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悅連聲叫著，陳果人已經(jīng)拎著包快步走到了門口，低頭滑動著手機打電話。

    出了服裝店，陳果左右張望著找出租車，車還沒找到，耳邊的電話接通了。

    “周師兄，我要見季楚寒?！?/br>
    她焦灼地說。

    半個小時后，陳果按周明睿發(fā)來的地址，來到南城第一人民醫(yī)院。

    特護病房里，季楚寒穿著病號服躺在床上，腦袋被白紗裹著，左手用石膏固定著，身上連接著儀器，還有輸液管。

    陳果站在窗外，過了探視時間，只能透過玻璃窗看著他。

    “為什么會這樣？”她嗓子發(fā)抖地問。

    周明睿站在她身邊，把那天她陪客戶喝多了，差點被陌生男人猥.褻，然后季楚寒跟人打架，后來把她帶回家的事告訴了她。

    “當時那人報警了，楚寒第二天被警察帶走，這事賠了不少錢，對方也答應和解了。結(jié)果前段時間姜秘書那事，他去酒吧找姜秘書要說法，又碰到那個人，當時那人帶了一群人，楚寒哪里是對手，然后就……”

    陳果記得那次自己陪客戶喝多了，第二天醒來腦子斷片，吃早餐的時候看到季楚寒手背上有傷，問他怎么弄的，他只輕描淡寫地說是搬東西碰的。

    現(xiàn)在再聽周明睿這樣說，她的心頓時揪起來?？粗稍诶锩嬉粍硬粍拥募境劭舭l(fā)熱，嗓子也跟著啞了，“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些?！?/br>
    “他當然不會跟你說，他當時不是說要追你？自然不會希望你有心理負擔。他肯定希望你跟他在一起，是因為愛，而不是因為感動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他是舍不得你感覺到一點點勉強和不情愿?！?/br>
    “陳果。”周明睿轉(zhuǎn)頭看著她，“他真的很愛你，比他自己嘴上說的，比你以為的，還要愛你?！?/br>
    第41章

    聽著周明睿說的那些話, 陳果淚眼婆娑地站在那里，視線一片模糊。

    “你還好意思來？”

    耳邊忽然響起憤怒的聲音，陳果循著聲源轉(zhuǎn)過頭, 眼淚掉下來，清楚地看到池莉踩著高跟鞋, 氣勢洶洶地沖過來。

    “楚寒就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池莉一到面前, 就揚起手要打她。

    陳果不避不閃, 就站在那里。

    倒是周明睿及時擋在了二人中間，一把將池莉的手抓在空中, “莉莉你冷靜點！”

    身后跟過來的池越也趕緊將池莉拉開，“別鬧！這里是醫(yī)院！”

    池莉掙扎了幾下沒掙開，眼眶通紅地望著自己的哥哥，用手指著陳果，“如果不是她，楚寒不會變成這樣的！”

    陳果整個人好像都麻木了, 怔怔地站在那里, 只有眼淚在不停掉。

    周明?；剡^身, 抓過她手臂，拉著她繞過池莉。

    陳果被他帶著機械地往前走，隨后進入電梯。

    此時電梯里面恰好只有兩個人，陳果低著頭, 小聲囁嚅著說：“對不起?！?/br>
    “這事不能怪你。”周明?？此@樣于心不忍, 抬手拍拍她的肩，“你本來就什么都不知道?！?/br>
    “只是池莉那個人吧, 脾氣就那樣，大小姐心性，動不動就要爆炸似的?！?/br>
    陳果啜泣幾聲, 抬手抹掉眼淚，“季楚寒什么時候能夠醒過來？”

    周明睿輕拍她肩膀的動作一頓，“這個……不好說，他腦部受了重創(chuàng)，即便是醫(yī)生，也給不出具體的時間?！?/br>
    “那就沒有辦法了嗎？”陳果抬起頭，眼睛通紅地望著周明睿，“能夠讓他快點醒過來的辦法?！?/br>
    周明睿：“醫(yī)生說，他人雖然昏迷不醒，但，是有意識能夠感覺到外界刺激的，所以建議身邊親近的人多加陪伴，只是……楚寒從小父母雙亡，也沒有兄弟姐妹，我現(xiàn)在一個人要顧公司很多事，也沒辦法每天過來看他，如果可以，你多來陪陪他，你看怎樣？”

