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可現(xiàn)在連個宮女都看不到。 云珺抬頭去看皇帝,難道鐘傅璟都沒幾個后宮美人 呿!云珺搖頭,他想這個干嘛!與他無關! 云珺只關心一件事,便是他家大火的真相。 如果硬要再算上皇帝的心情,也能堪堪算上云珺會關心的事。 這幾天皇帝心情都不錯,不用云珺專門跳上桌子去哄。 隔了幾天,幾乎不怎么出現(xiàn)在御書房的方夜織,半夜里忽而走了進來。 但他只是往角落里一站,神色嚴肅,垂著眼,不說話。 皇帝竟也不管他,直到三更半夜,就見皇帝放下朱筆,才見方夜織走過來。 方夜織從懷里抽出一封信:陛下,桂先生送信來了。 聽到桂先生這三個字,本是蔫蔫地趴在軟墊上的小白兔,猛地抬起頭。 云珺激動地抬起頭,有消息了?! 第7章 07.兔子的倔強 你是不是喜歡他? 肯定是有消息了! 云珺顧不了那么多,連蹦帶跳地沖到桌邊。 他扒拉著皇帝的衣擺,努力往上爬。 書桌太高,不找個墊腳的根本上不去。 鐘傅璟感覺到了,低頭彎腰把他撈進懷里。 云珺趁機跳上桌子,伸著脖子去看那封信。 大事在前,鐘傅璟沒有和兔子計較,翻開信件攤在桌上。 信上字很少,桂先生說查到一個相關人士,似乎知道為什么太師會找那些府外人,具體沒有寫,他在信中要求寬限更多時間,而且直到調(diào)查清楚,亦不會回信,也不會回宮。 云珺不認識這個桂先生,對他的話抱有一絲懷疑,下意識以為他其實不想調(diào)查,因此才不回宮的。 但鐘傅璟御筆一提,在空紙上寫下準,交到方夜織的手上。 鐘傅璟說:不愧是桂先生,信上說他調(diào)查新線索,朕已經(jīng)準了他留在宮外,想必他能給云府一個交代。 聽到這話,云珺感覺見到了希望。 既然皇帝相信那位桂先生,云珺也要相信他! 冷靜下來的云珺發(fā)現(xiàn),桂先生說的是有新線索,是有眉目! 云珺高興得在桌上蹦了兩下。 其實無論調(diào)查結(jié)果是意外,還是陰謀陽謀,云珺都接受。 他只是不想像現(xiàn)在這樣,死于一場大火,卻連大火是怎么發(fā)生,他都不知道。 云珺轉(zhuǎn)過身,想靠在皇帝的手上。 他剛趴過去,皇帝一抽手,他撲了個空,一頭撞在桌子上。 他倒是一點都不生氣,主動朝皇帝靠過去,蹭了蹭他的手指。 他說不了話,只能想到用這種方式,來感謝皇帝。 鐘傅璟心情好,見兔子心情更好。 他笑著把兔子抱在懷里,溫和地撓著剛才小兔子撞在桌上的下巴。 云珺被撓得舒服,癱軟地趴在鐘傅璟的手臂上。 鐘傅璟說:夜織,你放輕松點,朕知道你在意云府大火的事,如今桂先生那邊有進展,你也不用整天愁眉苦臉。 方夜織連忙低頭拱手,屬下惶恐,以后一定注意。 鐘傅璟笑了。 讓云珺意外,原來鐘傅璟也能露出如此輕松的笑容。 鐘傅璟道:朕知道你和云府的關系,打從出事那天開始,你就一直心神不寧。朕讓你去調(diào)查,你只要盡力而為,便可問心無愧。 方夜織:屬下明白。 云珺感動地看了方夜織一眼。 他以為方夜織離開方家后,忘掉了方家,更是沒把云家放在心上。 沒想到方夜織一直很關心他們。 云珺掙扎著從皇帝懷里坐起,想跳到方夜織的面前。 他才抬起頭,被皇帝摁回去。 他再抬起頭,皇帝摁著他不松手。 云珺: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感謝這位舊時老友。 鐘傅璟嘆了聲氣,說:待到太師等人下葬日,朕會帶你一起前往。朕知道,在云太師府上,有你喜歡的人 聽到這話,小兔子云珺可就不困了! 噢?原來方夜織喜歡他云府的人? 是誰?想他的jiejie皆已出嫁,倒是有位堂妹剛至婚齡 被提及此事的方夜織手腳不知該往哪兒放,神色慌里慌張。 方夜織:陛、陛下,這其中是否有誤會,云府內(nèi)并未有屬下喜歡的人 嗯?鐘傅璟困惑,朕記得你曾說云府有一個令你欣賞之人,叫什么來著,珺珺? 云珺也豎起耳朵來聽。 ?。渴裁纯。?/br> 云??? 云珺?! 不就是他自己?! 小白兔都聽傻了眼。 怎么聽個八卦,主角竟然是自己?! 