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策點頭：“嗯，我也這么想。”他輕輕抬起右手，熟練地畫出一個坐標(biāo)軸：“還好我們可以使用技能。”

    越星文立刻明白了他的思路：“難道你想今天晚上用坐標(biāo)系離開宿舍，飛到空中去監(jiān)聽工廠的動靜？”

    江平策從床上站了起來，低聲說：“明天就是周二了，如果柯少彬說的‘黑色星期二’是正確推論，今晚很可能再次出事。所以，今晚我不打算睡覺，到外面四處走走，看一下工廠內(nèi)的員工們有沒有異常的表現(xiàn)?！?/br>
    他走到窗邊，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11點，大部分員工宿舍的燈已經(jīng)熄了，顯然這里的人習(xí)慣早睡，還有幾個宿舍亮著燈，也都拉上了窗簾。

    天空中繁星點點，隨著江平策推開窗，一陣夜風(fēng)迎面吹來，吹亂了他耳側(cè)的頭發(fā)。越星文看著江平策熟悉的背影，下意識地跟了過去，并肩站在他身邊說：“我陪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yīng)?！?/br>
    江平策扭頭看向越星文，那眼神似乎在問，你不介意跟我獨處了？

    越星文被他看得耳根微微發(fā)燙，摸著鼻子輕咳了一聲，故作鎮(zhèn)定地道：“我也想看看夜間的工廠會不會發(fā)生什么。萬一兇手出來活動，明天又是黑色星期二，我們說不定能查到些蛛絲馬跡?！?/br>
    江平策眼底浮起淺淺的笑意：“嗯?！?/br>
    果然，星文哪怕暫時沒想清楚感情問題不能給他明確的回應(yīng)，但也不會長時間地疏遠(yuǎn)他。這不，今天早上還在鬧別扭，不好意思跟他說話，現(xiàn)在又很自然地跟到了身邊來。

    江平策左手一伸，輕輕摟住越星文的腰，右手飛快地寫下一行公式：“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藏在化工廠的魔鬼到底要干什么?！?/br>
    越星文腰部突然被摟，心臟一跳，立刻緊張地繃住身體。

    但很快，他就來不及胡思亂想了——

    他看到宿舍樓的頂層天臺，有一個矯健的身影像是鬼影一樣從眼前晃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第231章 化學(xué)反應(yīng)06

    【化學(xué)反應(yīng)-06】

    化工廠的員工宿舍樓總共有5層，通常來說，為免發(fā)生墜樓的危險，這種住宿樓的天臺都是封閉狀態(tài)，越星文剛才緊張之下轉(zhuǎn)過身，見到天臺上一閃而過的黑影。他揉了揉眼睛，卻發(fā)現(xiàn)天臺空無一人。

    越星文決定告訴江平策：“我好像看到樓頂有人，你看見了嗎？”

    “沒有?！苯讲呙鎸Φ姆较虿⒉皇菢琼?，但他從來不會懷疑星文，聽到這里，他立刻修改公式，直接帶著越星文飛上頂樓。

    此時已是深夜，大部分宿舍都關(guān)了燈，并且拉上了窗簾，兩人在空中按江平策的運動軌跡快速飛行，不會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

    很快，江平策就如羽毛一般輕輕帶著越星文落在屋頂，用只有兩人聽見的音量，在他耳邊低聲問：“你在哪看見的？”

    越星文道：“就是那邊護(hù)欄的位置?！?/br>
    然而刺客，護(hù)欄的位置空無一人，完全沒有那個黑影的蹤跡。難道對方已經(jīng)逃走了，又或者，真是自己緊張之下眼花？

    越星文揉了揉眼睛，剛要說話，突然，一陣腳步聲在前方響起，江平策的手臂猛一用力，立刻將越星文帶到空中，躲在5樓墻角的位置，懸空停下，以免被人發(fā)現(xiàn)。

    兩人大半夜飄在半空，腳不沾地，越星文相信江平策不會讓他掉下去。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立即屏住呼吸，仔細(xì)去聽樓頂?shù)膭屿o。

    “你半夜約我到天臺做什么？”是一個男性低沉冷靜的聲音。

    “我、我最近天天晚上做噩夢，總覺得哪里不對?！迸说穆曇粑⑽l(fā)抖，聽上去非常緊張，“上個月20號，老程辭職了，他老婆不是得了老年癡呆嗎？聽說他是辭職回去照顧老婆，但辭職之后，我發(fā)消息給他，他一直沒回我……這個月3號，老易出國，20號，老彭出國，他倆出國后也跟我斷了聯(lián)系?！?/br>
    “你想說什么？”男人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會、會不會是，他們?nèi)齻€，出了什么事？”女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怎么全都不回消息，打電話也打不通。”

