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是一支軍隊。 師遠洋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當視線看不清楚時,聽覺就成了唯一的依靠。 他腦袋里閃過許多個問題。 為什么這里會有軍隊?為什么這些人要晚上出來?難道 隨著那支隊伍逐漸靠近,師遠洋想到一個詞陰兵借道。 他嚇得魂飛魄散,出于本能的自我保護,貓身就往旁邊的草堆里一趴。 一顆心臟咚咚咚狂跳,幾乎要蹦出胸腔。 腳步聲越來越近,隨之還有車轱轆碾壓過地面的聲音,以及非常壓抑的呼吸聲。 師遠洋屏住呼吸,收斂自身的氣息,死死扒在草堆后面。 突然間,那些腳步聲停了下來。 一個男聲開口道:怎么了,隊長? 師遠洋還以為他們發(fā)現了自己,差點緊張得兩眼一翻暈過去。 下一秒,當另一個聲音回答時,他真的就快暈過去了。 熟悉的低沉嗓音響起,很輕很輕,但他還是一下就分辯了出來。 你剛才聽到了嗎,這里有動靜。 師遠洋如遭雷劈,一口氣噴在了草垛上。 是顧重陽!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猶不相信,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豎著耳朵往前湊了湊。 大概是野兔之類的吧,這個點守衛(wèi)都清點過人數了,不會把游客放進來的。 顧重陽遲疑了幾秒,舉步道:嗯,走吧。 這三個字,直接讓師遠洋傻了。 真的是顧重陽。 他沒有回家,而是騙過自己來到了這個地方。 可他為什么要隱瞞這些,來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剛才和他對話的人似乎也是個軍人,他們到底要做什么? 師遠洋心里七上八下。 等到隊伍走遠之后,立即準備爬下草垛跟上去。 他剛抬起身子,忽然從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師遠洋的尖叫聲全部被堵在嗓子眼里,奮力掙扎著回頭一看,竟然是吳明學。 他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今晚這是什么情況,大家出來開會嗎? 吳明學見他認出了自己,便松開手做了個手勢道:噓,跟我來。 師遠洋這一晚上受的驚嚇過多,捂住胸口,驚魂未定地跟著他爬下草垛。 吳明學平時看似吃得多不運動,實則走起路來又輕又快。 師遠洋好幾次跟不上他,他又停下來在原地等待。 他跟著吳明學走了一會兒,到達了他們白天摸小龍蝦的地方。 吳明學似乎對這里非常熟悉,輕車熟路地把他帶進看守稻田的草房子里。 這里面根本不需要看守,沒人也沒燈,木桌子落了一層灰。 吳明學打開通訊器的手電筒,對他說:先在這兒歇會兒。 師遠洋根本沒心思休息,借著光看清了他的臉,急切地問道:老師,這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剛才也在那里? 吳明學平日看著滿臉慈祥,此時在慘白燈光的照應下,面孔卻有些許嚴肅。 他沒有回答師遠洋的問題,而是眼神如鷹隼地打量他道: 你呢,你為什么會在那里? 師遠洋愣了一下,隨即道:我聽說奶牛場那邊有信號塔,想出來和家里人打個視頻。 吳明學盯了他幾秒,確定他沒有撒謊后,搖了搖頭道:沒用的。 ???師遠洋不明所以。 吳明學說:這片農場,裝了信號屏蔽器,除非使用專用設備,否則根本無法跟外界聯(lián)系。 他這么一說,師遠洋忽然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起來之前顧重陽跟他說過,自己去見了一個人,那個地方全是信號屏蔽器。 難道就是這里? 吳明學眼神閃了閃,說道:算了,這些事情與你無關。你早點回去休息,把今晚的事忘干凈。記住,誰也不準提。 可是師遠洋張了張嘴。 吳明學打斷他道:沒有可是,你剛才想跟上去,是打算一探究竟?小羊,有時候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 雖然師遠洋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恐嚇,不過還是抖了抖。 看上去吳明學并不打算告訴他,那也就說明這件事絕對不簡單。 農場里面必定有什么玄機。 