這到底怎么一回事?! 那頭方夜織手忙腳亂解釋:屬下、是欣賞他,但、但這不是喜歡,而且,而且他是個男的。 鐘傅璟反應過來:這世間喜歡男男女女都很正常,名門貴族中也有不少喜好男色。在朕面前你不必隱瞞,朕不會笑話你,朕也 不、不是!方夜織張口結(jié)舌,屬下欣賞云珺兄,他是我少時結(jié)交的清交素友。 方夜織說,他所見之人中,云珺是白水鑒心,才高行潔,不會嘲笑他的出身,是唯一愿意接納他、理解他的人。他還說因為遇到云珺,才沒有徹底墮落放棄自己。他對云珺只有敬佩欣賞之情,此情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他一口氣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到底講了些什么,他小聲道:屬下沒有別的意思 鐘傅璟點頭,原來是朕誤會了你。想你在年少時能見到如此優(yōu)秀之人,乃是你的幸運。難怪此前朕說京城望族子弟中,大多都是不學無術的紈绔時,你會露出那樣不滿的表情。想必是,想到這位云珺了吧? 方夜織低下頭,云珺是云太師的幺子,因為早產(chǎn)身體一直不好。大夫說他若能活到成年,或許能與常人一般成家立業(yè)。今年他剛好剛好二十了。 說到最后,方夜織的聲音聽來微微有些顫抖。 鐘傅璟不免遺憾,朕,都想見見你口中的這個人。他能讓你交口稱贊,還讓你相信這世上依然留存的純粹美好 連皇帝都沒想到,自己登基三年,卻從來沒聽云太師說過,他有這么一個幺子。 皇帝又想,興許是云太師不知道幺子能活幾年,既然無法為朝廷效力,所以不提也罷。 可能連云太師從沒有想過,他眼中病弱的兒子,在別人的心里,如此優(yōu)秀,如此卓越。 方夜織也連道可惜。 他說本以為云珺成年,身體安好后,會參加科考,為朝廷效力,他還說倘若云珺能入朝,必然不會與那些官員同流合污。 可斯人已矣 小兔子云珺,趴在桌上聽他們說這些,心中雖有遺憾,但比起這個,他獨獨沒有想到,自己會在方夜織的心中,留下這么深刻的印象。 他與方夜織都是兒時相識,十幾來歲風流云散,往后未曾見面,他以為自己對于方夜織,不過是君子之交。 而讓他更加沒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也對他上輩子的他,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 鐘傅璟一邊摸著兔子腦袋,一邊讓方夜織再說點關于云珺的事。 方夜織便說了,云珺是他少時的一盞明燈,在他遭到貶低歧視時,就會想還有云珺的存在,讓他感受過世間的善良寬容,沒有因此墮落自己放縱人生,他為此都要好好活下去。 云珺一聽,心中大喊:你別添油加醋?。?/br> 可鐘傅璟聽他說得這些添油加醋,竟然還聽得高興。 云珺低下頭,心里的惆悵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害羞忸怩。 他想:方夜織!別說了!這都多久以前的事!你怎么記得那么清楚?再說自己哪有那么那么好!哪有! 云珺想,若非身上披著一層白毛,否則定然看到他渾身通紅! 他捂住自己的長耳朵,只當兩人的說話聲,是周圍飛舞的小蟲子,嗡嗡的,他不去在意,他不往心里去。 嗡嗡,嗡嗡。 小兔子聽著聽著,竟把自己聽睡著了。 他趴在鐘傅璟的手上,渾身慢慢放松,差點從皇帝的手臂上滑下去。 鐘傅璟還想再聽一些故事,低頭一看,兔子都睡著了。 他牢牢抱住兔子,對方夜織噓了一聲。 方夜織見狀,立馬噤聲。 他看到皇帝如此溫柔地對待一只兔子,心里不免有些奇怪。 那睡著的不過是只兔子,皇帝怎么那么緊張? 聽聞上次后宮里有位夫人摔了一跤,擦破了皮,皇帝都沒去看一眼。 看來正像那些宮人們所傳的那般,皇帝果然非常喜歡這只小兔子。 鐘傅璟壓低聲音,云府的事就放心交給桂先生,還有具體后事,你去祠部跟一跟。 方夜織拱手,感動道:是!謝主隆恩! 等御書房內(nèi)只剩下皇帝,他摸著已經(jīng)睡著的兔子,輕輕嘆氣。 