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往哪兒放！”陸聽音不爽，拍開陳超的手。

    她挨挨蹭蹭到沈晝面前，“那你待會兒好好跑，我在終點等你?！?/br>
    輪到一千五百米，沈晝和隊伍走出看臺。

    陸聽音在落后的人群里喊：“我給你送水！”

    出了看臺，沈晝抬眸。

    陽光穿透云霄刺入他眼底。

    他眼底的倏忽笑意，融在光塵中。

    陸聽音喊完，便轉(zhuǎn)身要去小超市買水。

    經(jīng)過教學樓時，被班上同學喊?。骸瓣懧犚?，班主任有事找你。”

    陸聽音猶豫：“現(xiàn)在嗎？”

    “嗯，她在辦公室等你?！?/br>
    “可我……”

    “哎呀別愣著了，”同學哪兒知道她要干什么，拉著她便往樓上走，“好像是國慶放假作業(yè)的事兒，你得多拿幾套卷子……”

    cao場上，此刻響起一陣槍聲。

    驚醒小樹林里休息的鳥兒，揮動著翅膀，樹葉發(fā)出簌簌聲。

    沈晝沖出起跑線。

    風在耳邊呼嘯。

    一圈。

    兩圈。

    三圈。

    最后的三百米。

    跑道外加油吶喊聲不斷。

    男生，女生，老師的，各種都有。

    他什么都聽不到，只知道往前跑去，一往無前的往前跑。

    只知道。

    終點處有個人在等他。

    最后一百米的沖刺。

    沈晝第三個沖過終點。

    耳邊有歡呼聲，吶喊聲。

    他雙手撐膝，抬眸掃向四周。

    涔涔熱汗順著眼睫往下淌，他擦過臉上的汗。

    須臾，他直起腰。

    有人來給他送水，也有人拍他的肩夸他。

    但四周。

    他視線來回掃蕩。

    她騙了他。

    她不在。

    一只柔軟白皙的手拿著水遞到他面前。

    沈晝眼瞼掀開。

    對上的是許佳薇的臉，她笑意溫柔：“沈晝，恭喜你跑了第三名。”

    他眼瞼半斂，沒給她一個好臉色，轉(zhuǎn)身就走。

    許佳薇不氣餒，跟上他。

    “沈晝——”

    “你等等我——”

    她笑盈盈。

    “我特意給你買的水，你就喝一口吧？”

    “……你好歹給我一點兒面子。”

    沈晝停下腳。

    他極其不耐煩，擰了擰眉。

    “我沒讓你送水?！?/br>
    “是你自己不要臉。”

    周圍人很多，原本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情。沒想到沈晝態(tài)度這么差，瞬間噤聲。

    許佳薇的臉上掛不住了，她捏著礦泉水瓶的手用力。

    神情緊繃，半翕著唇：“沈晝你……”

    沈晝連自己親爹都給不了幾個好臉色，更何況是這種閑雜人等。

    他懶得理她，撥開人群往外走。

    剛回到班級位置，又有人叫他的名字。

    陳超興奮：“沈晝，一千五百米的要去領(lǐng)獎！”

    班級里買了幾箱水，陳超掏了瓶給沈晝，討好般：“沒喝水吧？”

    剛剛在跑道里發(fā)生的事兒，他也看到了。

    何止是一出大戲，簡直是一出好戲。

    一對比，他瞬間覺得沈晝對他態(tài)度還可以，甚至算得上是親切。

    沈晝喉嚨干得要冒火。

    卻沒接過他的水。

    陳超一頓：“你不渴嗎？”

    沈晝啞著嗓音：“不渴。”

    他冷著臉去領(lǐng)獎。

    沒有半分獲獎的欣喜。

    領(lǐng)完獎，從主席臺下來的樓梯里，轉(zhuǎn)彎處，有人三步并兩步地往上爬，氣喘吁吁：“——同學讓一下?！?/br>
    沈晝擋在她面前。

    陸聽音急切地抬眼，見到是他，一愣。

    沈晝目光莫測。

    陸聽音干干地：“……沈晝，你跑完了呀?！?/br>
    沈晝盯著她，半晌沒說話。最后繞過她下樓。

    “你等等我——”

    “沈晝……”

    她著急，拽著他衣角。

    沈晝停下來。

    她一臉沮喪，聲音都低落下來。

    “我被班主任叫去了……”

    “要不然我肯定給你加油。”

    沈晝一言未發(fā)。

    “……”她聲音很低，“我從辦公室出來就去買水了?！?/br>
    “買到水就跑過來了，都不敢停。”

    “……沈晝?！?/br>
    “哦。”他終于有回應。

    陸聽音把水遞給他：“喝嗎？”

    時間滴答滴答往前走，他沒有說話的每一分每一秒，時間仿佛被按下慢放鍵，走得格外緩慢綿長。

    “……我不渴?！?/br>
    聲音低啞粗嘎，喉嚨似沙子滾過。

    陸聽音卻松了一口氣，她微仰頭：“我特意給你買的，你就算不渴，當做是給我一個面子，意思意思喝一口？”

    沈晝視線低下來，睨她。

    她手停在半空中，五指白皙纖細。

    對視幾秒。

    緊握在手里的水瓶被人拿走。

    沈晝仰頭，脖頸至下頜線條流暢，汗液在光下泛著珠光。

    凸出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渾身散發(fā)著冷淡又致命的荷爾蒙張力。

    一眨眼。

    半瓶水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