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機一直嗡嗡地響了好幾聲。

    路尚時打開手機，沒先看消息，而是打開了圖庫點開了一張圖片。

    那是從唐珂家出來時，他站在窗戶外光明正大拍的。

    五分鐘后，終于遂了兩人的愿，路尚時出現(xiàn)了。

    喵～：【［圖片］】

    談瑟幾乎秒回：【這誰啊？［好酸］】

    暖男：【這裝扮怎么感覺在哪里見過？】

    暖男：【尚尚從兔崽家回來了？怎么樣他沒瘋吧】

    路尚時還不知道回復(fù)他哪一句，舒殊比他快了一步，挑了談瑟一個問題回答了。

    凡人：【熱搜?！?/br>
    暖男：【哦！】

    暖男：【想起來了！】

    他正要再問這是誰，路尚時的第二條消息也恰巧過來了。

    喵～：【商壹?！?/br>
    喵～：【圖片里的人】

    世紀(jì)般地寂靜過后，后面就是談瑟跟舒殊瘋狂艾特唐珂，要不是路尚時在滿屏的兔崽中回了句他手機壞了，他們能瘋到明天。

    唐珂對群里面的情況全然不知，逛完妖怪論壇，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人貼上了騙子標(biāo)簽，也沒好意思出來澄清。

    澄清是澄真相的，他哪兒敢。

    啪嗒。

    浴室的門開了。什么澄清不澄清的，不管。

    唐珂下意識關(guān)了電腦抬頭，眼睛卻在剛投過去就愣住了。

    之前根本就沒想過家里會來這么一個人，哪怕唐珂有干凈的睡衣他都沒拿出來，因為目測商壹穿上肯定小。

    但就像有先見之明，唐珂家里卻有商壹那個尺寸的衣服。

    ──其實是他想學(xué)設(shè)計那段時間，先學(xué)的設(shè)計衣服。

    本以為會成功，畢竟他干過那么多工作都挺心靈手巧，可他在設(shè)計這條路上嚴(yán)重地高估了自己，畫作讓談瑟一看，差點把半個師傅氣得當(dāng)場打人。

    但唐珂當(dāng)時是按著將近190的身高和完美身材比例設(shè)計的，兢兢業(yè)業(yè)辛辛苦苦雖然最后什么也沒弄成。

    可唐珂卻覺得這事兒吧，做不成是個遺憾。

    從那以后，家里就總會有兩套這個尺寸的衣服，就像提醒自己手廢的過往真的存在過。

    也算自欺欺人地完成了這個缺德的遺憾。

    只是都這樣了也沒見他有多上心，設(shè)計不了就算了，買的也粗糙，上下兩件衣服就是最簡單的白襯衫長褲子。

    將自欺欺人直接進行到底！

    可那最簡單的襯衫和長褲到了商壹身上，卻意外的不簡單，亮人眼的修身合適。

    他一身古裝褪下，那雙不僅筆直、且長得過分的腿被長褲包裹住唐珂眼睛都沒眨一下。

    唐珂想，剛洗完出來，水能擦多干凈，襯衫應(yīng)該會有地方是濕的吧，所以他的視線上移了。襯衫干凈平整，一眼過去好像連褶皺都沒有。

    唐珂：

    不知道商壹從這眼神里看出了什么，他道：我用妖力將自己弄干了。

    唐珂：

    再往上看，果然，頭發(fā)都是干的，還有

    唐珂雙眼微睜，一下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表情都不好了：商先生，您怎么把頭發(fā)

    只見商壹的長發(fā)只是洗了次澡就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只蓋過了耳朵的半長發(fā)。

    長發(fā)時，頭發(fā)都只聽話的待在背后，商壹倒不怎么刻意管，可半長發(fā)了，鬢兩側(cè)的頭發(fā)就很擾人地擋著臉，低頭時還比較影響視線。

    意識到這個，他把半長發(fā)隨手一抓，將一半發(fā)量用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紅繩綁住了。