    “你想多了?！蹦腥说f道，“彭勇和易建強(qiáng)都去了m國，出國之后肯定會換當(dāng)?shù)氐氖謾C(jī)號碼，要不然，他們還用以前的號天天跟你打國際長途嗎？打不通很正常?！?/br>
    “可、可是，老程呢？他不還在國內(nèi)嗎？”女人疑惑道，“電話怎么也打不通。”

    “老程的手機(jī)之前丟過，肯定換手機(jī)了?！蹦腥寺曇衾淠?，語氣里透著滿滿的不悅，“你大半夜把我叫到天臺，就是為了說這些？你是想告訴我，這三個人其實都被殺了，有人躲在暗處報復(fù)他們，下一個就會輪到你？”

    “我、我只是擔(dān)心，當(dāng)年的事……”

    “夠了，過去的事沒必要再提，我先回去睡覺了，你別閑著沒事天天疑神疑鬼?！?/br>
    耳邊響起男人離開的腳步聲，女人則走到護(hù)欄旁深吸一口氣，低聲喃喃道：“難道真是我想多了嗎？兩個出國換了號碼，一個丟了手機(jī)，會不會太巧了……”她在護(hù)欄邊糾結(jié)了片刻，隨后也轉(zhuǎn)身離開。

    樓頂天臺安靜下來，越星文和江平策對視一眼，低聲說道：“剛才在樓頂對話的人，應(yīng)該是目前還活著的陳秀梅和林嶼森?！?/br>
    當(dāng)年同一批進(jìn)入化工廠的人有7個，目前還活著的，就剩陳秀梅、薛小蓮、林嶼森3人。薛小蓮是個體重超過150斤的胖阿姨，越星文剛才看到的黑影非常清瘦，所以他才判斷出，對話的是陳秀梅和林嶼森。

    江平策點了一下頭，道：“看來這位陳秀梅心里有鬼，擔(dān)心會被人報復(fù)，并且警覺地察覺到三位‘辭職’的老朋友很可能已經(jīng)遇害。相對而言，林嶼森顯得非常冷靜，并不相信報復(fù)一說，但他既然知道陳秀梅的顧慮，肯定也參與了當(dāng)年的事情?！?/br>
    越星文疑惑地皺了皺眉：“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江平策道：“這恐怕只有他們幾個人才清楚，我們直接問，是問不出來的?！?/br>
    越星文想了想，道：“薛小蓮會不會也是知情者？我記得她住在5樓501號房間，我們先去看看，如果今晚查不到線索，那就等天亮之后，讓秦露板塊換位溜進(jìn)去調(diào)查?！?/br>
    江平策二話不說，直接帶著越星文飛到5樓501號房間窗外。

    屋內(nèi)還亮著燈，薛小蓮顯然沒睡。由于拉著窗簾，他們看不清屋內(nèi)的人在做什么，但很快，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薛小蓮起身去開門，在門口跟人對話。

    對方問她：“薛姐，能不能借一下你的熱水壺，我的水壺?zé)龎牧恕！?/br>
    薛小蓮笑著說：“當(dāng)然，你稍等一下，我這就去給你拿。”

    屋內(nèi)傳來了一陣響動，緊跟著薛小蓮帶著熱水壺去門口遞給對方，兩人互相客氣幾句后，薛小蓮關(guān)上了門。

    越星文立刻在課題組打字：“5樓的女生，出門看一下從501宿舍借水壺的人是誰?！?/br>
    很快，課題組頻道就發(fā)來藍(lán)亞蓉的回復(fù)：“周琪琪，35歲，拿著個水壺進(jìn)了503。我假裝出門找東西，正好和她撞到?！?/br>
    越星文和江平策此時在宿舍樓外面的空中，看不見走廊內(nèi)的情況，他緊跟著打字道：“師姐先別回屋，在走廊盯一下看看有沒有可疑人員?！?/br>
    藍(lán)亞蓉：“沒問題！”

