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出書版)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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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的,是別人落下的。” “別人是誰?” “你怎么總管得這么寬?” 陳見夏黑了臉,不再講話。 耳機里一男一女正在唱著“也許我的眼淚、我的笑靨只是完美的表演”,陳見夏忽然明白,有時候還是演一演比較好。她曾覺得李燃透徹犀利,以為自己可以在他面前永遠保持自然,想聽歌就聽歌,沒吃過麥當勞就是沒吃過麥當勞,什么都不需要偽裝——可于絲絲表演出來的熱情單純不也曾讓他心動?人與人之間,總是要把那些實實在在的粗糙隱藏起來,才不會劃傷脆弱的紐帶。 “是許會的。別瞎擔心了?!?/br> 她剛自我反思結束,那邊就別別扭扭地來了這么一句。 “我有什么好擔心?”陳見夏絲毫不長記性,又接著問。 “你自己心里清楚?!?/br> “我不清楚?!标愐娤恼f完自己都嘔了一下,她怎么開始說這么無聊又白癡的話,跟演電視劇似的。 李燃卻來勁了:“那你們那個假模假式的班長又怎么回事?他為什么拍你的頭?手腳不干凈?!?/br> 陳見夏幾乎要大笑出來了。手腳不干凈——誰能把這個評價和楚天闊聯(lián)系在一起?全世界恐怕只有李燃會這樣說楚天闊。 是為了她。 他們誰都沒想過,自己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場上評判和干涉對方,卻駕輕就熟,誰也不說破,讓那一點點霸道在內心發(fā)酵。 一個沉寂已久的念頭卻不合時宜地浮上陳見夏的腦海,她轉頭看看李燃,躑躅再三,還是開口詢問:“上一次,我回家的時候,你聽到電話里面的吵架了吧?” “什么吵架?” “別裝了,”見夏低下頭輕聲說,“你越這樣我越難堪?!?/br> 李燃為自己的拙劣表演而不好意思,撓了撓鼻子:“誰家里不吵架啊,這有什么。” “可是不是每一家都這么丑陋。” 李燃沒有安慰她。沉默中,陳見夏的心一點點在往下沉。 為什么要自己提起來?自取其辱。那個蒼白的中午里,mama和二嬸的撕扯歷歷在目,李燃在聽到那些中年婦人的尖厲號叫和連篇臟話時,會想什么? 見夏的呼吸讓鼻子處的拉鏈都結了霜。她沒有戴手套,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勾著飯兜,雖然羽絨服袖子覆蓋了大半的手背,露在外面的指尖依然冰涼。 李燃注意到了:“冷不冷呀,這是什么,給我拎。” “不冷,沒事。這是飯兜?!?/br> “學校有食堂,你為什么帶飯?” “是水果,我每天自己洗點蘋果橘子什么的,切塊帶著,課間可以吃?!?/br> “給我吧?!?/br> “你也沒戴手套呀,都一樣?!?/br> 見夏話音未落,拎著飯兜的手背就被李燃暖暖的手心覆蓋。他把她整只手都包住,緊緊攥住。 “那就一起拎著吧?!崩钊颊f。 陳見夏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羽絨服的帽子里,像被扣住的鼓,轟轟隆隆,在耳畔鳴響。 宿舍樓就在眼前了。為什么不能遠一點? 第二十七章 拼不出的你 李燃在宿舍樓門口松開了她的手,陳見夏的手背已經(jīng)被他溫熱的汗微微沾濕,冷風一吹便格外涼。 “那我回去了?!币娤牡皖^盯著腳尖,無意識地在松軟的新雪上劃出一道又一道。 “快走吧,哦,對了,這幾張你都拿去聽吧,總聽那一張會膩味的。我回家再搜羅搜羅,還有不錯的就明天都給你。” 明天,麥當勞。陳見夏聽懂了這一重意味,重重點頭。 “為什么?”陳見夏晃晃手中的cd機。為什么這么溫柔? 李燃迷惑地眨眨眼:“為什么?還不是因為你自己買不起?” 你有沒有腦子??!陳見夏忽然很想掄起飯兜砸上那張狗臉。 正當她幾乎要推開沉重的鐵門,背后忽然傳來一句:“沒關系的。” “什么沒關系?” 李燃整張臉都包裹在呼出的白氣間:“家里吵得再難聽也沒關系,畢竟……” 畢竟他們是愛你的,對么?真是萬靈藥。 陳見夏無奈卻又感激地朝臺階下的李燃笑了笑。 李燃卻大聲喊:“畢竟他們是他們,你是你,又不是你求著要出生的,一家人也用不著一起丟臉啊?!?/br>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會不會好好說話?”陳見夏本能地想要捍衛(wèi)自家人。 明明自己跑到省城來就是為了逃脫,為什么別人說出來,就覺得被冒犯了呢?想到這里,陳見夏愣了一會兒。 “你明白我的意思不就得了,又不是說不讓你孝順他們了。你就是你自己,用不著替別人難為情,就算是親爹媽,也犯不著?!?