    父母雙亡，沒有兄弟姐妹？

    原來季楚寒的家庭背景，比她知道的還要糟糕。

    “好?！标惞嵵氐攸c點頭，“我以后每天過來。”

    **

    經(jīng)過一周的觀察，季楚寒的各項生命體征趨于穩(wěn)定，已經(jīng)不需要再住加護病房。陳果第二天過去探視的時候，正碰見醫(yī)生帶著護士給他轉(zhuǎn)病房。

    周明睿給他安排的是單人間，環(huán)境設施比普通病房要好。

    陳果跟過去，站在門口等，待醫(yī)生護士把季楚寒安頓好，她才進去。

    醫(yī)生之前沒見過她，用陌生的眼神打量著她，“你是病人家屬？”

    此前，陳果還沒有過單獨到醫(yī)院探望病人的經(jīng)驗，被問得卡頓了一下，后誠實道：“還不是家屬?！?/br>
    醫(yī)生推了下眼鏡，“哦，那就是女朋友？”

    “……”

    陳果怕醫(yī)生不給她看了，也沒否認，還默默點了下頭。

    醫(yī)生雙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里，走到她面前，說：“最好的治療手段和藥都給他用上了，接下來主要靠他自己還有家屬，你平常可以跟他多說說話，說一些能夠調(diào)動他情緒的事，喜怒哀樂都可以，對他的大腦意識具有一定刺激作用?！?/br>
    陳果受教地點點頭，“好的，謝謝醫(yī)生。”

    護士最后確認一眼輸液瓶，轉(zhuǎn)身跟著醫(yī)生出去，順帶給她關上了門。

    陳果移步走到病床前，看著靜靜躺在上面的季楚寒。

    他本來就是冷白皮，受了傷躺在那里，看起來更顯慘白和虛弱，唇色都快跟肌膚一樣沒有血色了。

    陳果鼻子一酸，眼眶頓時通紅，視線又模糊起來。

    她想去拉季楚寒的手，結(jié)果他整個左手是被石膏固定住的，那邊的右手又連著輸液管。她只好輕輕扯著他手臂上的病服，一邊掉眼淚一邊囁嚅著說：“不是要做我的男朋友？這樣的男朋友我可不要，你得好好的，我才能跟你在一起?！?/br>
    她剛說完，身后響起敲門聲。

    她伸手從床頭柜子上扯了張紙巾，擦掉眼淚，轉(zhuǎn)頭看向門口。

    只見姜雨薇推著門走進來，懷里抱著一束鮮花，以及手里拎著一個黑色紙袋。

    和陳果視線對上，姜雨薇楞了下。

    陳果吸了吸鼻子，皺著眉眼眶通紅地瞪著她，“你來做什么？！”

    姜雨薇看了眼她身后病床上的季楚寒，后將懷里的花放下，問：“我們談談？”

    **

    十分鐘后，醫(yī)院最近的茶餐廳。

    “這個，是寒總落在我那里的外套?！苯贽睂⑺噙^來的那個黑色紙袋，放在桌上推給陳果。

    陳果坐在她對面，冷眼瞧了下那袋衣服，“所以你找我談什么，跟我示威？”

    “不是的，你誤會了?！苯贽绷⒓捶裾J。

    頓了頓，她低下頭，雙手緊握著桌上的杯子，說：“我承認，我喜歡他，默默喜歡了很多年。”

    “然后你……突然出現(xiàn)了，寒總對你跟對別的人不一樣，我有了危機感?！?/br>
    大概是見季楚寒變成現(xiàn)在這樣，姜雨薇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把那晚的真實情況跟陳果和盤托出，“那晚，他應酬喝了不少，把這外套還有……還有手機落在了車里，我撿到了?！?/br>
    “我確實是不甘心，所以才會……給你們造成誤會，對不起?！?/br>
    姜雨薇端起水杯飲了一口，始終埋著頭不怎么敢看陳果的眼睛，“但是我真的沒有想過，會牽扯出后來這么多的事。”