    紅繩有些長，綁完有兩條半長的小尾巴當(dāng)做頭發(fā)附在了銀發(fā)之中。

    頭發(fā)短了，總有不聽紅繩使喚的，他額前還有幾縷頭發(fā)不整齊地落下來擋住了些眉眼。

    凌亂，卻顯眼的漂亮。

    長相美艷的人要是這樣拾掇一下，除了美之外，可能還會顯得有點娘。

    但商壹棱角分明，下顎線都不必刻意的從側(cè)面去看就能讓人描摹出來，他茶色的眼眸時常冷漠視物，都不屑盯著爾等眾生凡人，連帶著雙眉都有股不容忽視的凌厲之氣。

    此時的緋色小痣也都好像不是朱砂緋色的了，像接近結(jié)痂的鮮血。

    這樣的商壹，會被人說好看，但絕不敢說他美。

    一對比，竟然還是長發(fā)商壹顯得更柔和一些。

    而唐珂那句怎么把頭發(fā)搞沒了也沒敢再說，怕萬年大妖盯上他報復(fù)。

    只不過他顯然低估了商壹的肚量。

    意識到眼神，商壹道：并非剪的，妖力使然。我看你們這里都是此種裝扮。

    他抬手抓了下頭發(fā)，眉頭輕蹙很不習(xí)慣的樣子。

    但似你這種他盯著唐珂腦袋上的一頭利落呆毛，不太認同：我不習(xí)慣。

    唐珂：

    既來則安，商壹低頭看著自己第一次穿的衣物，雖然覺得奇怪，但并未不適：我先還債吧。

    唐珂立馬接：給我？

    商壹點頭。

    唐珂眼睛亮了，怕人反悔似的，語速都快了起來：您之前生活的地方我不好多問，商先生現(xiàn)在既然來了這里，并且好像還不太熟悉，那您要是見了別人也像和剛見我那樣似的，別人肯定以為您是個神經(jīng)病。所以工作的事兒不用出去找，退而求其次，可以直接給我打工，這里吃的喝的住的都隨意揮霍，您看行嗎？

    商壹：

    這一大堆的話，聽起來實在有些困難，但大致意思商壹是懂了的。

    這小妖說在這現(xiàn)世里，和眾人相比，他像個瘋子。

    小妖還說他與其出去尋事做掙銀兩，不如直接跟著他。

    有飯吃有水喝有地兒住。

    但是

    商壹略沉吟片刻，不知道有沒有理解錯唐珂的意思。

    熟悉這里，盡量不與其太過不合群，我會盡力、盡快做，所欠銀兩我也定不會抵賴，商壹面色嚴(yán)肅，一本正經(jīng)：但以身相許之事，我覺得還是有些許過了，不太可。

