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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懷中月在線閱讀 - 懷中月 第53節(jié)

懷中月 第53節(jié)

    來游玩的不僅有平民百姓,還有官貴子弟,才踏入這里不久,已經(jīng)有不少人跟邵淮來問安了。

    “邵大人, 這是陪夫人出游嗎?”

    “嗯?!彼缃裾乒艹膊坏貌环忠恍┚響?yīng)付這些人。他暗想這話也不對,嚴(yán)格說起來,該是許煙月陪他才是。

    這倒是讓他心生幾分甜蜜,可是等一回頭,就發(fā)現(xiàn)剛剛還在旁邊的女人沒了蹤影。

    “月兒?”

    他輕聲喚了一聲,心驀然就咯噔一下,仿佛空了一塊。

    許煙月是一個人來了廟會后門,這里有一堵墻,平日里只定期開放,只是她是丞相大人的夫人,看門的認(rèn)出了人二話不說就給她開了門。

    這面墻名為祈愿墻,許愿的人需花費(fèi)一定的錢財,讓廟里的人將愿望刻在木板上,然后掛在此處。

    整整一面墻,都是這樣的木板搭配著紅色絲帶,被風(fēng)吹得叮咚作響。

    許煙月伸手,翻開了一個。

    “希望夫君能早日病愈?!?/br>
    這顯然是出自哪位婦人之手。

    她來了興趣,一個一個地翻看起來,尋常人家,似乎無論是快樂還是憂愁,都來得十分簡單,又帶著感染力,只是寥寥的話語,不知怎么的,就讓她的心平靜下來。

    她也開始奢求著這樣平凡的快樂。

    旁邊突然伸出一只手,替她翻了下一個。許煙月的動作頓了頓。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邵淮念出了木牌那一句,他像是單純地念出來而已,又像是在對許煙月說。

    許煙月沒有理會,繼續(xù)往前走了走。

    “你怎么離開也不跟我說一聲?”邵淮怕她不悅,雖是責(zé)怪,但那語氣都是小心翼翼的,他臉上表情未變,只有呼吸因為剛剛找人時的慌亂而有些紊亂。

    許煙月還要往前走,卻一下子被拉了回來。

    邵淮將她抵在墻上,一只手?jǐn)堊∷难?,女人背靠滿墻的木牌與紅絲帶,在夕陽照進(jìn)來的光里帶著動人心魄的美。他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低頭吻了下去。

    察覺到許煙月的掙扎,邵淮卻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加大了禁錮的力道。

    女人的雙唇禁閉著,邵淮落在她腰間的手到處游走,如愿聽到了一聲驚呼,他順著打開的貝齒伸舌進(jìn)去與對方糾纏。

    呼吸交融,本是最親密的時刻,邵淮卻像是終于沒忍住一般,微微紅了眼眶,他的心里又開始蔓延著絕望。

    這個女人……怎么就這么心狠,自己方才那么焦急地找尋,她卻從剛剛到現(xiàn)在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你又在發(fā)什么瘋?”

    許煙月終于掙開了他,她的背部被那些木板隔得生疼,也顧不上在意了,只是狠狠擦了擦嘴。

    這一擦,那唇色更襯瑰色的背景,連生氣的樣子都鮮活起來。

    邵淮倒是心情好了些,他把女人往懷里拉了拉遠(yuǎn)離了墻壁:“我就是想聽你跟我說說話?!?/br>
    說完又替女人整理了一下剛剛被自己弄歪了的發(fā)釵:“這里都是別人的許愿,有什么好看的?你若是有心愿,還不如告訴我?!?/br>
    但是說完,大概是想到許煙月的心愿會是什么,他又自嘲地笑了笑不提了:“外面的燈會開始了,我們出去吧?!?/br>
    他們出來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長街升起了各種花燈,掛在頭頂。

    邵淮牽著許煙月的手走在下面,像是尋常夫妻一般。

    “河邊的放燈應(yīng)該也開始了,要去那邊嗎?”邵淮轉(zhuǎn)頭詢問。

    許煙月還沒回答,便看到錢平慌慌張張地過來了。

    “大人?!?/br>
    邵淮面露不悅:“我不是說過今天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要找我嗎?”

