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路司勍看見遲遇,臉色也很快垮了下去。 遲遇走進了消防通道,路司勍想了想,隨后跟了進來。 那是你男朋友?遲遇在樓梯間里開門見山地問她。 怎么。路司勍還以為她要來問冉禁的事,一開口所說出乎她意料。 真是你男朋友?遲遇眼里壓著火,嘴角溢出冷笑,一邊交著男朋友,一邊對冉禁獻殷勤。路警官可真厲害。 路司勍一下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遲遇的話里有話是什么意思,但是陰陽怪氣的氣氛還是能聽得出來,本能地反擊: 我和小禁的事情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是她什么人?只不過是前任的meimei罷了。而且什么叫獻殷勤?我 說到這兒路司勍回過味來了:不是,你給我等一下,你是覺得我腳踏兩只船么?你是以為我和小禁有什么? 遲遇沒吭聲,用不善的表情看著她。 這沉默就是默認(rèn)。 路司勍早就看遲遇不順眼,上次在停車場被她堵得一肚子話沒來得及說,回去之后反省了好一陣子,覺得自己吵架沒發(fā)揮好,堵得難受,痛定思痛下一次一定要好好表現(xiàn)。 機會這就來了,這會兒正好當(dāng)著遲遇的面狂瘋狂反擊。 怎么著!你姐是同性戀全世界都得是同性戀??!在你眼里是不是小禁和誰待在一塊兒就是有見不得人的事?對!剛才你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偷看到的那個人就是我男朋友,我和小禁之間清清白白!她從來沒有對不起你jiejie!我跟你說遲遇,我不管小禁怎么舍不得你護著你,你在我這里就是一個欠揍的二世祖。我勸你最好帶點腦子好好想想這件事的前因后果,好好想想小禁的處境! 她的處境。遲遇直視著她,仿佛正在抓緊這次機會,迫切地要一眼看到路司勍心底里有關(guān)冉禁的秘密,她到底在什么樣的處境里,你能告訴我嗎? 路司勍剛才激昂的聲音還在樓梯間里震蕩著,仿佛回到了逼仄昏暗的審訊室里,她本能地用對待犯人的態(tài)度與遲遇抗衡。 她以為遲遇聽完這些怒斥之后肯定會和她對噴。 沒想到遲遇的語調(diào)和剛進來時沒有區(qū)別,依舊平穩(wěn),但沒了嘲諷之意。 你也并不知道她所有的事,但你比我知道得更多。遲遇說,路警官,你和冉禁是在哪兒認(rèn)識的?當(dāng)時她為什么會在外面流浪? 路司勍發(fā)現(xiàn)這次遲遇的態(tài)度似乎有點改變。 伸手不打笑臉人,即便遲遇沒對她笑,卻是在真心詢問冉禁的事,讓路司勍剛才沖到天靈蓋的怒火熄滅了不少。 路司勍雙唇動了動,遲遇很明顯看出她欲言,卻又止住了。 小禁的事情我不方便替她說。你之前說的也沒錯,我的確不了解她所有的事,但知道她一步步走到今天非常不容易。她有自己的使命,我多嘴的話只會干擾到她。不過我看你似乎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你大可直接去問她,如果她想告訴你的話自然會告訴你。不過有很大的概率你問了也白問,我認(rèn)識她這么多年了解她,她不想說,你是沒有辦法撬開她的嘴的,即便 路司勍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猛然停下,隨后用一種嫌惡的眼神看遲遇。 她的確不想和我說明白。遲遇的心慢慢沉入檸檬汁里,發(fā)酸,發(fā)軟。 路司勍想到剛才遲遇將她叫到這兒來,實則是想為冉禁打抱不平,這么一尋思,也沒什么好生氣的了。 