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少司切牛排的動作一頓，他眼皮動了動，抬眸看向茍利景：你談戀愛和民法典有什么關(guān)系？

    茍利景瞬間來勁：關(guān)系可大了！我答應(yīng)你看民法典嘛，但看不懂啊，每個字都認(rèn)識，但合一起就不認(rèn)識了。這不只好找了一個學(xué)法的家教，就是盛梨！提到心愛的女生，他嘴角幾乎裂到耳根，阿司，你優(yōu)秀，盛梨也不差，京大法律系高材生，今年畢業(yè)。

    屈少司點頭，原來是這樣，他重新切牛排，認(rèn)真吃著，默默聽茍利景激情并茂復(fù)述他和盛梨相識的經(jīng)過。

    聽一半，屈少司發(fā)現(xiàn)不對，他放下刀叉，端起紅酒喝了一口，問茍利景：怎么聽你的意思，人家還沒有答應(yīng)你。

    是沒答應(yīng)。茍利景靠近桌子，貼著桌沿說，這不找你出來幫我嘛，她下周畢業(yè)典禮，你跟我一起去告白唄。

    屈少司噎住：你告白我跟著算怎么回事？你別是想弄什么擺蠟燭擺花當(dāng)眾告白吧？千萬不要。

    屈少司嫌棄不已。

    不是不是。茍利景瞳仁亮亮的，我就是慫，害怕。你跟我一起去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屈少司：

    他不說話，茍利景猛地探過身抓起他手，可憐巴巴哀求：哥，親哥，我求你了！我終生的幸福就在你一念之間，你舍得我孤獨終老，成為空巢老人嗎？你忍心我青燈古佛，從此孤家寡人

    別噪音攻擊了，陪你去。屈少司耳膜都快震破了，他抽回手去揉耳朵。

    嘿嘿，我就知道阿司你最疼我！茍利景笑出大白牙退回去，余光掃過不遠處，忽然他咦了聲，望向江邊說：阿司你看，那個男的是不是蕭楚？我記得你認(rèn)識他，他一個人在那兒干嘛呢？

    屈少司順著茍利景視線看過去，不遠處，一個高瘦的男人站在蘭江邊，他抓著防護欄，路燈落在他臉上，確實是蕭楚。

    屈少司瞇起眼睛。

    蕭楚在干嘛？

    早上蕭楚離開蕭家，并沒有去公司。

    他忽然覺得沒意思。

    他和齊星遲爭，想要成為蕭氏的繼承人，都是為了有一天，蕭寶珠能重新注意到他，在乎他。

    他身體里沒有流著蕭家的血，可他最愛的母親，是蕭寶珠。

    但今天蕭寶珠說他你不過是一個抱錯的意外。

    他眼里的光漸漸消失，抓著防護欄的手越來越緊，他盯著倒映著霓虹燈的江門，水波粼粼，要是落進去，就是一個真正的意外。

    意、外。

    蕭楚輕輕吐出這兩個字，眼皮往下落，五彩的世界慢慢變成黑色，他指尖摳進護欄里，腳跟一抬，往前倒下去。

    噗通！

    恍惚中，他聽到了水浪的動靜，蕭楚心頭一顫，后悔了，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他才24歲，他的人生才剛開始

    然而身體已經(jīng)不聽他使喚，失去重力般往下掉，他使不出力氣，連張嘴都辦不到。

    救救他，誰來救救他

    蕭楚在心里喊。

    不要跳！這時有人拽住他手臂，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后涌來，生生把他扯了回去。

    突如其來的拉力，蕭楚沒站穩(wěn)，往后猛仰，后腦勺差點磕到地面，還是拽著他的人及時拉住他，他才沒磕到頭，只是屁股落地。

    蕭楚的頭撞到來人小腿，濕的，他低頭一瞧，這人的褲腿全濕透了，此時滴答滴答往下掉著水。

    哎呦，阿司，你跑得真快！急促的腳步聲靠近，一道還算有點印象的聲音響起，你是不是踩進水池了？我聽到好大一聲。

    蕭楚趕緊抬頭，由上及下，他看到了茍利景的臉。

    沒錯，是屈少司的弟弟。

    那他口中的阿司

    蕭楚震驚，他慢慢轉(zhuǎn)頭，在他身后，氣喘吁吁拽著他手臂的人

    真的是屈少司！

    他正愕然，屈少司氣息未穩(wěn)，便先一步指著旁邊的告示牌斷斷續(xù)續(xù)說：你、你別亂跳，一次罰款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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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027

