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成一派，萊芙道，看來你是一條沒有品味、沒有能力來欣賞我的字的魔龍。

    魔龍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萊芙道，這可是之前你自己說的。

    黛蘭收到了萊芙寄去的第一封信，拆開，看到信上的字跡，忍不住向同伴贊美萊芙的字體優(yōu)美動人，并下決心好好練字，向老師看齊。

    成為萊芙白的徒弟，這本來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不過收徒的消息幾乎是和萊芙白被派去屠龍的消息一道傳出的，熱門程度顯然不及后者。

    眼看著萊芙白已經(jīng)兩個多月音訊全無，多數(shù)人都以為她已經(jīng)死在了屠龍的路上。

    黛蘭的同伴欲言又止，不知是不是應(yīng)該安慰她。

    說不定很快就能傳來屠龍成功的消息，你們就等著看吧。對萊芙充滿信心的黛蘭不會想到，萊芙這時正在和魔龍一起看星星。

    ?？思{大陸沒有白天黑夜之分，萊芙很快學(xué)會了通過星辰的軌跡來估算時間。

    餐后消食的時候，她時常會和娜提雅維達一道看星星。

    希克納大陸的天空總是沒有云，但是經(jīng)常有電閃雷鳴，星星伴隨著電光，在天空閃爍不停。

    不知道在人魚之鄉(xiāng)的黑蛋，能不能看到星星？萊芙慣例試圖喚醒娜提雅維達的的記憶，是哦，黑蛋的眼睛現(xiàn)在還沒睜開，怕是看不到的

    魔龍垂下頭，看著靠在它尾邊的，只有一個龍指甲大的人類姑娘，道：在我身邊，不要分心提別的龍。

    萊芙眼睛一亮：這一回你沒有否認(rèn)黑蛋的存在，有進步。說不定很快就能恢復(fù)記憶了。

    黑蛋，黑蛋，你就不能多提提我嗎？魔龍道。

    想到黑蛋就想到人魚之鄉(xiāng)，很自然地便能想到人魚之王對娜提雅維達的那段描述。在人魚之王口中，娜提雅維達的永恒之花黯淡無光，是因為她的出現(xiàn)在才有了光亮。

    萊芙早先就想問娜提雅維達這個問題，只不過覺得問這個問題像是在誘逼娜提雅維達說有多喜歡自己，這才沒好意思問。到現(xiàn)在，她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

    人魚之王娜提雅維達還記得瓦奧米婭殿下吧萊芙道。

    當(dāng)然記得。魔龍道，我讓你別提黑蛋，可不意味著你可以提人魚。

    你不記得我，倒是記得一條人魚。萊芙道，不過和她無關(guān)，我想問的是有關(guān)你的事她接著說出了關(guān)于永恒之花亮度的那個疑問。

    你只是一個小小的人類，沒有體會過做魔龍是什么感覺。魔龍用憐愛的目光看了萊芙一眼，接著又望向星空，星辰亙古不變，我也感覺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變化死亡是遙遠(yuǎn)的，傷口永遠(yuǎn)在感覺不到痛的時候就愈合了，外物甚至是時間都無法在我身上留下鮮明的痕跡

    痛苦是很淡的，快樂也是很淡的一日一日地重復(fù)，沒有一絲趣味我只需要活著，沒有我非得做的事，也沒有我想要做的事我原本，只不過是，活著，等待死亡而已

    萊芙道：聽起來很無聊。

    她從來沒有體會會長期的目標(biāo)缺失的感覺。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一直在求勝利，來到這不世界之后，她起先的目標(biāo)是靠牧羊賺錢養(yǎng)活自己和奶奶，后來成了騎士，目標(biāo)自然就成了完成任務(wù)和提升等級。

    而魔龍生來就是究極生物，沒有一條軌跡可供魔龍參考著成長，它生來強大，也不欠缺什么。

    因為起始條件太好，所以毫無追求萊芙只能從字面上理解娜提雅維達，實際上根本無法切身感受這種枯燥感。正如她一直負(fù)債，就從來理解不了有錢人的痛苦；她一直有打不敗的對象，也就無法體會到無敵的寂寞。

    不過，娜提雅維達是受到期待和祝福出生的魔龍吧，就像黑蛋一樣，娜提雅維達出殼之前，也收到了許多禮物吧。萊芙試圖安慰。

    不，沒有禮物，沒有期待也沒有祝福。魔龍道，我只是一條被催生的魔龍，我之所以出現(xiàn)，只不過為了給我的母親擋災(zāi)。

    抱歉，我不知道這些。萊芙道，娜提雅維達方便告訴我這些嗎？

    只要你問，只要是你能聽的，我都愿意告知。魔龍道，你通過了圣殿中樞的考核，應(yīng)該知道三千年前的那場大戰(zhàn)。那場大戰(zhàn)的起因之一，就是我母親，得知了暗黑龍族將要滅亡的消息。

