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不胖多
在她的忍耐快要到達極限時,阮綠棠終于走了過來,拉開車門示意她下車:下車吧,少校要帶你去見林教授。 我媽?姜琦南愣愣地看著她,不敢置信自己尋找了這么久的母親現(xiàn)在就在咫尺之間。 阮綠棠臉上帶了些笑意,摸了摸她的頭:是。 她的舉動很溫柔,溫柔到像是有些心虛的反常,只是姜琦南現(xiàn)在滿心只想著母親,根本沒注意到她的不寸勁。 姜琦南迫不及待地下了車,孫少校沖她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往面前那座大樓走去,她也連忙跟上。 宋早本想跟著一塊過去,卻被幾個士兵攔住了:機密重地,閑人免進。 我他張口據(jù)理力爭,我不是閑人,我和她們一起來的。 士兵不為所動,攔在他身前寸步不讓。 哎哎阮綠棠,你和他們說一聲?。⊙劭慈罹G棠的身影也要消失,宋早趕緊喊了一聲。 阮綠棠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帶他去野探隊參觀一下。 臨城的野探隊和姜琦南先前所在基地里的先鋒隊不同,后者是負責外出搜尋物資保障生存所需資料的,而野探隊則是由專業(yè)軍隊組成的探險小隊。 這里的野外并不是末世前所指的野外的意思,而是指安全風險不明的管控外區(qū)域。野探隊的任務(wù)是向外擴張安全范圍,清理喪尸并搜尋幸存者。 這是極具危險性的工作,但同時也是一項富有使命感責任感與極高榮譽感的任務(wù)。 阮綠棠敢肯定,宋早絕寸會寸它感興趣的。 到了。 孫少校停下腳步,面前是厚重的鉛質(zhì)大門,隔絕了一切視線與聲音。 林教授已經(jīng)等了你很久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姜琦南,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看不出有什么情緒。但只有孫少校自己知道,他垂在身側(cè)的指尖正在不住顫抖。 姜琦南看著眼前的銀白大門,驀地生出一股不安,她咽了口口水,那股不安跟著往下墜去,卻輕飄飄地找不到落腳點。 孫少校在旁邊的機器上驗證了指紋,只聽見啪嗒一聲,那扇門悄無聲息地滑開了一條縫。 他伸手推了推,那條細縫慢慢擴大,最后成了能容兩人通過的寬度。孫少校側(cè)了側(cè)身,示意姜琦南先走。 姜琦南重重吸了口氣,剛邁出一只腳,左手就被拉住了。 她循著望向那只手的主人,阮綠棠。 阮綠棠眼中情緒錯雜,無端地開口道:你拒絕也可以的。 拒絕?拒絕什么? 姜琦南這樣想著,孫少校的身影又插了進來。 小阮。他威脅似的叫了一聲,又轉(zhuǎn)向姜琦南,快進去吧,林教授在等你。 說著,他輕輕一推,姜琦南就被推了進去。 她踉蹌兩步終于站定,抬頭一看,就見到了透明玻璃墻后被分割成的無數(shù)房間。 她的母親,林教授,就坐在其中一間屋內(nèi)看著她。 琦琦。林教授低低喊了一聲,淚水頓時盈滿眼眶。 姜琦南飛奔過去,撲到林教授懷里哽咽地喊了聲mama。她其實不是這樣善于表達情感的人,但不知死生的久別重逢,令她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想念。 林教授抱著她的脖頸,親昵地蹭了蹭,淚珠沾在姜琦南臉側(cè),打濕了她的頭發(fā)。 我──她柔柔地開口,余光掃過什么,突然頓住了。 怎么了?姜琦南疑惑地抬起頭看著她。 林教授眼底閃過幾絲羞愧情緒,艱難地開口,說:疫苗的研發(fā)需要你,琦琦。 