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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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此刻對香味尤其敏感,避他如洪水猛獸,后退幾步,又咳了幾聲,嘶啞著嗓子道:別過來。你身上的味道不對勁。 看著江逾白說話間緊咬著的慘白嘴唇,周琰毫不猶豫地把兩層外衣脫了下來,只剩一身雪白的中衣,問:現(xiàn)在還有嗎? 江逾白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周琰比江逾白現(xiàn)在的身體略高半個頭,他這么一動,發(fā)旋就暴露在了周琰眼中。 江逾白輕輕舒了口氣:現(xiàn)在味道淡多了。 怎么回事?周琰輕聲道。 我也不知道,但你的熏香大約是被人動了手腳。江逾白將輕微的癢意借呼吸的空當(dāng)壓制下去,你不是懂醫(yī)術(shù)么,怎么絲毫沒有察覺嗎? 周琰皺起了眉:我只懂一些,并不精通。 原來如此。江逾白略一打量他,王爺你冷么? 周琰輕輕咬牙,緩慢道:你說呢? 先進(jìn)我房里避避風(fēng)吧。江逾白抽了抽嘴角,隨即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最好把你的衣服都給換了。 周琰先是皺了眉,隨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俊朗的臉龐居然露出一個笑影來:好,我聽你的。都換,一件不剩。 屋內(nèi)的火爐未熄,江逾白輕輕把火爐往周琰的方向推了推,對方正在把最后一件里衣脫下,露出了精壯白皙的胸膛和修長的手臂。干練優(yōu)美的肌rou曲線沿著腰身隱沒在褲子里。 沒想到這小子就是傳說中脫衣有rou穿衣顯瘦的類型。不似蕭睿的殼子,穿著衣服弱不禁風(fēng)隨時羽化登仙的樣子,脫了衣服也是細(xì)胳膊細(xì)腿,精致有余健美不足。 怎么樣,好看嗎?看他仔細(xì)端詳?shù)臉幼?,小親王居然不覺得他失禮,反倒揚起眉頭扭頭來問他,神色里頗有幾分期待之意。 到底還是個孩子,連脫個衣服都要向他這樣的菜雞顯擺身材。江逾白低低笑了一聲,垂眸道:好看。 周琰得了贊同,心滿意足繼續(xù)套衣服去了。他穿的是江逾白的舊衣,雖比不上原來的衣飾繁重,但是蕭睿再落魄也是個世家子,穿他的衣服也沒有那么簡單。但周琰的動作卻十分利落,比起許多離了奴仆都不知道怎么穿衣的紈绔子要干脆多了。 看樣子也是個習(xí)慣了獨立的人。 趁他重新穿衣的功夫,江逾白用燒火鉗將一旁的玄色外衣挑起,仔仔細(xì)細(xì)地觀察了一會兒,確定上面沒沾上什么東西后陷入了沉思。 你很喜歡用這種熏香?他問穿好衣服的周琰。 周琰:我母親擅長制香,這個香料方是她生前的得意之作。但是除了近身伺候的,沒人知道我燃此香。 說著,他皺了皺眉:這熏香有問題? 江逾白:方子沒問題,你都用了這么多年了。但今天的恐怕被人添了點其他東西。他頓了頓,說,上次我見你的馬車?yán)镆颤c著這種香,我從你的馬車?yán)锍鰜恚阄侗伙L(fēng)一吹,馬上就散了。我看你離開室內(nèi)也有一段時間了,走到這里香味居然還沒散,這不合常理。 的確。周琰點頭,你小心別碰它。我一會兒就讓人把書房里的香灰送去春無賴那里。 把這堆衣服也保存好吧,以防萬一。江逾白抬頭,水墨畫般的臉龐舒展成一幅畫卷。 他上下打量了周琰一會兒,有些意外地說:沒想到你穿淺淡的顏色也很合適。 沉重的玄色固然能凸顯他的威儀,但白色襯著他頭頂?shù)捏そ鸸?,更使他平添幾分王族出塵的貴氣。 周琰抿了抿嘴,不說話。 