下的酒窖。酒窖一半沉入地下，光線昏暗，只有高到幾乎與天花板平齊的窗子透下來一點光，站在其中隱隱能聽到窗外的雨聲。

    “我不喜歡這里，這里又黑又悶，”希爾達說，“但是每次來到這里時，我都會在這里逗留幾個小時。”

    “為什么？”陶樂思問，“如果你不喜歡這里，應(yīng)該會趕緊離開這里才對?！?/br>
    “我們都不喜歡塵土，但最終覆蓋我們尸骨的，還是塵土?！毕栠_說，“我以前的一位朋友經(jīng)常會這么說?！?/br>
    陶樂思不太容易能夠想象到希爾達會有什么密友，她向來是獨來獨往的。也許在她年輕時，也曾有過快活而甜蜜的時光。

    酒窖旁邊還有一間房子，過去是儲藏室，現(xiàn)在被改成了現(xiàn)代餐廳。此時沒有什么顧客，希爾達帶著陶樂思在其中落座。

    餐廳提供法國菜，希爾達點了馬賽魚湯和法式燴土豆。魚湯上得很快，侍應(yīng)生先是把湯盛到兩人面前的淺盤中，陶樂思嘗了一口，覺得味道一般，還有點腥味；隨后侍應(yīng)生又端上了魚料，紅色的湯中有魚rou、青口、大蝦之類，當作風味特異的海鮮大雜燴還不錯。

    “我并不太喜歡法餐，”希爾達說，“不過我喜歡吃法餐時的氛圍?！?/br>
    “浪漫？”陶樂思問。

    “不，是虛幻。”

    陶樂思沒有明白希爾達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如果今天是個晴天，我們下午可以去花園里消磨時間，”希爾達繼續(xù)說，“可惜今天下雨。但是沒關(guān)系，吃完飯后，我們可以喝一點酒?！?/br>
    陶樂思本來以為所謂的“喝一點酒”是吃飯時喝的半杯佐餐用的葡萄酒。但是在吃完甜點，侍應(yīng)生將餐盤都收走之后，希爾達低聲囑咐了幾句。過了一會兒，又一個戴著領(lǐng)結(jié)的侍應(yīng)生走了過來，手中托盤上有一瓶顏色和質(zhì)地看起來都很像風油精的酒，還有兩個加了冰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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