/br> “那你是怎么長成現(xiàn)在這樣的,六親不認?” “我怎么不認了,”李燃不樂意,“我只是認的方式和你們這些俗人不一樣?!?/br> “那你覺得……那你覺得我和他們一樣嗎?我是什么樣?” 為什么人心中有愛意滋生的時候,總是如此熱衷于確認自己在對方心里的位置呢?你如何定義我,你如何評價我,你如何想起我……像是活了許多年之后,五官突然被抹去,畫筆塞給對方,請給我重新畫上你喜歡的面孔。 陳見夏緊張地看著李燃。他搓著手思考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我不知道。”他搖頭。 陳見夏不由得有些失望。 “我是覺得,”李燃補充道,“我覺得你現(xiàn)在還不是真正的你。至于真正的什么樣,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br> “真的挺好?” “真的挺好。走了!” 她看著他穿過十字路口,朝著一輛出租車奔了過去。 陳見夏入睡時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被他握過的左手緊緊貼著胸口,用全身包圍,但好像都沒有他的手心暖和。 其實站在大門口的時候,她想吻他。 當他說,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她忽然很想沖下臺階,抱住他,問,那這樣呢? 陳見夏幻想過許多次自己的初吻,對象曾經(jīng)是男明星,也曾有一次是初中隔壁班的一個個子特別高的體育生。這都是陳見夏內心的黑匣子,有一些幻想對象過段時間連她自己都不肯面對,覺得無比丟臉。 那些小學高年級時就開始偷偷拉手的家伙們,一定以為陳見夏這樣的書呆子不知道什么是愛情。 怎么不知道。她的胸膛里也關著許多的蝴蝶,撲撲棱棱,只是他們看不到。 要心明眼亮,挑對人,珍而重之,從一而終,白頭偕老。 李燃是這樣的人嗎?肯定不是呀,她怎么也得找個學習好的。 陳見夏瞬間被自己的勢利和幼稚驚到了,蒙在被子里悶笑。 千萬不能告訴別人。 她躲在被窩里天馬行空地想,一會兒傻笑一會兒難過,忽而覺得就這樣下去也挺好,忽而又擔心下次和李燃出去會不會再撞見什么不該撞見的人…… 陳見夏忽然翻身下床,光腳站在地上。關了燈的室內并不昏暗,下了雪的夜晚總是明亮一些,路燈光反射在窗欞上,窗花流光溢彩。 她閉上眼,踮起腳,輕輕地親吻空氣。 他們后來每天放學后都在麥當勞一起學習,確切地說,只有陳見夏自己學習,偶爾幫李燃做兩張不得不交差的卷子。又在麥當勞撞見過一次俞丹之后,陣地就轉移到了更遠一點的必勝客——這里比麥當勞貴一點點,但是有高背沙發(fā)座,遇見同學的概率比較小,利于低頭躲避。 但誰也沒提起過那天的牽手。這種躲避,究竟是在害怕什么?清者自清還是心中有鬼?誰也不主動探究。 李燃不再捉弄陳見夏,在學校里遇見時,他也會配合她裝作彼此并不認識。然而每每相遇過后,陳見夏背過身去離開,嘴角總控制不住地上揚。 懷揣著秘密,是會讓人有種巨大的優(yōu)越感的。 當然,路過二班門口的時候,撞見李燃和包括凌翔茜在內的一群初中同學嬉笑打鬧,她也要面不改色地穩(wěn)步向前。 人和人之間也真奇怪,明明是越靠越近,邊界卻也越來越清晰。愣頭青憑著一股熱情往他人的內心闖,總要被電網(wǎng)傷過一次,才知道哪里需要繞著走。 陳見夏聽到背后幾個同樣往洗手間走的男生們大聲聊天。 “終于放下了?” “放下什么?”是李燃不耐煩的聲音。 “裝什么裝,你以前不是看見凌翔茜就繞著走嗎?” “不繞著走怎么辦,沒你們關系好,誰不知道你和她還有蔣川三個人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br> “受不了了,還是這么酸,我看你那么正常,還以為你都好了呢?!?/br> “滾!”李燃罵完后,頓了頓又輕聲問,“凌翔茜最近到底怎么了,怎么看上去沒精打采的?” 陳見夏走快了幾步,拐彎進了女洗手間,再也聽不清。 這次和李燃一起學習,陳見夏沒因為小鹿亂撞或者談天說地而分心,反倒效率奇高。 “有時候看你這樣做題,覺得也挺爽的,一行一行地演算出結果,一對答案,嘿,全對!挺有成就感的?!?/br> “羨慕?” “不羨慕?!崩钊即蛄藗€哈欠,繼續(xù)看書。 李燃真是讓人難懂。他竟會捧著一本《醒世恒言》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上個月他還給蘑菇披麻戴孝來著。 “你看得懂嗎?” “看個大概唄,非得一個字一個字摳它的含義嗎?多沒勁?!?/br> 見夏翻了個白眼,李燃頭也不抬,準確地捻起一包沒開封的番茄醬砸在了她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