她刻意避開了姜琦南的視線,語速越來越快,仿佛不一下子說完,就會喪失再次開口的勇氣:可能會是很漫長的一段時間,也可能會很痛苦。但你會答應(yīng)的,寸嗎,琦琦? 姜琦南怔怔地看著她,耳中林紓的話語聲漸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阮綠棠莫名其妙的那一句你拒絕也可以的。 拒絕也可以的。 原來,她指的是這個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笨拙的太陽、的地雷和拾柒 的營養(yǎng)液,這個世界明天完結(jié)嗷~ 第58章 姜琦南(完) 你會答應(yīng)的吧, 琦琦?林紓幾乎是在近乎懇求地說了。 她不敢看女兒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只盯著女兒腳踝上的傷口看。 那傷口不論是位置還是形狀,都是明顯出自喪尸之口, 林紓最清楚不過了,因為她就是這場災(zāi)難的罪魁禍首。 十三年前, 姜琦南得的那場怪病幾乎要將她逼瘋。她請假停工,帶著女兒輾轉(zhuǎn)了不知多少家醫(yī)院, 找了多少名醫(yī)會診, 但都沒有用。姜琦南的生命力還是在慢慢消逝, 人也一天天虛弱下去。如同枝頭上的最后一瓣花朵, 只要輕輕一吹,就要飄搖墜落了。 就在這時,TS生物實驗室的人找到了她。他們承諾會將實驗室研制出來的一種新型藥物交給她, 那種藥物具有極強的再生能力, 但由于一場意外,研發(fā)資料被毀, 藥物也只剩下了樣本。 他們舍得將如此珍貴的藥物交給林紓,就是因為看中了她卓越的科研能力。作為交換, 他們要求林紓加入TS進行一項新型藥物研發(fā)。 林紓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那時那刻,她心里只有女兒的安危, 沒有空去細細琢磨利弊。 保險起見,除了TS的新藥,林紓還額外給姜琦南注射了其他幾樣新型藥物。不知是哪一種發(fā)揮了作用,抑或是它們互相之間的作用,總之,姜琦南又恢復了健康。 林紓還來不及高興,就收到了TS實驗室的緊急召喚, 要她盡快參與研究。 自那以后,林紓在TS生物實驗室秘密工作了十三年,接觸到的信息越來越機密,她也越來越明白這里有多黑暗。可她的把柄與死xue都被TS緊緊捏在手里,她沒法逃離。 直到兩年前,TS成立了一個新的研發(fā)小隊,任命她為負責人,并承諾只要研發(fā)成功,就與林紓一拍兩散讓她全身而退。 TS的計劃是研發(fā)出一種新型病菌在社會上投放,然后再趕在所有部門公司之前推出高價特效藥,借此大撈一筆。 計劃很簡單,也很完美,如果沒出意外的話。 林紓以姜琦南數(shù)年前的怪病為靈感,研制出一種病菌,表現(xiàn)癥狀為情緒焦躁,視覺味覺退化,身體機能大幅停擺。研究很順利,按照進度,將在兩個月前的某天研制出最終成果,而那一天,正是姜琦南的二十歲生日。 因此當姜琦南試探著說出自己的生日時,林紓立馬告訴她,那是很重要的一天,她會和她一起度過。她提前預定了一家高級餐廳,為了慶祝姜琦南的二十歲,也為了慰藉自己終于逃離黑暗。 然而事情發(fā)展并不如她所愿。當天上午,二號樣本突然泄漏,里面盛放著的是由于破壞性太強、性狀不穩(wěn)定以及副作用不明而被研究團隊所否決了的初代病菌。 不到十分鐘時間,他們就明白了初代病菌的副作用是什么──以無數(shù)條人命作為代價。 一塵不染的實驗室內(nèi)遍地狼藉,衣冠楚楚的研究人員被突然發(fā)狂的人咬住脖頸撕下一塊皮rou,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然而不過片刻,便又用詭異的姿勢扭曲著站了起來,加入撕咬活人的行列。 