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289:眾所周知的事情,只有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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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茴手心緩緩收緊。 那天晚上在酒店……長發(fā)大波浪喊的六少…… 她知道不是傅靳廷,所以那個“六少”是……年家的? 年家什么時候有六少了?她這個曾經(jīng)的六小姐為什么不知道? 呵呵。年茴冷笑連連。 這也不可能不是她們那個年家吧? 不會吧…… 什么時候六小姐成了六少了? 年茴覺得心臟被緊緊揪住,但更像被人捅了一刀。 年家把她除名,族譜上沒有她年茴這個人了,繼承人也不是她,她的墓地又那么荒涼。 所以,年家這是誰又收養(yǎng)了一個義子?或是誰在外有了私生子,無緣無故的把她除名……為了給哪個私生子正名? 年茴死死攥著手心,臉上盡是譏諷嘲弄。 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年茴深吸一口氣,抬眼看向身邊的傅弦聲。 “弦聲姐,你知道年家的六少嗎?我聽到他們有有兩個六少,一個傅六少,一個年六少。是年頌他們家吧?” 年茴扯了扯唇,聲音淡淡的,有些漫不經(jīng)心。 傅弦聲瞇著眼睛,將面具摘了下來,露出姣好清麗的臉龐。她扭頭看了一眼謝湘林幾人,目光平靜。 “不知道,沒怎么聽湘林提起,但應該有的吧。之前秦承陽來找湘林的時候我偶然聽過,我以為是在說小六,就沒在意……你這么一問,我也有些困惑。 之前那個年茴,我們都知道她死了,但別人不知道,對內(nèi)外除名,徹底抹去了她的痕跡……我也很納悶,就好像不承認這個人存在過……” 傅弦聲淡淡開口,神情漠然。 “是啊……究竟為什么,年家做的這么決絕?” 年茴低喃一聲,眼底盡顯失落,她的視線一直在向董事長那邊。 傅弦聲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尖,她勾唇,帶著些許嘲諷。 “你居然這么關心被你害死的人?” 傅弦聲瞇著眼睛。 “所以呢?你什么意思?我為什么不能關心她?” 年茴擰眉,輕輕瞥了她一眼。 傅弦聲搖了搖頭,聲音清冷,“沒什么意思。可憐她嘛……我也覺得年茴挺可憐的。想想以前,活的那么驕傲,高傲,結果呢……唉,一切都應該怪她那個媽?!?/br> 傅弦聲不經(jīng)意的開口,神色淡然。 年茴身子猛然一僵,抬眼看著傅弦聲,唇瓣輕顫著,“什么……意思?和年茴mama有什么關系?為什么要怪她mama……” “我也是前不久才聽湘林說的,年茴她mama……其實是個交際花,她是裝出來的大家閨秀,家道中落也是假的,至于年茴,也不知道是她媽和哪個野男人生的,說的好聽是野男人……說的不好聽,嫖……客。她能做了二十多年的天之驕女,死了也值了……” 年茴覺得“砰”的一聲,心都炸了。 野男人、嫖客、假的……通通都是……假的嗎? 她不是年律的女兒……她是她mama和別人的孩子?? 所以…… 年茴緊緊攥著手心,指甲陷入rou里,也絲毫不覺得疼痛,因為比起這一點點的傷痛,傅弦聲的話更像一把銳利的刀在她身上剜著…… 可是……怎么會呢,怎么可能呢? 年茴扯了扯唇,咬緊牙關。 以前那些統(tǒng)統(tǒng)都是假的嗎?南柯一夢…… 活了那么多年,兩輩子了,忽然有人告訴她,她的爸爸不是親的,她的爺爺奶奶不是親的,她只是mama和別人生下的孩子…… “這是……真的嗎?” 年茴聲音顫抖著,臉色慘白。 她抬眼看著傅弦聲,指尖輕顫,她拿起桌上的一個水杯,輕輕抿了一口水。 傅弦聲面色平靜,微微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湘林告訴我的,但該知道的人都是知道的,雖然年家當時已經(jīng)極力在壓這件事……但是,像湘林、秦承陽、謝詡晗也都是知道的……所以說年茴挺可憐的,死了還要……” 傅弦聲笑而不語。 年茴攥緊手心,深吸一口氣,傅弦聲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眶微微泛紅。 難怪上次……年姿萱罵她是“野種”。 “那……傅靳廷……也知道嗎?” 年茴緩緩閉上雙眼,仰起頭,聲音沙啞。 “小六知道,好像要更早?!?/br> 傅弦聲淡淡的開口。 “原來……他也知道啊?!?/br> 難怪……難怪每次說到她mama和她爸爸的時候,傅靳廷總會轉(zhuǎn)移話題,她原先沒有在意…… 現(xiàn)在……她算是知道了。 年茴動了動唇,眼眶濕潤,她努力將眼淚憋回去。 眾所周知的事情,只有她不知道。 傅靳廷知道,傅莫琛知道,謝詡晗、秦承陽、謝湘林、秦錚陽、傅蘇…… 只有她,到死都不知道。 年茴勾唇,眼底盡是陰鷙譏諷。 難怪年家做的那么決絕。 可是……他們好歹也相處了那么多年。 知道傅盂不是傅莫琛親生女兒的時候,她當時覺得傅盂挺可憐……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可憐別人。 那個時候,她心里沒有任何潑瀾,因為不是她…… 她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也落到了她頭上。 到頭來,那些曾經(jīng)擁有過的,不過大夢成空,虛幻而已…… 年茴扯了扯唇,冷笑連連。 傅盂不是傅盂,還能姓霍。 可她呢,不過是一縷孤魂,她始終不是傅盂,她覺得自己是“年茴”,可現(xiàn)在,就連“年茴”這個名字也不屬于她,這世上,再沒有屬于她的東西了。 她也再不能說,自己有什么…… 傅弦聲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年茴,淡淡開口,“你沒事吧?看你情緒不太好,要不要去休息室休息一會兒?” 年茴搖了搖頭。 “嗯……那你在這里坐吧,我還有事,我先過去了。” 傅弦聲指了指謝湘林。 “好……弦聲姐,再見?!?/br> 年茴壓低聲音說著。 傅弦聲看了她一眼,緩緩離開了。 年茴一個人站在角落里,視線還落在向董事長他們身上。 直到,她看到有一個人緩緩出現(xiàn),走向那幾個人。 他已經(jīng)摘了面具,她這次看清了他的臉,一如當年那般俊美清冷,看起來不染纖塵,定制西裝將他修長挺拔的身材完美的襯托了出來。 他又換了一件西服。 這樣名貴的西裝…… 以前的賀沉舟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有送過賀沉舟。 因為她覺得賀沉舟身材好,他這樣的男人穿西裝很好看。 賀沉舟收下了,但從沒穿過,她也不會強求他。和那塊四百萬的手表不一樣,手表賀沉舟真的扔了,也真的被傅靳廷撿了。 三年多了,從沒想過,再和賀沉舟見面,會是這樣的情景。 他的舉止談吐儼然如同英國紳士一般,氣質(zhì)不凡,渾然天成的貴族氣息。 這是她以前就知道的。 她一直覺得賀沉舟這個人很神奇,從小在福利院長大,可是那么奇怪,他除了“窮”,名流世家該具備的素養(yǎng)絲毫不差。 她有時候會懷疑賀沉舟其實是哪個有錢人家不要的孩子,經(jīng)常調(diào)侃他,他總說自己想多了。 是嗎?是她想多了嗎? “呀!你終于來了??!剛剛?cè)ツ膬毫耍康饶愫镁昧?。年總。?/br> 年總?。?/br> 年總??! 年總??! 好像一切……都說明白了。 年茴想放聲大笑。 嘲笑自己的蠢和賀沉舟的心機深沉。 傅靳廷讓成瀚騙她也說的通了。 上次京老壽宴從軍區(qū)大院出來的時候,她有在那里看到一輛車里坐著賀沉舟…… 年總……年六少…… 所以,賀沉舟就是年家的六少? 那個在國外的神秘的繼承人? 所以,他又是誰的“私生子”? 大伯? 二伯? 還是……她的“爸爸”? 年茴覺得可笑。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覺得自己是傻子。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她不知道。 賀沉舟啊,所以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是知道自己的身世還是不知道? 不知道的話,又怎么會在我“死”后,在年家活的那么瀟灑肆意?原來,我們相處那兩年都是假的。 如果知道的話,你是抱著什么心態(tài)和我在一起的? 