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希爾達(dá)的表情，她一定是問了個蠢問題。

    “當(dāng)你在鋼琴上彈奏mother的時候，當(dāng)你看到那些學(xué)生身上發(fā)生的事情時，你卻來問我，學(xué)院里是不是有問題？”希爾達(dá)溫和地反問。

    陶樂思在琴凳前坐下，鋼琴的蓋子是合上的，她看著那已經(jīng)顯得陳舊的木板顏色。

    “你明白我想要問的是什么，我只是一個學(xué)院里的學(xué)生，和安娜她們一樣?！?/br>
    希爾達(dá)久久地望著她，沒有說話。她的左手有好幾次不自然地動了一下，好像是要從衣服口袋里去取香煙，但是她克制住了。

    終于，希爾達(dá)說：“桃樂絲，留在學(xué)院里，不要離開?！?/br>
    第17章 三位一體、三岔路、三相神

    陶樂思在宿舍的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一會兒豎著躺，一會兒橫著躺，一會兒斜著躺。

    安娜的床鋪空蕩蕩的，陶樂思刻意翻了個身，不用去看安娜的那張床。她眼前總是浮現(xiàn)出安娜渾身是血，還有亨利摔在馬路上的畫面。

    “我總覺得我需要做點什么，再這樣下去，再一個一個地死人可不成?！碧諛匪紝Π贡日f。

    “您現(xiàn)在終于意識到該干這事兒了啊，”艾斯比說著風(fēng)涼話，“您終于不打算攻略談戀愛了啊?！?/br>
    “希爾達(dá)還不愿意告訴我太多事情，也許我應(yīng)該和她有信息交換，”陶樂思將雙手墊在頭下，“那么，我下一步又該做什么？”

    “明天是周末，去找克勞迪婭談?wù)劙?，”艾斯比建議道，“我現(xiàn)在對她很感興趣?！?/br>
    陶樂思想了想，雖然艾斯比經(jīng)常夾帶私貨，但他說得也有道理。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宿舍樓中大多數(shù)人還在酣睡，陶樂思就起床了。她趕在警察調(diào)查亨利的死亡事件之前就從學(xué)院溜出去，穿過馬路，推開了格雷厄姆酒店那扇頗有羅曼式建筑風(fēng)格的門。

    酒店大堂里，只亮著一盞枝形吊燈，一個侍應(yīng)生正在柜臺后面打瞌睡。陶樂思猜測克勞迪婭可能還在睡覺，于是決定在大廳稍微等待片刻。就在這時候，她聽到有人在叫她。

    “朵拉——你的昵稱是朵拉吧，桃樂絲？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陶樂思回過頭，發(fā)現(xiàn)克勞迪婭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她的身后。她的睡衣外面套著一件淺藍(lán)色的晨衣，紅發(fā)垂在衣服上，好像是在緞子上怒放的某種不祥之花。

    “你怎么在這里？”陶樂思很驚訝。

    “我知道你今天要來，所以早早就在這里等著你——天啊，你真的是來太早了，”克勞迪婭掩住嘴，打了個哈欠，她抓起陶樂思的手臂，帶著她走向電梯，“我一會兒會讓酒店把早餐送到房間里，我們?nèi)ノ业姆块g里吧?！?/br>
    酒店電梯還是老式帶著伸縮柵欄門的樣式，鐵柵欄門關(guān)上后，緩緩地上升著。

    這種狹小封閉的場所令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有點尷尬。鏈條嘎吱嘎吱地響，陶樂思想說點什么，哪怕是聊聊天氣之類的閑話也好。

    克勞迪婭卻先開口了：“朵拉，我知道你想要和我談什么，這些天我找了一些資料，放在我的房間里，也許會對你有用?！?/br>
    陶樂思很懵逼，她怎么知道克勞迪婭為什么知道陶樂思想要知道什么？

    艾斯比說：“桃樂絲，禁止套娃哦?！?/br>
    電梯到了六樓，克勞迪婭領(lǐng)著陶樂思來到她的房間中。

    房間收拾得很干凈，不太像一個畫家的房間，最起碼顏料、筆刷之類的工具都整整齊齊擺放著。窗戶邊支著一個畫架，桌子上堆了一些書和本子，還有一些沒有完成的線稿。陶樂思看了看那些線稿內(nèi)容，大致都是女子，各種各樣的——從披著頭紗的圣母，到深巷中吸煙的流鶯。

    克勞迪婭優(yōu)雅地在窗前的圈椅上坐下來，對陶樂思做了一個“自便”的手勢。

    “上次你給我畫的速寫，在我回去看它的時候，畫面卻變了，”陶樂思翻看著克勞迪婭的畫稿，“變成了一個女鬼的臉。”

    “我畫的是我所見?！笨藙诘蠇I說。

    “包括圣母？”陶樂思看著手中的圣母像鉛筆稿。畫面中的圣母長相古典溫婉，但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畫得太過隨意，顯得眼神空洞。

    克勞迪婭只是報以意義不明的微笑。

    “如果我是你，”她說，“我會先打開那個筆記本看看?！?/br>
    桌角擺著一個封面做工十分精美、有著燙金裝飾的筆記本。陶樂思打開本子，第一頁用鋼筆摘抄了一些內(nèi)容：

    “赫卡忒是古希臘神話中的一位女神。她是流星女神與泰坦之神的女兒。

    赫卡忒掌管夜晚、魔法、道路、鬼魂。在羅馬神話中，赫卡忒又被混淆為月亮女神戴安娜。

    赫卡忒象征世界的陰暗面。”

    陶樂思震驚地抬起頭，看著克勞迪婭。

    雖然康拉德音樂學(xué)院中的學(xué)生都知道學(xué)院里鬧鬼，還有惡魔什么的之類，但他們都不知道這所謂的惡魔是借赫卡忒名義的邪神。陶樂思知道赫卡忒，是因為她是個穿書的；索莎娜知道赫卡忒，是因為她曾經(jīng)在地下密室的裝飾品上看到赫卡忒的名字。

    而克勞迪婭，作為一個異鄉(xiāng)人，她為什么又知道這些？

    “你怎么——你到底是——”

    “你可以繼續(xù)往后看。”克勞迪婭說。

    陶樂思將筆記翻到了第二頁。

    “赫卡忒是一位三相女神。她有著三具身體，她的神像被擺放在三岔路口，她的眼睛能夠看向每一個方向。中間的女神兩手持著火炬，兩側(cè)的女神如她的羽翼，只有一手持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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