    越星文和江平策繼續(xù)停留在501窗外。

    薛小蓮回屋后，屋內(nèi)突然變得無比安靜，沒有任何響動。

    越星文透過窗簾的縫隙，能看到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胖女人正坐在床邊玩手機(jī)，她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一直到晚上23:50分，她站起來，關(guān)掉了燈，爬上床去睡覺。

    又過了片刻，509的房間被人推開，大概是偷偷摸摸上天臺跟人聊天的陳秀梅回來了。秦露在課題組頻道打字：“有人進(jìn)了509，應(yīng)該是住在509的陳秀梅。”

    秦露和秦淼正好住在508，隔壁有人回來，兩人聽到動靜后立刻在課題組匯報。

    越星文看向509宿舍，只見宿舍內(nèi)的燈亮了一下，很快又熄滅，看來陳秀梅也睡下了。他在課題組問：“3樓怎么樣，有沒有聽到什么動靜？”

    劉照青：“301宿舍剛剛有人開門進(jìn)屋，沒記錯的話，林嶼森就住這間房?！?/br>
    越星文和江平策對視一眼，陳秀梅和林嶼森大半夜約到樓頂天臺聊天，聊完后各自回房，而薛小蓮半夜給人借了一個燒水壺……

    這三位重點嫌疑人，今晚都有不同尋常的舉動。

    時間已經(jīng)到了晚上24點，整棟宿舍樓只剩他們幾個“考生”的宿舍還亮著燈，越星文為免被人看出不對，便說道：“大家也熄燈吧，嫌疑人已經(jīng)全部睡下了，今晚輪流睡覺值夜，注意觀察幾位嫌疑人的動靜，一旦他們半夜出門，立刻跟上?！?/br>
    眾人紛紛打字：“收到。”

    江平策問：“查值班名單的同學(xué)，有沒有查到什么線索？”

    許亦深回復(fù)道：“這座工廠有6個生產(chǎn)車間，我和章小年在1號車間，劉師兄和卓峰在3號車間，所以，我們手里目前只有1號、3號車間的值班排表，2、4、5、6還沒能拿到。剛才我們四個仔細(xì)核對過，1號車間的夜班是10天輪一次，3號車間是8天輪一次，每周一、周二的輪值人員都不一樣，所以，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可以在固定時間作案的嫌疑人?！?/br>
    如果柯少彬“黑色星期二”的猜想是正確的，三個人辭職都在“周二”，兇手也在每周二殺人，那么，兇手很可能就是周一、或者周二晚上值夜班的化工廠的工作人員，偽造辭職信之后，在夜間動手，毀尸滅跡。

    1號、3號車間沒有這樣的人，剩下幾個車間還要繼續(xù)排查。

    越星文問道：“辛言和柯少彬那邊，查林嶼森這條線，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辛言說：“柯少彬聯(lián)網(wǎng)破解了研究室的電腦，查到林嶼森寫的全部論文，我已經(jīng)快速掃了一遍。他專攻的研究方向是氰化鈉，氰化鈉在氧的參與下可以溶解金、銀等貴金屬，有很強(qiáng)的腐蝕性，并生成劇毒物資絡(luò)合鹽。與硝酸鹽、亞硝酸鹽反應(yīng)，有發(fā)生爆炸的危險。和酸類發(fā)生反應(yīng)，還會產(chǎn)生劇毒并易燃的氰化氫氣體。但是，當(dāng)它和硫酸亞鐵反應(yīng)，所生成的亞鐵氰化鈉，是用于制藥的重要原料?！?/br>
    柯少彬總結(jié)道：“也就是說，這種化學(xué)品非常危險，一旦運用不當(dāng)，分分鐘毒死人、炸死人，林嶼森的專業(yè)研究方向就是這種東西，我跟辛言都認(rèn)為，他利用自己的專業(yè)知識殺人的可能性很大?！?/br>
    辛言補(bǔ)充道：“還有一個發(fā)現(xiàn)，他今年50歲，卻是單身，未婚?！?/br>
    課題組頻道沉默了幾秒，劉照青打字道：“20多年前名校化學(xué)院畢業(yè)的高材生，來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偏僻的化工廠，平時性格冷淡，很少和人接觸，至今未婚，研究的又是劇毒化學(xué)品的應(yīng)用，感覺挺符合心理變態(tài)的特征？”

    越星文道：“他剛才在樓頂天臺和陳秀梅聊天，說到‘多年前的事’，我和平策聽見了他們的對話。陳秀梅已經(jīng)開始懷疑三人的辭職報告不正常，但林嶼森卻說她在疑神疑鬼，打斷了她的話。如果兇手是林嶼森，或許是為了滅口？”