他眼睛轉了轉,換了個話題道:老師,你剛剛有沒有看見他們押送的人? 吳明學皺眉看著他。 師遠洋說:那種隔離車我見過,是專門用來阻隔信息素傳遞的。也就是說,他們不希望那人留下任何可以追蹤的線索。 吳明學的臉色逐漸不對,師遠洋抓住了他的變化,笑了笑道:所以,老師你是在找那個人,對嗎? 夠了。吳明學終于忍不住起身,冷冷道,你該回去了,如果你泄露半點風聲,我會直接把你趕出A區(qū)。 師遠洋也站起來,垂著眼皮道:老師,我不是想威脅你,只是剛好在隊伍里,有個我認識的人。 吳明學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我當時想跟上去,也是因為那個人,他可能就在為農場工作。師遠洋不再和他兜圈子,我知道你現在還不信任我,但如果你想清楚了,可以隨時來找我。 今晚吳明學躲開眾人獨自行動,讓他做出了一個猜測。 或許關于農場的秘密,現在還只有吳明學一個人知道。 而當他孤軍奮戰(zhàn)的時候,往往會渴望發(fā)現戰(zhàn)友。 師遠洋拋出了自己的目的,同時也降低了他的戒備。 他沒有太過心急地盤問,轉身打算出去。 在走到門口時,又停下來道:老師,今晚的甜湯很好喝,我們在院子里喝了很久。 吳明學微微一怔。 走出草房子后,師遠洋的臉色就垮了下來。 他一路上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院子的。 回去之后,魚丸已經睡著了。 教授們的房間也都黑漆漆一片。 他獨自坐在黑暗中,通訊器照亮了他的臉。 過了許久,他終于下定決心,鼓起勇氣給顧重陽發(fā)了條消息。 【你在哪里?我想見你了。】 第51章 只有顧重陽回復了他 夜巡隊伍穿過奶牛場,到達了下行電梯。 李涵耀打了個哈欠道:顧隊,營長說今天太晚了,把犯人押送回去就行,明天再行刑。 他們兩個跟著押送車上了貨梯,因為貨梯承載分量有限,其他人便去了另一個電梯。 隨著緩緩下降,顧重陽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這兩個人都是今天剛登陸的? 對,聽營長說,是重要人物。李涵耀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 哦?顧重陽的眼中閃過一絲興趣。 李涵耀一向察言觀色的厲害,但這次卻沒有順著他的疑惑繼續(xù)解釋。 他大大咧咧地說:哎,管他什么重要人物,反正最后逃不過落得殘疾的命,挖腺體那么痛苦,可有他們受的。 顧重陽眉頭一擰:營長不是說,會找醫(yī)生給他們做手術嗎。 李涵耀說:營長那是怕你見不得血腥,咱們的醫(yī)生,哪里會去做這種手術。又不是我們華納的人,給他們嘗點痛苦,還能起到威懾作用。 摘除腺體可不是普通的手術,你們這樣萬一弄出人命怎么辦。顧重陽的聲音明顯沉了下來。 李涵耀隨口笑道:死就死了唄,這里一年到頭不知道死多少人。反正上面本來也沒準備把他們放回去。 他在前兩天知道顧重陽的身份后,說話就沒什么顧忌了,什么大實話都說。 顧重陽這幾天接觸的多半是用來勞作的白衣,沒有想到他們是這么對待紅衣的。 他的拳頭微微收緊,片刻后說道:你剛才說這兩個人身份重要,如果隨便弄死了,豈不是會對我們造成不利影響。 電梯到達底層。 李涵耀的笑意更深:顧隊,這你怎么都沒想到。正是因為這些人身份要緊,才更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 顧重陽心下一震,兩人搭把手將押送車推了出去。 其他人也陸續(xù)到達底層,將押送車推到了刑室。 今晚沒有人會管他們,也就意味著這兩個紅衣要被關在里面一晚上。 聽李涵耀的語氣,他們甚至不把這兩個人當人看,自然也不會有人給他們送食物和水。 顧重陽想了想,舉步往刑房走去。 李涵耀忽然拉住他道:顧隊,你可不要同情心泛濫啊,別理他們就好。 顧重陽的視線落在他抓著自己袖口的手上,李涵耀還是慫了,趕緊松開了手。 他淡淡地開口道:既然我被派來接管農場,就要對這里的每一個人負責,包括犯人。 顧重陽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威懾力。 李涵耀低下頭,后退一步道: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沒有別的意思。 