年茴很想上去拽住他的衣領,問問他。 可她,沒有資格。 “年總,待會兒再出去聚聚啊。這么久沒見了?!?/br> 向董事長拍了拍他的胳膊。 “不了,晚上還得回公司?!?/br> 男人勾唇輕笑,拿起酒杯和對面的人碰了碰舉止間盡是優(yōu)雅高貴。 “嘖。也是,繼承人嘛!年總年輕有為,是商界新貴,手段狠辣,就連以前的傅六少也要忌憚三分……幸好我和年總是至交好友?!?/br> “向董哪里的話?!?/br> 男人淡淡開口,面色平靜。 “行!你們年輕人先聊著。我去跟李董他們問個好?!?/br> 向董事長看了一眼他,笑著開口,轉(zhuǎn)身離開了。 秦承陽勾唇,抬眼看向賀沉舟,眸色漸深,“湘林和傅弦聲去跳舞了。剛剛和你跳舞的那位小姐……我看到傅弦聲和她聊了許久,看上去情緒不太好,手流血了……而且一直在盯著你……她是誰???” 賀沉舟抬眼看了過去,有些漫不經(jīng)心。 年茴和賀沉舟四目相對,她眼底盡是譏諷嘲弄,她靜靜的看著賀沉舟,抿唇不語。 賀沉舟看到她的眼神時有些愕然,視線往下瞥到了她正在流血的手,不禁皺了皺眉尖。 因為年茴坐在角落里,很少有人注意到她,她原本手心就流了血,剛剛因為心中太過憤懣,水杯被她抓爛了,手心里全是玻璃渣,可她并不覺得疼痛。 賀沉舟見年茴一直盯著她,眼神太過……他隨手叫了一個服務員。 秦承陽站在一旁,眸色漸深。 服務員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年茴,朝她走了過去,走過去的時候,直接被嚇住了,“天……小姐……你的手……快去處理一下吧?!?/br> 年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我沒事?!?/br> 年茴面色平靜如常,她深吸一口氣,淡淡開口。 她拿起包,伸手把面具摘了下來,隨手丟在桌上,起身準備離開,也不管正受傷流著血的手。 賀沉舟瞇了瞇冷眸。 “她……那天我在電梯里好像見過她?!?/br> 秦承陽瞥了一眼年茴蒼白無力的臉,淡淡道。 “嗯……就是她。她是傅盂。傅家那個私生女。嗯……現(xiàn)在應該不是傅家的私生女了,霍家的?!?/br> 賀沉舟不緊不慢的說著。 她剛走出去兩步,謝詡晗就跑過來了,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賀沉舟和秦承陽相視一眼。 “喂!死丫頭!邀請的名單里根本沒有賀沉舟的名字?。?!” “哦,我知道了。沒有賀沉舟,但有年家六少……” 年茴將受傷的手往后背了背,冷嘲熱諷道,她緩緩扭頭,看向賀沉舟。 謝詡晗被她的語氣嚇得一愣一愣的,扭頭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賀沉舟?。。?!” 謝詡晗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面色驀地凝重起來,鐵青的緊。 偏偏賀沉舟一臉不屑的瞥著謝詡晗。 “這個混蛋,狗雜碎……” 謝詡晗低聲咒罵著,大步流星跑了上去。 “賀沉舟!老子要廢了你!” 謝詡晗大罵著,直接踩著桌子跳了過去。 這一舉動,嚇壞了所有人。 賀沉舟倒是一臉無所謂,神情冷漠。 秦承陽給周圍的保鏢使了個眼色,保鏢立刻沖了上去,將謝詡晗攔住了。 緊接著,打成一團。 “賀沉舟!你這個王八羔子!” 謝湘林和傅弦聲也愣住了。 謝湘林沉著臉,擰緊眉心。 “湘林……”傅弦聲臉色微變,不由得攥緊謝湘林的手。 “丟人現(xiàn)眼,沒大沒小!” 謝湘林低咒一聲,冷眼看著傅弦聲。 “傅弦聲,你就給我好好待著!別上去湊熱鬧!” “啊……” 頓時,周圍盡是尖叫聲。 年茴已經(jīng)麻木了,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向外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走到西山別墅外,她花了很久的時間。 她站在別墅外吹著冷風,覺得更加清醒了。 她叫了一輛出租車,司機看到她的時候被嚇到了。 她滿手是血,就連嘴角也是血,狼狽至極,像鬼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