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臉色卻更加陰沉了起來，蒲扇大的胖手死死掐住白小曦的下巴，強(qiáng)迫她仰頭張開嘴，然后端起碗就往她嘴里灌。

    “唔！bu咕——??！”

    ————

    那一瞬間，是怎樣的感覺呢？

    白小曦還太小了，描述不清楚。

    她只覺得，自己好像死掉了，好像從下巴嘴巴開始，到肚子里的器官全部都爛掉了，有好多蟲子在往身體血液里鉆，鉆得她好疼好疼。

    被強(qiáng)迫抬起下巴后，她看到了破舊屋頂，即使有光從縫隙間漏下來，也是陰暗森冷的，一如她那一刻的疼痛和絕望。

    余光中似乎看到了那個做出這碗黑水的老婆婆，她用那雙泛白渾濁的眼珠子盯著自己，老皺的面皮上緩緩扯出一抹譏嘲得意的笑。

    她在笑什么呢？

    笑小曦終于要死掉了嗎？

    ————

    確定一整碗都灌下去了之后，女人放下碗，眼看著白小曦開始嘔吐，眼疾手快地用那只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則用力地掐著她脊背上的rou皮，獰聲道：“賤蹄子你要是敢吐出來，老娘就撕爛你的嘴！”

    胃部劇烈地翻涌作嘔，有東西被反嘔到食道和喉間，卻都被女人用力的大手全部堵了回去，白小曦開始呼吸困難，她死死地扣住女人的手腕，用力到女人的血rou都扣進(jìn)指甲，也沒有讓她放開哪怕一點(diǎn)。

    直到她在渾身撕裂般的疼痛與呼吸不暢的窒息感中，逐漸軟了手腳，眼睛的焦慮消失不見，在女人的手里閉上眼徹底安靜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啊……這一章寫的我手腳冰涼，下一章就好了，曦寶下一章就醒過來了。

    謝謝寶貝們那么多的營養(yǎng)液和地雷，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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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mama

    “呼……”張晉安收回扎針的手,輕輕吐了口氣，對旁邊緊張的婆媳二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事了，應(yīng)該過一會兒就會醒了?！?/br>
    幸好他是家承中醫(yī),后來為了融匯才學(xué)的西醫(yī),否則剛剛白小曦明顯陷入夢魘的情況,換了其他醫(yī)生恐怕不能一下子讓她脫離夢境,只能打鎮(zhèn)靜劑。

    “晉安吶,我家乖寶真的沒事兒了嗎？”白奶奶虛脫地和劉宛君互相攙扶著，心里的石頭卻始終高高懸著。

    張晉安點(diǎn)點(diǎn)頭，溫聲安撫著老太太：“伯母您放心，曦曦只是做了噩夢,可能是因?yàn)槭芰耸裁创碳?，等她醒了就好了?！?/br>
    “你們這段時間多關(guān)注一下她的一些行為和情緒方面，盡量不要再對她造成大的情緒刺激,不知道她夢到了什么，如果可以的話，等她醒過來,你們可以試著問一下?！?/br>
    張晉安又說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問題，然后看時間差不多了，將扎在小朋友身上各個xue位的銀針慢慢地取了出來。

    “應(yīng)該再有十分鐘就醒了，宛君姐，你看看讓人準(zhǔn)備一點(diǎn)溫?zé)岬哪探o孩子喝,等會兒多抱抱她哄哄她,別讓孩子陷入夢里的情緒出不來?！?/br>
    他只能盡可能地給予建議,畢竟也不清楚小朋友做了怎樣可怕的噩夢，嚇得渾身僵冷醒不過來，除了一開始,后面甚至連哭都哭不出聲。

