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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隔山海(GL)在線閱讀 - 分卷(40)

分卷(40)

    這次是柳溪驟然鐵青了臉,曾經(jīng)的陰影猝然浮上心頭,柳溪猛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景嵐猜到一些柳溪的顧忌,你別告訴我,你不會(huì)泅水?

    柳溪故作鎮(zhèn)靜地答道:會(huì)肯定是會(huì)的。

    別怕,只要潛進(jìn)去,里面可以浮上去換氣的。景嵐游近了寒潭邊,用力爬上了岸。她歉然對(duì)著用外裳裹著的父親骨灰重重叩頭好幾下,爹爹,對(duì)不住了,要帶你回家,我必須走水路。說完,她檢查了一遍外裳裹的是否嚴(yán)密,便將斷槍與父親的骨灰重新系在了背上。

    為了泅水方便,景嵐還將凝光也系上了后背,抖落了纏在右臂上的寒鐵鏈,遞向了柳溪,給你。

    柳溪遲疑地接了過來,她探頭看了一眼寒潭底,也不知她的水性能不能讓她潛到底。

    你把驚月也綁背上,雙手必須騰出來劃水。景嵐提醒她。

    嗯。柳溪低頭緩緩用寒鐵鏈將驚月綁上了背。

    柳溪鮮少有這樣慢條斯理的時(shí)候,景嵐突然湊近了問道:綁好了?

    我再看看。柳溪又揪了揪身上的寒鐵鏈,其實(shí)早就綁牢了。

    我來你瞧瞧。景嵐猜到她到底在怕什么,可目前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再耽誤下去,只怕兩人都要餓死在這里面。

    柳溪沒想到景嵐竟也會(huì)有這樣的心機(jī),說是幫她瞧瞧,卻揪住了寒鐵鏈,猛地帶著她一并跌入寒潭之中。

    嘩啦啦

    柳溪又驚又惱,厲聲喝道:阿嵐,你趁人之危!說話間,生怕自己穩(wěn)不住浮在潭面上,便緊緊地揪著景嵐的右臂。

    景嵐還是頭一回讓柳溪吃癟。

    她順勢(shì)牽住了柳溪的左手,這才發(fā)現(xiàn)柳溪在輕輕顫抖著,別怕,我?guī)е?,一定能游出去的?/br>
    誰說我怕?這次是柳溪嘴硬了。

    景嵐也懶得戳破她的心虛,提醒道:深吸一口氣,我?guī)е惚餁鉂撓氯?,只要游進(jìn)那道石門,我便帶你浮上水面換口氣。

    要憋多久?柳溪問道。

    就一會(huì)兒。景嵐也不知該憋多久,她水性甚好,方才潛下去那一會(huì)兒她覺得應(yīng)付自如。

    可若柳溪水性不好,潛下水不過片刻,也是一種煎熬。

    柳溪的手指收緊,將景嵐的右手抓得緊緊的,臉色變得極為慘白。

    大口深吸一口氣,像我一樣。景嵐知道再說下去,柳溪只怕會(huì)更不敢下潛。

    柳溪學(xué)著景嵐大口深吸了好幾口氣。

    一!

    二!

    景嵐并沒有數(shù)三,便帶著柳溪一起潛下了寒潭。

    冰涼的寒潭水從四面八方瞬間涌來

    柳溪雙眼緊閉,臉憋得通紅,她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憋到傳入那道石門,她只覺得深埋心底多年的恐懼感在野蠻滋生,若不是手還緊緊抓著景嵐的手,她只怕要中途放棄,拼了命地刨水回到水面上,重新大口深吸幾口氣。

    景嵐一邊往前游,一邊不時(shí)打量著柳溪的臉色。

    看來柳溪是真的水性不好。

    她能憋多久,景嵐沒有數(shù),只能加快游動(dòng),帶著柳溪鉆過了那道石門,往水面上浮去。

    嘩啦啦

    景嵐當(dāng)先鉆出水面,柳溪聽見了水聲,本能似的攀住了景嵐的頸子,整個(gè)身子緊緊貼在景嵐身上,透出水面大口呼吸著。

    柳

    讓我緩緩別松手

    柳溪像是一個(gè)差點(diǎn)溺斃的人,緊緊抱住水中的浮木,哪里還管顧什么禮法?

