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出書版)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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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孩子之前要養(yǎng)胎,生完了便要坐月子,現在是五月,據推算,俞丹的預產期在明年二月,正好把整個班最重要的高考一輪復習階段全面拖了過去,這不是坑人么? 就在對俞丹愈演愈烈的聲討中,二班月考平均分第一次超越了一班。 這邊抓賊,那邊就遞來了賊贓。俞丹請的這四天假,真是虧大了。 見夏隔岸觀火。趁著班里焦頭爛額,她和李燃約了周六下午去他爺爺家拜訪。 李燃在宿舍樓馬路對面等她。陳見夏特意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春裝,淺藍色的小襯衫,翻著小圓領,還佩戴著李燃送給她的小鹿領夾,神氣又精神。 出租車開進兩人一起去過的老居民區(qū),見夏把頭探出窗外,望見清真寺頂的星月標志在樓宇間一閃而過。她忽然有點忐忑,如果李燃的爺爺不喜歡自己怎么辦? 爺爺一定是個很睿智豁達的老人,懂得那么多,經歷過那么多,會不會一眼看穿她的小家子氣?自己該怎么表現最好的一面?莫非要把學年大榜貼在腦門上?這次考了五十名開外,整張臉恐怕都貼不下。 一邊想著一邊隨李燃爬樓,陳見夏氣喘吁吁地彎下腰,拄著膝蓋要求歇一會兒,抬眼一瞧,竟然才爬到五樓。 “你爺爺剛生過病,每天爬上爬下受得了嗎?他住幾樓?。俊?/br> “頂樓,八樓,”李燃也有點喘,“我爸說過多少次了,要把他接到家里,家里有電梯。說了好幾年了,我也勸過,他不樂意?!?/br> “為什么?” 李燃歪腦袋想了一會兒:“我也問過,他不說。我猜,可能是覺得如果和兒女住到一起,自己就會變成一個包袱,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快死的老頭子。他不想變成那樣?!?/br> 見夏有些憂傷,深吸一口氣:“繼續(xù)爬吧!” 防盜門向外打開時,她緊張到臉僵,還沒看清老人的面孔便深深鞠躬下去大聲喊,爺爺好!差點一頭將站在前面的李燃頂翻,自己額頭也撞得生疼。 陳見夏聽到李燃爺爺特別明朗的笑聲,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丫頭好,快進來?!睜敔斝χf。 陳見夏低頭換拖鞋,發(fā)現自己那一雙棉拖是粉色的,上面繡著一只白色小貓。李燃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提前跟我爺爺說了你要來,他特意去商場買的。丑死了?!?/br> 見夏心里暖得不行。 李燃的爺爺已經七十四歲了,個子很高大,略微有一點點駝背,理著平頭戴著眼鏡,頭發(fā)幾乎全白了,病愈后仍然有些虛弱,笑起來皺紋縫藏住老年斑。他眼睛的形狀和李燃很像,陳見夏控制不住地開始幻想李燃老了又會是什么樣子。 爺爺給他們沏茶,端到茶幾邊才一拍腦門,指著李燃道:“小孩不喜歡喝茶,你也不提醒我。你下樓買那個什么……買可樂去?!?/br> 李燃撥浪鼓似的搖頭:“爬一次樓就夠我受的了,我才不去?!彼D頭看坐在旁邊的見夏:“你是不是也很喜歡喝茶?就喝茶吧,茶挺好喝的,別那么多毛病?!?/br> 見夏忙不迭點頭,開始賣乖:“不麻煩不麻煩,那個,爺爺這是什么茶啊?真香?!?/br> 李燃爺爺笑了:“丫頭喝得出來不?這是我老伙伴給我郵過來的六安瓜片?!?/br> 六安瓜片是什么,不應該是一種瓜嗎?陳見夏冒著冷汗笑道:“我以前在我爸的領導家也喝過,沒這么好喝。” 李燃爺爺高興了,李燃卻耷拉下眼皮:你就扯吧,馬屁精。 “丫頭叫什么名字?” 陳見夏立刻放下茶杯:“我叫陳見夏,也在振華讀書,是李燃的好朋友?!?/br> 好朋友。爺爺臉上流露出微妙的笑意,轉頭一巴掌拍在李燃后腦勺:“臭小子!長大了呵。” 陳見夏紅了臉,早都被看出來了就她還在這里裝。爺爺揍完了李燃就轉向陳見夏,笑瞇瞇地囑咐:“一看就是個學習好的孩子。以后他犯渾,你就踹他?!?/br> 好,踹他。陳見夏覷向李燃,樂不可支,說話也大膽起來:“爺爺放心,我一定帶著李燃好好學習,積極進步?!?