    看著白小曦慘白著小臉兒的模樣，張晉安也覺得心疼，弄不清楚究竟之前發(fā)生了什么，讓小家伙陷入這么深的夢魘之中。

    聽說孩子之前玩了水，幸好預(yù)防及時沒有發(fā)燒，否則真的不好辦。

    劉宛君趕緊去吩咐阿姨泡奶，出門才看到門外站著的白朔和白欽國。

    她怔了一下，抬手擦掉眼淚，拽住白朔的手讓他跟自己來。

    “宛宛？曦曦會沒事兒的，你別哭了?！卑姿沸奶鄣匕哑拮颖нM(jìn)懷里，低頭為她擦去眼淚。

    劉宛君卻用通紅的眼睛看著他，一張嘴，忍不住哽咽道：“我剛才，聽到曦曦在喊mama……”

    她無力地蹲下身，緊緊抓扯著自己的頭發(fā)，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曦曦是不是因?yàn)槲掖蛄怂话驼扑宰鲐瑝粜巡贿^來，我不知道她夢里我是怎么對她的，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會有這么嚴(yán)重的后果……”

    她好后悔，她后悔自己的沖動，她后悔自己不能夠好好地和女兒講道理，才害得女兒陷進(jìn)噩夢出不來，她剛才……眼睜睜看著女兒臉上的血色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呼吸也一點(diǎn)點(diǎn)變?nèi)?，她真的一度以為自己會就此失去她了?/br>
    當(dāng)時她不敢想，直到現(xiàn)在，現(xiàn)在自己的丈夫就在身邊，她才像是有了依靠，能夠?qū)⒆约旱睦⒕魏涂只庞醚蹨I發(fā)泄出來。

    白朔蹲下身，沉默地將她摟進(jìn)懷里，像哄女兒一樣，手輕輕地一下下在她脊背上慢慢拍著，無聲地陪伴安撫妻子。

    “朔哥，我想知道曦曦做了什么夢。”劉宛君平復(fù)下情緒，緊緊抓著白朔的手。

    她想知道，女兒做了怎樣的夢，夢里的自己都做了什么，才讓女兒這么恐懼，恐懼到連哭都不敢哭，只能像是鬼壓床一般地?zé)o聲掙扎。

    白朔抱著拍拍妻子的后背，在她耳邊低聲道：“好?！?/br>
    他懂她的不安，所以愿意為她找女兒問出答案。

    究竟，夢里發(fā)生了什么？

    為什么一個還不到兩歲，性情乖巧活潑無憂無慮的孩子，會做噩夢到怎么叫都叫不醒。

    與其說是好奇，不如說，白朔想到了更多女兒身上奇怪的事情。

    他想到了女兒特殊的催眠體質(zhì)，幾乎每個人只要挨著曦曦，就能夠很快進(jìn)入深度無夢的睡眠。

    還有之前家庭群里妻子發(fā)的那條視頻，只要曦曦把手伸進(jìn)水池，那些錦鯉就跟看到食物一樣瘋狂地要咬住她的手指。

    以及上次齊家等幾個一起被綁架的孩子，明明受了極大的刺激，心理醫(yī)生都不能段時間治愈，偏偏曦曦去跟他們玩了一會兒，他們竟然就全都好了，沒有留下任何心理陰影。

    ……一樁樁一件件，以前白朔覺得奇怪但都沒有太放在心上的事情，此時全都串聯(lián)在了一起。

    此時，白朔敏銳的思維意識能力讓他察覺到女兒身上的不普通。

    等到他和劉宛君回到房間的時候，白小曦正好緩緩地睜開眼睛。

    白朔下意識地看向女兒的那雙眼睛，隨即心臟都不禁為之一滯。

    那是怎樣的眼睛？

    那是怎樣的目光？

    絕望的，盈滿了黑暗的，看不到哪怕一點(diǎn)光亮的……

    像是一個對世界徹底絕望的麻木人偶，而不是一個鮮活的被譽(yù)為延續(xù)生命的孩子。

    那一瞬間，白朔甚至不敢認(rèn)，這樣的目光是來自自己的女兒。

    可那雙眼睛里的情緒很快就褪去了，重新變得干凈明澈，靈動地眨巴了一下，捕捉到屋內(nèi)都是自己熟悉且舒適的人后，癟癟嘴，下一秒就嬌氣地哭了出來。

    “mama……抱~”白小曦淚眼汪汪地看向mama和奶奶，朝她們伸出小手手，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模樣。

    劉宛君和白奶奶的眼淚當(dāng)時就控制不住了。

    劉宛君俯身小心地把女兒抱進(jìn)懷里，想要用力抱緊她又怕太用力會弄疼她，一時間竟然像個新手mama一樣無措。

    “寶寶……寶寶不哭了，我們不哭了好不好？”劉宛君緊緊地貼著女兒的小臉，邊哄，邊自己開始掉眼淚。

    白小曦抱住mama的脖子，一個勁兒地往她頸窩里蹭，像只沒斷奶的小奶狗一樣哼哼唧唧地哭著撒嬌。

    聽著她逐漸有活力的小奶音，一屋子人都才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送走張晉安，劉宛君抱著吧唧喝奶的小人兒來到大廳，白家其他人都等在那里。

    “乖寶，來奶奶抱抱~”白奶奶坐在劉宛君身邊朝孫女兒張開手。

    白小曦用一只小手捏著奶瓶的柄，歪頭萌萌地看著奶奶，然后不自覺地在腦海里對比了一下。

    奶奶果然比夢里那個大壞蛋婆婆好多了！

    于是小朋友踩著mama的腿一蹬，開開心心地把自己撲到奶奶舒舒服服的懷抱里。

    “奶奶~”小奶音軟乎乎的像化了的棉花糖。

    黏糊糊地窩在奶奶懷里，把奶瓶也放在奶奶手里，張嘴巴巴地要奶奶喂。

    白奶奶對自家乖寶簡直是有求必應(yīng)，摟著小朋友愛得不行，生怕自己一眼沒見著她又出事兒了。

    一家人就這樣等到小不點(diǎn)兒晃著小jiojio悠閑地喝完奶，才出聲打破這份溫馨的安靜。

    “寶寶，你能不能告訴爸爸，你夢里有什么呀？”白朔蹲在女兒面前，用大手溫柔地摸摸小人兒蓬蓬的頭發(fā)。

    “……”白小曦抿嘴，垂眸看著自己短短的手指，不想說話。

    一時間，一家人都陷入了略焦灼的安靜。

    “寶寶？”劉宛君傾身替女兒捋了捋耳旁的頭發(fā)。

    白小曦往奶奶懷里縮了縮，想到夢里那個可怕的mama，那個溫柔的阿姨，那個可怕的婆婆，還有那碗……

    “……”她轉(zhuǎn)身把頭埋在奶奶懷里，拒絕和爸爸mama說話。

    寶寶不想說。

    寶寶害怕……

    “……要不算了吧?！卑讱J國沉聲說道。

    白奶奶摟著孫女兒，清楚地感覺到她的小手緊緊攥住自己衣服，也心疼地不行。

    “朔兒，宛君，乖寶不想說，就先別問了?！?/br>
    劉宛君和白朔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女兒抗拒的表現(xiàn)，一時間盡是復(fù)雜地沉默。

    劉宛君伸手從婆婆懷里抱過女兒，沒有再問她夢到了什么，而是摸摸女兒的頭發(fā)，艱難地開口：“寶寶，夢里我是不是打你了？”

    白小曦竟然一下子領(lǐng)會到這句話的意思，她懵懵地睜大眼睛看著mama，看得劉宛君繃緊了神經(jīng)。

    半晌，小朋友才茫然地?fù)u頭：“不是mama?！?/br>
    “那是誰？”白奶奶問道。

    “是……”白小曦不開心地垂下眼，眼底還殘留著夢里對女人的恐懼，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小小聲地說：“是壞mama……”

    聽到這句話，劉宛君渾身都在發(fā)冷，她以為說的是自己。

    隨時注意著她情況的白朔立刻握住她的一只手，然后接過她懷里的女兒，抱在懷里慢慢拍著背安撫著。

    白小曦卻像是被這兩個問題打開了緊鎖的恐懼，身體顫了顫，抱著爸爸的脖子，悶悶地在爸爸耳邊嘟囔著。

    “壞mama，好胖，手大大的……”

    “寶寶臉臉打好疼……”

    “阿姨拉著哥哥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