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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好期待的心思一下落空,有些悶悶不樂,打字的力度也重了許多,敲擊屏幕的噠噠聲響徹在寂靜的客廳,尤為的落寞。 寧好:【我還以為早上起來會看到熱騰騰的早餐和準備早餐的美人,哭唧唧.jpg】 那頭半天沒回復。 寧好默默嘆口氣,昨晚回來就忙著伺候江有瑜,想來她還沒有好好打量過女朋友的房子。 一個人住一百八十平會顯得很空蕩,再加上江有瑜也不是會好好裝飾家里的性子,一眼望過去只能看到最基本的家具和電器,可窺見主人喜好的個人物件非常少,要不是確定這是江有瑜的房子,她甚至會以為這是哪個裝修好了但主人還沒搬進來的房子,一點生活氣息都沒有,也沒有明亮的顏色點綴其間,“壓抑”“沉重”是寧好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 心臟處泛起密密麻麻的小刺痛,雖不劇烈,卻難以忍受。 壓抑了這么久,最后的結(jié)果不是化解或是爆發(fā),竟然是變得習以為常了。 寧好轉(zhuǎn)了一會,發(fā)現(xiàn)有一個房間是鎖著的,按戶型來說這里應該是次臥,無論是一直鎖著還是特地防她的都很可疑,寧好覺得有瑜姐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很不對勁,再三權(quán)衡之下,默念著“我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有本事休了我”給自己加油打氣,從書房的抽屜里找到了次臥的鑰匙,接著又在門口站了三分鐘,像個被老師罰站的熊孩子一樣,最終還是打開了房門。 只一眼,寧好就怔住了。 次臥里沒有衣柜,沒有軟床,沒有座椅,那些本該出現(xiàn)在臥室的家具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的畫。地上堆疊著許多畫,有些是半成品,有些則只畫了寥寥幾筆,更多的則是顏色畫面都極具沖擊力的畫作。它們或是疊著靠在墻邊,或是散亂在地上,看得出主人在處置它們的時候極為隨心所欲。 而更令寧好震驚的則是墻壁,進門左邊的墻仿佛被人潑了無數(shù)遍的顏料,一層疊著一層,主人沾著顏料直接在墻上作畫,毫無章法,沒有束縛,千奇百怪的畫面形狀色彩全部擁擠在一張墻上,彼此之間沒有一丁點聯(lián)系,完全是隨興所至。右邊的墻壁則提前畫好了很多的方框,有大有小五顏六色,主人規(guī)規(guī)矩矩地在畫框里作畫,與左邊的形成鮮明對比。而寧好面對的那面墻壁空空白白雪亮一片,本應是最正常不過的樣子——如果不是處在兩面極其詭異的墻壁中間的話。 寧好愣愣地看著,那一瞬間涌上來的情感太過強烈,她已無法言表。 觀察了有瑜姐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有瑜姐對家族企業(yè)繼承人這一身份不感興趣,比起做決策的商業(yè)理性人,江家長姐更想當一名藝術(shù)家,用畫筆來表達她的思想,她的情感,她的世界。她骨子里其實是如此浪漫又瘋狂的一個人,從來沒有人看懂過她。 就連暗戀了她十一年的寧好都沒能窺探到這一步。 不可否認,江父的雷霆手段和嚴肅的教育理念培養(yǎng)出了一名非常優(yōu)秀不輸于任何男性的接班人,卻也直接導致了江有瑜徹底壓抑住自己的渴望,只靠著一個小房間來發(fā)泄她被掌控的三十年所積累的怨氣。 看著這些畫,寧好做了一個決定。 在她們第一次約會的那個晚上,寧好把準備好的玫瑰花拿出來,凝視著江有瑜,笑得乖巧可人:“有瑜姐,我能搬到你家里住一段時間嗎?” 比花更嬌艷的,是她的笑容。 比笑容更明媚的,是她的眼眸。 寧好眨眨眼,放柔了語氣,像是懇求,又像是輕哄:“可以嗎,我一個人住好孤獨的jiejie~” 江有瑜放下刀叉,冷淡道:“不可以?!?/br> 寧好神情瞬間暗淡下去,玫瑰花的光澤也消失不見,她抿著唇把玫瑰花放在旁邊,卻也不再撒嬌請求,刻意地換了個話題,盡管勉強維持著輕松愜意的氛圍,可誰都看得出她的失落。 不知為何,江有瑜又想到了從前那個告白被拒的小女孩。 不甘的哭腔猶在耳畔,她恍惚察覺出,這么多年她竟然一直記著這段回憶,甚至心念一動,那些話語和閃動的神情就被連根拔起,沒有任何征兆地出現(xiàn)在她腦海里,令人煩躁。 不喜歡與人相處太久,不喜歡領地被人侵犯,不喜歡生活節(jié)奏被打亂,但—— “什么時候搬?” 她既然睡了人家,總得負起女朋友的責任來。 寧好沒料到轉(zhuǎn)折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乖乖女形象差點崩掉,下意識就想揚眉翹腿擺出一副“得逞了”的囂張模樣,幸而堪堪壓下,有些羞澀地別了下頭發(fā),笑吟吟地說:“明天可以嗎,不麻煩你來幫忙了,我自己就可以搞定?!?/br> 江有瑜:“東西多嗎?” 寧好:“不多?!蹦且锤l比了。 沉默一會,江有瑜問道:“住多久?” 寧好立刻泫然欲泣:“還沒搬進去,就想著什么時候把我趕走嗎?沒事我就住一會,你覺得煩了我馬上搬走絕不多呆一秒?!?/br> 江有瑜:“……我不是這個意思。” 忽然覺得,寧好比楊誡還要難處理。 楊誡。 想到這個名字,江有瑜就想起那條短信,她沒有回復,對方也不再解釋,兩人的聊天記錄就止步于此。 之前她們聊得也不算很熱切,有一搭沒一搭地回復著,比陌生人熟稔一些,又比朋友疏離一些,即便是她追求楊誡的那段時間,聊天頻率也沒有提高多少。這次的戛然而止看似跟以往沒什么不同,但她依然感受到了對方那絲微妙的尷尬和歉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