很多事我不知道,知道的也不好多說。但是,遲遇。路司勍手機在震,她男朋友買了奶茶出來找不到她人,給她打電話了。 她打開消防通道的門,出去之前跟遲遇說:你沒看明白的人或許不止是冉禁。燈下黑知道吧,有些人你以為你很了解她,其實,真相未必是你一直以來用眼睛看到的。 路司勍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消防通道,只剩下遲遇站在這靜謐的樓梯間,聞著已經(jīng)和墻壁融為一體,隱隱約約傳進她鼻子里的煙味。 第29章 第 29 章 在商場和路司勍那次碰面之后,遲遇終于在云迷霧鎖中嗅到了一絲新鮮的氣息。 跟齊瞳說了路司勍是直女,還有男朋友的事,齊瞳也挺驚訝。 看不出來啊,見她成天粘著冉禁,還以為 遲遇打趣道:這事兒齊大老板居然沒發(fā)現(xiàn)。 齊瞳長嘆了一下,說:我一個小小的工作室活兒還不少,你姐的事查起來實在太難了,后來多了一個周宇,更別提還有一些錢少事多的小客戶。工作室加上我就四個人,成天累成狗,哪還有精力去管那警察有沒有男朋友??!而且她和她男朋友聯(lián)系肯定不頻繁,不然我也能發(fā)現(xiàn)。 遲遇讓齊瞳幫她先調(diào)查另外一件事情,這件事相對其他事情而言要簡單得多,所以在遲遇開口之后的三天齊瞳就查到了。 遲遇去齊瞳的工作室找她,剛剛坐下,就聽端著兩杯咖啡過來的齊瞳說: 那個王巖的確是酒駕出的車禍。出事那晚,王巖和幾個朋友開了個派對,一群狐朋狗友全都是能源圈子里被遲氏摁在地上摩擦的。以前恨你姐,現(xiàn)在你姐不在了,自然將仇怨全都轉(zhuǎn)移到冉禁身上。這群人聚在一塊兒沒少埋汰冉禁。 據(jù)說當(dāng)時那個王巖越說越生氣,還揚言要去教訓(xùn)教訓(xùn)冉禁。他那群朋友都覺得王巖不過是酒后胡亂說的話,誰都沒當(dāng)真,還有個喝多了嘲諷他是嘴強王者。沒想到啊,王巖扭頭還真的就找冉禁算賬了。 開著他那輛賓利在冉禁車后追了很長一段路,一直追到了六環(huán)外想要繼續(xù)跟緊冉禁,超車的時候被大貨車給碾了。喏,這就是出事的時候監(jiān)控視頻。車速也太快了,有幾條命啊敢這么造。 遲遇看監(jiān)控視頻里冉禁的車在車流中快速穿梭,覺得有些陌生。 以前冉禁每每開車送她上學(xué)放學(xué),都是小心謹(jǐn)慎,幾年下來連小的剮蹭都沒有。 有時候遲遇嫌她太慢,她回答說:你在車?yán)镂耶?dāng)然得慢點,保證你的安全。 原來一直龜速開車的冉禁,其實可以將車開成這樣。 就算知道冉禁最后沒事,但在看見她于大貨車之間為了逃避王巖的追擊迫不得已超車的時候,心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 有好幾段在不同路段拍攝到的視頻,視頻里的王巖跟在冉禁車后窮追不舍,的確有種喝得爛醉喪心病的樣子。 看他這般氣勢洶洶,真不知道要是真被他追到,會怎么對待冉禁。幸好冉禁逃走了。 王巖試圖想要超車跟上冉禁,酒后駕駛原就是極度危險的行為,同時還折騰著更危險的cao作,所以當(dāng)他的賓利失控地飛到半空,又被后面來不及剎車的大貨車碾過時,觸目驚心的畫面落在遲遇和齊瞳的眼里,也是意料之中了。 齊瞳一邊喝咖啡一邊道:所以,王巖的死雖然說跟冉禁有一定的關(guān)系,但冉禁可沒有像外界傳聞的那樣向他下毒手,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遲遇眼眸里能傷人的鋒芒在漸漸暗淡,化成了一片不太分明的柔和:可以這么說。 