當(dāng)年在飄渺山上,他和師父就常年身著白衣。 那人當(dāng)空一劍,乘云欲飛的模樣,和江逾白剛才在院落中展示的沒有內(nèi)力的劍招一樣神似。 師父,你究竟是 周琰的心情忽然不好了起來,側(cè)過身拿后腦勺對著江逾白。 江逾白反應(yīng)過來后一頭霧水:你這又是怎么了? 周琰:在你想清楚我這是怎么了之前,別跟我說話。 江逾白嘆氣,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了?你這人怎么老是忽冷忽熱的? 周琰不說話。 江逾白嘆氣:不就是一萬兩黃金嗎,還是你自己主動開口的。我又沒說不還,你用得著這幅模樣嗎?再說了 周琰忍不下去了:誰說我在意的是這個! 江逾白:那你到底在意些什么? 周琰深吸一口氣,又轉(zhuǎn)過身子來跟他理論:你說,剛才那個和你在院子里比劍的是誰!你是不是想收他做徒弟了? 你和我比劍都鮮有這么溫柔的時候! 江逾白心想這關(guān)你鳥事,但看著這小子半散著頭發(fā)、穿著自己衣服的模樣,還是忍不住軟語道:我沒有。那可是謝華衣看上的人,我教教也就罷了,點到為止。我閑著沒事干,跟他搶人? 殘色劍謝華衣,癲狂恣意,心狠刻薄。叫他妖劍的都有。江逾白重活一世,安靜的日子都沒過夠,懶得給自己找麻煩。 周琰聽見了這話臉色好了許多,他正欲問更多,只聽見門吱呀一聲響了。兩人抬眼一看,推開門的卻是書童葉俞 公子!我聽說王爺進(jìn)你你你!你又是誰?!為什么穿著我家公子的衣服! 章節(jié)目錄 十一 葉俞覺得他心好累,最近總有奇奇怪怪的人在他公子面前晃蕩。被自己引狼入室的春大夫就不說了(葉俞表示自己不聰明,但是也不傻,他就沒見過哪家大夫治癆癥還要動手動腳的),再有主動上門來找麻煩的初嵐初霽,現(xiàn)在又添了一個雖然長得還算過得去、但是一出現(xiàn)就穿著他家公子衣服的男人出現(xiàn)在了公子的房間里 看那金冠半束、長發(fā)散亂的造型!看那隨隨便便、絲毫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的坐姿!瞧他被自己質(zhì)問后那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葉俞警惕地瞥了他一眼,放下從初霽那里拿回來的斗篷,快步走來,附上江逾白的耳邊,問道:公子,這家伙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怎么穿著您的衣服??? 江逾白將手掌握拳在嘴邊咳了咳,也輕聲道:不得無禮。他是遇上了麻煩才進(jìn)來的,衣服是我主動拿給他的。 葉俞將視線轉(zhuǎn)移到腳邊一堆玄色的衣物上。作為從小長在蕭家的侍從,葉俞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那堆衣物無論是用料、刺繡、形制,都是地位尊崇的人才能擁有的。一時間,葉俞愈加好奇了起來:他到底是誰??? 江逾白嘆了口氣,道:淮親王。 哦,淮親王啊 葉俞下意識地重復(fù)道,隨即眼睛瞪得差點兒脫框,什么?淮親王! 周琰: 看著那書童見了鬼似的眼神,周琰暗自腹誹,原來自己的名聲已經(jīng)這么糟糕了嗎? 周琰對人不假顏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在江逾白這里,他卻出乎意料地平易近人,只挑眉道:沒錯,是我。 葉俞: 對了,你來得正好。周琰想起了什么似的點頭,幫你們家主子收拾收拾,以后他隨我去正院住。 葉俞: 他心頭一酸,下意識地去看江逾白的表情,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看不分明,因為他已經(jīng)不知不覺之間淚眼模糊了。