    喂

    求你

    她的語氣出奇的卑微,這兩個(gè)字一出來,便讓景嵐怔愣在了原處。

    景嵐從未想過,柳溪也會(huì)有這樣卑微的時(shí)刻。

    她并非不會(huì)泅水,哪怕是水性再差,也不該有這樣的恐懼模樣。

    除非柳溪曾經(jīng)有過什么幾乎溺斃的兇險(xiǎn)過往。

    沒事了,沒事了。景嵐輕拍了柳溪的背心兩下,下意識(shí)地給自己找了個(gè)理由她與她都是說明白的女兒身,在這樣的境地?fù)嵛坎话?,不算輕薄,也不算違禮。

    平時(shí)兇神惡煞,沒想到怕起事來,竟也有這樣一面。

    景嵐每多認(rèn)識(shí)柳溪一層,就越覺得她越來越順眼,甚至還多了幾分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反正都是妹紙,這下抱得更光明正大了。

    第54章 水道

    濕透了的中衣緊貼在身上, 即便是隔著衣裳,景嵐身體散發(fā)的溫暖還是輕而易舉地沁入了柳溪輕顫的身子。

    柳溪不由自主地往景嵐的心口貼緊,將景嵐的后背壓在了青幽石壁之上。

    這樣的姿勢(shì)抱久了, 似乎于禮不合。

    景嵐也從未與誰這般親近過,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不禁提醒道:適可而止說這話也不單是提醒柳溪, 也是為了提醒自己。

    即便同是女兒身, 有些距離還是應(yīng)該保持的。

    柳溪的心跳得很快,此時(shí)尚未從曾經(jīng)的恐懼中抽離出來, 哪里聽得進(jìn)去景嵐的提醒。

    她不提醒還好,提醒之后柳溪雙臂用力勾住景嵐, 身子貼得更緊了些。

    柳溪,你這是得寸進(jìn)尺!景嵐這下可不依了,怎會(huì)有這樣無賴的女人?!她想推開柳溪,卻在這時(shí)聽見了柳溪的低啞聲音。

    阿嵐她還在輕顫。

    景嵐忍下了推開她的沖動(dòng),低聲應(yīng)道:什么?

    柳溪松開了勾著景嵐頸子的雙臂,右手揪緊景嵐的中衣衣襟, 緩緩?fù)崎_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幾縷濕潤的發(fā)絲貼在臉頰上, 柳溪微微垂頭, 暗暗咬牙道:我怕泅水之事,不準(zhǔn)說出去,否則她忽然抬眼, 對(duì)上了景嵐錯(cuò)愕的眸子, 我會(huì)狠狠收拾你!

    景嵐挑眉,你還威脅我?

    聽見沒?柳溪揪住衣襟狠狠一扯。

    景嵐看她是真的惱了,此事說出去對(duì)她也沒有什么好處。至少旁人看來,根本不在乎柳溪怕不怕水, 只在乎她與她叔嫂同處水中。

    只要心有邪念,便會(huì)腦補(bǔ)出許多旖旎畫面。

    景嵐與柳溪之間清清白白,豈可無端招惹這些閑言閑語?

    我不會(huì)說的。景嵐說完,低頭看了一眼柳溪揪住她衣襟的手,還不松手?倘若揪爛了衣裳,我怎么出去見人?

