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抬頭，直視對(duì)方，努力裝作看不到她身上的氣勢(shì)，高聲道：“我要出宮?！?/br>
    秦棠溪掃她一眼，“小心你的腰，許久不練當(dāng)生疏了。”

    明姝臉色頓時(shí)通紅，努力將那份膽怯憋回去，重新打起精神：“我不練了?！?/br>
    “哦，那就別出宮了?！鼻靥南芙^道。

    明姝頓了頓，“練就能出去？”

    “不能。”秦棠溪望著她。

    明姝咬牙：“你騙我?！?/br>
    秦棠溪搖首：“不練就沒有機(jī)會(huì)，練了還有幾分可能。”

    說了等于沒有說，明姝狠狠地瞪她一眼，低聲道：“我有些討厭你了，怎么辦？”

    “我有辦法，想不立皇夫嗎？”秦棠溪眼梢微提，語氣中帶了幾分商量的口吻。

    明姝立即上當(dāng)了，她狠狠點(diǎn)頭，秦棠溪卻道：“隨我來?！?/br>
    長公主轉(zhuǎn)身就走，明姝在后面屁顛屁顛跟著，繞過太極殿，往后苑走去。

    身后并無人跟著，就兩人慢慢走著。

    明姝不知她去哪里，揉了揉疑惑的眉眼后，加快腳步追了過去。

    最后來到一間暖閣。

    宮廷暖閣與其他官宦不同，這里用了特殊的墻料，讓人一進(jìn)去就感覺到暖意。

    地上鋪滿地毯，厚實(shí)溫軟，秦棠溪脫了鞋襪赤足踩在上面，明姝照舊脫了，露出一雙潔白的雙足。

    她踩了踩地毯，秦棠溪引著她上二樓。

    閣樓是有五層的，階梯上都鋪著地毯，秦棠溪帶著她來到二層，門窗緊閉，聞到了些許厚重的氣味。

    “多年不曾來過，忘了打掃。”

    秦棠溪慢悠悠點(diǎn)亮一盞燈，又朝著小香爐了丟了一塊香料，香煙裊裊，很快就沖淡了霉味。

    “四樓皆是書，你若看完學(xué)會(huì)了，我就同你圓房?！?/br>
    明姝眼皮子一顫，“這里是什么書？”

    “什么樣的書都有，我在這里待了三年?！?/br>
    “三年？”明姝驚訝，跑到書柜上隨手拿了一本書，是奏疏。

    接連翻了幾本，都是奏疏，但每本都不相同，敘事不同，格式也是不同。

    她好奇道：“三樓是什么書？”

    “史書。”

    “四樓呢？”

    “各國史書?！?/br>
    “五樓呢？”

    “那是個(gè)秘密了。”

    明姝提著裙擺就要朝著五樓跑，噠噠跑上去后，卻發(fā)現(xiàn)五樓被鎖了，沒有鑰匙進(jìn)不去。

    她又沮喪地回到二樓，“為何是個(gè)秘密?！?/br>
    秦棠溪卻不肯再說了，“秘密就在這三層樓中，四樓的書若是看不懂就去學(xué)一學(xué)其他國家的語言?！?/br>
    “這……”明姝聽懵了，學(xué)海無涯，她學(xué)上一輩子也學(xué)不完，她立即搖首：“我不學(xué)?！?/br>
    “也可，放棄圓房。”秦棠溪抬腳就走。

    明姝急得干跺腳，“我學(xué)，你那么聰明都用了三年，那我豈非三十年?！?/br>
    都老了。

    秦棠溪被她懊惱的樣子激笑了，“用心些，都是不難，學(xué)完這層樓，想來處理政事，游刃有余?！?/br>
    明姝苦惱，“那我能拿回去讀嗎？”

    “可以，今日拿，明日就得送回來?！鼻靥南饝?yīng)她，臉上的笑容逐漸便深。

    暖閣是她的父親乾宗皇帝所造，帶她進(jìn)來的時(shí)候那年，她不過八九歲。

    十二歲那年，她進(jìn)入了第五層閣樓。

    乾宗皇帝去后，明帝登基，她也帶著明帝過來。明帝進(jìn)來的時(shí)候十歲，短短幾月就放棄了，甚至強(qiáng)力闖入第五層閣樓。

    ****

    新君登基月余后便是新年，又逢大喪，取消宮宴。

    明姝在暖閣里待了半月，除夕那夜，她被長公主再度拉了進(jìn)來。

    兩人脫去鞋襪，赤足站在書柜前，這里沒有窗戶，幾盞燭火更顯陰森。

    明姝捧著乾宗皇帝在位期間的一本奏疏，發(fā)生蝗災(zāi)，百姓苦不堪言，當(dāng)?shù)毓賳T請(qǐng)求賑災(zāi)。

    讀了幾遍后，秦棠溪轉(zhuǎn)眸看了一眼，在她身側(cè)坐下，卻見明姝腰間的香囊鼓鼓的，拿手戳了戳，卻不知是什么。

    明姝解下香囊遞給她，“拾星給的。”

    秦棠溪接過她的小香囊，里面有一油紙包，她有些不明白，“這里是什么？”

    明姝在推敲格式與落款語句，小臉皺了起來，聞言后伸手接了過來。

    油紙包里面抱著各色糖，她隨意拿起一顆遞到對(duì)方口中，“你要吃一顆嗎？”

    小姑娘年歲小，愛吃甜食，秦棠溪也是過來人，除夕夜本該是闔家歡聚的時(shí)候，但她被自己拉了過來。

    秦棠溪沒有動(dòng)。

    明姝不知她喜不喜歡，這么多年來殿下懂她，她卻一點(diǎn)都不懂殿下。

    但她覺得糖這么甜，肯定人人都喜歡的，她將糖塞到自己的口中，慢慢地，甜味散開。

    她低頭看了一眼奏疏后，又塞了一顆糖到嘴里，然后，快速地親到對(duì)方的嘴角。

    阿姐只說不圓房，并沒有不讓她親。

    明姝的動(dòng)作太快，以至于秦棠溪來不及回應(yīng)，糖就到了她的嘴里。

    動(dòng)作愈發(fā)嫻熟了，秦棠溪認(rèn)真地看了她一眼，“孫太后近日可與你說了什么話？”

    信安王妃母家姓孫，兩宮太后并立后，就加了姓氏。

    “說了幾回，我沒在意?！泵麈痔袅艘活w糖塞進(jìn)對(duì)方嘴里，然后等著投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