    【027】

    月色下, 路燈旁，一塊反光豎牌寫著一行碩大的字

    【愛護環(huán)境，從我做起, 禁止往水里亂丟垃圾, 違者一次罰款100元?。　?/br>
    蕭楚：

    茍利景也看過去，他仔細讀完說：阿司，人家說的是垃圾100, 他體積那么大，估計得翻好幾倍。

    屈少司搖頭：告示沒規(guī)定物體，只強調(diào)次數(shù), 應(yīng)該是按次罰款。

    哦哦，也是，他不是垃圾, 不能用垃圾來算。茍利景點頭，還是阿司你嚴(yán)謹(jǐn)。

    蕭楚：

    茍利景說完，他低頭看蕭楚, 兄弟, 什么事這么想不開?。渴倭?？

    蕭楚：

    他一時有點想笑, 也真躬身捧著肚子笑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是失戀多好。哈哈哈哈哈

    笑著笑著，眼角冒出水光。

    茍利景傻了，悄悄和屈少司使眼色：兄弟，啥情況？

    屈少司大概知道原因, 蕭楚作為原著炮灰龍?zhí)? 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工具人，但工具人也有感情，他是真的很愛蕭寶珠。

    屈少司對茍利景說：你先回去, 讓服務(wù)員等我回去再上后面的菜。

    茍利景又看看蕭楚，不放心動著嘴唇，無聲問：你一個人沒問題？

    屈少司點頭，茍利景這才一步三回頭回西餐廳了。

    待江邊只剩屈少司和蕭楚，屈少司依然緊緊抓著蕭楚手臂，避免他突然又跳江，他來不及抓人。

    見蕭楚哭得滿臉淚，他遞過另一只手：擦擦吧。

    蕭楚淚眼朦朧，抬頭望過去是一張抓得皺巴巴的餐紙，餐巾上還印著西餐廳的logo，是一個可可愛愛的小人捧著一束花。

    莫名的，蕭楚止住淚了，怔怔盯著那張餐紙。

    屈少司注意到，以為蕭楚有潔癖，他默默攤平餐紙解釋：剛跑得急，隨手抓的，絕對沒用過，很干凈。

    你為什么救我？蕭楚接過餐紙，胡亂擦了一把臉，你不是站在齊星遲那邊，厭惡我這個被抱錯的假少爺嗎？

    屈少司奇怪道：我什么時候站他了？他躲他還來不及。

    生日宴，你送我兩盒清心靜氣丸。蕭楚苦笑，不就是暗示我別和齊星遲爭嗎？

    屈少司一陣語塞。過幾秒，他解釋說：我是希望你敞開心懷，不要鉆牛角尖。他頓了頓，別看天氣熱，其實水底特別涼。你穿得少，會很凍。

    蕭楚抽抽鼻子，沉默了幾分鐘，才又開口：松開吧，我不會再跳了。

    屈少司擰眉，判斷著真假，蕭楚又說：沒騙你，我剛跳就后悔了。不過你要是不來，我后悔也沒用，我不會游泳。蕭楚露出一點兒笑容，真心道謝謝。

    屈少司這才松手，不過視線始終關(guān)注著蕭楚的狀態(tài)。

    蕭楚撐著地面站起來，他瞥眼屈少司褲腿：你褲子多少錢，我賠你。根據(jù)茍利景的話，屈少司是為了救他踩進了水池。

    但蕭楚也是禮貌性一問，這種時候，誰會在意一條褲

    賠就不用了，還能穿，你出干洗費就成。屈少司報出他常用那家洗衣店的報價，一條褲子30。

    蕭楚：他消化了半晌，掏出手機，支付寶還是微信？

    屈少司不想和蕭家人有任何聯(lián)系，他掏出手機點開收款碼：支付寶。

    蕭楚掃碼付完，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今晚麻煩你們了，我還有一個請求，能不能別把今晚的事說出去？

    屈少司：我會轉(zhuǎn)告他。

    蕭楚點頭：再見。轉(zhuǎn)身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住，沒有回頭，少司，你和陸氏的陸越很熟嗎？

