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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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繞在葬禮大廳四周的祭司們低聲吟唱著為亡者送行的挽歌。 以那位被大帝選中為繼承者的年輕帝王為首,一眾人等皆深深地低頭、跪伏在下方。 除了低低的歌聲,整個大廳再無其他半點聲音。 哀傷的挽歌在沉寂的大廳中回蕩。 悲痛縈繞在每一個人的身邊。 宰相安提斯特站在那高過他頭頂?shù)木薮蠛K{石棺旁,依照葬禮的儀式,將清酒澆在石棺之前。 他躬身澆酒的時候,低著頭。 額發(fā)的影子掩蓋住他的眼,讓人看不清此刻他眼中的神色。 從葬禮儀式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他始終沉默著,一言不發(fā)。 只是那唇始終抿得很緊,很緊。 在石棺前將清酒澆完之后,他才抬起頭,目光從下方的眾人中掠過,落在其中一頭黑發(fā)的將軍身上,似乎想要從其身上看到什么。 但法埃爾從始至終都跪伏在地,深深地低著頭,整個人宛如一尊沒有生命力的石雕般,一動不動。 安提斯特看了法埃爾一眼,淡漠地收回視線,從石階上走下來。 然后,他和眾人一樣,仰頭靜靜地注視著石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知道此刻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少人看著那座巨大的海藍石棺,神色恍惚,都有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他們從沒想到,他們所景仰的陛下竟是如此突然就離他們而去。 突然到就像是在做夢,一個讓人措手不及的噩夢。 但那座安靜地矗立著的石棺在提醒著他們必須要面對的現(xiàn)實。 他們的陛下,那位在戰(zhàn)場上強大得無人可敵的英雄的帝王,在他們心中敬若神明的存在逝去了。 這讓他們感到無比悲痛的同時,也從心底里涌出一種強烈的悵然若失的感覺。 薩爾狄斯大帝,逝去了。 帝國的神祇,逝去了。 永遠的。 這是一個時代的終結。 后世之中,皆是如此認為。 薩爾狄斯大帝的一生,是一個傳奇。 他更是親手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傳奇的時代。 他的離去,意味著他所創(chuàng)造出的這個傳奇而又輝煌的時代的落幕。 這位大帝的英年早逝,更是讓不少后人為此惋惜不已。 就如同斷臂維納斯一般,那帶著極大遺憾的美好反而更讓人感慨,銘記于心。 薩爾狄斯大帝的葬禮在白日結束了。 如今已是深夜時分。 哪怕在白日也極為沉寂的城市入了夜之后,越發(fā)安靜。 尤其是這座失去了主人的海神殿,在漆黑的夜晚寂靜無聲。 走在深深的庭院中,只能聽見夜風掠過樹木時發(fā)出的簌簌聲。 細碎的星光撒落在庭中小道上,也落在走在石道上的安提斯特身上。 八年前,在老宰相以將近九十歲的高齡逝世之后,他就接任了宰相一職,而他原本將軍的職務則是由法埃爾接任。 他抬頭看了一眼夜空。 夜空晴朗,萬里無云,夜幕之上星光閃爍。 站在庭院的一顆大樹之下,仰望著星空,安提斯特一臉落寞,長長地嘆了口氣。 八年前,他送走了他的老師。 而現(xiàn)在,他將送走的,是他的弟子。 從此之后,他就是孤家寡人。 他神色憂郁地低聲自言自語道:以后,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老師。 一個聲音從他上方傳來,像是泉水般的清亮,聲音中透出幾分哭笑不得的意味。 坐在樹上的人縱身躍下,落在安提斯特身前。 老師,這里只有我們幾個,再演下去就過了。 從樹上躍下的人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露出一張依然如少年般清俊面容。 安提斯特哼了一聲。 我哪里說得不對?我難道不是一個人留在這里? 你們倒是用了死遁這一招,自顧自地跑出去逍遙了。 他嘖了一聲。 若是被人知道,他們跪拜了大半天的那具石棺里是空的,還不知道會引發(fā)多大的波瀾。 他挑眉斜了彌亞一眼。 你們兩人倒是干脆,大祭司和皇帝,說不做就不做,說跑路就跑路,一點后路都不給自己留。 彌亞沒有反駁。 他只是仰著頭,睜著一雙眼看著安提斯特。 星光落入那雙沁藍的眼眸中,宛如一雙在黑夜中熠熠生輝的海藍寶石。 