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舉棋不定,左右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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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景洲指腹揉了揉她酸紅的眼角,“黎妤拒絕心理醫(yī)生對她進行干預治療,抵觸每個試圖靠近的人?,F(xiàn)在鬧出了命案,如果我再不出面,事情很可能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章若楠打斷他的話,“所以你就打算拋下我們,去找你的前任?” 在他的心里,親生兒子的命遠不及前任來得重要嗎? 赫景洲內(nèi)心蕩起陣陣波瀾,“事有輕重緩急。等黎妤的事解決了,我馬上就會過來找你們!” 章若楠跌坐到病床上,她覺得自己活得就像個笑話。明明是個可憐的替身,卻非要和正牌比存在感,無疑是找虐。 “溫醫(yī)生剛剛才囑咐過你,讓你寸步不離照顧小恩霖。聽聞前任出了事,馬上就把醫(yī)生的囑咐拋之腦后了。你現(xiàn)在一定很后悔當初沒有把我強行綁在手術臺上,害得你現(xiàn)在被‘累贅’絆住了手腳?!?/br> 他現(xiàn)在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她的身邊,奈何被累贅纏身,剝奪了自由,限制住了前行的步伐。 赫景洲漆黑的眼眸里泛著濃稠的暗色,“我從未把小恩霖當做累贅!當初我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才會讓你把孩子打掉。等真相水落石出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懊悔自責?” “阿楠,我只是暫時離開兩天。我保證處理完事情,就會立馬趕回來!” 章若楠內(nèi)心惶惶不安,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變得黯淡無光,“你說過不會跟她再有任何的瓜葛,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讓我怎么信你?” 赫景洲驟然心酸,她這副患得患失的模樣,讓人不忍對她說出那些殘忍的話。 他情不自禁地將她擁進懷里,用極致溫柔的語調(diào)說道:“或許一開始我只是把你當成黎妤的替身,但是你跟她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讓我不得不正視你的存在。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不可能永遠把你當做她的影子?!?/br> 他愛的,從來都不是她身上某一個很像黎妤的閃光點;他愛的,是獨一無二,無法復制的她。 章若楠看著男人的冷峻的臉龐,他眼眸深不可測,讓人忍不住陷入這黑色漩渦里。 “赫景洲,我是個骨子里高傲的女人,不稀罕做別人的替身。如果你不能把心里騰干凈,全心全意愛一個女人,那就不要輕易開始!” 赫景洲眸色沉沉地看著她,他對黎妤只有愧疚的心理,無關男女情愛。 “你是不是誤會我的意思了?” 章若楠睫毛不安地顫抖著,倔強得不讓眼淚滴落下來,“如果我阻止你去見她,你還會去嗎?” 赫景洲粗糲的手掌扣住她的后腦勺,強勢霸道的氣息瞬間釋放出來,“章若楠,你知道我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男人。為什么非要逼我呢?” 章若楠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的氣息,時時刻刻折磨著她敏感的神經(jīng),“倘若你立場堅定,就不會覺得我在逼你了。就是因為你的左右搖擺,躊躇不決,才會讓自己陷入死胡同里?!?/br> 他的心在彷徨,在搖擺,原因還不是因為不夠深愛? 赫景洲手臂攬住她的腰肢,那力道仿佛是要將她揉進骨髓里,似乎在努力平息著什么情緒。 良久他才開口,“你說你討厭猜忌,你又何嘗不是如此?我對你的愛是那樣的濃烈炙熱,難道你感受不到嗎?如果你非說是虛情假意,那我也無話可說?!?/br> 章若楠自嘲地笑了笑,她終究活成了自己當初最討厭的那一類人。 猜忌的種子一旦在心里生根發(fā)芽,慢慢變得枝繁葉茂。想要連根拔除,這豈是一件容易的事? 曾經(jīng)的猜疑變成了心里的芥蒂,再也難以消除。 她從他的懷里掙脫出來,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卻在她需要你的時候毅然決然地轉(zhuǎn)身離開。她孤獨無助的時候需要你的安慰,我就活該躲在無人的角落里,舔著傷口慢慢自愈?” 赫景洲黑眸微動,指尖剛觸碰到她的臉頰,卻被她偏頭躲開。 他的心臟蜷縮了一下,“黎妤會患上嚴重的心理疾病,而我是罪惡的根源。想要結(jié)束這種局面,只能由我出面?!?/br> 女人敏感和猜疑,讓她變得斤斤計較。 章若楠狠狠地將他推開,自己也因為慣性摔倒在地。 “赫景洲,你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我都替你覺得累。你想走,我不會攔著你。”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里,對愛情忠誠反倒成了一種笑話。 赫景洲心里很清楚,心里一旦遠了,就再也走不近了。 如果他這個時候走了,先前所有的努力都將功虧一簣。 陸聿懷的話在耳邊回響,如果你想毀了阿黎,大可以置身事外。 章若楠將他的行李從病房里丟了出去,“姓赫的,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滾吧!” 赫景洲看到她歇斯底里的模樣,就知道他已經(jīng)把這個女人的心傷透了。 他想過去擁抱她,說些讓她心安的話,可腳下卻跟灌了鉛似的,挪不開腳步。 他鬼使神差地說道:“你先冷靜兩天,我會回來找你的!” 章若楠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離開,與她的距離漸行漸遠。 她蹲在地上,任由眼淚在臉上肆意流淌,卻不敢放肆大哭。 