葉俞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怎么公子這么多年求而不得的人,就這么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了? 葉俞哽咽道:公子 看見他的反應(yīng)后。周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原來自己的形象真的已經(jīng)這么糟糕了嗎?這人怎么哭的像是自家主子馬上羊入虎口、有去無回似的? 他以后是不是該表現(xiàn)地溫和一些? 坐在一邊的江逾白愣了愣,微微皺了眉頭面向周琰:我好像沒答應(yīng)過你這種事吧? 周琰轉(zhuǎn)過頭來,發(fā)上的金冠搖搖欲墜,鴉黑色的長發(fā)映襯著素白的臉,像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世家青年。那雙波光能照進(jìn)人心底的雙眸盯著江逾白,一時間竟然乖順地像只幼獸。 江逾白硬著頭皮,道:..別這么看著我,這回沒用了。江逾白算是看透了,這小崽子看著可憐,實際上最擅長裝模作樣、得寸進(jìn)尺。自己可沒那么傻,一樣的招數(shù)上當(dāng)兩次。 果然,周琰雙眸一瞇,只頃刻間變換了表情,王族特有的傲慢一點點浸透了出來,言語間帶著淡淡的威脅:那就還錢。 江逾白: 夭壽了,小親王跟他要錢了,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嗎? 他忍不住道:你一個王爺,就這么缺錢? 缺。周琰毫不猶豫地回答,我還要貼錢養(yǎng)羽林衛(wèi)和驍騎營呢。 他說的都是大實話。培養(yǎng)那兩個營的將士簡直就是燒錢。上一次的黃金萬兩已經(jīng)將周琰的私庫差點掏空了。 江逾白: 他雖然不涉朝堂,不清楚里頭的彎彎繞繞,但他知道羽林衛(wèi)和驍騎營分別是京中拱衛(wèi)皇室的主力和邊疆一支驍勇善戰(zhàn)的隊伍。如今四海無戰(zhàn)事,邊疆將領(lǐng)每次回朝領(lǐng)糧晌都跟孫子對著爺爺討壓歲錢似的。周燕作為一個王爺,給邊疆的戰(zhàn)士們貼錢,那甚至是一件值得大大傳揚的好事。但羽林衛(wèi)是什么東西?皇帝的直系軍隊,京中平亂他們絕對是一線主力,吃的是皇糧。周琰身為一個親王光明正大地說自己要花錢豢養(yǎng)羽林衛(wèi)到底是對他太過放心,還是出門忘了帶腦子? 周琰:沒話說了? 江逾白: 周琰:那就搬吧。什么也不帶也行,那兒都有。你晚膳想吃些什么,我吩咐人去準(zhǔn)備。 江逾白: 他敲了敲自己的額頭,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個時不時發(fā)瘋的小崽子是真的一點辦法沒有。 江逾白拂了拂袖子,素白的手指向那一堆衣物:王爺是不是先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比較好? 都疑似被身邊人暗算了,能不能上點兒心? 都這樣了,急也無用。周琰淡然地說,算來算去,左不過是那幾個人。說來,有幾個也該生出點兒小心思了 在他言語里,背主的行徑就這么被輕輕巧巧地一筆帶過,不知為何讓江逾白有些透不過氣。 周琰:習(xí)慣了。我會處理好的。 他是淮親王,自然少不了被暗算的時候。 只是這次的手段的確比之前的來得高明。 那我先去春無賴那兒一趟。周琰說,晚膳咱們一起用。 他穿著一身白衣緩緩行去,走出院門時,仰面用手遮住了半張臉,一直隱忍著的笑意終于漸漸爬上唇角。 那個人夸他好看(?),還關(guān)心他的身體 躲在暗處圍觀了全程的心腹: