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言張開口，猶豫著，“你的到來給當初的我?guī)砹吮姸嗦闊?。?/br>
    “是是是——”少年側(cè)過頭，沒有任何誠意，充滿敷衍意味，“你這句話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會道歉的。”

    梧言露出疲憊的表情，他嘆了口氣，“我已經(jīng)不介意了。”

    “真的？”少年上身前傾貼近梧言，沒等對方將自己推開他重新直回身體，“也是，如果你仍舊不想見到我，融合度也不會到百分百，就算拿到了「書」也一樣?！?/br>
    “只是——”少年拉長音調(diào)，暗紅色的眼眸中閃爍起熟悉的惡劣神色，“你不是也親口否定了他的存在嗎？”

    一邊用陰陽怪氣的語調(diào)模仿梧言當初的話，眸子觀測著梧言的反應(yīng)，“「這個名為“淵”的少年，你真的把他寫成單獨的、存在的人了嗎？」”從嗓子里發(fā)出一聲嘲弄意味的笑，“你明白了嗎？并不是我寫的不夠好，而是他的存在在你的記憶中本就模糊不清。”

    “是的?！蔽嘌猿姓J了對方的話，記憶里缺失的空白造就了對方的模糊。

    少年像是聽到了什么令他感到震驚超乎預料的事情一般，眼眸睜大，從中流露出內(nèi)心的驚愕。

    他原本已經(jīng)做好梧言發(fā)現(xiàn)這個事實會崩潰絕望，又或者說會心如死灰，他猜想過梧言的各種反應(yīng)，卻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平淡接受這一點。

    “「回憶的模糊不清，就給自我欺騙提供了機會?！埂蔽嘌韵袷悄剜阕哉Z。

    在這空曠的空間里，對方輕易聽清了梧言的話，他反應(yīng)過來，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所以你不打算跟我說聲對不起嗎？”

    他手指勾開圍巾，露出下面鮮血淋漓皮rou翻卷的傷口，側(cè)過頭將整道猙獰的刀口都展露在梧言眼中，嘴里漫不經(jīng)心卻又帶著讓人容易忽略的苦澀，學著小孩子一樣故作幼稚，小心翼翼埋藏自己內(nèi)心的委屈不讓對方發(fā)現(xiàn)，“很痛哦?！?/br>
    “對不起?！蔽嘌陨斐鍪謱Ψ降膰碇匦孪岛?，把傷疤隱藏在灰色毛線圍巾之下。

    是他想要能夠反抗命運的勇氣，也是他率先拋棄的對方。

    “淵”是真正存活于世陪伴他的人嗎？他一直以為是，但直到現(xiàn)在回過頭才恍若察覺到不是。

    眼前的少年是獨立存在能夠陪伴自己永久的人嗎？不是。

    所有的東西都被他親手弄丟了。

    “你還分給了他名字?！鄙倌甑么邕M尺的指責，“我卻沒有?！?/br>
    “只因為我出現(xiàn)的太晚?！鄙倌昀^續(xù)說道：“甚至因為當初的你精神處在渾渾噩噩的糟糕狀態(tài)里，認為是我趕走了他，你還殺了我?！?/br>
    暗紅色眼眸中似乎有什么晶瑩剔透的東西被瑩瑩火光照亮。

    “對不起?！蔽嘌試@息著繼續(xù)道歉。

    是他太執(zhí)著于「真實」，他以為“淵”是真實的朋友，是最好的玩伴，是唯一的知己，是一個獨立活在世界上「真實」的人。

    記憶的模糊不清，造就了過多幻想的侵蝕，過度的猜想填補了記憶里的違和空白，將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

    “淵”在消失在自己眼前后，被幻想填補模糊成「死去」，是第二人格的出現(xiàn)害死了他。

    與「真實」的“淵”相比，眼前屬于第二人格的少年就變得不值一提以及礙眼。

    梧言曾以為是第二人格的出現(xiàn)導致“淵”也開始變得恐懼和厭惡自己，卻沒想過“淵”也有可能并不是「真實」的可能性。

    “我本來以為你會因為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而崩潰。”少年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或者說他一向擅長隱藏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沒想到你居然這么輕易的接受了嗎？是有誰對你說過什么？”

    少年伸出手指算著與梧言有過交集的人，“首先排除太宰，這家伙他自己都是個膽小鬼，怎么可能會如此坦率。其次是中也，中也身為港口Mafia的干部肯定天天出任務(wù)，絕對沒空找你談心。接著就是那個好心的俄羅斯人，他滿口的罪，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八成不會去開導你，搞不好還給你來個洗腦包。啊……難道說是江戶川亂步？隔著世界他應(yīng)該也看不出全貌才對?！?/br>
    “是蘭堂先生?！蔽嘌怨剂舜鸢浮?/br>
    少年發(fā)出詫異的聲音，“我以為他根據(jù)你深信「宿命論」這一點會早就死了?！?/br>
    他表情微變，暗紅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困惑，“你……是不是還沒有意識到事情已經(jīng)開始在「原有基礎(chǔ)」上重新生長出了「枝丫」？——開辟了新的故事主線?！?/br>
    “不，我已經(jīng)意識到了，或者說，我早就預料到了?！蔽嘌宰旖巧蠐P，罕見的露出一抹笑意。

    “該不會——”少年思緒很快先到梧言不肯放棄的煉金書上，他用一種近乎是驚恐的夸張表情看著梧言，“你還沒放棄復活他嗎？可他不是一個的「真實」人?。　?/br>
    “我知道?！蔽嘌孕θ莺芸鞚⑸?，變成無奈，“好歹籌備了這么久，即使現(xiàn)在放棄也已經(jīng)無法收場了，與其如此還不如嘗試一下?！?/br>
    “你一向是這種個性?！鄙倌旯牧斯娜鶐妥勇冻霾粷M的表情，“跟我說過那么多句對不起，結(jié)果最后還是選擇他?！?/br>
    “兩句。”梧言提醒著對方自己并沒有說過那么多句。

    “超過一句就是很多句了！”少年蠻不講理的開始詭辯。

    如果梧言認真起來與他爭奪這個問題，少年肯定不是梧言的對手，但此刻梧言選擇了妥協(xié)，或者說是類似于補償一般點了點頭算是同意對方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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