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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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阿姨兩次喊她吃飯都仿佛沒聽見。 整座城市燈火流麗,她站在高樓之上冷冰冰地俯視,只覺得孤寂寒涼,夏夜的晚風夾雜著悶熱燥意吹來,她仿佛身陷冰火兩重天。 虞姐 身后傳來輕喚。 一陣腳步聲來到身邊,江虞似有所覺,睫毛顫了顫,終于僵硬地轉(zhuǎn)過臉,注視著來人。 田琳眉頭輕蹙,擔憂地看著她:阿姨說你站在這里兩個小時了,飯也不吃水也不喝,是出什么事了嗎? 江虞雙眸空洞,好似沒有了魂魄。 虞姐? 你不要嚇我。田琳心里咯噔一下。 田琳汀虞幽幽地喊她,嗓音沙哪。 我見到然然了。 第80章 她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空洞縹緲,田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是在做夢。 然然? 程蘇然? 這個名字也存在于記憶深處很遙遠的地方。 田琳沉默片刻,看著失神的江虞嘆氣:已經(jīng)五年了,虞姐,你還是沒有忘記她。 是啊,五年了江虞喃喃道。 原以為只要時間過得足夠久就能帶走一切,但那個女孩烙在她心底的印記卻越來越清晰,不刻意去想的時候,好像真的忘記了,可當對方重新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才明白自己從未忘記。 江虞最后一次見到程蘇然是在婚禮酒店門口。 回去后,她將所有關(guān)于程蘇然的東西全部封存起來,藏在小倉庫的角落,包括后來生日那天收到的禮物,都沒舍得丟,然后她投身到忙碌的工作中。 她的模特生涯結(jié)束了,但作為經(jīng)紀人和設計師的生涯才剛開始。 這五年里,SIENA MODEL逐漸發(fā)展壯大,一躍成為行業(yè)內(nèi)翹楚,以江城總公司為中心,分設華南、華北、華中、港澳臺及海外數(shù)十個分支機構(gòu),旗下來自全球各地的簽約模特近千人,客戶與合作伙伴分布在幾個主要的時尚中心城市。 而早幾年她與設計師朋友創(chuàng)立的品牌ETERNO勢頭也正猛,各國分區(qū)總公司陸陸續(xù)續(xù)成立,她作為股東與設計師之一,主理中國區(qū),但大多數(shù)時候并不直接參與運營。 每年四大時裝周上,江虞看著模特穿自己設計的衣服走過T臺,內(nèi)心自豪又滿足。 事業(yè)上的成就感填滿了她,不至于空虛寂寞,可每當夜深人靜時,依然會想起遠在記憶深處的女孩,有時候會夢見,醒來分不清現(xiàn)實。 越是如此,越令她惱火。 她不相信自己會喜歡上一個寵物。 也許是逆反心理作怪,江虞一度陷入瘋魔,開始不斷尋找新的情人。 在小朋友離開后的三年里,她養(yǎng)了八只金絲雀,時間最長一個月,最短一個星期,無一例外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 她們長相清純,眼眸澄澈,有甜甜的小酒窩,個頭不超過一米六五,乖巧文靜,唱歌好聽,至少會一門外語。 每個人總有某處與程蘇然相似。 江虞讓她們抹牛奶味身體乳,穿粉色絲質(zhì)睡袍,學唱《冬日花園》,一切都很享受,可只要動了更親密的念頭就無法再進行下去。 唯獨有一次,是那個女孩太像程蘇然了,夜里她們坐在窗邊喝酒,她聽著女孩軟軟的嗓音喊jiejie,眼前幻化出那張臉,情難自禁。 第二天女孩問:然然是誰? 她就把她踹了。 再后來,江虞累了,膩了,提不起興趣再找寵物,于是又安靜下來。她開始后悔當初的果決,后悔那時候沒有縱容小朋友的表白,后悔沖動分開 她終于明白,原來,真正離不開的人是自己。 不遠處江面上傳來悠揚的船笛聲。 我也沒想過能再見到她,你說,這究竟是機緣巧合,還是命中注定啊江虞凝視著遠方燈火,大片光芒染亮了她眼眸。 十八歲一次,三十二歲一次,三十八歲一次。 怎么能都是巧合呢? 田琳輕聲說:其實你心里有答案。 你在哪里看見了程小姐? 會議室。 江虞緩緩講出下午發(fā)生的全部事情。 然然長大了你不知道,她坐在那里有多美,我從她身上找不到一丁點以前的樣子,我覺得她很陌生,但她又還是她,什么都變了,什么都沒變 像是自言自語,她眼中閃動著微光,涌起欣慰。 