他心里感慨,原來這世間真有這般玲瓏剔透之人。 他怎么就遇不到呢 若那人還活著,自己 皇帝沒有繼續(xù)想下去。 鐘傅璟小心地抱著小白兔,走到兔子窩邊,輕輕放在軟墊上。 他盯著兔子窩看了會兒,突然叫來白茯,交代他去做一件事。 白茯低著頭聽完,說會馬上解決。 等走出御書房,白茯不約而同地發(fā)出同樣的感慨: 皇帝好像真的很喜歡這只兔子??! 對此一無所知的小兔子,悠閑地過了三天。 第四天,他看到白天難得出現(xiàn)的方夜織,腳步匆匆走進御書房。也不見他像上回那樣,站在角落,到半夜才開口。 云珺伸著脖子看去,聽到方夜織說:啟稟皇上,祠部定了太師下葬的日子,在兩天后,奏折明天會送來。 鐘傅璟沒有抬頭,朕知道了。 小兔子一愣,大火真相還未調(diào)查完,這么快下葬? 方夜織對此也有所異議,是否該等桂先生有消息后,再 鐘傅璟這才看他,你以為朕還能拖多久?這天逐漸炎熱起來,前有朝臣催,后有太后催,說死者為大,入土為安。朕要是繼續(xù)拖延下去,真就印證別人的話,朕同那太師有冤有仇。 方夜織也知道皇帝的難處,連忙作揖:是屬下多言。 皇帝繼續(xù)批閱奏折:當日朕會帶百官一同前往,你也跟朕一起去。 方夜織:是! 板上釘釘,小兔子云珺抓耳撓腮起來。 家人下葬,他該怎么前去送別? 云珺記得云家祖墳在西門外的西山背陰面,天不亮送葬的隊伍就要出發(fā)。 而皇宮在京城北面,入夜后跑過去,不知能不能趕上 可他根本無法離開這個御書房! 哪怕皇帝帶走方夜織,御書房周圍還有那么多宮人看著,他跑不出去! 他想去給家人送行! 云珺糾結(jié)得整張臉都擰到一起。 怎么辦他該怎么辦? 他不想連父母家人的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云珺愁得毛都要掉光了。 這兩天他也不在屋子里奔來跑去,蹲在軟墊或是角落里,拼命想法子。 與他共處一室的鐘傅璟,以為小兔子生病,便喚來太醫(yī)檢查兔子的身體。 小白兔還沒想出什么來,就被太醫(yī)抱起按在軟墊上。 一會兒摸爪子一會兒翻眼眶,弄得他渾身不舒服。 好不容易等太醫(yī)松開手,他連忙往皇帝懷里躲。 倒是皇帝瞧他變得活潑起來,這才放下心。 領太醫(yī)來的宮人諂媚道:小白兔興許是離不開皇上,看他在皇上懷里可精神了。 皇帝笑著抱起兔子,坐回到書桌旁。 他對懷里的兔子說:莫不是這兩日朕太忙,不怎么理你,你不高興了?是嗎?小白兔? 云珺還在為家人的事發(fā)愁,哪里跟皇帝有關。 可在一瞬間,云珺靈光一閃。 之前皇帝說過,當天會帶著百官去送行。 既然皇帝去,那他要讓皇帝帶著自己一起去! 可是他是只兔子,皇帝給自己家人送行,帶只兔子,有點不像話。 那他也顧不上皇帝,他必須黏著皇帝,讓皇帝帶上他去! 不然,他也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當天,云珺起了個大早。 但他蹲在軟墊里按兵不動。 他盯著來來去去的宮人,靜待皇帝出發(fā)。 很快,收拾完畢的皇帝走出后殿。 他換上玄色禮服,深色刺繡龍紋盡顯莊重沉穩(wěn)。 云珺看準時機,從兔子窩里躥出來。 他本就是皇帝的御兔,旁人不敢隨便抓他。 再看他跳到皇帝的身邊,扒拉著皇帝的腿往上爬大家不謀而合地想:小兔子也離不開皇帝!真是可愛,難怪皇帝這么喜歡它!! 鐘傅璟見狀,讓白茯抱起兔子。 他摸摸兔子的腦袋,心平氣和道:今日朕有要事,陪不了你,你乖乖在御書房待著 皇帝的話,都還沒說完。 只見兔子突然從白茯懷里一躍而起,跳到皇帝的肩膀,亮出爪子,緊緊勾住皇帝的衣服。 皇帝拉了兩下,沒能把小兔子巴拉下來。 一旁白茯也來幫忙,可他很快發(fā)現(xiàn),倘若再用力拉拽,怕是要扯壞龍袍。 白茯小聲道:皇上,小兔子的爪子勾住外袍,看來只能換袍子了。 換袍繁瑣,皇帝一臉的不耐煩。 而且方夜織也說:陛下,時間快到了。 聽到這話,云珺更是死死咬住皇帝的衣領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