/br> 李燃噗地一下把茶噴了滿身,見夏有些窘,李燃爺爺卻沒有笑,好像被這句話勾起了什么回憶,有點發(fā)愣。 任憑李燃強烈反對,李燃爺爺還是拿來了他小時候的相簿,見夏翻開第一頁,看看那個戴著紅色小瓜皮帽的周歲寶寶,又抬頭看看對面臉綠如瓜的十八歲少年,愈發(fā)開心。見夏中考完那年隨爸媽去做客,主人硬要她看自家兒子剛拍的婚紗照,還不許翻得太潦草,一張張給他們解釋每張是在哪兒拍的,背景是上海外灘還是城隍廟,陳見夏對著新人被畫成猴屁股般的紅臉蛋如坐針氈。此刻,她卻恨不能朝李燃爺爺借來老花鏡細細欣賞她喜歡的人長大的每一步:捂著耳朵伸長胳膊點鞭炮的李燃,在爺爺斜挎著的郵差包里探出圓圓腦袋的李燃,騎在木馬搖椅上笑容燦爛的李燃…… 她正要往下翻頁,手突然被面紅耳赤的李燃給摁住了。 “這張不能看!” 陳見夏乖巧點頭,在李燃放松警惕的瞬間迅速從他手中抽走相冊跑著看,爺爺笑瞇瞇的視線跟著他們繞布沙發(fā)打轉。李燃很快調轉方向逆時針逮住了見夏,從她懷里再次奪回相冊。 在他松口氣的瞬間,陳見夏輕聲問:“你為什么頭上套著個痰盂?” 爺爺大笑起來。 爺爺說,搪瓷紅雙喜痰盂是老鄰居家孩子結婚時備的,沒用上,鄰居知道老爺子自己帶孫子不方便,就送給小孩子起夜時當尿盆。李燃從旁一再強調,完全沒用過,是新的,嶄新嶄新的! 可能因為太新了,四歲的李燃就把它套在了腦袋上。當時究竟怎么想的,恐怕他自己也記不得了,但他清晰地記得自己被卡住的那一瞬間——搪瓷盆敞口大肚小頸,戴著順,倒著卻怎么拔也拔不出來了,他慌得滿屋子跑,一頭撞在墻上,坐了個屁股墩兒,終于哇哇大哭著喊爺爺。 爺爺忙什么呢?爺爺忙著開抽屜拿他的海鷗牌照相機。 見夏看得不亦樂乎,一下午時間過得非常愉快。道別時紅霞漫天,兩人一前一后慢慢走下樓,夕陽透過小氣窗灑在見夏臉上。 “剛才我是不是很傻?說帶著你一起積極進步?!?/br> 李燃笑了,捏了捏她的臉。 “你那么說,讓我爺爺很傷感啊,”李燃感慨道,“他肯定想起我奶奶了?!?/br> “你奶奶什么時候去世的?”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心梗去世了。我爺爺以前是資本家大少爺,后來家里資產都被沒收了就去當郵差;奶奶是貧下中農,根正苗紅的,在那個年代,我爺爺可配不上我奶奶。不過我小時候總聽我奶奶開玩笑,說自己是舍身取義帶著我爺爺積極改造、共同進步的?!?/br> “最后改造成功了嗎?” “近墨者黑了?!?/br> 兩人一齊笑了。見夏捅捅李燃:“你說我會不會也被你帶壞?” 李燃詫異:“怎么會?” 她聲如蚊蚋,臉龐被落日染得通紅。 “嫁狗隨狗唄?!?/br> 但他還是聽到了,上前一步緊緊地摟住了陳見夏,輕輕地親了親她的長發(fā)。 第四十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期中考試見夏考了班里第十名,學年四十三,進了前五十,比上一次又有進步。她坐在必勝客里咬著筆桿對學年排名榜單目不轉睛,細細研究每一位同學每一科目的長短板,直到李燃拽過單子,故意逗她:“考好了就這么高興?這東西到底有什么好看啊,下次考試是要默寫名次嗎?” 見夏臉有點紅。她在教室里對成績單瞟都不瞟一眼,發(fā)到手便直接塞進書包里,只有在李燃面前,她才敢放大這種得意。 但這也是因為我善良呀,見夏想,否則我可就放在課桌上當著于絲絲的面研究了。 于絲絲的成績中游偏下,從摸底考試至今一直徘徊在四十名左右,即使見夏再討厭她,也從沒有拿成績的事情去刺激過對方。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將目光落在榜單最前列。楚天闊這次只考了班級第二名,學年第六,聽說是考試當天發(fā)燒了,發(fā)揮失常。 男生女生們起哄笑他“你也有今天”。楚天闊自己也笑:“落井下石,平時白罩著你們了?!?/br> 大家都覺得,這不過是楚天闊的一次小小的失利,以他平日的為人,怎么調侃都傷不到他,何況他應對得如此磊落大方。 這個“大家”里不包括陳見夏。 她想問一句班長你真的沒事嗎,開口前朝楚天闊看過去,她擔憂的眼神讓他一愣。見夏感到絲絲涼意傳過來,漫過午后熱鬧的人群,籠罩了她。 那是楚天闊這座冰山藏在水面下的真相,她不能再靠近了,再近一點點就會觸礁。 