林紓當時正好在衛(wèi)生間里,她再打開隔間門時,外面已經(jīng)變了一個世界。一只形容恐怖的怪物嘶吼著撲向她,她趕緊關(guān)上門,在里面躲了許久。直到某個持槍的士兵砰地撞開廁所隔間木門,將她從那里解救出來。 自那以后,她便被關(guān)了起來嚴密看守,一直等到臨城的人類基地有了規(guī)模,林紓又被安置進重新開放了的、她一直想要逃離的TS生物實驗室,進行喪尸疫苗的研究。 這是她必須付出的代價,也是贖罪的方式。 林紓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地攥了起來,寬松的褲腿隨著她的動作微微向上拉扯,露出干瘦的腳踝與上面纏繞著的黑色儀器。 姜琦南認了出來,那是電子腳鐐,內(nèi)置有警報裝置以及自動回傳功能,當佩戴者離開規(guī)定區(qū)域便會發(fā)出警報,以確保佩戴者仍在可監(jiān)控范圍活動。 看到自己的母親腳上被安上了這樣的東西,姜琦南心里很不好受,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她不知道說什么好,紅著眼眶看了林教授一眼。 林紓頓時略顯窘迫地將那只腳往后挪了挪,掩藏在一片陰影之中。 她按著姜琦南的肩膀,語氣懇切道:十三年前,我在你體內(nèi)注射的藥物使你產(chǎn)生了抗體。琦琦,病菌是以你的那場病為樣本研發(fā)的,你體內(nèi)的抗體對初代病菌同樣有效。 所以?姜琦南看著母親,突然覺得她很陌生。 這場災(zāi)難的源頭在你,琦琦,你要配合實驗室,研制出喪尸疫苗,把那些惡心的怪物徹底消滅。 這是贖罪。林紓說得緩慢,咬字卻很重,不知是說給姜琦南聽的,又或是也說給她自己。 淚水把她的睫毛打濕了,貼在眼眶上癢癢的,姜琦南揉了揉眼睛。 這罪并不是我犯下的。她囈語般說著,遙遙看向門外,阮綠棠倚著墻站著,臉上神色陰郁不明。 什么? 姜琦南看著她,微微抬高了音量:這罪并不是我犯下的 看著林紓煞白的臉色,她長長地嘆了口氣,挪到另一張椅子上坐下,平視著她。 林紓眼圈青黑,皮膚蠟黃,淡到?jīng)]了血色的薄唇上都是死皮,眼眸一片死寂。這是長期經(jīng)受精神虐待后留下的痕跡。 姜琦南只不過粗粗掃了兩眼,就能看出林紓這段時日有多么難過。她抿著唇,狠狠擦掉了臉上的淚痕,說:但我會配合的,mama。 聽到她的回答,一直守在外面的孫少校終于滿意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林紓松了口氣,低下頭顱,枯糙的頭發(fā)垂了下來,擋住了她的面容。 對不起。 實驗室發(fā)現(xiàn)喪尸病毒抗體攜帶者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臨城人類生存基地,引起一片嘩然,沸反盈天。據(jù)說,因為抗體攜帶者的出現(xiàn),疫苗研發(fā)的進度飛躍了幾個臺階,要不了多久,便將成功研制出第一批疫苗。 宋早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他夸張地做了個驚訝的表情:姜琦南竟然是這場災(zāi)難的救世主,這可是要被寫進教科書的! 沒有她,疫苗也會被研發(fā)出來的。阮綠棠冷靜說道。 姜琦南是現(xiàn)成的捷徑,但沒有姜琦南,疫苗也照樣能夠被研發(fā)出來,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成為實驗中的研究樣本是極其殘忍痛苦的,姜琦南本可自私一點,直接拒絕的。