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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昭容府是在多方妥協(xié)下建造起來的,婉兒想要跳出到處都是耳目的宮闈,韋后雖然監(jiān)視她,卻更想拉攏她,賜下府第,一則是要表明皇后對于女官開府的放縱,以此體現(xiàn)恩寵,二則是要以利相喻,用可以媲美安樂公主的豪華宅第來誘惑她,三則是要做給長安城的百姓看,上官昭容是一樣的愛慕虛榮,以此斬斷退路,逼得婉兒必須合作。對于韋后的考慮,婉兒看得明白,但這些用意她都可以接受。既然皇帝不可能更換,那么與掌權(quán)的皇后合作就成為必然,韋后向她伸出橄欖枝,她沒必要不識趣,比起虛妄的聲名,在宮外的府邸里獲得一點(diǎn)點(diǎn)自由,是婉兒更感興趣的事情。 “昭容,貴州來信了。”知道主人今天要早些回來,宜都早就在門口等她,送上一封信,語氣沉痛地說,“扶陽郡王在去瀼州的路上,被梁王派去的殺手虐殺了?!?/br> 是虐殺!信中每一個字都是血,那個殺手周利貞把他綁縛,在竹槎之上拖行,最后亂棍打死。桓彥范,一個高門出身的將軍,和婉兒一樣是武皇的忠臣,一樣在上陽宮陪伴了武皇最后的十個月,在被構(gòu)陷流放后,竟然不能體面地受戮。婉兒拿著信,想起那天去勸說他參與政變,字字逼近說他是必死之人,如今他真的死了,好像是為一個時代殉葬,這個時代,又好像,還在等著誰的殉葬。 “知道了。”婉兒冷漠地說一聲,把信還給宜都,吩咐道,“燒了吧?!?/br> 說完就直奔客堂,婉兒知道她今天要見的三個人都在這里等著她。 “蘇長史,李縣尉,張學(xué)士,久等了?!?/br> 揚(yáng)州長史蘇瑰年紀(jì)最長,萬年縣尉李乂還穿著一身青袍,剛從流放地欽州回來的張說,甚至是布衣來見。婉兒思慮再三,滿朝令人眼花繚亂的華冠博帶中,唯獨(dú)點(diǎn)了這三位官階并不高又各有出身的官員來見。 “閑話莫提,今日見三位,是以為三位都有在朝廷中樞的經(jīng)歷,既能出謀劃策,才學(xué)有目共睹,又能忠正守節(jié),如蒙不棄,可至太極殿當(dāng)值,與我共謀機(jī)樞之事?!蓖駜涸谥魑簧献耍磻T了朝堂上那些唯唯諾諾的庸官,如今看到這些人,又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清新了起來,“更想著,蘇相公無辜受難,如今動亂已平,災(zāi)荒也見好了,由鎮(zhèn)國太平公主提名,還請?zhí)K相公再度回朝任職?!?/br> “謝昭容體恤?!?/br> 在賑災(zāi)時被突然罷相的蘇瑰,原本心里窩著無出排遣的怨氣,得了婉兒的這句話,除了感沐又還有些憂心己身的猶豫。李乂卻是驚訝不已,看看青袍的自己,再看看一身布衣的張說,問:“仆等都不是夠得上太極殿議政的官階,仆還只是個縣尉,昭容要如何一夜之間讓仆等入值太極殿?” “想必諸位到京師來,都風(fēng)聞過我上官昭容敕斜封官的丑事?!蓖駜鹤猿暗匦π?,“斜封官左不過是個快速提升的渠道,進(jìn)的是庸人,當(dāng)然敗壞朝綱,可若是進(jìn)上賢人,豈不是越早任用,于朝廷越是有利?” “斜封官?”年紀(jì)最輕的張說驚問出聲,“昭容的意思……是要仆等以斜封官的身份入職?” 婉兒嗟嘆,語氣中滿是無奈:“如今朝堂用人之路皆被堵死,連斜封官也沒有員額可以安置,在吏部候待入職者竟已有近千人。憑我手里的權(quán)力,要進(jìn)用一人,難于登天,就算是用斜封官的名義,也要倚靠鎮(zhèn)國太平公主的勢力來提名,十分不易?!?/br> 李乂驚詫,道:“仆當(dāng)年還是舉茂才出身,朝廷進(jìn)賢通道十分暢通,如今竟已至如此地步了嗎?” “是啊,朝中冗官雜員太多,又各有門第,無法裁汰,這些人多不堪用事,三萬余員里竟難以揀擇一人為圣人分憂。乃至太極殿上的值員對所轄之事一問三不知,又不熟悉辦事的流程,時有為忌憚權(quán)勢瞞報大事的,我雖為首相,居于其中,雖每日勤謹(jǐn),亦是無可奈何?!蓖駜阂娙齻€人好像動了心,接著說,“前有河北大水,山東牛疫,蘇相公出鎮(zhèn)一方,卻無辜遭罷相。又有鳴沙大敗,正是朝上遇軍情不知如何是好,又被貪腐之官掏空錢糧所致,還好天不亡我大唐,有張仁亶將軍可以掛帥,這才勉強(qiáng)度過危機(jī)。朔方軍換了主將,兵部的人竟然不予上報;戶部賬目備上兩本,若不親自去查,又豈知虧空如此?趨炎附勢之下,不僅處處釜底抽薪,朝上更沒有可與議論的大臣,軍國大謀由我一人獨(dú)斷,唯恐有失,中書省不知事之巨細(xì),一并上報,由我一人獨(dú)批,夜里能睡上兩個時辰已是奢望,長此以往,恐怕其智昏昏,力不從心啊……” 一席肺腑之言,說得三個人心里都難過起來,李乂和短暫任相的蘇瑰對這位女宰相并無太多了解,可一同在弘文館修過書的張說,卻能夠理解她,乃至義憤填膺。 “昭容太苦了!”張說握緊了拳頭,嘆道,“昭容當(dāng)年在弘文館與仆等論忠,仆就知道昭容是一心為國的坦蕩君子,如今竟受小人的壓制,污蔑了清白的名聲,這是毫無道理的事!仆等弘文館學(xué)士,都知道昭容當(dāng)年是怎么護(hù)佑士子的,仆坐魏相公的冤案,被流放欽州時,勞役雖苦,尊嚴(yán)消磨,卻也能堅持下來,直到如今回到京師,也是常常想起昭容說的:‘忠臣不可以求速死。父以身教,國以文教,然后成賢。身非己身,是國之身。’昭容的話令仆受益終身,如今昭容有難,又豈能因虛妄的名節(jié)就坐視不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