    從陳秀梅的話中可以推斷，當(dāng)年，他們一起干過什么壞事，所以陳秀梅才會在同事們接連失蹤后，心虛、不安，找林嶼森商量對策。

    林嶼森的態(tài)度卻是毫不緊張，并不耐煩地打斷對方說話。

    那么，林嶼森因為有把柄在這些人手里，干脆殺這些人滅口，作案動機(jī)是成立的。

    江平策道：“大家重點盯著這幾個人，看他們今晚會不會有所行動?！?/br>
    第232章 化學(xué)反應(yīng)07

    【化學(xué)反應(yīng)-07】

    安排好工作后，眼看坐標(biāo)系的30分鐘技能快要冷卻，江平策干脆帶著越星文飛回了宿舍，讓越星文先去洗澡，他則坐在床邊整理了目前的疑點。

    第一，20年前同時來到工廠的7個人中，4人已死，3人還活著?；钪?人，其中林嶼森、陳秀梅今晚在天臺會面，提到“那件事”“報復(fù)”等關(guān)鍵詞，證實他們曾經(jīng)集體做過壞事，具體是什么事還有待查證。由于薛小蓮沒有和這兩人交談，目前還不能確定當(dāng)年的“壞事”，薛小蓮是否參與。

    第二，昨晚找薛小蓮借水壺的女人是巧合，還是線索人物，目前也不確定。

    第三，林嶼森是化學(xué)院畢業(yè)的高材生，他的研究內(nèi)容和劇毒化學(xué)品有關(guān)，他最容易拿到劇毒藥劑，并且不動聲色地殺人，動機(jī)也成立。他嫌疑最高，但很多時候，嫌疑最高的反而不一定是真兇。這條線要重點查。

    第四，就是夜間值班名單的缺失，要等天亮之后再想辦法，拿到全部值班信息做一下數(shù)據(jù)對比，看看有沒有其他嫌疑人出現(xiàn)。

    江平策理好思緒，越星文已經(jīng)飛快地沖完了澡，他走到床邊坐下，低著頭一邊擦頭發(fā)一邊說：“我先睡，凌晨3點半再跟你換班行嗎？”

    江平策說：“你睡吧，我今晚通宵盯著。”

    越星文蹙眉道：“明天還要上班呢，你通宵的話能受得了嗎？我又不是沒熬過夜，咱倆前半夜、后半夜輪換，有什么動靜叫對方起床，就這樣說定了?！?/br>
    江平策認(rèn)真點頭：“好，聽你的?！?/br>
    越星文的耳根沒來由地一熱——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些年，江平策好像什么都聽他的？很少反對他的意見，包括當(dāng)年加入學(xué)生會，也是他說了之后江平策就同意了……

    咳，江平策原來這么聽他的話嗎？

    越星文迅速趕走腦子里的胡思亂想，翻身上床，盯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他理了理接下來的思路，很快就沉睡過去。直到凌晨三點半，江平策將他叫醒，兩人換班值夜，次日早晨7點半準(zhǔn)時來到員工食堂。

    讓大家意外的是，一整晚過去，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薛小蓮、陳秀梅、林嶼森三位嫌疑人都健健康康出現(xiàn)在了打飯窗口，哪怕是聲稱“做噩夢”的陳秀梅，看上去也是神色平靜。倒是他們12個人，全都有熬夜導(dǎo)致的黑眼圈。

    柯少彬吐槽道：“難道‘黑色星期二’只是巧合？兇手并不在周一晚上行動？”

    江平策冷靜地說：“兇手不一定是在周一行兇。假設(shè)辭職的人周二上交報告之后還跟老板面談，并且到財務(wù)走流程，速度最快，也是周二下午才能辦完手續(xù)離開工廠。也就是說，之前那三人，周二的時候還是活著的。”

    柯少彬抓了抓頭發(fā)：“有道理。如果他們上交報告后就失蹤了，兇手作案可能就在交報告前的周一。如果上交報告后，他們還在工廠待了一天，并親自辦理了辭職手續(xù)，那兇手作案可能就是周二晚上。前面三個辭職的時候到底什么情況，有打聽到嗎？”

    秦露道：“我昨天問那位劉哥，按他的說法，彭老的辭職信是直接拖人轉(zhuǎn)交給老板的，周二那天并沒有露面。其他人的還沒打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