她正咬著自動鉛筆的尾巴發(fā)呆,必勝客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男生走進來,校服外套下擺被門把手勾住,差點把他絆了個大跟頭,連校服里面的綠色t恤都被扯歪了領子。見夏扭身看,男生臊眉耷眼的,有些面熟,但想不起來究竟在哪里見過,總之他那一身振華校服不是什么好訊號,她掃了一眼便連忙低頭,背對著門,盡可能讓額前一點點碎發(fā)遮住臉。 倒是正對門坐的李燃目不轉睛。 “李燃?”男生驚訝的聲音從見夏背后傳來,“她是……” 感覺到男生步步靠近,見夏嚇得頭愈發(fā)低,整個身子都朝座位里側轉。李燃立刻注意到見夏的窘迫,霍然起身,男生迅速后退,仿佛李燃是條掙脫了鎖鏈的惡犬。 “我請的家教,關你屁事。你是不是挨揍沒夠?”李燃淡淡地說。 男生幾乎是逃出去的。餐廳呈l形,他從后門進,前門出,拐直角彎的時候再次被桌子掛住書包帶,這次結結實實地摔了個大馬趴,連滾帶爬地消失了,滑稽得仿佛tom and jerry。 陳見夏不知道該不該笑,情緒大起大落,她蒙了。 “這人是誰?” “梁一兵?!?/br> 陳見夏更傻了:“他怎么穿著振華校服?”她還記得李燃說過梁一兵因為考砸進了普高憤憤不平。 李燃這才和見夏提起,梁一兵早就來振華借讀了?!案咭幌聦W期來的,跟我一個班,還競選上了我們班班長?!?/br> “辦進振華借讀可不容易,”見夏感嘆,“你不是說他家里有點困難嗎,看來有點本事的?!?/br> “可能吧,誰知道呢?!辈恢趺矗钊加l(fā)不自在了。 見夏不想輕易放過,繼續(xù)損他,“你別說,我還真理解于絲絲了,雖然沒看清楚他長什么樣子,但我要是于絲絲,我也找你不找他。” “笑什么!”李燃用暴躁掩飾羞澀。 “你倆把話說開了不就好了嗎,cd機那事兒你們仨都有責任。他送禮物不署名,活該;于絲絲不喜歡還吊著他,活該;你碰見漂亮女生就動心請吃飯,輕浮,你也活該。”見夏輕輕敲擊著桌子,無視李燃變色的臉,“大家都無辜,大家也都有錯,怎么現在還記仇?是你太兇了吧?你剛才還威脅要揍他,你以前揍過他?他開學用cd機砸你的頭你到底還是報復回去了嗎?” 李燃不正面回答,見夏就一直嘮叨,終于把他逼得沒轍:“不是我不跟他說開,是他恨我!” 陳見夏撲哧笑出聲。 李燃抓狂了:“笑個屁。他是真的恨我,不是討厭,是恨。他轉學過來那天晚上我主動找他吃飯來著,許會他們也在,我們都是從小就認識的,梁一兵指著鼻子罵我用錢砸于絲絲,故意跟他搶,說我顯擺,他靠自己我只會靠我爸,他從來沒有瞧得起我,祝我們全家早晚散盡家財不得好死?!?/br> 李燃的語氣像幼兒園告狀的小男孩,陳見夏哭笑不得,“既然是他罵你,怎么現在看見你嚇成這樣?” 李燃有點不好意思。 “我當然就、就揍他了啊?!?/br> 陳見夏哈哈大笑,笑完有些后怕,慶幸自己剛剛沒穿振華校服,也沒和梁一兵打照面,“家庭教師”的說辭也過得去。她這兩年長了不少經驗,每次和李燃出門都記得先把校服脫下來,同樣地,她也不讓他穿。高二下學期有次在商廈門口遇見陪家里人逛商場的王娣,她立刻說李燃是她老家縣城來的弟弟,把李燃氣得鼻子都歪了,招呼不打一個就往門里走,見夏接著在他身后補充道:王娣、叔叔阿姨別介意,我弟就這樣,不懂事,光長個子不長禮貌。 王娣人比鄭家姝憨厚許多,笑著跟她聊了幾句就散了,倒是李燃鬧了小半天脾氣,見夏踮著腳去順他的頭發(fā),最后去買了他喜歡的麥當勞甜筒,一人一口分著吃完了。兩個人都知道沒什么好生氣的,但他耍她哄也是樂趣,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什么事都能是樂趣。 “不過,你真能瞞啊,”見夏歪頭審視他,“梁一兵來振華借讀的事情你怎么從來沒說過?” 李燃笑了:“有什么好說的。我倆在班里基本不說話,而且,一提他你又會想起于絲絲cd機什么的,影響心情,最后遭殃的不還是我?!?/br> 陳見夏知道自己愛使小性子,不吱聲了。她覺得好笑,更覺得新奇,本以為和李燃已經非常熟悉了,卻依然能每天發(fā)現一點點新秘密,他平日口無遮攔,肚子里卻也能藏這么多事。 “還有什么瞞著我?” 她想逗逗他,沒想到李燃真的想到了什么,嘿嘿干笑著拉住了她的手:“有件事我昨天沒來得及跟你說。你不許生氣哦?!?/br> “那可不一定。”見夏警惕地抽回了手。 “那我不說了?!?/br> 見夏瞪他:“那我現在就生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