    唐珂：

    唐珂：？

    唐珂：

    第14章

    路尚時雖然說了唐珂手機壞了，但阻擋不住他們在群里瘋狂討論。

    暖男：【所以唐珂昨天說的是真的？】

    喵～：【嗯?！?/br>
    暖男：【蒼天哪，這個世界發(fā)生了什么［狗狗豎起耳朵嚇呆驚恐］JPG.】

    暖男：【不行，我得去好好看看那張圖。】

    暖男：【亂了！我已經(jīng)畫不下去了】

    暖男：【我走了！】

    他一個人用此生最快的速度連發(fā)了好幾條消息，路尚時想回復(fù)一句都不行。

    直到談瑟說要去認真地看兩眼圖片，群里彈出消息的速度才明顯降低。

    路尚時還等著他繼續(xù)瘋呢，誰想到談瑟這一看圖片，竟是再也沒出現(xiàn)。

    但另一個人像是看夠了圖，開始在群里說話了。

    凡人：【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他好熟悉】

    古董界里出現(xiàn)那么多年，能不熟悉么？

    凡人：【你們有嗎？】

    喵～：【沒有】

    喵～：【你在劇組都能被唐珂?zhèn)魅?？?/br>
    得，沒有唐珂在，幾人的關(guān)系就快變成流水的了。

    舒殊也消失不回復(fù)了，但他在化妝間卻一直在想這種感覺到底從何而來。

    這部戲夜戲很多，舒殊低頭玩著手機，化妝師在身后給他修著一會兒的造型。

    想什么呢舒老師？這么入神。一直等造型太無聊了，化妝師開始沒話找話。

    舒殊從群里的聊天頁面退出來，隨口答：沒什么。

    四個人在的【群魔亂舞】，現(xiàn)實里好像只有談瑟還比較貼切在群里的性格，唐珂倒也還好，但剩下的兩個人就和屏幕里完全不一樣了。

    路尚時禁欲老學(xué)究，在屏幕上卻可以發(fā)很萌的表情包。

    舒殊打字聊天時感覺話挺多的，應(yīng)該平易近人，但其實他才是真冷。

    如果沒必要，他多一個字都不想說。

    和舒殊合作好幾年了，人怎么樣別人當(dāng)然知道，化妝師了解舒殊只是不怎么愛表現(xiàn)，還在有意無意地找著話題，不至于讓時間太難捱。

    合作挺久了，我特想知道舒老師有沒有喜歡的人。

    有。

    啊哈，你粉絲知道肯定得哭好一陣了，圈里人？

    不是。就快好了，舒老師再等等哈。

    嗯。舒殊每句話都會認真應(yīng)，只是詞不多。

    微信頁面一直亮著，舒殊眼睛又開始盯著那個置頂?shù)馁~號，應(yīng)該顯示未讀消息的位置，也顯示著他們上次聊天的時間。

    ──兩年零十一天前。

    舒殊點進去，在聊天框里輸入【你回來了嗎？】又被一個字一個字刪掉。

    如此反復(fù)好幾次，他終于抿著唇按滅了手機，抬頭專心地看自己的造型了。

    那句【我有點想你，你能不能回來一趟看看我】終究是沒能發(fā)出去。

    摒棄這一點，他又在想：唐珂家里來了個身世不明的人，是好是壞只從一張照片上根本看不出來，我得找個時間去找一趟唐珂。

    打算從照片上看商壹是好人還是壞人的不止舒殊一個，談瑟也在看。

    只是越看他眉頭皺得越深。

    當(dāng)時路尚時已經(jīng)從唐珂家出來了，這照片是透過窗戶拍的。

    圖片里的商壹側(cè)對著窗坐在沙發(fā)上，只向外面露了右半部分的身體。

    那人滿頭銀發(fā)，側(cè)臉猶如精雕細琢，棱角分明，路尚時盯著看了會兒，又點了兩下屏幕把圖片放大，看到了商壹右眼角下有顆很顯眼的緋色小痣。

    活了五百歲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商壹，但唐珂說的、以及路尚時的證據(jù)，談瑟也不得不去思考一下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但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等擴大圖片一再確認，談瑟竟將腦海里的一副畫和這張側(cè)臉對上了五分像。

    那是唐珂十年前和他學(xué)設(shè)計，他有幸做了次半個師傅的時候。

    可唐珂設(shè)計衣服不行，手殘的厲害，但又不服氣轉(zhuǎn)而改畫了人，畫了一個路尚時當(dāng)時說沒這么美的人物。

    那張人像畫唐珂也是磕磕絆絆畫了一年多才完成。

    可見廢到什么程度。

    談瑟作為半個師傅，自然見過不少次那人像畫。

    和這張照片差不多，那人像也只是張側(cè)臉而已，但那銀發(fā)與緋色小痣幾乎是非常明顯的、帶有標(biāo)志性的東西了。

    在還沒見過商壹的情況下，哪怕只有五分像，談瑟都無比堅定地認為唐珂畫的就是商壹！

    談瑟心想，看來兔崽當(dāng)初是真喜歡商壹這紙片人啊。

    由于商壹的突然出現(xiàn)，談瑟被迫中止了設(shè)計圖。

    他身前的桌面上擺放了一大堆被寫寫畫畫的白紙，最上面的一張圖，是他最新的設(shè)計。

    目前那上面只有一輪圓月。不知道到底出于什么原因而畫商壹的唐珂，此時還在客廳里和商壹面對面大眼瞪小眼。

    那句以身相許不太可經(jīng)久不息地在腦子里橫沖直撞。

    待商壹的眼神已經(jīng)徹底帶上了這人竟敢肖想我，唐珂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竭力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一時間語速能與千里馬媲美，臉都急紅了。

    他強力表達自己只是在說普通的打工、工作、掙錢，沒任何其他不切實際的意思！

    沒想到話題是商壹先挑起來的，解釋的卻是由唐珂，急切的態(tài)度還挺真情實感，特別像回事兒。

    而最后搞明白了對方是何意的商壹臉不紅心不跳，看唐珂臉都紅了，他還奇怪：不是便不是，你如此急切是做什么？

    唐珂：

    一句話下來，對方又不說話了，商壹很煩：我真以身相許還委屈你了？

    唐珂：

    唐珂沉默。

    唐珂臉熱。

    唐珂頭搖的像撥浪鼓，更快速地否認：不不不不委屈，不委屈

    商壹瞥他一眼，嗤了一聲，坐沙發(fā)上喝茶去了。

    第三次來，談好要在這里打工，他已經(jīng)很自來熟地暫且將自己當(dāng)做唐珂家的人了。

    唐珂在原地自行消化了一會兒，也跟著坐下了。

    旁邊響起了一陣窸窣地聲響。

    玻璃杯太過晶瑩剔透，商壹正把玩的愛不釋手，聽到聲音自然地向唐珂那里看過去。

    就見小妖把上次詢問過他吃不吃、那種好看的糖剝開，把奶白的糖體放進了嘴巴里。

    糖球在唐珂口腔里含著，鼓起了一個小包，那塊兒皮膚都跟著冒了點甜似的，白得可人。

    把糖紙扔進垃圾桶，一抬頭對上了茶色眼眸，唐珂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又從兜里抓了幾顆出來。

    他們兩個坐對面，中間隔了個小茶幾，唐珂掌心朝上向商壹那邊遞了遞，又怕對方嫌棄自己離得太近不適應(yīng)，自己選了個合適的距離抬著手，不動了。

    唐珂發(fā)出邀請：商先生嘗嘗？很甜的，特別好吃。

    商壹視線隨著他遞過來的手和糖移過去，離太遠了，他不從沙發(fā)靠背上直起身夠不到。

    商壹：

    這到底是想讓吃還是不想？看起來是個很護食的崽子。

    商壹眉毛不可察覺地微動了一下：你離得如此之遠，我如何拿？

    唐珂：

    話落地，不待唐珂反應(yīng)，商壹率先皺起了眉，像是無語自己的無聊，也像是重新想起了自己性冷淡。

    下一刻，手上沒任何感覺，唐珂看著手里的一顆糖叛逆起飛去找商壹了。

    拿到之后，商壹只是低頭把那小小的糖果研究了半天，研究了得有十分鐘才學(xué)著唐珂的樣子把糖紙剝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