    “是……”錢平猶豫了一下,湊到跟前壓低了聲音,“大人,皇上駕崩了。”

    邵淮表情并未太大的變化,只是輕聲抱怨了一句:“連死都這么不會挑時候?!?/br>
    惱歸惱,他卻也不得不回宮封鎖消息,現(xiàn)在還不能讓趙熠的死訊傳出來。

    “我現(xiàn)在要進(jìn)宮,”邵淮轉(zhuǎn)頭對許煙月時,語氣里已經(jīng)沒了剛剛的不耐,“讓錢平送你回府怎么樣?”

    “我還不想回府?!痹S煙月轉(zhuǎn)過臉。

    邵淮猶豫了一下還是點(diǎn)頭了:“好,那你再逛逛。”

    他把錢平留在了這里跟著,自己則匆匆趕往宮里。

    錢平與許煙月如今算是互不待見了,他知道夫人應(yīng)該也不想看到自己,便也只是遠(yuǎn)遠(yuǎn)跟在后面。

    他發(fā)現(xiàn)許煙月似乎是尤其鐘愛猜字謎的花燈攤子,只站在旁邊看別人猜都能看上半天,只是那神情,仿佛是在看,又仿佛是沒看。

    不知怎么的,他也有些不好受了,干脆別過了眼。

    反正大人與夫人之間,如今只剩了這一筆糊涂賬了,怎么算也算不清。

    許煙月正看旁人猜字謎看得入神,卻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這一幢,仿佛把她拉回了神。

    “對不起?!鄙砗髠鱽硪粋€熟悉的男聲,許煙月一回頭,只看著戴了半截面具的男人,但只是對上眼睛,她就知道是誰了。

    “沒關(guān)系?!彼魺o其事頷首后便轉(zhuǎn)開了視線。

    只是余光還是看了看錢平那邊,錢平剛剛似乎也緊張了一下,看到只是尋常的不小心撞到了才放松下來。

    許煙月又四處逛了一會兒,直到估摸著錢平已經(jīng)放松了警惕,便突然快步轉(zhuǎn)彎想甩開他。

    巷子里伸出一只手拉過了她。

    “夫人,是我。”謝以的聲音在她開口前響起,他壓低了聲音:“別出聲,除了錢平暗處還有人,再等一會兒?!?/br>
    許煙月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謝以這才放開了手,似乎是察覺到了不妥,又拉開了一些距離。

    烏黑的巷子因為太過安靜,甚至能聽到此次的心跳聲。他這次因為許煙月的委托護(hù)送林家人去見甘暉禮,路途其實也不算遙遠(yuǎn),但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一來一回的時間漫長得難捱。

    他本是不愿去的,細(xì)算起來,這京城里唯一能幫到許煙月的人,大概只剩了自己。他怕自己一走,這個人就會出什么狀況。

    如今,看到人好好地站在面前,他才算松了口氣。

    收起了雜念,謝以認(rèn)真聽著外面的動作,等察覺到跟著許煙月的人都已經(jīng)離開了,才解了自己的披風(fēng),披到了許煙月身上。

    “夫人,失禮了。”

    他們是從人多的地方走的,謝以不敢去拉許煙月的手,只能牽著她的衣袖。直到一處宅院前才停下,快速進(jìn)去。

    謝以又確定了四處無人,才對許煙月開口:“夫人的任務(wù),在下已經(jīng)完成了。甘將軍已經(jīng)同意出兵,目前還在聯(lián)絡(luò)其他人,不日就會向京城而來?!?/br>
    “那就好,辛苦你了?!?/br>
    就算不知道起兵能有幾分把握,至少也是有了希望。

    “夫人,”謝以眼里帶著擔(dān)憂,“京城很快就會動亂,你再留在他身邊,只會更加危險。趁甘將軍的軍隊還沒抵達(dá),我送你離開吧?!?/br>
    “不行,”許煙月幾乎想都沒想便一口回絕,“如今只差了一步,我現(xiàn)在走,如何能安心?”