對發(fā)小態(tài)度上的變化,齊瞳還是很敏銳的,順著她的話說:這么說起來,路司勍不是她出軌對象,王巖也不是她殺的,咱們之前多少有點誤會她了。 遲遇想到冉禁還讓公司里的人不厭其煩教導(dǎo)她,暫時沒應(yīng)齊瞳的話,反問道:和我姐約會被拍到的那個人,追查到了嗎? 齊瞳快哭了:遇姐,你瞧瞧我這小工作室,因為你的事兒抽搐好長一段時間了,你姐這案子能推翻自殺結(jié)論的最重要的兇器還沒有下落,后來多了一個周宇?,F(xiàn)在啊我吃飯都只給自己五分鐘,恨不能捧著飯盆子飛奔。我知道這事兒你惦記,我只能盡量查。麻煩遇姐您稍安勿躁,無論如何我一定將你想知道的事排在第一位安排,行不行? 齊瞳也不是抱怨,就是習(xí)慣性地跟發(fā)小念叨兩句,但中心的意思還是以她的事為重。 按照以前的路子,兩人肯定要互相懟兩句。 沒想到遲遇看向她,很認(rèn)真地說:這段時間辛苦你了,齊瞳。謝謝你這么將我的事情放在心上。 齊瞳聽得后背一僵,心立即軟了。 哎喲,說這些干嘛!咱倆什么關(guān)系,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齊瞳說兩句,遲遇眼眶開始泛紅,又硬生生地將情緒給壓了回去。 這可真是嚇壞齊瞳了,趕忙抽了兩張紙過來:別哭啊遇姐,你說咱倆認(rèn)識這么多年,什么大風(fēng)大浪不是一起扛過來的?無論什么時候,你都還有我 遲遇沒哭,她接過齊瞳遞來的紙后眼淚沒落出來,對齊瞳笑了笑。 遲遇一直都覺得自己足夠的堅強、勇敢,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可以直面。 但是這段時間無數(shù)出乎意料的事情在她心里拉扯,試圖擊碎她過往二十多年來建立起的認(rèn)知。 她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也是有弱點的。 我沒事了。遲遇鼻尖微微發(fā)紅,她深深呼出一口氣之后說,你也別太累,咱們一步步慢慢來。 齊瞳用力點頭:嗯嗯! 從齊瞳的工作室離開之前,遲遇從她這兒拷貝走了案發(fā)當(dāng)日路司勍的行車記錄儀的錄像。 這是冉禁最重要的不在場證據(jù)之一,遲遇之前就看過了,但是是快速播放著看的,不算仔細。 一整晚遲遇都在看行車記錄儀的錄像,反反復(fù)復(fù)地對比之前就拷回來的jiejie休息室后門的監(jiān)控錄像。 監(jiān)控視頻里面的人怎么看都是冉禁,這張臉?biāo)豢赡苷J(rèn)錯。 但是監(jiān)控行車記錄儀里面說話的人也是冉禁,這聲音她也分辨得清。 所以為什么,一個人可以同時出現(xiàn)在兩個地方? 遲遇想起了似他本人,又不像他本人的周宇。 會不會是有人假冒成冉禁的樣子,想要誣陷她殺死了jiejie?而冉禁早有防備,所以在案發(fā)的那天和路司勍一起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但是,如果冉禁早就知道有人要向jiejie下毒手,卻沒有告知jiejie的話 遲遇捏著自己的虎口。 也不是不可能,因為她倆已經(jīng)分手了,冉禁都有足夠的理由不提醒她。 jiejie到底招惹了什么事? 燈下黑知道吧,有些人你以為你很了解她,其實,真相未必是你認(rèn)定的。 路司勍的話浮現(xiàn)在遲遇的心頭。 結(jié)合這些日子在公司被冉禁照顧的點滴,此時的遲遇不可避免地浮現(xiàn)出了一個想法── 冉禁可能真的不是兇手。