    柳溪深吸了一口氣,揪緊景嵐衣襟的手指力道緩緩松懈下來。

    可是,終究她還是心有余悸,遲遲不敢徹底放手。

    我?guī)阌紊习侗惴攀?。景嵐忽然伸出左手牽住了柳溪的右手,右臂劃水往前游了半個(gè)身子,回頭正色看她,有我在,龍王爺都不敢收你的魂,別怕!說完,景嵐的手指從柳溪指隙間滑入,緊緊地扣住了她的手。

    走吧。景嵐不敢再多言什么,連忙劃水帶著柳溪順著緩緩的水流往水道深處游去。

    柳溪驚動(dòng)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她怔怔地看著景嵐游在前方的背影,渾然不覺嘴角情不自禁地?fù)P起了一抹笑意。

    她不由得握緊了景嵐的左手。

    景嵐以為是她還在害怕,便也微微回握了一下。

    不用什么安撫話語,也不用再擁抱,就這簡(jiǎn)簡(jiǎn)單單的一個(gè)回應(yīng),便足以讓柳溪的心完全踏實(shí)下來。

    相信她,相信只要這丫頭在,這水也沒有什么可怕的。

    景嵐一心只想快些游到可以上岸的地方,絲毫不察柳溪此時(shí)笑得多歡喜。

    冰涼的水流浸透了兩人的衣裳,游得久了,景嵐也覺有幾分寒意。

    可對(duì)柳溪而言,有個(gè)溫暖的小丫頭牽著,這些寒意忽然也不算什么了。

    各有所思。

    約莫游了半個(gè)時(shí)辰,景嵐終是看見了水道盡頭水流朝著臺(tái)階下的水洞繼續(xù)往深處流去,十階長滿青苔的臺(tái)階沿著水面層層向上,一道緊閉的石門上懸著一盞人魚燈,燈火已滅多年。

    就算借著青幽石壁的熒光,也看不分明石門上刻著什么花紋。

    景嵐倒抽一口涼氣,劃動(dòng)已經(jīng)酸軟的手臂,帶著柳溪往石門那邊快速游去,一邊游,一邊用力拉扯柳溪到身前,前面有水洞,我先推你上去。

    論水性,景嵐比柳溪好太多。

    海城附近的東海下也有不少水洞,景嵐自忖有能力應(yīng)付水下的暗流。

    好。柳溪匆匆應(yīng)聲。

    景嵐松開牽著柳溪的手,游到了柳溪身后。

    越是接近水洞,水流就越是湍急,借著水流,兩人可以不必劃水,就能靠近那水洞上的那十階臺(tái)階。

    驚覺景嵐的雙手扶在了腰桿上,柳溪下意識(shí)地縮了下身子,心跳倏地跳快了一拍。

    景嵐看準(zhǔn)時(shí)機(jī),猛地雙手往上一托,硬是將柳溪的半個(gè)身子托出了水面,身子卻狠狠往水下陷去,水流瞬間沒過了她的腦袋。

    柳溪知道水洞的陷人威力,她哪里還敢多想其他,半個(gè)身子攀上石階之后,一手壓在石階上緩住勢(shì)子,另一手便扯開了系住驚月的寒鐵鏈,朝著景嵐揮了過去。

    驚月跌落在了石階上,順勢(shì)從最下面的那階石階滾入了水下。

    寒鐵鏈的一端落入水中,水下的景嵐看準(zhǔn)之后一把扯住寒鐵鏈,竟發(fā)現(xiàn)驚月也跌落了水下,眼看便要被水流吸入水洞之中。

    景嵐猝然松開了寒鐵鏈,滑動(dòng)雙臂往前梭魚般地一沖,右手抓住驚月,左手用力反手扣住了水洞的邊沿,緩住了被吸入水洞的勢(shì)子。

    原本繃直的寒鐵鏈瞬間泄力,柳溪大驚失色,脫口呼道:阿嵐!

    咕嚕咕嚕

    石階之下,翻起幾個(gè)泡泡。

    柳溪哪里還顧得寒鐵鏈,調(diào)身撲在石階邊沿,朝下伸出了手去。

    噌!

    景嵐屏息,吃力地將驚月探出水面。

    柳溪焦急地探出雙手,緊緊抓住了驚月刀柄,用力往上一提。

    景嵐借勢(shì)猛地一蹬水洞邊上的石壁,整個(gè)人猝然躥出了水面,長長地倒吸了一口氣。

    快上來!柳溪猛扯驚月。

    景嵐哪里想到柳溪會(huì)扯那么急,連人帶刀,幾乎是撞在了石階上,疼得她忍不住咧嘴嘶了一聲。

    疼!

