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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福利院門口的時候，外面幾乎已經(jīng)沒有行人了。

    院內(nèi)院外一片黑漆漆的，余故里站在那門口，沖著司機說了再見。

    司機卻沒走，往福利院張望了一下，說道：“姑娘，這大晚上的，你是在這直接住下嗎？”

    余故里笑了笑，“不住，來這找個朋友，待會我們一起回去?！?/br>
    司機這才恍然大悟，露出了個憨厚的笑容來，說道：“那行，那我都不等你了，叔想著你這大晚上再打不到車，你一小姑娘家家的多危險……那行，那我就走了?！?/br>
    余故里一眨眼，笑著說道：“謝謝師傅。”

    沉重了一路的心情被好心的師傅三言兩語活躍了不少，她松了口氣，走進(jìn)了福利院大門。

    大門沒有上鎖，中間留有一條縫隙，余故里不想在晚上聽見鐵閘門被拉開的聲音，便側(cè)身擠了進(jìn)去。

    剛下過雨雪，路上泥濘的很，她一路墊著腳走到里面的保安室，卻發(fā)現(xiàn)保安室根本沒有人。

    只有一盞沒關(guān)的小燈，在桌子上發(fā)著昏昏沉沉的光芒。

    外面太冷，余故里用食指關(guān)節(jié)碰了碰鼻尖，冰涼的很。

    她呼出一口寒氣，哆嗦著往里走。

    往里面走了有一會兒，她看到在最里面那棟樓里，有一個一樓的房間亮著燈。

    余故里眼前一亮，連忙走過去，想著能找人問問。

    晚上安靜的很，她一個人的腳步聲在整個福利院空蕩蕩的走廊上顯得有些格外的明顯，余故里一個人在這長廊上走，只覺得后背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不多時，她聽到里面有談話的聲音，通過了半掩著的門縫傳了出來。

    “我早就說這是瞞不住的……”

    “那能怎么辦？直接告訴她？直接要告訴她了她還能給咱們資助嗎？這么多孩子怎么辦？這么多年她不都是看在院長的面子上才給的錢？院長要沒了，咱們這么多孩子去送死嗎？”

    余故里停在了拐角，沒再動一步。

    里面的聲音還在繼續(xù)，聲音經(jīng)過走廊，余故里聽不清楚到底有幾個人，只能確定大約是四個左右。

    “都已經(jīng)這樣了，說這么多還有什么用？！是院長能活過來，還是她之后還能再給咱們資助？”

    里面的聲音沉寂了一會兒。

    有個聲音打破了這片沉默。

    “不然，去跟她道個歉？”

    里面又因為這個聲音重新沉了下去。

    余故里的心也隨著這片寂靜跟著一起沉到了谷底。

    又過了會，突然有一個沒說過話的蒼老聲音慢慢的開了口，嘆著氣說：“我早就說過不能這么做，這是能瞞得住的事嗎？你們都不聽，還要用變聲器去騙她……小白這么好一個孩子，硬生生讓你們氣的連桌子都掀了，你們這群人也都是當(dāng)人家爹媽的，孫子都會打醬油了，怎么就……唉。”

    屋里依然沉默著，只剩下了老人的嘆息聲，和他不慎靈敏的腳步摩擦在地面上的聲音。

    余故里亂糟糟的想，這個老人大約身體不太好。

    她雙腿像是被釘死在了地面上似的，根本挪動不了，和里面出來的老人撞了個正著。

    那是一張十分面善的臉，胡須飄白，還有一頭同樣純白的長發(fā)，束成一個小辮子綁在后面，身上的衣服穿得十分慵懶隨意，看樣子像是個搞藝術(shù)的老人家。

    老人見她的時候，卻是愣了一下，緊接著反應(yīng)過來似的，扯著余故里往外走了幾步，一直到了門外，才松開了余故里的手，試探性的喊道：“小余？”

    余故里的看著他，眉心微微蹙著。

    老人頓了頓，臉上的皺紋又?jǐn)D在了一起，重新?lián)u著頭坐了回去，說道：“哎，我忘了你什么也不記得了……你這是怎么過來了？來找小白？你是想起來了？”

    余故里什么也沒有想起來，于是她十分誠實的搖搖頭說：“我還是什么都不記得，這次只是跟著她一起回普羅市……玩的。白清竹在這嗎？她下午說回來看望院長?！?/br>
    老人拿煙的手一停，又重新落下去，重重的搖搖頭，“早就走了。”

    余故里沒問白清竹去哪兒了。

    老人顯然肯定不會知道。

    她想了想，有點想離開，可走前還是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福利院大廳，和那照片墻上的一張張笑臉，不怎么抱希望的問了一句，“您能告訴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兒嗎？”

    老人目光復(fù)雜的看了她一眼。

    白清竹抿抿唇說：“您不告訴我，我現(xiàn)在也要去找她，與其讓她再撕一次傷疤，不如您現(xiàn)在直接跟我說，反正遲早我都是要知道的，您說呢？”

    老者沉默了一下，旋即點了點頭。

    其實剛才聽了那么一耳朵，余故里也不難還原出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可當(dāng)她真的知道了原委后，那一瞬間，她還是氣到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住了。

    “你看，我老早就和他們說過，這樣行不通，可他們不聽啊……”老人唉聲嘆氣的，“這不，瞞了沒倆月，小白就連最后一面都沒能見上……這換誰誰不恨哪……”

    雨水寒涼，霜雪刺骨，寒冬臘月天，余故里硬生生背著三兩句話逼得仿佛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油鍋里滾過了一遭似的，一邊極寒，一邊極熱，只剩下陣陣仿佛撕裂般的痛，幾近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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