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那個住在月亮城堡里的小姑娘了,長大的代價,就連痛苦都是壓抑的,無聲的。 耳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視線里多了一雙英倫款皮鞋,鞋面油光锃亮,倒映著她淚流滿面的臉。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章小姐,像你這般圓滑通透的女人,怎么也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 章若楠不想被人侮辱她的狼狽,強行把眼淚辭退,“溫醫(yī)生,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溫如初看起來溫文爾雅,文質(zhì)彬彬,沒有初見時的那份桀驁不馴。 “赫先生委托我要照顧好你,所以特意來看看你??吹秸滦〗惚粣矍閭皿w無完膚的樣子,突然有點同情你?!?/br> 章若楠不喜歡男人居高臨下的感覺,干脆站起身來,目光直視著他,“只能說我作繭自縛,沒什么值得同情。赫景洲可以不顧兒子的死活義無反顧去找他的前任,說明他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我不會怪他,要怪就怪自己當初對他抱著太多美好的幻想,以至于幻想破滅的時候,被那碎片扎著遍體鱗傷?!?/br> 溫如初眸色深深地看著她,“人都會有情非得已,言不由衷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試著去相信他?” 章若楠心有芥蒂,“毫無原則,毫無底線的信任,換來的只會是變本加厲的傷害。這一刻我才知道,我當初的想法有多么荒謬,多么天真?!?/br> 溫如初忍不住提醒她,“章小姐,你兒子的命就掌握在赫景洲的手中,你跟他鬧掰了,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章若楠挑了挑修飾精致的眉梢,“溫醫(yī)生,你是來給赫景洲當說客的吧?” 她想救她兒子的命,就得將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咽,畢竟她還要仰仗赫景洲來救小恩霖的命。 受制于人,讓她不得不將委屈和血吞并。 溫如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笑容看起來賞心悅目,“你不必用戒備的眼神看著我,我對你沒有惡意,純粹只是想幫你。” 章若楠深知人心叵測,他所以要幫她,我是看在赫景洲的情面上。 “我兒子的命掌控在赫景洲的手上,他扮演的‘救世主’的角色,就算他跟前任藕斷絲連,我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是這個意思嗎?” 溫如初大寫的翩翩公子的模樣,就好像一杯溫開水,永遠都那么熨帖。 “我看到的是他夾在中間,兩頭受難。他拼命的想要尋找平衡點,小心翼翼地保護著他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屬于你們的幸福小家。可你卻拼命想要扯下他那塊‘遮羞布’,將那個本可以避免的問題無限放大,最后把彼此弄得傷痕累累?!?/br> 這也許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章若楠對上男人凌厲的目光,明顯躲閃了一下,“你受了他的‘恩惠’,自然是替他說話?!?/br> 溫如初儒雅英俊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只是站在男人的立場上,替他說兩句公道話罷了。不過章小姐覺得我有強詞奪理的地方,不妨大膽地指出來!” 章若楠目光里多了一絲探究的意味,眼前的男人表面上一副風輕云淡的感覺,卻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那是錯覺嗎? 她將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慢悠悠地說道:“溫醫(yī)生,你跟赫景洲應該交情不錯,否則不會這么幫他說話。” 溫如初笑意深藏不露,“其實談不上交情,就是偶然救過他的命,所以他才對我不會信任吧!” 章若楠瞇了瞇眼睛,原來溫如初和赫景洲曾經(jīng)還有過這樣一段淵源。難怪他那樣警惕的性格,竟然將她們托付給他照顧,可見他對溫如初的信任。 “難怪他千里迢迢,遠赴異國他鄉(xiāng)帶我們過來找你,想不到你們之間竟然還有這樣的淵源。” 溫如初依舊是風輕云淡的笑意,“你現(xiàn)在應該相信,我沒有惡意了吧?” 章若楠消除了戒備心理,“溫醫(yī)生,國內(nèi)的醫(yī)療水平有限,說我們才不遠萬里過來找你。除了骨髓移植,就沒有別的治療辦法嗎?” 溫如初鳳眼輕挑,薄唇輕啟,“骨髓移植是最直截有效的方法,但也有嚴格的年齡限制。目前醫(yī)院還沒有五個月齡的孩子進行骨髓移植的先例,太快進行手術對孩子沒有好處,反而有很大的風險?!?/br> 章若楠不想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赫景洲的身上,卻又不得不承認他至關重要的位置。 “溫醫(yī)生,你年紀輕輕就在醫(yī)學界有一定的話語權,醫(yī)術肯定是毋庸置疑的。需要怎么治療,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但是……” 溫如初見她心有顧慮的樣子,忍不住猜測,“你不愿把孩子的性命寄托在赫景洲的身上,是害怕他會像今天一樣拋下你們一走了之嗎?” 如今孩子的性命和赫景洲緊密相連,她有顧慮也是人之常情。 章若楠輕易就被人看透了她的心思,她強顏歡笑,“他昔日的戀人好像出了點意外,他無法對她置之不理。在現(xiàn)任和舊愛的抉擇里,他舉棋不定,左右搖擺,最終還是選擇了后者?!?/br> “他拋棄了我們,這樣的男人還把他當成依靠,那我一定是瘋了!” 溫如初嘴角勾起一絲戲謔的弧度,依舊是風輕云淡的語調(diào),“除了依靠他,你還有別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