    你不要命了???

    柳溪語氣一軟,動(dòng)作卻依舊犀利,幾下便將景嵐從水中拉了上來,匆忙檢視景嵐傷到了哪里?

    景嵐被她熱烈的眸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急忙將驚月往柳溪懷中一塞,刀給你撿回來了,我也沒事。

    人命比刀重要!柳溪肅聲喝道。

    景嵐愕然,你兇我做什么?

    這女人好難伺候啊,刀都撿回來了,還要兇她!

    柳溪自忖確實(shí)不該這般激動(dòng),便斂了些許激動(dòng)之色,溫聲問道:撞哪里了?

    一時(shí)兇狠,一時(shí)溫柔。

    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景嵐淡淡答道:這會(huì)兒已經(jīng)不疼了,等出去拿熱帕子敷一下就好。

    柳溪面露慍色,你現(xiàn)在是景氏的家主,不管發(fā)生什么,保命第一,聽見沒有!

    聽見沒?!

    景嵐只得點(diǎn)下頭,不然柳溪只怕又要不依不饒了。

    上輩子要她命的是柳溪,這輩子想她活的也是柳溪。

    景嵐心底生惑,到底是怎么回事?這輩子跟上輩子到底是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迥然不同了?

    驚覺自己又想起了上輩子之事,景嵐立即讓自己打住。

    上輩子之事多想無益,柳溪并不知那些事,這輩子總拿這事耿耿于懷,并不是好事。

    柳溪略微舒了一口氣,兇這一下,感覺氣氛忽地有些不對(duì)勁。

    她提刀站起,先景嵐一步走上了臺(tái)階,來到了石門前。

    景嵐將石階上的寒鐵鏈重新纏回右臂,起身擰了擰濕透的褲腳,下意識(shí)地去摸懷中的火折子。

    也不知還能不能用?

    雖說景氏的火折子外殼用的是隔水皮革,可她在水下泡了那么久,水又是無孔不入的,只怕火折子多半是用不成了。

    抱著試一試的目的,景嵐甩了甩火折子外革上的水珠,打開了火折子,吹了幾下。

    火星微弱,芯子亮了一下,只燃起一點(diǎn)星火微光。

    總比沒有好。

    景嵐拿著火折子剛欲往上走近石門,卻忽地怔愣在了原處,耳根莫名燒了起來。

    中衣本就單薄,浸透了中衣更是有如蟬翼,貼在身上若隱若現(xiàn)。此時(shí)借著火折子的微光一瞧,柳溪妙曼的身姿攏在濕透的中衣之中,雪背上的刺青傷痕肆無忌憚地暴露眼前,無端地惹人心疼。

    景嵐還好,里面還有一層裹胸布。

    可柳溪不一樣,系在背上的肚兜系帶如今格外明顯,甚至于繩結(jié)已是松動(dòng),不知何時(shí)會(huì)松散開來。

    若是散開了

    景嵐趕緊打住思緒,暗罵自己怎的會(huì)想這些混賬事情?

    柳溪聽見身后窸窣作響,原以為景嵐收拾好便會(huì)走近石門,一起破解。哪知等了半晌,也不見景嵐走近,還以為她是真?zhèn)四睦?,這會(huì)兒正悄悄查看傷處。

    柳溪猝然回頭,景嵐倉皇地吹滅了火折子,像是被貓兒拿在原地的鼠兒,故作泰然地別過了臉去,火折子好像不能用了!

    嗯?柳溪覺得這丫頭藏了什么事。

    景嵐不敢與她對(duì)視,匆匆把火折子收回懷中,便走近了石門,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柳溪答道,有。

    說說看!景嵐分明還有幾分局促。

    柳溪一臉狐疑地看著她,阿嵐你先說說看。

    我才上來,看都還沒看石門

    為何阿嵐的耳根這般紅?

    柳溪與她離得不遠(yuǎn),這回將她看了個(gè)清楚。

    哪里紅了?景嵐不敢與她聊這些,急忙換了話題,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出去?說完,覺得不提醒柳溪好像也不太對(duì),張了張口,又不知該怎么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