一夜沒睡,作為助理還有很多需要做的工作,遲遇從來不是個半途而廢的人,她必須去公司。 讓蘇阿姨給倒了一杯黑咖啡,遲遇配了幾口奶酥吐司之后就出門去了。 冉禁今天早上要去見STAR集團的董嶺,遲遇之所以今天爬都要爬到公司,就是因為這個行程。 STAR集團在國內(nèi)星系航道方面影響巨大,遲遇在國外的時候沒少聽董嶺的名字,STAR和FPIU是全世界的星軌人才最為向往的兩間公司,自然也有競爭關(guān)系。 之前冉禁大手筆買入的三條對月軌道,就是STAR集團開發(fā)的軌道,這回再回頭來找他們,冉禁的目的肯定還是軌道。 有可能以新加入的合作方周氏為談判的資本,或者以讓利為誘餌,企圖與STAR集團達成新的合作計劃。 冉禁已經(jīng)招攬了周宇,要是再得到STAR的支持,遲遇之前封鎖對月軌道的事恐怕得白忙活了。 一早上遲遇都在找借口要跟著冉禁去STAR集團。 在心里羅列了十多個借口,還沒等她開口,就聽冉禁說:小遇,一會兒你跟我出趟門。 遲遇抬起頭,看向冉禁。 一起去STAR集團。冉禁說。 在溫暖的室內(nèi),冉禁脫去了外衣和西裝,只穿了一件收腰的白底淡藍紋襯衣,袖扣和手腕依舊斗榫合縫,整潔的袖口露出一小截纖細的手腕。 手腕上戴著一塊表,遲遇記得,這手表是jiejie在她來遲家的第二年送給她的禮物。 她還戴著jiejie送給她的東西。 沒得到回答,冉禁有些納悶地看向遲遇。 嗯,好。遲遇回答道。 怎么了,昨晚沒睡好么?冉禁從她臉上發(fā)現(xiàn)了熬夜的痕跡。 遲遇沒回答她的問題:十五分鐘后出發(fā)? 可以。冉禁說,我先去開一個小會,十五分鐘后準(zhǔn)時回來。你如果困的話就休息一下。 遲遇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幾乎是用氣音回答她的。 冉禁出門之后沒去開會,而是拐到前臺問道:我的快遞到了嗎? 到了!前臺立即拿出來,需要我?guī)腿娇偛痖_么? 不用。冉禁難得有些笑意,你幫我把快遞箱子外面擦一擦就好。 好咧! 冉禁還一直怕來不及,這是她托在外國的合作伙伴好不容易拍賣來的,算好了一周前會到,結(jié)果半路上不知道有什么問題,耽誤了很久,快遞昨天半夜才到本市。 冉禁催了快遞小哥好幾次,終于送來了,幸好沒錯過。 遲遇給董嶺的秘書打了電話,對方一口一個小遲總,特別熱情,說董總今天一整個上午的時間都空出來了,就等著她們呢。 將電話掛斷,遲遇打算起來活動活動清醒清醒腦子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是齊瞳的微信,發(fā)了一段語音,下一行跟了一大串的蛋糕。 遲遇有點懵,點開語音,是齊瞳大嗓門的生日快樂。 今天是我生日啊。 遲遇恍然,是,的確是她二十三歲生日,難怪今天一早她工作用的APP里有好多未讀消息的提示,她還沒打開看,估計都是祝她生日快樂的。 姑姑和姑父也發(fā)微信給她了,因為昨夜沒睡而混沌的腦子,在一片祝福中漸漸又開始活躍。 就在她在一一回復(fù)的時候,手機進來一封新郵件的推送提醒。 看到發(fā)件人的名字,遲遇的表情在一瞬間凝結(jié)。 【發(fā)件人:遲理。 郵件內(nèi)容:二十三歲生日快樂呀,寶貝!】 自脊柱往頭頂躥上一陣發(fā)麻的感覺,遲遇眼睜睜地看著這條推送帶著jiejie的名字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直到推送彈回,她也沒反應(yīng)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