    “夫人別急,”謝以知道若是用安危來說,一時定是說服不了她,只得換了策略,“你若是現(xiàn)在消失,邵淮亂了分寸,也能替甘將軍他們爭取一些機(jī)會。”

    許煙月一聽,果然不說話了。

    京城是邵淮的底盤,想躲是躲不了的,被找出來是遲早的事情,但是若真能分散一些邵淮的精力,倒也確實是不錯的法子。

    衡量再三,她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

    邵淮剛把宮里的事情處理完,就聽到了許煙月失蹤的消息。

    錢平作為罪魁禍?zhǔn)?,跪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喘一聲?/br>
    “她不會走遠(yuǎn)的,”邵淮的聲音半天才傳來,冷靜得幾乎聽不到一絲情緒的變化,“封鎖城門,在京城里挨家挨戶地搜?!?/br>
    他還活著呢,月兒哪里舍得走遠(yuǎn)?該是最近自己纏得太緊了惹她生煩了,只要是在自己掌控內(nèi)的小游戲,邵淮不介意陪她玩一玩。

    他對能找到許煙月并無懷疑,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子,怎么能躲過自己的搜尋。

    就算是知道如此,等待的時間每一刻都倍感煎熬。

    他只有躺在兩人的床上,靠著上面留下的女人的氣息,才能緩解一些焦躁。

    等待的時間越長,先前的自信也一點(diǎn)點(diǎn)地被擊潰。

    邵淮終于開始慌亂,若是趙熠一死,許煙月真的結(jié)束了復(fù)仇,不理會自己了該怎么辦?若這京城真的沒了她的牽掛,她已經(jīng)遠(yuǎn)走高飛了怎么辦?

    這樣的想法讓他的心不斷下墜,邵淮狠狠嗅著床上的殘留的氣息,可那已經(jīng)絲毫不能再緩解無處發(fā)泄的癲狂,男人眼里已是越來越狂亂。比起殺了他,月兒果然知道怎么折磨自己。

    這次找到了,就關(guān)起來吧!早該如此了!他還是,對那個人太過放縱了。

    錢平進(jìn)來時,邵淮正坐在桌案后,他知道男人已經(jīng)幾天沒合眼了,就算衣著還是如往常一般光鮮亮麗,臉上的憔悴卻是遮掩不住的??吹阶约鹤哌^來時,那雙死寂的眼里才有隱隱的光亮。

    他心里嘆了口氣,可惜自己還是沒能帶來好消息,懷揣著不安,他小心翼翼地開口。

    “大人,城中都已經(jīng)搜尋一遍了。還沒有發(fā)現(xiàn)夫人的行跡?!?/br>
    邵淮手里的筆應(yīng)聲折斷,就像是古琴崩斷了最后一根弦。

    錢平趕緊跪下:“大人,屬下這就去再尋一遍,就算挖地三尺也一定找出夫人!”

    “她能這么久不被找到,一定是有人相助。盯緊林家和鄭家……”

    無非也就是這兩家會從中作梗來幫她了。

    “是!”

    錢平正要出去,卻又突然被叫住。

    “等等!”邵淮叫住他,眼里顯出一抹厲色,“我等不了了!帶兵,去林府?!?/br>
    他如今把持朝政,想要整治林家自然是毫不費(fèi)力,一個命令,林家的所有人便以通敵國的莫須有罪名鋃鐺入獄。

    唐文望幾乎是一聽到消息就趕緊去見了邵淮。

    他跪在地上苦口婆心:“大人,林家現(xiàn)在動不得!他雖然并無實權(quán),卻是三朝元老,在朝中與民間都素來享有盛望?,F(xiàn)在甘暉禮已經(jīng)在聯(lián)系其他城市起兵,若這個時候動了林家,更會落人口實,還請大人三思啊!”

    邵淮面色陰沉,唐文望說得句句在理,他卻不為所動。

    他考慮不了那么多了,若說這京城里還有能牽制許煙月的,那就只剩下許若涵了,他不會真的傷害許若涵,但如今只能借助她逼出許煙月。

    “把林家入獄的消息發(fā)散出去,一定要讓京城里每個人都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