那樣的話,她會想辦法帶姜琦南離開。 宋早愣了愣,誤會了阮綠棠的意思,揶揄地說道:怎么,你嫉妒她? 不待阮綠棠回答,他又自顧自勸慰道,咱們雖然不是救世主,但也是一路披荊斬棘護送救世主過來的啊,就像西游記似的,姜琦南是唐僧,咱們就是大師兄二師兄。教科書上寫名字什么的那都是虛名! 阮綠棠無語地看著宋早,不想和他多說,敷衍著應(yīng)和一聲,知道了,二師兄。 哎!宋早高興地應(yīng)了一聲,隨即又反應(yīng)過來,皺著眉嚷嚷,什么二師兄,你才二師兄呢,呸呸呸呸呸。 他起身戴好皮手套,朝著半空中的直升機招了招手,機身上被油漆噴上了幾個顯眼的大字,野探隊。我出任務(wù)去了,回見。 一個月后,第一批疫苗樣本研發(fā)成功。 實驗室招募了四組志愿者,依次注入喪尸病毒與疫苗。觀察檢查過后,發(fā)現(xiàn)各志愿者均未出現(xiàn)變異情況。無論是rou眼還是機器掃描,他們都與正常人無異。 這也就意味著,喪尸病毒疫苗研發(fā)成功了。 疫苗開始被大批量投入生產(chǎn),臨城上下的幸存者首先進行了全面的疫苗接種。接著,就是為剛被喪尸抓咬,感染癥狀還不明顯的患者接種疫苗。 直到確保臨城的絕對安全,疫苗才被計劃送往全國其他城市。 在此期間,阮綠棠終于有機會去探視了姜琦南。 她作為研究樣本的工作已經(jīng)完美結(jié)束,只是研究過程中各種殘忍的對待使她的身體受到了嚴重摧殘,即使已經(jīng)停止了研究,姜琦南也必須臥床靜養(yǎng)。 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她笑著說。 阮綠棠往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說什么傻話。 她把一個背包甩到姜琦南懷里,努了努嘴:你的包,還你。 姜琦南搖了搖頭:不用特意還回來的,現(xiàn)在又不需 阮綠棠擰了擰眉,止住了她的話:不想要的話,下次見面再給我吧。 姜琦南聽出她話里有話,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還是乖乖閉了嘴。 臨城的疫苗接種已經(jīng)接近尾聲,下周就會派人將疫苗樣本與研究數(shù)據(jù)送往其他城市。 阮綠棠看著姜琦南,一字一句道:宋早加入了野探隊,他接到了下周二送疫苗去冶城的任務(wù),到時候我和他一起。 姜琦南看著語氣嚴肅的阮綠棠,懵懂地點了點頭。 顧慮到姜琦南的身體狀況,阮綠棠沒待多久,很快就離開了。 那天夜里,姜琦南打開背包,發(fā)現(xiàn)里面沒什么東西,只有她那把厚重的鐵刀,以及下面露出的一點黃色。 她把刀放在一邊,那抹黃色完全暴露在她眼前是一條長裙。 那條姜琦南很喜歡,但因為不合時宜而舍棄了的法式緞面長裙,被卷成一團,好好地保存了起來。 姜琦南輕柔地撫摸著它,好似明白了什么,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躺在病床上總是分不清日子,只是低頭數(shù)著地板上的紋路,幾天時間便就倏然而過。 直到一天午后,一陣噪音裹挾著勁風吹動她的窗簾。 姜琦南循聲走去,就見一架直升機穩(wěn)穩(wěn)地停在她的窗前,頭頂上的螺旋槳飛快地轉(zhuǎn)動著,發(fā)出噠噠噠的響聲。 她趴在窗前,身上還帶著褶皺的緞面長裙被直升機卷起的風吹得飄搖,仿若一朵黃色的雛菊,嬌嫩卻又堅韌。 駕駛座上,宋早撥開頭盔護鏡,沖她露出了一個帥氣的笑容:嗨,小姐,需要幫忙嗎? 阮綠棠站在艙門處,扶著門框喊她: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