    “對不起？沒有想過？”陳果緊緊攥著手里的水杯，猛地站起來，而后居高臨下地，將手里滿滿的一杯水朝她臉上潑了過去，姜雨薇怎么都沒想到她會來這么一下，整個人尖叫了聲，頓時成了只落湯雞。

    陳果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從來沒有任何時候像此刻這樣憤怒。

    “他現(xiàn)在躺在那里，誰都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醒來，你一句對不起，沒有想過就完了？”陳果氣得臉都白了，“你倒是很會給自己尋求心理安慰呢！”

    說完，她重重地扔下杯子，扯過包，憤然離去。

    **

    孟星悅在知道季楚寒的事后，也過來醫(yī)院探望他了。

    陳果見完姜雨薇回來，剛坐電梯上來，就見她左手拎著果籃，右手拎著保溫瓶還有飯盒，斜挎著個小包走在前面。

    “悅悅?！标惞熳邘撞?。

    正抬頭張望著找病房的孟星悅回過頭，像見到救星似地眼睛一亮，“終于找對了，我剛剛走錯了，走到前面那棟去了?！?/br>
    陳果看她拎了那么多東西，還走錯了肯定很累，趕緊上前去接她手里的果籃。

    孟星悅拿開了，將另一只手上的保溫杯和飯盒換給她，“這個是家里阿姨熬的湯，還有飯菜?！?/br>
    “季楚寒現(xiàn)在吃不了東西?！标惞舆^來說。

    “那你吃。”孟星悅挽過她的手，近看發(fā)現(xiàn)她兩只眼睛又紅又腫，明顯是哭了太多才變成這樣，“親愛的，你別太難過了，現(xiàn)在醫(yī)療技術這么發(fā)達，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标惞c了下頭，帶著她去前面的病房。

    孟星悅邊跟著她走，邊拎高了手里的果籃示意了一下，“這個是聞時禮讓帶的，他最近在國外，暫時來不了，讓我代為問候一下，等他回來再來探望季楚寒?！?/br>
    “好，幫我們跟聞總說聲謝謝?！标惞麚P唇笑了下，抬手推開病房門。

    孟星悅不久就要嫁入聞家，那是比孟家更富有也更有底蘊的人家，孟家父母給她安排了不少課程，就為了讓她嫁入聞家后，撐得起聞太太的身份。

    所以她最近是越來越忙，下午還有課，陪陳果吃過飯后，就離開了。

    陳果送她到電梯口，想了下，還是轉(zhuǎn)身往回走。

    她畢業(yè)后忙著工作，稱得上要好的朋友，也就只有孟星悅，除了她，她也沒有其他合適的人可以一起過周末的，而且，她現(xiàn)在更想跟季楚寒待在一起，沒心情吃喝玩樂。

    病房靠墻的位置，放了一把折疊床，供病人家屬陪床用的，陳果將它拖出來展開，在上面休息了一會兒。

    等她睡醒起來，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再出來，看到周明睿也過來了。

    “怎么門口放著一袋衣服？”周明睿推門進來，手里拎著個黑色紙袋，掏出里面的衣服查看了下，“這巴寶莉的西裝，是楚寒的吧？”

    陳果看那西裝，還有周明睿手里的紙袋，用紙巾印了印臉上的水，“不要了，扔了吧?！?/br>
    “行?！敝苊黝Ｂ犓@么說，將西裝塞回到袋子里，又回頭叫等在外面的兩個人，“進來吧。”

    緊接著兩位穿著淺藍色護工服的男女走了進來。

    “這是給楚寒請的護工?！敝苊黝０阉麄兘榻B給陳果認識。

    陳果看兩人大約是三十多到四十歲的樣子，在料理病人方面，經(jīng)驗應該很豐富。

    周明睿辦事，自然是靠譜的，陳果看了眼他們胸口別著的工作證，朝兩位微微笑了下，“康哥、娟姐，麻煩你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