田琳又問:那她對你的態(tài)度呢? 江虞唇邊的笑容凍住了,眼睛里光芒黯淡,臉色漸漸變得晦暗。 半晌,她低下頭說:挺冷淡的。不過,畢竟是談公事,這么多年沒見了,當然不可能還像從前一樣。 不知道這是解釋還是自我安慰。 倒也是,這么久了,程小姐事業(yè)有成,身邊肯定大把追求者,說不定已經(jīng)有對象了,忘掉從前是應該的,未來人生還長。田琳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她想勸江虞不要再沉湎過去,卻沒想到這話如刀子般捅進了江虞心里。 江虞眉頭緊蹙,深邃的眸子沉下去,是啊,她有對象了 只是可能,可能而已。田琳見她臉色不好,趕緊打補丁,心里既好笑又無可奈何。 江虞沒說話。 你很在意她有沒有對象?如果是,虞姐,你沒有立場在意,如果不是,你就更沒必要糾結(jié)。 田琳做好了挨白眼的準備, 但江虞依舊沒反應,像尊雕塑靜立在那。 田琳繼續(xù)說:她喜歡你,你喜歡她,明明是兩情相悅,為什么要互相折磨?以前礙于身份關(guān)系也就罷了,現(xiàn)在還是這樣,虞姐,難道你打算一輩子困在那些陰影里不出來嗎? 不吐不快,她等著江虞惱羞成怒。 江虞卻只是垂下了頭,長發(fā)耷拉下來擋住側(cè)臉,呼吸漸深,一句反駁也沒有。 這算是默認嗎? 田琳臉上露出驚悚的表情。 一陣陣熱風吹過來,帶著幾分燥意,悶熱灼人。 許久,江虞抬起頭,沉聲道:我不是喜歡她,在那種關(guān)系下沒有純粹的喜歡,你明白嗎?現(xiàn)在我和她同坐一張會議桌,我們不是從前的我們了,從現(xiàn)在開始的以后才是真正的我們。 說完她愣了愣。 也可能沒有以后 田琳撇開臉,懶得再跟她爭辯。 時隔五年,繞了一大圈,最終又回到了原點。 那是個無解的結(jié)。 這一晚,江虞失眠了。 夜里斷斷續(xù)續(xù)醒來,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無數(shù)次睜眼看見的都是黑暗,好像永無盡頭。直至天蒙蒙亮,她醒來就再也沒睡著。 十點鐘簽合同,江虞七點不到就起了床,像進行神圣儀式般洗漱一番,站在了衣帽間里。 面對滿屋子衣服,她竟束手無策。 穿什么? 打開可可的膠囊衣櫥,里面都是經(jīng)典不過時的單品,清一色黑白灰米駝,隨便搭一套就是舒適簡單的高級感,平常是她的最愛,但今天卻怎么看都不順眼。 她在衣帽間里糾結(jié)了半小時,去客房把剛睡醒的田琳拉了過來。 虞姐,怎么了?田琳睡眼惺忪地問。 江虞指了指衣柜,我不知道今天穿什么,你幫我看看,搭一套。 ? 田琳揉了下眼睛,疑惑地看著她,你讓我?guī)湍愦钜路?/br> 嗯。 兩人對視片刻,江虞催促道:快點。 你沒搞錯吧?你是超模,我怎么幫你搭?萬一把你穿成非主流殺馬特,你不會打我么?田琳腦子還有點迷糊,直接開她玩笑,說歸說,卻還是挨個衣柜看了一遍,認真思索起來。 江虞淡淡道:那就幫我參考。 也行。田琳點頭,一邊看衣服一邊假裝很懂地說:你今天是去簽合同,嚴肅場合不能穿太花哨,但是夏天嘛,也不能太暗沉,就 算了,你出去吧。江虞打斷她的話。 田琳: 人走后許久,江虞站在穿衣鏡前看著自己,想象著,小朋友見到她的樣子。 她怎么會不知道穿什么? 她的自信呢? 從七點到八點,再到八點半 江虞最終選了條淺灰色襯衫裙,搭配一根細腰帶,解開最上面兩顆扣子,讓鎖骨若隱若現(xiàn),簡單的銀墜子項鏈增色幾分。 吃完早餐,她精心化了個淡妝,又在鏡子前照了一會兒,直到九點二十才出門。 今天她自己開車。 路上車流量大,有點堵。九點四十分左右,江虞來到大廈樓下,遠遠就望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拐角處,副駕駛門正好打開。 一個長發(fā)女人下了車。 然然? 江虞瞳孔微縮,緩緩往前開了一段距離,停下,注視著前方。 奧迪A6L。 嘖。 程蘇然關(guān)上車門,踩著六七公分的高跟鞋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轉(zhuǎn)身,這時駕駛位的門開了,另一個女人下了車。 那人身材高挑,長發(fā)及肩,穿了件杏色半袖衫,素凈淡雅,她手中拎著個文件袋,繞過車頭遞給程蘇然,又說了句什么。 這個角度看不見臉。 程蘇然笑了,兩只小梨渦淺淺的陷下去,甜膩中帶著溫和。 