    當(dāng)時暗黑龍族只剩下它一條龍，因而這也是它的死訊。為避免的預(yù)言成真，它生下了我，就是為了讓我代替它去死。

    可惜它還是隕落了，我卻活了下來。

    萊芙想摸魔龍腦袋安慰它，但是因為體型差距懸殊，她只能抱著魔龍的尾巴尖，吃力地?fù)醽頁崛ァ?/br>
    魔龍略微有一點別扭，但終究還是沒有將龍尾巴奪回來。

    還有一件事，其實我一直想問只不過沒有找到機會萊芙說起了在火云雀幻境之中，娜提雅維達受到痛苦折磨的事，幻境展現(xiàn)的應(yīng)當(dāng)是讓人快樂的場景，這才能讓人沉溺其中，可是娜提雅維達你，應(yīng)該是想到了和你母親相處的時候吧你并不快樂，甚至非常痛苦為什么會陷入這樣的幻境？

    我猜是因為那痛苦非常真實，是我一生的記憶里，非常少見的留下深刻印象的體會。魔龍道，不過，如果遲一些，我應(yīng)該會在幻境里見到萊芙你吧。我的過往，一切都像是蒙著一層霧，模棱兩可，模糊不清，唯獨有關(guān)你的記憶，才是鮮活的。你給我痛苦，也給我甜蜜，讓我抗拒你，又忍不住受到吸引

    萊芙憐惜地摸著龍尾巴，正準(zhǔn)備繼續(xù)安慰下去，沒想到魔龍突然把話題轉(zhuǎn)到了這位置，同時她發(fā)現(xiàn)一向冰冰涼涼非常好摸的龍尾巴，突然增加了一點熱度。

    魔龍低下頭顱，靠近萊芙，金色的眼睛里燃燒著兩團火焰：小不點，到現(xiàn)在，還會害怕我的身體嗎？

    萊芙正想把溫度升高的龍尾巴丟掉，聞言只能抱得更緊，她點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因為是娜提雅維達，所以不要緊。

    她害怕魔龍，但因為是娜提雅維達，所以就算害怕也不要緊。

    魔龍用鼻尖頂了頂萊芙的額頭，把她一下子頂翻了，接著在她身上嗅來嗅去，就像猛獸在進食之前要先聞一聞獵物的味道。

    雖然不要緊但是但是現(xiàn)在也只能親幾口別的就，不要多想萊芙道。

    噗嗤。魔龍惡劣地笑了笑，將腦袋縮了回去，發(fā)出低沉的聲音，分明是你在多想。

    萊芙：她意識到自己被惡龍戲弄了。

    第305章

    不害怕就好。要是你一直那么害怕我的原型的話, 其實我有考慮過，干脆不當(dāng)魔龍了，和你一樣, 當(dāng)一個渺小的人類算了。娜提雅維達道。

    欸？萊芙才剛因為惡龍的戲弄而生氣，這一下注意力又忍不住轉(zhuǎn)移了, 魔龍變成人, 還能有這樣的cao作嗎？

    可以。魔龍道。

    那萊芙眼珠一轉(zhuǎn)，為什么不是把我變成魔龍？我想知道, 能這樣嗎？說實在的，她也想體會一下成為魔龍之后枯燥無聊的感覺。除此之外，光是多一雙翅膀，能飛起來，感覺就很有誘惑力了。

    不能。魔龍道, 上位生物想要降格成為下位生物是做得到的，反之卻是做不到的。你希望我變成人嗎？

    萊芙一瞬間有被這個提議誘惑到。

    畢竟，如果娜提雅維達變成人, 屠龍的任務(wù)因為任務(wù)對象不存在，自然消除了。她想要和娜提雅維達在一起，也就不需要對抗那么多阻礙了。

    不過, 她很快清醒過來, 擺脫了這種誘惑。

    屠龍是她自己的任務(wù), 不能為了自己的輕松，就讓娜提雅維達為她犧牲；而且，和娜提雅維達在一起，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既然做出了這個選擇，她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付出代價, 沒有什么好討價還價的。

    娜提雅維達做自己就很好，我喜歡的是娜提雅維達的全部，包括你現(xiàn)在的樣子。萊芙道，而且娜提雅維達也并不想要變成人吧，只不過是因為

    騎士小姐剛才說，現(xiàn)在只能親吻魔龍道，等到我能用人類形體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做更親密的事情了？