顧重陽轉過身道:刑室的監(jiān)控二十四小時開著,如果不放心,就去跟監(jiān)控室的一起值班。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李涵耀低著腦袋,無聲地笑了笑。 顧重陽來到刑室后,押送車果然原封不動地扔在那里,甚至沒人幫他們打開門透透氣。 這里的墻壁和門都是特制的,能夠有效防止信息素泄露。 他上前一步,踩在車輪上,在密碼鎖上按下了幾個數字,然后后退。 隨著密碼鎖咔噠聲響,純精鋼門緩緩打開。 押送車里面有一股悶了很久的熏人味道,天花板上拷問用的強力燈光打進里面,逐漸露出了兩個縮在一起的人影。 一個看起來二十不到的男孩子,正懷抱著一個瑟瑟發(fā)抖的小女孩,一臉警惕地打量著顧重陽。 顧重陽完全沒想到這兩個所謂的重要人物,年紀居然這么小。 他發(fā)出輕微的嘖,然后借著燈光往前走了幾步,想看清楚他們。 兩個人往后縮了縮,男生護著懷里的小女孩,惡狠狠地瞪著他。 屬于omega本能的防范信息素撲面而來,果然是SS級,拜恩罕見。 顧重陽揚起嘴角,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奉勸你一句,老實點,我不想傷人。 他沒有釋放自己的信息素,但男生已經意識到了危險。 小女孩害怕地揪住男孩的衣領,發(fā)抖地喊了聲哥哥。 顧重陽抱著雙臂,問道:姓名,身份。你看起來不像是個蠢貨,那么也應該明白,如果這樣問不出來的話,我會用什么手段。 押送車的隔音性能并不是完全的,這小子剛才沒發(fā)出一點動靜,打開門后也沒有亂喊亂叫嚇得慌不擇路,就足以看出來是有點腦子的。 估計在電梯里,他和李涵耀的對話也被聽去了些許。 男生抱緊了女孩,冷冷地從牙縫里擠出來幾個字:你不配知道,華納狗。 顧重陽不怒反笑,抬起眼睛道:嘴還挺硬,我倒數五個數,一旦我叫人進來,你就永遠都別想看見你meimei了。 男生漆黑的瞳孔驟然收緊,滔天的怒火仿佛想把他生吞活剝了。 女孩發(fā)出一聲嗚咽,更恐懼地往他懷里鉆。 顧重陽不為所動:好好珍惜和她的最后一次見面。五、四、三 他話未說完,男生邊怒道:我叫唐旭,是拜恩軍部副統(tǒng)領唐碩的弟弟。她只是華納狗在抓我的時候,不幸倒霉也被抓了,你們別碰她。 顧重陽摸了摸下巴,唐碩是拜恩軍部二把手,沒想到真是個大身份,難怪李涵耀會說不可能讓他活著回去。 這是一顆要挾唐碩的絕佳棋子,顧梟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這話也就你自己信,你們拜恩隨便抓個路人都是S級以上的?顧重陽好笑地搖了搖頭。 唐旭看他的眼神更加兇神惡煞,他搶先一步釋放了自己的信息素,就是為了掩蓋女孩的氣息。 但沒想到顧重陽的敏銳度那么高。 他只得恨恨地說:小蝶是侍應大臣的女兒,對你們來說沒有任何作用。 我,才是你們要找的人。 少年的身體單薄瘦削,說出的話卻鏗鏘有力。 顧重陽認定他這次沒有撒謊,在離開之前,留下一句乖乖待著,這里的監(jiān)控不會比你腦子里的花樣少。 唐旭不甘心地在他背后喊道:你們打算關我們到什么時候? 顧重陽停下腳步,說:你是不會想出去的。 你!唐旭更憤怒了。 那人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小蝶抽泣道:哥哥,我剛才聽見他們的話了,明天是不是就要摘除我們的腺體了? 唐旭忙摟住她安慰道:不會的,別怕,有哥哥在呢。 他突然反應過來,剛剛那人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們被放出去,也就意味著他們的腺體會被摘除。 他逐漸迷惑了。 顧重陽走出刑房后,便往營長的房間走去。 宋權正要熄燈,就聽見了敲門聲。 他拉開門看見顧重陽的臉色后,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微微嘆了口氣。 他側身將人讓進來,隨口道:坐吧,喝點什么? 不用了。顧重陽沒有繞圈子,舅舅,明天不能行刑。 宋權鎮(zhèn)定地看著他:理由? 顧重陽與他對視道:這兩個人身份重要,不能和普通的白衣放在一起。如果讓他們去農場勞作,很有可能會趁機逃走。 宋權認真地說:你要說服的不是我。覺得這個理由,能說服顧部長嗎? 顧重陽默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