只見女人抬起手,細致地替她理了理頭發(fā)。 江虞捏緊了方向盤。 隨后兩人分別,程蘇然拎著文件袋往一樓大廳走,那個女人轉(zhuǎn)過身來,江虞終于看清了她的臉。 深邃的眉眼,鼻子很高,像輕微混血,但并不是濃顏系的長相。 她上了車,再無動靜。 [程小姐事業(yè)有成,身邊肯定大把追求者,說不定已經(jīng)有對象了,忘掉從前是應該的] 耳邊回蕩著田琳的話。 會是然然的對象嗎? 然然看那個人的眼神那么溫柔,對那個人綻開的笑容那么甜,而這些,曾經(jīng)都是屬于她的。原來然然不是變得冷淡疏離了,而是把溫柔美好都留給了別人。 江虞皺起眉,臉色沉了下來,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靜坐片刻,她把車開到前面調(diào)了頭,重新拐進地庫,找了個位置停好,乘電梯上樓。 江總,程總已經(jīng)到了,這是合同。昨天的西裝男是商務部經(jīng)理,把擬好的合同送了過來,之后不參與合同簽訂,這是江虞的意思。 江虞接過合同翻了翻,淡淡嗯聲,看著離十點還有五分鐘,轉(zhuǎn)身離開辦公室。 會議室在樓下,最外面是空曠明亮的會客區(qū),江虞剛從電梯里出來,就看見程蘇然坐在沙發(fā)椅上,低著頭,正翻看一份文件。 聚精會神,十分專注。 她腰背挺得筆直,坐姿優(yōu)雅,雪白的襯衣前襟打了個長領(lǐng)結(jié),裸粉色裙子帶點薄紗,溫和又干練,只靜靜坐著也是一幅風景畫。 清傲迷人。 江虞不舍打擾,下意識放慢了腳步。 一縷栗色長卷發(fā)從肩膀滑落到紙上,程蘇然仰了仰脖子,抬手勾起,余光瞥見兩道人影朝這邊來,一抬眸,正撞上江虞灼熱的目光。 心剎那間停跳了一下。 然后越來越快 她掐緊掌心,暗暗告訴自己冷靜,然后從容地合上文件夾,站起來,嘴角揚掛著大方得體的微笑:江總。 程總來這么早。江虞直勾勾盯著她的臉。 嗯,習慣早到。 她臉上沒有絲毫破綻,像是戴著最完美的面具。 那笑容并未入眼底,只是客套,只是禮貌,笑意之下是獨獨給她的冷漠,像無聲的報復。 江虞想起方才樓下看見的一幕,頓時沒有了裝客套維持禮貌的心情,收回目光,轉(zhuǎn)身走向會議室,進來吧。 在她背身過去那瞬間,程蘇然平靜的面容有一絲崩裂,但很快又恢復了。 兩人先后進入會議室,各自就坐,江虞瞥了眼程蘇然手中的文件袋,漫不經(jīng)心地問:剛才在看什么? 下午會議的資料。程蘇然說完一怔,忽然反應過來,有些懊惱,垂下眼。 江虞卻渾然未覺,下午還有會?行程這么趕嗎? 程蘇然暗暗深呼吸,想說這是自己的私事與你無關(guān),可轉(zhuǎn)念一想,太刻意了,就像昨天冷靜下來后告訴自己的那樣,不該躲,不能逃。 只是一個久別重逢的老朋友罷了。 是恩人啊。 想著,她心緒平靜許多,抬眸嗯了聲,說:是挺忙的,明天還要出差,所以希望能盡快簽完合同。 這么說更順理成章了。 像這樣的小合同,不需要多么正式嚴肅的場合,也不需要多么神圣隆重的排場,雙方看完沒問題簽字便是,幾分鐘的功夫,很快。 程蘇然覺得自己能撐住。 果然 江虞皺了下眉,不再說什么,把準備好的合同推過去,沒什么問題就簽字吧。又遞過去一支筆。 這場景似曾相識。 程蘇然翻開合同那瞬間,腦海中閃過清晰的畫面 女孩坐在沙發(fā)上,乖巧又拘謹,兩腿擺放得端端正正,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對面坐著如蛇一樣森冷的女人,狩獵般的目光打量她。 [jiejie,這個有法律效力嗎?] [沒有。給小朋友一個儀式感,只要你乖,jiejie說話算數(shù)。] 紅色加粗字體:禁止動心。 像血。 那是2019年8月28日,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她把自己像菜市場的豬rou一樣賣了。 然后她在那段不對等的關(guān)系中動了真心。 六年了,她還是無法忘記,那個卑微又弱小的自己,丑陋又狼狽的自己,明知得不到依然深陷其中的自己 程蘇然捏緊了筆桿,指關(guān)節(jié)微微泛白。 一頁合同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江虞察覺出她的不對勁,嘴唇動了動,下意識便脫口而出:然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