    冷不丁聽到陸越名字，屈少司愣了一下：很熟。

    蕭楚背影僵直，他似乎深深吐了一口氣，才說：我知道不多，似乎齊星遲出國的事和陸越有關(guān)，我媽非常不高興。

    蕭楚點到即止。

    *

    屈少司回到西餐廳，茍利景一看他來了，立馬問：他人呢？

    走了。

    走了？茍利景咀嚼著，不是跳了，也不是游了，那是沒事了，他咧嘴，挺好。他招手喊服務(wù)員可以上菜了。

    屈少司拿去外套，搭在手腕又和服務(wù)員說：打包。

    茍利景瞪眼：打包干嘛呀？阿司你要走？

    有點事。等服務(wù)員拿東西過來，他接過說，對了，蕭楚跳江的事你別說出去。

    放心啦，我能和誰說啊。我朋友都不認(rèn)識他。茍利景咬著面包，叭叭著嘴，額，不對，陸隨認(rèn)識他。不過陸隨只對吃喝玩樂有興趣，其他他才沒興趣。

    屈少司腳都離地了，聽到陸隨他又坐回去。

    茍利景：他幾口咽下面包，怎么又不走了？

    問你件事。屈少司言簡意賅，你對陸隨了解多少？

    茍利景搖頭：我們就普通的狐朋狗友，聊天全是吃喝玩樂。他有哥還是你告訴我的呢。

    屈少司：他起身要走。

    這時茍利景想到什么，他哎哎幾聲：阿司！知道他媽特漂亮算不算！

    屈少司停住，茍利景來勁了：有次陸隨幾天沒回家，他媽來酒吧找他，我還以為是哪個大明星呢。

    屈少司點頭，正常，陸越那張臉，他媽好看太正常了。

    茍利景繼續(xù)說：但他和他媽關(guān)系好像不咋樣，他媽扶他被他一把推開，還吵得很激烈，吵什么我沒聽到，只看到他媽甩了他一巴掌。

    對了阿司。茍利景忽然話鋒一轉(zhuǎn)，你覺不覺得陸隨和我哥不太像啊。

    屈少司疑惑：哪個哥？你家不就你一個？

    我陸越哥啊，簡稱我哥。

    屈少司：

    屈少司上車后給陸越打了電話，響了一會兒陸越才接通：我在開會。

    那你開完告訴我。

    屈少司正要掛電話，陸越笑了聲：出都出來了，有事說。

    前方有車開過去，打了遠光燈，晃得屈少司眼睛不舒服，他閉上眼，醞釀了一會兒，他問：什么時候開完？請你吃大餐。額，不是。他糾正，你弟付的錢，我是借花獻佛。

    對面沉默了兩秒：你和陸隨吃飯？

    不是。等車開過，屈少司掀開眼皮，終于扳回一局，他舒暢揚起嘴角，你的茍弟弟，簡稱你弟。

    陸越：

    他低笑一聲：快結(jié)束了，10樓見。

    *

    屈少司從10樓電梯出來，遠遠看見長廊上已經(jīng)站有人了。

    欄桿臺面上擺有兩杯咖啡，聽到腳步聲，陸越轉(zhuǎn)身沖屈少司笑：之前都是喝你的咖啡，今天嘗嘗我的手藝。他拿過一杯咖啡放到屈少司面前。

    屈少司把食品袋放到臺面，接過咖啡嘗了一口，甘甜醇香，他又喝了兩口：手藝不錯。

    陸越挑眉：喜歡以后我給你泡了送過去。

    屈少司正要拒絕，陸越繼續(xù)說：是客戶送的咖啡豆，我不愛喝，放著也是浪費。你不喝我只能丟了，免得發(fā)霉招蟑螂。

    不要浪費食物。屈少司不認(rèn)同搖頭，你還是給我吧，我?guī)湍憬鉀Q。

    陸越滿意勾唇：好。

    屈少司喝完咖啡，放下杯子，解開食品袋子，一一把烤大蝦，黑森林蛋糕和蘑菇湯拿出來：還是熱的，趁熱吃。

    陸越指尖輕劃過杯沿：不著急，先解決你的事。他眨眼，說吧，什么事找我。

    既然被戳破，屈少司把烤大蝦的蓋子蓋回去，抬眸直視著陸越：齊星遲出國，和你有關(guān)？

    這個啊。陸越坦然承認(rèn)，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屈少司吐槽，什么叫算是。

    我的插手只是客觀原因。陸越放開杯子，拿起勺子舀了一塊蛋糕，nongnong的櫻桃酒味和奶油味，他滿意又舀了一塊，接著說，你才是主觀原因。

    不明白。屈少司擰眉回憶，我好像沒做什么啊。

    你不喜歡他就足夠他失望了。陸越說著，視線落到屈少司嘴角，屈總對感情這么生澀，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本來屈少司還在認(rèn)真思考他造成了什么主觀原因，陸越突然一嘴，他頓時被口水嗆到了，連咳好幾聲，白凈的臉皮浮上薄薄一層緋色，他眼皮直跳：這和談沒談過戀愛有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