當帶著生氣的瞳孔微動的時候,就仿佛有流光在其中流轉。 被這雙漂亮的藍眸看著,再大的火氣也不由得熄得干干凈凈。 尤其是那瞅著自己的無辜眼神,怎么看怎么讓人心軟,讓安提斯特想再裝模作樣地生會兒氣也裝不下去了。 他嘆了口氣。 他的目光落在彌亞的臉上。 已經(jīng)過去了這么多年,但他的弟子的容貌仍然如十八歲的少年。 其實他也知道。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無論是彌亞還是薩爾狄斯,容貌身型竟是沒有絲毫變化,就像是時間在他們身上停止了流逝一樣。 按照彌亞的說法,他們身體里的神力會讓他們的面容永遠保持在現(xiàn)在的模樣。 如此一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不變的容貌必定會引發(fā)眾人的疑惑。 所以,他們選擇永遠地消失在眾人眼前。 當初,我的老師為了不做大祭司,死遁了。 后來,我為了上戰(zhàn)場,學老師死遁了。 現(xiàn)在,在我之后,你也跟著 安提斯特看著彌亞,一臉牙疼的表情吐槽道:所以死遁已經(jīng)成為我們師徒三代的傳統(tǒng)了嗎? 不,老師,不是在你之后,其實我首次死遁的時間比你早。 死遁次數(shù)也比你和你的老師加起來還要多。 彌亞在心底默默地回答著。 吐槽完之后,說著說著,安提斯特又不放心地多嘮叨了幾句。 死遁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你記得多注意一些,掩飾行蹤,不要輕易被人發(fā)現(xiàn),跟我那個老師學一學 早知道就該讓你跟那個盜賊學學易容的本事 老師,你放心,對于死遁這件事,我比你和你的老師要熟練。 當然,以上這句話彌亞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地回答。 不過,這一次絕對是他最后一次死遁了。 而且還拐著某人和他一起死遁了。 老師。 輕聲喊著,打斷了安提斯特的念叨聲,彌亞的眸彎起,仍舊如以往那般彎成月牙的弧度。 我和薩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回來見你和法埃爾的。 他笑瞇瞇地說, 所以,你不可以在我們走了之后就偷懶不做事。 安提斯特沒好氣地剜了自家徒弟一眼。 你們兩個甩鍋的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 他看了看天色,彎月已經(jīng)越過了中天。 他在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 行了,趕緊走。 他說, 你再在這里多待一會兒,估計我們那位駕崩的陛下就要殺過來要人了。 彌亞聳了聳肩。 他轉頭,目光落在安提斯特身后的一側。 稍許之后,一個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的高大身影緩緩從樹木的影子中走出來。 法埃爾走到彌亞身前。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寂靜如夜色的黑眸靜靜地注視著他的主人。 彌亞對法埃爾笑了起來。 然后,他抬起手。 雖然法埃爾比他高了許多,但每一次他抬起手的時候,法埃爾就會乖乖地低下頭。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這一次,也是如此。 彌亞一邊熟練地摸了摸法埃爾的頭,一邊笑著說:以后,我在大陸各個城市中游歷的時候,恐怕會遇到不少問題和一些看不順眼的家伙,到時候,就得拜托你過去幫我解決麻煩了。 我隨時等候著您的召喚。 法埃爾低聲回答。 他漆黑的眸凝視著他的主人,像是要將他的主人的影子烙印在他的瞳孔深處。 無論何時。 夜風掠過庭院,樹影在地面上晃動著。 許久之后,大地重歸寂靜。 夜幕蒼穹,星光漫天。 大地之上,一黑一白兩匹駿馬在道路上飛馳著。 寂靜之夜,馬蹄踏在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敲擊聲,掀起陣陣的塵土。 細碎星光撒落下來,落在馬背上的兩人身上。 策馬飛馳的兩人身后,深灰色的披風在空中飛揚。 黑暗中看不清那兩人的面容,只能看見他們深淺不一的金色發(fā)絲在星光下折射出明亮的光芒,在黑夜中留下流光似的痕跡。 駿馬在大道上奔馳。 它們漸漸離后方那座雄偉壯麗的城市而去,最終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一夜過去。 