    萊芙道，你剛才還說沒有多想？

    對了，我和萊芙之前有做過非常親密的事情嗎？魔龍問，我是指，在我失憶之前。

    這算是娜提雅維達主動承認(rèn)自己失憶的第一次，萊芙本來應(yīng)該大笑一聲說有進步，但是她遲遲張不開嘴。

    她說過許多關(guān)于過去的事情來試圖喚醒娜提雅維達的記憶，但是有些事不知怎么提，就沒有說過。

    為了娜提雅維達更快恢復(fù)記憶，萊芙一咬牙：有。

    看來我得盡快找回恢復(fù)人形的辦法了。魔龍很有干勁地說，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可以把我從頭親到腳了?，F(xiàn)在我太大了，一不小心就會把你壓死，不太方便。

    聽著魔龍沒羞沒臊的話，萊芙有些別扭，聽著聽著就從里頭聽出了一個重點：以前的娜提雅維達根本沒有給她為所欲為的機會，但是現(xiàn)在的娜提雅維達，喜歡被動。

    這豈不意味著，她腦子里的那些視頻片段中的理論，終于有了付諸實踐的機會了？

    你可不要忘記自己說過些什么。萊芙習(xí)慣性地拿出小木片開始記仇，才剛劃了一道，就停下了。

    這種事付諸筆端會有點奇怪，她還是用腦子記住吧。

    萊芙收起了小木片，習(xí)慣性地去找魔龍的尾巴，卻發(fā)現(xiàn)尾巴離她的距離遠(yuǎn)了很多。她追過去一看，又發(fā)現(xiàn)尾巴變得明顯短小了一點，原本只能抱住尾巴尖的，現(xiàn)在如果上手，就能將尾巴的下部整個環(huán)住。

    魔龍低著頭，看向自己的一只前爪，嘗試了一下，前爪變成了手。

    我好像可以恢復(fù)了。魔龍道，讓我再試試看這是為了能盡快和你親近一些，我也知道你不是很有耐心。

    萊芙：

    怎么說得像是她為了做些什么才盼著魔龍恢復(fù)化形為人的能力似的？

    過了片刻，魔龍終于恢復(fù)了人形，身上覆蓋著一層瑩瑩的白光，只有一條尾巴沒有收回去。

    萊芙慌忙將手里的尾巴丟開，禮貌地側(cè)過臉去，道：快換上衣服！

    娜提雅維達的魔龍原型維持了太久，差點忘了人形時的常識，在白光散盡之后，便已經(jīng)穿戴好了。

    萊芙捂著眼睛道：尾巴也收起來！

    已經(jīng)收起來了。娜提雅維達的聲音恢復(fù)了嬌軟，她悄悄走到萊芙身后，將后者攔腰抱起。

    用人類的形體，終于不用擔(dān)心一不小心就把這小姑娘給摁死了。

    做什么？萊芙差點尖叫出聲，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娜提雅維達的懷里了。

    娜提雅維達抱著她走了一段路，接著才意識到腳程不夠快。將萊芙的腦袋往胸前一壓，等萊芙再一抬頭時，眼睛被閃爍的寶石和貴金屬閃得刺痛。

    根據(jù)萊芙對娜提雅維達的了解，她現(xiàn)在非常高興，為了表示慶祝，要帶著自己在寶石堆里打幾圈滾

    果然，下一刻，萊芙被溫柔地拋進了寶石堆。

    寶石微涼而堅硬，硌著肩背部，有些不舒服。

    娜提雅維達環(huán)住了萊芙的腰，在寶石形成的流沙里緩緩下陷，被四周的寶石蓋住。過了一會兒，娜提雅維達撥了蓋住她們的寶石，抱著萊芙打著滾出來。這個動作又重復(fù)了幾次。

    萊芙被娜提雅維達開心的心情感染，卻又知道身上被寶石硌了一身的青青紫紫，簡直哭笑不得。

    在下一輪的翻滾到來之前，萊芙趕忙制止了娜提雅維達，道：等一會兒，就連黑蛋都看得出來娜提雅維達不知道嗎？我躺在寶石上會很難受，睡著了難受，翻滾就更難受

    是我太粗心大意了，忽略了你的感受。娜提雅維達臉上露出了幾分羞愧，做勢拉著萊芙起來，要不我們還是不要

    所以，娜提雅維達要拉著我在寶石堆里打滾的時候，應(yīng)該要更加頻繁地親吻我才行。萊芙道，我會這么難受，是因為娜提雅維達沒有及時地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