黎明已經(jīng)到來。 火紅的太陽從遙遠的地平線上升起,將地平線上的云層染上紅色的霞光。 清新的晨風掠過樹林上空,搖動枝葉,發(fā)出簌簌的響聲。 鳥兒清脆的鳴叫聲伴隨著風聲在叢林上空回響。 叢林的一側,偌大一座湖泊映著黎明的霞光,清澈的湖水微微晃動著,波光粼粼。 一黑一白兩匹駿馬站立在湖邊,或是低頭喝水,或是低頭啃食青草,看上去都極為悠閑。 薩爾狄斯坐在湖邊的巖石上,一手搭在微豎起的左膝上,從湖面上吹來的微風掀起散落在他眼角的細碎金發(fā)。 清晨時分微紅的霞光照在他的側頰上,將他那張眉眼精致且鋒利的俊美面容映得越發(fā)奪目。 他靜靜地坐著,一雙異眸凝視著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似乎若有所思。 親眼看一遍自己葬禮的感覺怎么樣? 再熟悉不過的、甚至可以說是已經(jīng)烙印到他的生命中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語氣中還帶著一分調(diào)侃似的笑意。 薩爾狄斯抬頭。 看著站在自己身前俯視著自己的彌亞,他微微瞇起眼。 彌亞低著頭,笑嘻嘻地看薩爾狄斯。 薩爾狄斯大帝死了,這世間可就沒這個人存在了,以后若是被人欺負了,你也不能帶著你的鐵騎碾壓過去呃! 話還沒說完,那靜靜地坐著的男人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 猝不及防,或者該說根本抵抗不住對方強大的力道。 彌亞整個人一下子被拽得向前,跌入那對他而言無比熟悉的胸膛中。 薩爾狄斯將彌亞摟在懷中。 死遁這種事我的確是第一次,所以看自己的葬禮覺得稀奇很正常。 他看著懷中的人,說的話意有所指。 畢竟,不如你那么熟練。 彌亞:予一惜一湍一兌。 薩爾狄斯一手將彌亞攬住,讓其逃不開,右手抬起,動作輕柔地撫摩著彌亞的頰。 薄唇彎起一點弧度。 這么可能不熟練,畢竟在我面前死遁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笑著說, 是不是,彌亞? 他喊著彌亞名字的聲音聽起來溫柔到了極點,帶著滿滿的憐愛之意。 只是最后一個字的語調(diào)莫名上揚了幾分,聽著就不由得讓人心底抖了一抖。 呃,那個我可以解釋 彌亞本就底氣不足的話語越來越弱,越來越弱,最終湮滅于無。 薩爾狄斯盯著彌亞,一雙異色雙眸也瞇起得越發(fā)細長。 若是仔細去看,就能看見那瞇起的眸中透出的某種危險的痕跡。 他的唇依然揚著,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只是發(fā)出低低的呵的一聲。 敏銳的第六感讓彌亞后頸瞬間寒毛直豎,一時間有種自己像是被可怖的猛獸盯住的錯覺。 強烈的危機感讓他本能地想要后退。 可是腰卻被對方一只手掐得牢牢的,根本動彈不得。 薩爾狄斯看著他,目光很是溫柔。 不再張嘴,也不說話。 只是右手依然一下一下地撫摩著他的頰,撩起他的發(fā)。 彌亞和薩爾狄斯對視了數(shù)秒。 然后,輕輕地眨了下眼。 他伸出雙手,雙臂環(huán)住薩爾狄斯的脖子。 他仰起頭,湊過去,唇落在對方的薄唇上。 那唇瓣還像是撒嬌般輕輕地蹭了蹭,讓彼此的唇上都染上一點粉色。 薩狄,你看,以前是我不對。 他輕聲說, 但這一次我也把你一起帶上了,是不是? 他的藍眸彎起,笑瞇瞇地說, 以后,我走到哪里,就把你帶到哪里,好不好? 前一秒還危險地瞇著眼盯著彌亞的薩爾狄斯啞然失笑。 他這一笑,原本因為瞇得細長給人一種危險感的眼就舒展開來,變得柔和下來。 笑起來的薩爾狄斯湊過去,吻了吻主動靠過來的彌亞的唇。 雙手依然攬著懷中人的腰,他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抵在彌亞的額頭上。 深淺不一的金色發(fā)絲重重疊疊地交纏在一起。 兩人的臉離得極近。 當彌亞眨眼的時候,纖長睫毛幾乎就劃過了薩爾狄斯的睫毛末梢。 異色的瞳孔中深深地映著眼前清澈的藍眸,像是將那抹沁藍之色融化在了自己的眼底。 你說的。 他說, 走到哪里,就把我?guī)У侥睦铩?/br> 說了,就要做到。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在他們還是年幼的孩子的時候,彌亞說會一直陪在他身邊,他記住了。 所以,無論彌亞以怎樣的理由和方式從他身邊離開了多少次,他也從來沒有放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